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夏南枝睡得出奇的好,大概也是因为前一天担心得几乎没睡着的关系,当她一觉醒来,身旁已经没人了,他睡得那一侧连个热度都没有。

她几乎是下意识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到时针竟已经指向10点才松下一口气。

夏南枝挠挠头发,用手指理顺头发,踩上拖鞋去找纪依北。

纪依北正戴着耳机盯着屏幕远程指挥,时不时提示几句。

这时的警局。

余晓瑶对面坐着那个实习刑警,叫李臻臻,年初才考进来,看档案看不出什么异常,属于到哪都不会被注意到的类型。

“李臻臻,你和梁清是什么关系?”

“啊,梁清前辈,他是我偶像啊。”

“那我换一个问法。”余晓瑶翘着二郎腿,神色冷峻,“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把侧写专家根据口述绘画出来的梁清肖像照推到她面前,满脸疤痕。

李臻臻看了一眼就打了个冷颤:“……认识啊,这不就是局里现在在抓的通缉犯吗。”

耳边传来纪依北的声音:“跟她讲讲梁清的实际情况吧,把她吓松口了就可以。”

当初付局说“一个人的弱点哪有这么容易被你们查出来”的确没错,每个人都有弱点,包括梁清。

只是他的弱点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弱点在于他的性格。

他是个极有控制欲的人,不会满足于建立普通的合作关系,相较于此,他更倾向于建立完全我尊你卑的关系。

而这必然会引起对方的逆反心理,即便一时控制住了,当有可能摆脱时梁清就很可能遭到义无反顾的背叛。

这就是他的弱点。

余晓瑶:“对于这个案子你一个实习生掌握的情报也许不多,我跟你讲讲这个通缉犯吧,十四年前他创办了一个网站专供杀人犯们炫耀自己的杀人作品,而他则在其中寻觅出一帮专业的、不用培育的天生的杀手,但是这个网站很快被当时的夏英霖队长发现了。”

“于是他派了杀手把夏英霖杀了,尸骨在前不久才发现,他又放火准备杀了夏英霖队长的妻女。再后来,他的杀手队伍逐渐成熟,他关闭了那个网站开始经营一个杀人网站,既谋财又害命。”

说到这,她抬眼观察李臻臻的反应,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到底是年轻也没什么社会经验。

“他总是先给人一些好处再借此抓住把柄,操控你,让你替他卖命、替他犯罪。他给付局付了他女儿的医药费后就把她女儿送去了美国的医院控制着,而付局一有背叛他的念头就被一枪击毙。”

“他给过你什么好处?”

女孩颤抖着双唇,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动。

满脑子是“付局一有背叛他的念头就被一枪击毙。”

她也会被击毙吗?

“……没有……余副,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相信我!”

余晓瑶打住她的话茬,倾身靠近。

“这个人——计算机技术极高、设置的密码没人警局里没人破解得了、还有专业的狙击技术、反侦察能力。”

余晓瑶沉声,有些戏谑:“你说,这人像不像你刚才说的偶像,梁清?”

☆、手铐

女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从唇角溢出一声啜泣。

起初她会和那个男人产生联系也不过是他说能帮她考进警局, 李臻臻相信了他, 后来那天的面试官就是付局,她想着这里的老大都得听他的话,自己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她是后来看到通缉犯的照片时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再后来, 付局死了,局里上下都说是那个人干的,李臻臻又接到他的指令要她了解接下去警局的动静, 她怕极了根本不敢拒绝。

就怕下一颗子弹就是打在她身上。

李臻臻手指打着圈手足无措:“梁清前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余晓瑶手指点着桌子勾唇一笑,这动作还是跟纪依北学的,对付这样胆小的女孩最有用。

指尖触碰到桌面敲击出咔哒咔哒声,清脆又沉重。

“上次偷听纪队安排任务时没听完全吧, 知道我们这次为什么会选那个地方吗, 那里埋着梁清的老婆和孩子,他一直没死倒是把整个景城都搞得乌烟瘴气。”

这个证据来得太过证据,李臻臻好不容易才消化下来,这才反应出一句:“什么……偷听?”

余晓瑶等这个问题等了许久,痛快地拿出那一叠她在会议室旁鬼鬼祟祟的照片摔在她面前。

“不是……我没有。”她还想狡辩。

余晓瑶不耐烦地打断她:“给你两条路选择。”

“一条是拒不认罪我们不会关你, 就放你出去找梁清,你倒可以感受一下他会这种一步步控制你,然后我们把你跟他一起抓回来当同伙枪毙!”

“另一条, 跟我们合作,戴罪立功。”

李臻臻指甲都要嵌进血肉里,用力到泛着白, 她犹豫不决。

却内心更倾向于第二种,梁清……太恐怖了。

余晓瑶冷静地看着她,心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才谈判算是成功了,只是需要一个冲击力迫使她做出这个决定。

这时——

“余副队,李臻臻手机有个电话。”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一串未备注的号码,她给后面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着手去定位号码的ip地址。

余晓瑶把手机扔过去:“是梁清吧,接吧,直接做出你的选择,当然你也可以告诉他我们已经发现你了,只不过——”

余晓瑶拿出枪伸直手臂笔直对准她的眉心,轻呼出一口气:“就要看看是你嘴快还是子弹快了。”

李臻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拿着枪当玩具使的是平时对她颇为照顾的余副队。

余晓瑶读懂她神色中的吃惊,磨了磨牙:“就因为一个梁清,付局没了,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纪队也没了,舒克阿明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我现在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本应该是个自带bgm的极具“纪队”风范的壮志发言,余晓瑶差点被自己说得起一层鸡皮疙瘩,只是这时耳边不合时宜响起的戏谑声打破了她对自我的完美幻想。

纪依北嗤笑一声:“余晓瑶,装逼装过了,差不多得了,啊,拿着枪逼讯可是坏规矩的。”

余晓瑶:“……”

当初是谁在这拿枪指着人,好不容易被她夺回来还空手打断了犯人三根肋骨又打断了腿才勉强出了气的!

坏规矩也是这堂堂刑警队队长先坏的!

而她只能勉强算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罪!

然而她这一番在纪依北眼里装逼成分过重的发言还是唬住了李臻臻。

李臻臻颤悠悠拿起手机:“我选第二条……”

“聪明。”余晓瑶干脆利落地收了枪,瞥了眼监控,转念又想如今付局死了而纪依北也勉强算是死了,这儿她才是老大,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你好好配合,到时候对你的调查上我会替你写点好话,但是跟着梁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典型的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我该怎么说?”

这时电话已经断了一个,又打来了第二个。

“就当作平时的说就行,记得开免提录音,别太紧张。”

“……行。”

“喂?”

“怎么这么慢才接!怎么,有人怀疑你吗!”

李臻臻看一眼余晓瑶,她摇摇头。

“……没有,局里出大事了,大家哪有空管我一个实习生啊……”

“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吗,就、就是纪队,他、他死了,昨天搜救船才把他从海里打捞上来。”

“什么!?那小子死了?确定吗!”

当时的确有手下给他汇报纪依北中了一枪,后来因为支援抵达所以才没能真正把他们逼上死路。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确确定,尸体我昨天也看到了,昨天夜里好多人都过来了,医院里也躺了两个人。”

突然癫狂的笑声把女孩吓得怔了一下,余晓瑶给她使眼色,两手在胸前一上一下示意她深呼吸冷静。

“那好!果真是天助我也,你继续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一有异常就跟我汇报!”

“知道……”

挂了电话,余晓瑶有些不满地刮了她一眼,问:“你这颤颤巍巍的还口吃,他能信吗?”

“没、没事,我跟他讲话一直这样……”

“……”余晓瑶拿起她的手机,捣鼓了十几分钟,“给你这装了窃听系统,以后就照常这么给他讲就行,等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会再找你。”

“……好。”

余晓瑶站起来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又朝目标进了一步。

走出审讯室大门,外头的老刑警上前慰问:“手没事吧?”

余晓瑶不在意地拍了拍绑了绷带的手臂:“没事儿!”

“你们队长……哎,还这么年轻,也是可怜,你也别太难过了,抓到凶手才算是能让他瞑目吧。”

余晓瑶倏忽闭上差点咧开来的嘴角,击破李臻臻太过得意忘形,差点忘记自己现在还处于演戏阶段。

她刚要随便掰扯几句,伤怀一通。

就听耳机里纪依北:“喔唷起床啦,早饭还在微波炉里你自己拿出来吃点吧。”

“……”

她忽然觉得,没了这个队长也挺好的,那时候这山中大王就是她了。

余晓瑶嘴角有点抽搐:“队长他……,嗯——我去医院看看舒克!”

老刑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息着摇头:“好好的孩子被这成堆的打击脸都垮了!”

夏南枝吃着早饭喝着果汁,悠闲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为了防止有人在附近偷窥会发现纪依北,家里窗帘紧闭,大白天开着灯。

昨天在毕业典礼上跌倒的照片视频全登上了新闻,纪依北一从书房出来就瞥见她手机里的内容,顿时一惊。

“什么情况?你昨天怎么了?”

夏南枝往后仰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突然头晕了一下,就流鼻血了,拍得也太丑了。”

纪依北皱眉:“怎么会突然这样,去过医院了吗?”

夏南枝轻描淡写:“还不是被你气的,医生说就是情绪引起的,没什么大问题。”

纪依北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很快就结束了。”

.

休息了两天,纪依北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基本恢复了枪伤。

不过幸亏当时他在海里开枪人在岸上,受到海水阻力所以枪口不深,没伤到骨头,就跟被刀刺了一个小口子一样。

这两天来,纪依北在家暗中布化全局,夏南枝也就一直待在家里,申远还以为她是失去男朋友伤心的也没来打扰她。

期间梁清又给李臻臻打过一次电话询问情况。

只是警方定位不到他的位置,好歹也是当时的一线刑警,也知道给手机装防追踪系统,只能利用李臻臻叫他自己出现。

她按照余晓瑶交代的透露给他:“现在局里没了局长和队长大家群龙无首,也全都怕了,只有余副队一人偷偷在追查消息。”

到今天,时机便算是成熟了。

余晓瑶让她主动给梁清打一个电话——

“喂,有个新、新情况。”

“怎么?”

“我刚才和余副队撞到了,我问她这么急去干什么,她说纪队女朋友找她,我、我看她挺急的就给你说一声。”

电话那头听到这果然沉默了。

毕竟夏南枝在他眼里因为某种关系身份特殊。

“……知道那女的为什么找她吗?”

“不、不知道,没来得及问,就、就听她接了个电话说什么注意安全马上过去之类。”

这消息故意给得模糊,便是引导他怀疑夏南枝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什么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比如说当时夏英霖告诉她的什么事。

然而此时的夏南枝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手边一盘水果,津津有味欣赏着纪依北指挥布控的模样。

她不知道得是,这个方法中关于以她为诱饵让纪依北和余晓瑶争辩了许久,可除此之外的确连个可以替代的诱饵都没有。

而为了以防万一,纪依北暗中托赵东鑫安排了武警和狙击手专门保护她。

此时他们这幢大楼周围围了不少的便衣警察,周围可以瞄准这间屋子的狙击点都有人把控。

梁清瞳孔晦暗污浊:“今天晚上你找个理由把她约出来,就在四临路上的那家酒吧里头!”

“我、我试试……”

“试什么试!”梁清突然嘶吼起来,“约不出来你就等死吧!把那个夏南枝也叫出来!”

余晓瑶冲她摇头,示意夏南枝不能过去。

被两边威胁,女孩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哭起来,倒也应景不会被怀疑:“我不认识她啊……!”

电话戛然而止。

余晓瑶摆手让人把哭哭啼啼的李臻臻带走,按住耳机:“头儿,现在怎么办?”

纪依北眼眸深沉乌黑,想都不想:“夏南枝不可能过去!”

就算不掺杂任何感情也该是这么个决定,警方不可能利用一个无辜的人去充当人质引诱罪犯。

“行,我一会儿想个理由去和李臻臻沟通好,纪队,你今晚出场吗?”

纪依北“嗯哼”一声,颇为张扬:“缠了这么久总算要结束了,我能不复活吗。”

“好勒!”

纪依北掐断连线的耳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夏南枝已经走到他桌前来了。

“纪队,梁清是不是想让我也过去?”

纪依北瞪她一眼,不愿意跟她说这事:“你就在家里待着就好,别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听话,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会降到最低。”

“可是梁清那么多疑的人,我不去他就会有防范,会影响你们的行动,而且余晓瑶一个人在那就更危险了。”

“你去了就是两个人危险,余晓瑶还会自救,我们会有战术。”

夏南枝扁嘴,仍然坚持:“那你把我放到布控车和你待一块儿就好了,反正我要跟你一起。”

纪依北没告诉她今天晚上他不会只是在布控车里头指挥,他也会进到酒吧里。

见他还在迟疑,夏南枝索性转身走出书房。

“干嘛去你!”

“化妆!”

“谁同意你去了!?”

纪依北急匆匆追上去,一把捏住夏南枝的肩膀压到沙发上,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手铐迅速把她的手扣在一旁的栏杆上。

夏南枝:“???”

“好好跟你讲不听!”说着他就朝夏南枝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又捏了捏肩膀:“嘶,伤口都要被你折腾得裂开了。”

夏南枝瞪他。

纪依北:“瞪我也没用!等我回来再给你解开!”

夏南枝泪眼。

纪依北:“再给我装!”

“……”

☆、信

晚上九点。

黄诚名下的四临路酒吧逐渐热闹起来, 灯光闪烁刺眼奢靡, 舞池上人群涌动、醉生梦死一般扭动身肢。

根本想不到在这一片虚妄景象的某处角落正在进行着惊心动魄的对决。

余晓瑶如约抵达, 朝约定的方向走去。

酒吧的其中一处角落坐着一个容貌可怖的男人,手里捏着玻璃杯,轻轻转动里面的淡橙色液体, 液体舔过杯口他轻轻抿一口。

如果不看他掩没在黑暗中满是疤痕的脸,这个动作还是非常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余晓瑶一步一步靠近,坐在吧台上背对她坐着的李臻臻身边, 假装放松地抬手叫一杯酒,唇语对李臻臻说:“轻松点。”

“你的酒。”

熟悉的声音。

李臻臻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戴着统一酒保服制黑帽子和黑口罩的男人,他低着头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巴。

然而那声音却极有辨识度。

纪队没死!

纪依北的位置正好是梁清所在地方的死角区, 他用身子挡住李臻臻吃惊的表情, 短暂地拉起帽檐和她对视一眼:“嘘。”

接着他到余晓瑶身边:“美女,这杯酒60元,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

余晓瑶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纸币放到吧台上。

梁清在她顺时针60度角位置上。

李臻臻耳朵里的隐形耳机响起梁清的声音:“夏南枝人呢?”

随即外面布控车中的装置同时接听到这一句——夏南枝人呢?

由于怕突发什么状况,除了接收装置,余晓瑶身上什么都没带, 纪依北只带了一把手.枪。

赵东鑫拿起对讲机,调到两人的共同频道:“注意,60度方向除了梁清还有六个手下, 酒吧里也有同伙,随时保持警惕,完毕。”

李臻臻问:“纪队女朋友怎么没来?”

按照之前李臻臻透露给梁清的消息是, 的确把夏南枝约来了。

但不是她主动提的,而是她借工作的由头约余晓瑶时,余晓瑶以要去照顾夏南枝为由头拒绝了。最后在她的坚持下,余晓瑶同意和夏南枝一起过来。

余晓瑶拎着酒杯,几分颓废,懒洋洋一摆手:“被纪队的爸妈给叫过去了,明天就要火化了,哎……”

而李臻臻毕竟才刚刚得知纪依北死而复活的消息,显然就没有余晓瑶那么从容了,等到耳朵里的声音骂骂咧咧第二遍才猛一个激灵回神。

余晓瑶奇怪地瞥她一眼:“没事吧你,最近压力挺大啊。”

李臻臻磕磕绊绊问:“余、余副队,你下午去找夏南枝也、也是为了去照顾她啊?”

赵东鑫在车里被这实习刑警吓得眉心直颤:纪依北从哪找来的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他刚把频道调到李臻臻,就听见梁清同时:冷静点你,慌什么!

赵东鑫:……

余晓瑶余光留意纪依北托着酒托从吧台绕到外面去了,明白他是去熟悉地形准备布局了。

她抿唇,言有尽而意无穷:“我们聊了点别的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纪依北已经回来了。

他转身面对酒柜,装作擦酒杯的模样跟赵东鑫说:“1、3、4狙击位时刻待命,如果能把他引出来可以采取狙击方案。”

梁清:“把她引到酒吧后门那里去。”

酒吧里目光太多,想要暗中解决余晓瑶不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也不愿意再次暴露自己。

李臻臻:“余副队,你陪我去趟厕所吧。”

“……”

这蹩脚的理由!这孩子是以为自己还是初中生吗!

余晓瑶简直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保险起见:“多大人了都,上厕所自己去啊。”

“……哦,好吧。”

等她滑下高脚椅穿过人群朝厕所方向走去,纪依北和余晓瑶暗中飞快对视一眼,又错开。

赵东鑫:“180度方向狙击手就位,目测目标对象4人。”

过了几分钟,李臻臻上厕所回来,几乎是扑着过来的,总算是演技提升了不少:“余副队!后门那里有打架斗殴!”

余晓瑶把酒杯撂桌上,跟着她飞奔出去。

随着她一跨出后门,原本酒吧里的四个彪形大汉静悄悄尾随而出。

“哪儿有人啊?”余晓瑶莫名其妙地说,目光注视着地上投射下来不断拉长的影子。

同时,耳机里:“趴下!”

余晓瑶一把拽住李臻臻敏捷地往前一扑,扑进路边的草堆里。

随即砰砰砰三声,不是枪声,而是三个大汉倒地的闷响声,胸口都中了一枪。

还剩一人在刚才慌乱中竟躲掉了那颗子弹,立马反应过来这里有埋伏,侧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拔腿就要朝里面跑。

余晓瑶飞快地爬起来,助跑五步,在空中蹭的跃起,一脚飞踹在彪形大汉的后背,两手箍住他的脖子往侧边一个用力。

断气了。

她扣住耳机,喘气低语:“后门解决。”

梁清:“解决了吗?”

李臻臻恍然回神:“解、解决了。”

听到她的声音,梁清迅速冷下脸。

他下达的命令是杀了余晓瑶和李臻臻两人,只要李臻臻还能开口说话就说明任务失败了。

李臻臻叛变了!

梁清悚然一惊,她是什么时候叛变了,那么今天这一切都是个陷阱吗?

“我操!逃!”

梁清猛地站起来,却突然被冰凉的枪.口对准了后脑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刚才给他们桌送酒的酒保不知何时化身为便衣警察。

咔嚓!

周围一众手下同时拔枪对准纪依北。

梁清震惊地扭过头,看到在黑暗中隐约显露出来的纪依北侧脸时,如遭电击。

“你不是……”

纪依北哼笑,摘了帽子扯下口罩扔到地上,抵在他后脑勺的手.枪用力:“哪这么容易死。”

他直接从梁清腰间别下一把枪朝天砰砰砰开了六枪,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发完。

枪声震天响,盖过嘈杂的音乐声,顿时酒吧里的人们都停下了动作朝着声源方向看去,像是不敢置信平白无故酒吧里会出现枪声,一时竟没有人逃,只是都顿住了。

后门。

余晓瑶接到命令:“余晓瑶、李臻臻,撤退!”

“不是,纪队他……”余晓瑶望着传出枪声的酒吧,不愿意走。

赵东鑫严肃:“撤退!迅速!”

“是!”

纪依北大声:“警察!全部撤退出酒吧!你们敢对群众开枪我就先杀了他!”

大家尖叫着四散开去。

在保证广大群众的安全之前,赵东鑫不敢派大批警察进入,担心引起难以控制的胡乱击杀场面。

随着人群不断散去,纪依北抵着梁清的肩,推着他向前:“都向前走!”

他们一步步倒退,除了起初就在沙发边的六人外,混在人群中的几人也加入对峙,竟是一对二十几的场面。

梁清毕竟从前是刑警专业学过狙击,一看纪依北的方向就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推到中央方便狙击的地方。

梁清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快到中心点时突然攀住纪依北的肩,原地腾空跃起猛地扯过他向后一跃。

纪依北尽管早就做好准备,可奈何肩膀刚刚中过枪,再怎么恢复迅速被他这样用力一拽立马伤口撕裂溢出鲜血,沾湿了肩膀处一大块的衣裳。

他手一软手.枪落地,梁清一瞬间离开他的束缚。

周围枪声顿时响成一片,纪依北在地上滚动抄起掉落的手.枪,拽着其中一名手下当人肉盾牌,迅速掩身于吧台后。

他按住耳机刚想给赵东鑫发话,却突然发现刚才打斗时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远处的地上。

怎么支援还不来!

正当纪依北握紧抢在脑海中暗自布化路线寻思直接枪击梁清的可能性时,酒吧门呲啦一声打开了。

“住手。”

这声音……

纪依北脖颈上的青筋直跳,这声音……是夏南枝?

三分钟前。

赵东鑫目光紧锁在一群群跑出来的群众,随时准备等人一撤散结束就冲进去支援。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逆着人群跑过来,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双目深邃幽暗、坚定沉着,手里拿着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走路带风。

在其他向外逃命的群众的衬托下,更显出几分波澜壮阔的气势。

“赵队,纪依北呢?”

“……”赵东鑫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夏南枝皱起眉:“在里面?”

这时人群终于分散完毕,随即枪声四起。

那时候夏南枝脸上的血色褪尽,直接抢在最前面一把踹开门——

“住手。”

小姑娘清丽的声音划破紧张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氛。

纪依北扭头看去,就见她逆着光,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黑发束起几缕碎发掉在额间,像一棵挺拔杨柳。

再往她身后看,乌泱泱一片架枪警察,若不是穿着警服这么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黑社会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