何彭在前些年创办了一个娱乐公司,因为他各方面产业都有涉及,于是多方力量支撑娱乐公司,资源丰富,在业内发展神速。
陆潜不知道何彭创建娱乐公司跟他有没有关系,但何彭从前的确向来不关注这些,所以当他听说志华娱乐公司背后的CEO是何彭时非常吃惊。
“我睡不着…”陆潜闭了会儿眼睛,又静不下来地张嘴说话。
何彭本已支着脑袋在他床边快要睡着了,闻眼眉心一动,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声音喑哑:“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明天不是还拍戏吗。”
陆潜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
乖乖躺了没一会,又动动手指搔了搔何彭的手心,侧头看他,他比印象中更成熟了。
陆潜莫名有些难过,在他18岁何彭23岁的时候,陆潜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太小了,毕竟18和23岁的两个男人所经历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还以为,等他到了22岁,何彭27岁,或许这种差距就能缩小。
然而何彭的眉眼都已经被镀上一层成年人特有的气质,那种处变不惊又冷漠疏离,这是22岁的陆潜身上没有的。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陆潜出声。
“还好吧。”何彭的声音里满是倦怠,毫无保留的拆穿了这句话的谎言。
这是有多累啊……
陆潜眼里染上一抹心疼。
“何彭,你要不要躺着睡会儿?”
“嗯?”他抬眼,眼尾在月光下拉出一道利刃,割在陆潜心里。
陆潜舔唇,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往里面挪了几公分,拍了拍身侧的床:“你要不要睡一会?”
何彭习惯性地蹙眉,陆潜才恍然反映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躺着舒服点,你黑眼圈都快挂下巴上了。”
何彭突然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把陆潜的头发,说:“把我留在这陪你的是你,担心我睡不好的也是你。”
陆潜看着他。
何彭是很少笑的。
他从刚入大学起就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人生的每一步路怎么走往哪走都计算清楚,他有野心,也有冒风险的勇气,长期以来的压力和努力也让他的生活少了很多乐趣。
陆潜离开后这种乐趣也就更少了。
“没事,我打会儿瞌睡就可以。”何彭说。
“哦。”陆潜点点头。
何彭给他所有的关心和偏爱,以他的高情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了普通哥哥对弟弟的感情,但他就是不说,也不允许陆潜说。
少年的爱和一腔孤勇像是一场暴雨,打乱他的节奏,刺破他的皮肤挑起他的血肉。
成年人深知社会的灰色地带,也深知这娱乐圈中的禁忌,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冷漠推开少年。
自己深受折磨,被少年埋怨还无从辩解。
☆、番外2
“陆潜!起床了!”天刚亮, 经纪人便敲着门在外喊。
陆潜睫毛颤动, 从浮沉的梦境中醒来, 侧头看见一旁的何彭再次噤声,忘了回门外的经纪人。
两人如今挨得极近,何彭趴在他床边, 额前的碎发松软垂下,睡眼略微眯起一条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陆潜的手腕上。
露出的下颌线和喉结简直杀人不见血地勾人视线。
陆潜看着他没说话。
门外的经纪人又敲了几下门都没得到回应, 便推门进来,一进屋便愣住,直到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头,他才震惊地一颔首:“何…何总?”
经纪人自然是认识这个如今崛起迅速的志华娱乐CEO的, 只是怎么也没猜到这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自己带的艺人床边。
何彭朝他点了点头, 又回头看陆潜,自然地伸手朝他额头摸了一把:“烧应该退了,一会儿起床再喝一次药,我先走了。”
“苦。”陆潜皱眉,抓着他的腕骨不放。
“我一会儿让助理给你送点糖过来。”
陆潜点点头, 刚醒来的模样透着傻气,反应也慢一拍,顿顿地松开何彭的手。
连着半月的阴雨停了, 光线破开踊跃的云层,铺在陆潜的侧脸,他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 按着眉心难耐地嘶了一声。
“欸,你跟何总认识啊?”
经济人撕开药袋,把粉末倒进杯子,又拿了副外卖竹筷放在里面搅动,一边偏头问。
“啊,认识。”陆潜坐在床边,望着被子里翻腾的冲剂发呆,手腕上的触觉烧起来,硬生生灼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认识这么一位大款呢。”搅拌完,他把杯子递过去,“快喝了。”
“哦。”
陆潜视线落在深棕的药水上,撇了撇嘴,也没推辞就顺从地接过仰头一口气喝了。.
反正何彭不在。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陆潜把杯子往桌上一丢,跑进卫生间漱了好几次口,才抹着嘴出来:“炮友。”
“真的?!”经纪人吃惊。
陆潜翻了个白眼:“真是炮友我还呆在这小破公司?”
陆潜所在的公司不是个厉害的娱乐公司,所以他在蹿红的同时伪造的黑料也是全网满天飞。
何彭这次来这座小岛上是来洽谈关于开发旅游项目的事宜,原本一早就要出发去开会,然而昨天晚上在陆潜那趴着睡了几个小时而已,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听助理报告今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知道了。”何彭点头,顿了顿,又说,“你找人去买些糖来,送去给剧组的陆潜。”
“啊?”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应下来,拿出手机找人安排下这件事。
也没问他怎么会认识那明星,更不敢问为什么要送糖给一个男人。
何彭坐在后座,助理通过汽车后视镜悄悄打量他,正阖着眼闭目养神,难得地露出了状态并不非常好的时候。
这些年来,何彭活得太自持了。
助理跟了他有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跟着何彭,跟许多被大众看作精英人士的男人们打过交道,往往私生活都挺丰富的,只有何彭是个例外。
他以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和自持,不动声色地把别有用心的外界隔绝开来。人前可以圆滑世故,人后又像负重前行的圣人。
按理说,一般原生家庭比较贫苦,或在年幼时候受过磨难的人,才会在成功之后仍不敢放纵自我。
但是她知道何彭并不是啊。
虽然如今何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亲手一步步打下来的,但是何彭的家庭也别无疑问是一等一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十分敬佩这个老板,甚至动过隐晦的心思。
奈何这个老板似乎真是不吃肉的仙人身躯,也就早早放弃了。
突然,何彭手机震了震。
何彭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生活中的,这是在他后来生意愈做愈大后才分离开的,工作手机就经常放在助理那里。
而和陆潜分开的这么多年,他也不好再用后开通的生活号添加陆潜,陆潜就一直被放在工作手机里,一直没有过动静。
助理看到屏幕跳出来的备注时,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种非常宠溺的称呼——小朋友。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让她迅速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孩子,而是何彭心里的“小朋友”,仅仅对于他来说的小孩儿。
“何总,你的信息。”
何彭在后座倦怠地睁开眼,却在目光触及屏幕时亮了一瞬。
陆潜发来了一条语音。
他指尖有些发麻,重重地用指甲磕了一下才缓缓划开锁屏,他把手机移到耳边。
少年还透着些微病气的声音传出来:“我的糖呢?”
“我让人去买了,你吃些水果先把药喝了。”何彭捏着鼻梁回。
另一边大概是在拍戏,并没有马上回,但何彭也没把手机交给助理,而是攥在手心,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开到目的地,何彭走下车,那头才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晚上一块吃饭吗?”
何彭扯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是晚了你就先吃。”
这一回回得很快,干净利落的一句:“我等你。”
助理站在后侧,看到他原本通透到冷漠的眸子里有些隐匿太久的情愫正在一寸寸复苏。
-
年纪轻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陆潜昨天傍晚还昏昏沉沉,今天拍完打戏出了一身汗就彻底好全,生龙活虎了。
下了戏,陆潜冲完澡躺在台前的躺椅上,翘着腿晒太阳。
终于是出太阳了。
“你一个人啊?”一块拍戏的外国小哥拿了杯果汁走上前,“今天你状态好了许多。”
陆潜眯着眼,大方接过对方手里的果汁吸了两口,满足地喟叹:“等人呢。”
“还有你需要等的人?”
陆潜睨了他一眼,其实早就察觉出对方在取向上和他是一类人,也知道他正对自己献殷勤,于是眨眨眼,坦然道:“爱人。”
月亮出来了。
陆潜由原本的期待渐渐染上烦躁,已经八点钟了,何彭还没回来,信息都没一个。
何彭果真是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不喜欢就彻底放手,全然不顾少年那满心满眼的喜欢和贪恋,走得潇洒毫不留恋。
表面上还对你那样好,在床边陪你过夜,喂你喝药,给你买糖。
陆潜对他是有怨的,但在昨天一夜之后全部转化成新鲜的爱意。
又在一个夜晚彻底在他心头划开一道口子。
可是怎么办呢,这样一个臭不要脸的混蛋,他就是喜欢啊。
陆潜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在一长串地忙音中,如潮的委屈都快将他淹没。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陪我吃饭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呢?
“喂?”一个女声在耳边炸开。
陆潜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迅速剥落一层,又被滚烫的油烫出无数的血泡,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跳跃,挑动他的神经,疼痛难忍。
“喂?”对方又重复了一声。
“嗯。”陆潜如梦方醒,牙齿一下子在舌尖咬开一个口子,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打错了,不好意思啊。”
然而他还没挂,对方又匆忙叫住他:“陆先生吧?我是何总的助理,你别误会。”
陆潜没来得及反应这话中的信息量,只觉得心脏重归原位。
“啊,这样啊。”他垂下头,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他还在忙吗?”
“何总在医院呢,要不您过来一趟?”
-
何彭刚睁开眼时其实并不难受,也没有突然晕倒后的恍然,他一直很清醒,只是难得地有了一种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的感觉。
凉薄的月光虚拢在陆潜身上,少年原本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在月色下泛着淡光,睫毛垂下,铺展开一道阴影。
“你……”话说出口,何彭才发觉嗓音嘶哑得很,像是几天没有喝过水。
陆潜猛地抬头,少年透彻的瞳孔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见眼睛里。
“你醒了!?”
何彭点点头,挣扎着想起身,陆潜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个靠垫靠在他背后,又把病床摇起来,最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喂他喝水。
“我这是怎么了?”
陆潜瞪他一眼:“医生说你疲劳过度,太久没休息好了。”
“没事。”何彭不以为意,勾起桌角的金属框眼镜架戴上,“我早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这样。”
“习惯?”陆潜挑眉,眉宇间染上薄怒,“何彭,你把我甩得远远的,有本事就别躺在这让我照顾你啊!”
陆潜很少直接叫他名字,以前总是会叫一声“哥”,故意捣乱时才会故意叫他名字。
何彭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笑了,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刚步入30岁的人就这么靠在床沿,服了软:“是啊,现在要你来照顾我了,那时候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儿居然也这么大了。”
说着,何彭还伸手在空中比了个高度。
那高度……大概是陆潜初中还没开始长个之前的身高了。
他嗤了一声:“我早长大了你不知道么?”
陆潜双眸深黑,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情感,突然倾身凑到何彭眼前,“在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何彭一顿:“真长大了就不该说这些。”
本来这句话或许应该更严肃深重些,但何彭刚醒来不久,气息都没什么力度。
然而还是轻易把陆潜点着。
何彭对他来说,像是一条不知深浅的急流,而陆潜则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最终还是在这急流中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他妈就是当我没长大!就以为我还是那个成天跟你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你不喜欢我那时候就不该对我这么好啊!你不是成年人吗,你难道就不知道把握度吗!?”陆潜面红耳赤,常年散漫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到最后,他突然坐下去,抓起何彭的手,埋头在他的手心。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长大以前喜欢的是你,长大以后更加明确喜欢的是你。
何彭手心滚落几滴滚烫的热泪,顺着掌纹流进他的心间。
“你啊。”他叹了口气,不论陆潜的脾气怎样,他都是这样,就好像砸进一团不会给出任何反应的棉花。
陆潜小时候无理取闹地撒泼打滚,何彭用这一招对付他。
长大后对待少年诚挚而见不得光的真心,他同样用这一招对付。
这是,这一次算是失算了。
陆潜重重地擦掉泪,红着眼冷漠的看着何彭,最后平静地起身,走了。
何彭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只是觉得头似乎更疼了。
营养针顺着滴管,冰凉的液体流进他的身体,手背上一片冰凉。
何彭真的是有些累了,在三十岁能有这番成就背后所付出的艰辛难以想象。
他不是不喜欢陆潜,甚至高中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那时陆潜还在读小学。
那时候陆潜家里经常没人,他便会跑来和何彭玩,晚上自然睡在一张床上。
有一次半梦本醒中,何彭恍然察觉到男孩整个人蜷缩在自己怀里,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颈侧,发丝刺得他有些痒。
然后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直接把他吓了个激灵。
梦中,陆潜跨坐在他腰间,起起伏伏。
何彭又睡着了,模糊中有护士进来把他的针拔了,又过了会儿,从背后贴上来一个裹着一身寒意的胸膛。
一双手紧紧环在他腰间。
陆潜钻进了他的病床。
黑暗中,何彭睁开眼,茫然地顿了顿,然后后颈就传来最熟悉不过的呼吸。
“何彭,你睡了吗?”陆潜轻声说。
何彭没说话,重新闭上眼。
背后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的委屈显露无疑,他又紧了紧环住何彭的手臂:“你还想骗我,我知道你肯定醒了,你说,你的手机密码为什么是我生日。”
何彭一怔。
好在身后的人并没有打算让他给出一个回答,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你就是喜欢我,别不承认了,这么多年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说着,他动了下,提起身子,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何彭的后颈。
何彭终于是露出马脚,浑身僵直,在被子底下震了一下。
陆潜发出得逞的笑声,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背:“你喜欢我吗?”
“……你知道你作为一个明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吗,知道在如今的坏境下,跟我在一起会有多艰难吗?”何彭在黑暗中说。
陆潜笑得极其傻白甜,伸出牙尖叼起何彭后背的一点细肉,在上面磕出一个尖利的牙印:“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何彭简直不知道是该说他真没长大,还是有着真正成熟的智慧。
从前何彭不想把陆潜拉近这种难堪的境地,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没准过几天就没了兴趣,又重新走上了“正道”,但这孩子就是一根筋,这么多年还是只喜欢他。
就跟何彭一样。
陆潜一只脚跨过何彭的腰,直接翻身过去和他面对面。
“你考虑的这些都不是问题。”陆潜看着他说,“我喜欢男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我都注定要面临这些,但是因为是你,我或许可以在往后喘一口气。”
何彭眉间一跳。
陆潜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问:“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何彭没给出回答,而是直接啃上的这张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的嘴。
到底还是年轻,陆潜没一会儿就被吻得喘不过来气,忘记两人如今正躺在单人病床上,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就差点掉下去。
被何彭一把按住腿根拎回来,手还放在那处没离开。
“小朋友,别往回缩啊。”
所以纯粹的孤勇和真心都将得到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副cp番外结束啦,一个破镜重圆的小故事
关于陆潜和何彭的新文已开,一个羞耻的名字《别上班了,上我吧》
目前构思的细纲是一块纯粹的小甜饼
因为言情转纯爱,预收肯定不多,不过我对陆潜的爱一定一定会开这篇文!
文案:
何彭X陆潜
内敛腹黑·五指山X傲娇炸毛·孙悟空
西服西裤X校服校裤
一个关于“我把你当弟弟你却想睡我”的故事
17岁的陆潜是个日天日地的窜天猴
何彭大学毕业回来第一天就作为陆潜家长被叫去学校听训。
第二天就半夜一个电话去派出所捞人。
从小到大,陆潜都被放养,除了何彭管教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直到有一天看到陆潜的眼泪
何彭才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年龄差五岁
养成小游戏
☆、番外3
当夏南枝刚来到纪家时, 是个看上去非常乖巧且胆怯的姑娘,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罢了。
夏南枝和纪依北读的是同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
有一天放学, 纪依北单肩背着包,左右是几个男生一块儿聊着新出的游戏,一起往便利店方向走。
纪依北从冰柜里拿了一支奶油冰淇淋, 刚转身准备去付钱,便听同伴在身后低语。
“这不是那个初中部的小女神吗?”
“怎么着,你要去搭讪吗?听说挺高冷的。”
“得了吧, 估计是颜值不到位,我要上的话肯定……”
一群人叽叽喳喳。
纪依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那个所谓的“妹妹”正站在酸奶柜前,仰着头看一排排的各种酸奶牌子, 只露出流畅利落的下颌线与颈线。
他轻轻扬了下眉。
打断同伴未落的话:“你要上的话也没戏。”
那个男生疑惑地看过来, 随即脸上浮起戏谑的笑,一副八卦脸的挪到他旁边,问:“怎么?你有兴趣?”
纪依北垂眼看他,嗤笑一声,朝夏南枝方向指了指:“那个, 是我妹,你们要是敢勾搭她早恋的话,我逮谁揍谁。”
“我操, 你什么时候还有妹妹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纪依北“啧”了一声,又看了夏南枝一眼, 还在那认认真真地挑酸奶。他顿了顿,没说夏南枝是因为那样的事才住到他家来的。
“给你说了让你近水楼台啊?反正你们这些狗模狗样的别想勾搭她了。”
一群人围着纪依北一顿炮轰,最后付过钱,纪依北没跟他们一块,而是朝夏南枝走去。
夏南枝手里已经拿了一瓶黄桃果粒的酸奶,纪依北从侧面看过去,才发现她并没有在挑酸奶,双目早就失焦,不知道失神在想什么。
“你杵在这修身养性呐。”
夏南枝猛地回神,朝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纪依北抱着双臂斜靠在酸奶柜边,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她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料到纪依北会出现在这,或者是没料到纪依北会跟她说话。
“啊,不小心走神了。”夏南枝轻声回答。
她收回视线,重新聚起光的目光落在酸奶上,不知道该挑什么味。
她局促地动了下手指,因为旁边纪依北无所遮拦的目光让她觉得手心发烫,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决定去拿最上面一栏的草莓口味。
她踮着脚够到那瓶酸奶,却在下一秒后背被一个温热的胸膛靠住,随之而来的是纪依北身上清新的洗发水味和衬衣上带花香的软化剂味。
她彻底愣住,差点小腿都要发麻。
纪依北没有替她拿酸奶,而是从后面包裹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拿下酸奶。
指腹隔着体温,夏南枝完全失去了反应,只被动地被纪依北拉扯着收回手,她感觉到纪依北的指尖在她泛白的指甲上划过。
而纪依北十分坦荡,他只是捏着夏南枝的手,并借着这个姿势看了眼酸奶。
“你喜欢草莓味啊。”他说。
“……嗯。”夏南枝轻轻挣了一下手。
纪依北从她手里把两瓶酸奶都拿过来,便放开了她的手,然后径直走到柜台前替她付了钱。
夏南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拿出钱包付了钱,又把两瓶酸奶递给她。
夏南枝把吸管戳进草莓味的酸奶里,吸了一口,又看了眼已经往外走的纪依北,她追上去,拉了一下纪依北的袖子。
“给。”她把黄桃味的酸奶给他。
纪依北没客气,两人便这么一人一杯酸奶走在街上。
“对了,我爸妈今天局里都要加班,我带你去外面吃饭。”他侧头对身后的女孩说。
夏南枝乖巧地吸酸奶:“去哪里?”
纪依北一边回信息一边问:“吃烧烤去吗?”
“嗯,去的。”
他们在烧烤摊前买了烧烤,可惜店内坐满了人,于是只好拎着吃食去别处吃。
天色暗下来,月亮悬在头顶。
两个人一路闲逛到天桥下,在底下的长椅上坐下。
夜风带着湖面的寒意,钻进领口冻了个激灵,纪依北瞥了夏南枝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丢给她。
“穿上。”
夏南枝愣了愣,抬眼拘谨地看了他一眼,扯过校服套在身上。
高中的纪依北已经有一米八几,校服在夏南枝身上非常宽大,她把拉链拉到顶,半张脸都可以埋到衣服里。
“给。”纪依北挑出几根羊肉串递过去。
夏南枝小口小口咬着肉,凉风把她的发丝扫过纪依北的脖颈。
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儿,纪依北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喜欢,但现如今这么乖乖坐在他旁边吃东西,倒让他心软了软。
快吃完烧烤,纪依北把吃剩的竹签扔进垃圾桶,说:“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买饮料。”
然而等他拿了两罐热饮回来后,夏南枝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姑娘唇红齿白,柔顺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脖颈,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弧形的阴影。
纪依北叹了口气,拉开易拉罐仰头把那罐饮料喝尽了,剩下那罐放进了夏南枝的口袋里。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把小女孩背到背上,两只手环过她的大腿把她往上颠了颠。
夏南枝的脑袋耷拉在他的颈窝。
两人贴在一起,体温透过布料传递,空气都安静。
夏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入眼的是纪依北瘦削的侧脸,以及利落流畅的颈线。
她悄悄动了下,而后装作不小心似的嘴唇擦过他的侧脸。
接着又做贼心虚飞速地红了脸,甚至还装出梦呓般的嘟囔:“哥哥……”
好在粗枝大叶的纪依北并没有对此察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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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依北从梦中醒来,手臂往旁边一揽却扑了空,难得的春节,局里又没有事,他抬眼看钟,也才早上九点罢了。
他在卧室喊了两声夏南枝的声音,都没回应。
心里没滋没味地想,还是梦里的那个小夏南枝比较乖。
他踩着拖鞋下床,捞起电视机旁的手机,一边走出卧室一边打电话给夏南枝,铃声在门板后响起。
纪依北愣了一下,转身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小姑娘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头顶还带着一顶毛线帽,帽顶是一颗白色的球,耷拉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