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帷的事情,秦夫人本来是不想跟男人说的,但是史鼎回来的时候,见秦夫人神情有些勉强,不由问道:“夫人今天不是去姑母家见林家侄女了吗,莫不是林家侄女受委屈了?”
秦夫人火气再次上来了:“林家侄女受没受委屈我不知道,我倒是听说,贾家的人都觉得咱们家云丫头受委屈了呢!”
史鼎愣了一下:“这又是什么说法?怎么又扯到云丫头身上去了,云丫头不是一直在老三他们家里吗?”
秦夫人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一说,板着脸说道:“搞到最后,咱们史家简直变成街头的破落户了,连侄女都要贾家帮着咱们养着的呢!”
史鼎脸色也有些不好,他想了想,说道:“云丫头那是左了性了,回头你跟三弟妹说说,云丫头不小了,也不好时常到人家家里去,这个年纪,也该在家好好学学规矩了!”
秦夫人点了点头,一想到什么糟心的事情都跟贾家扯得上关系,若是史湘云养在她身边,她恨不得学着江南的人家一样,弄个绣楼,直接让史湘云住进去,省得一点年纪,就满肚子歪心眼。在外面败坏史家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贾家那边对她再好,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最现实的就是,史湘云如今养在方夫人身边,将来的婚事也是方夫人做主,方夫人要是记恨她,回头给她选个外表光鲜,配得上侯府嫡女名头,背地里面却一团龌龊,男盗女娼的,难道她还有什么办法吗?
秦夫人一点也不愿意因为一个侄女,坏了自家女儿的婚事,当然,也不能将这事闹得几家子不痛快,晚上几乎想了一宿,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朦朦胧胧睡下了,第二天尽管还带着困意,不过,还是直接带了人,往保龄侯府而去。
第 37 章
方夫人也不是傻子,听秦夫人一说,自然明白了秦夫人的意思,心中对史湘云更是憋了一股子气,比起史湘雪来,史湘云过得可好多了,母爱这种东西虽说没有,方夫人所有的母爱都在自己的宝贝儿子史泽身上呢。可是,作为一个婶娘,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史湘云身边丫鬟婆子都是齐全的,月例也是从公中出,并不需要靠史湘云自己的月例来支出,四季的衣裳首饰,该有的也不会少了史湘云的,都要比史湘雪多出三成,甚至,若不是为了史湘云这个史家的嫡女,方夫人凭什么要多付给家里的西席一份银钱,教家里的女儿念书,要知道,就算是王家的嫡出女儿,如王熙凤,可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结果呢,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在外面糟践自己的名声!
方夫人恨不得立刻将史湘云教过来,劈头盖脸教训她一顿,不过,方夫人却也知道,这种做法绝不可行,只会让人觉得,她的确虐待了自己的侄女,这让方夫人几乎更加喘不过气来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史湘雪这个庶女呢,毕竟要叫她一声母亲的,她就算是打骂也是正常的,可是史湘云却不行,三房在某种意义上,是继承了大房的,因为这个,即便是分家的时候,三房也分到了大头,作为大房唯一的遗孤史湘云,那就是豆腐掉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你心里再腻味,表面功夫都得做好了,要不然,难免要被人说一句忘恩负义,悭吝刻薄,放在平民百姓家里,这也不是一个好名声,何况是侯府,要是被史家的对头拿住了把柄,朝上参一本史鼐内帏不修,纵容妻子欺凌兄长遗孤,获罪降爵也是可能的。无论从什么地方想,方夫人只能对史湘云更好,绝对不能更坏。这么想着,方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肝都疼起来了。
秦夫人走了之后,为了维持这个家,一贯勤俭持家的方夫人扭曲了一张还带着年轻的时候几分美貌的脸,狠狠地将手里的那只因为要招待秦夫人才拿出来的前朝官窑青花瓷杯给摔到了地上,碎片四溅,边上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垂着头,战战兢兢一个字也不敢说。
方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叫人心寒的笑容,嘴唇动了动,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不喜欢做针线吗,我这就如了你的意!”
方夫人对史湘云既然失去了耐心,而且生出了厌恶之意,那么,作为当家主母,她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你不喜欢做针线,行,那上午的女红课就没必要保留了,那个绣娘继续回针线房好了,当然,原因也可以告诉那个绣娘,没办法,谁让云姑娘不喜欢呢,还总是学不会,一点东西都要做到半夜,可见你教得不好,自然不能让你继续下去了。至于史湘云将来会不会因为女红上的问题被夫家挑剔,那方夫人可不管了,谁让你自己不要做的。另外,方夫人着重整治的还有史湘云身边的下人,史湘云作为史家嫡女,就算出门,即便没有一脚出,八脚迈,身边起码也要带着两个一等丫鬟还有两个嬷嬷的,结果你拿着史家的钱,看着自己伺候的姑娘在外面说史家的坏话,居然也不阻止,回来也不禀报,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方夫人打发家里的下人早就打发出经验来了,史湘云身边的丫鬟也就算了,才一丁点大,而且是史湘云用惯了的,贸然打发了,难保不引起史湘云的反弹,但是那两个嬷嬷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哪怕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奶嬷嬷呢,这么点大,从小就显示出了叛逆心理的史湘云跟贾宝玉一样,对于啰啰嗦嗦,总是训导自己的嬷嬷好感都是没有多少的,因此,方夫人直接就说,两个嬷嬷年纪大了,也该回去享享天伦之乐了,另外,两个嬷嬷一家子也是史家伺候的老人了,劳苦功高,即便为了他们的子孙,也不能叫他们世世代代为奴的,因此,也不要两家子的身契银子了,便直接将两家人都放了出去,从此便是自由身了。
与现代人的想法不同,没有几个现代人能够接受一家子世世代代做人们奴仆的时期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各种小说里面,那些穿越者们除非一开始就不幸沦为奴仆,否则的话,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没人肯卖身为奴。而对古代大家族的奴仆而言,可很少希望真的被家主给放出去的,依靠着主家,起码衣食无忧,若是能有个油水丰厚的差事,一家子的收入甚至不输于一些小地主。而且,依着主家的权势,如史家这样的侯门,家里稍微体面一点的下人,在外面便是一些小官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若是放出去了,说是良民,可是良民的同义词叫做草民,草芥一样的人物,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真要出去了,说寸步难行或许夸张了,但是日子会过得艰难一些也是正常的。
能够做史湘云的奶嬷嬷和教养嬷嬷,自然是史家的老人了,资历什么的都不差,两人的丈夫也是体面的管事,儿子也有差事,女儿也进了内院,虽说不过是个二等三等的丫鬟,但是有她们的照应,在内院也没人敢欺负,除了月钱之外,平常也有一些赏赐,甚至史湘云的奶嬷嬷的女儿就在史泽那边,她还想着将来能让女儿给史泽做个姨娘呢!
于是,当知道方夫人要将他们一家子都放出去的时候,两个说是嬷嬷,其实也不过二三十来岁的女人都傻了眼,不过看方夫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已经不能更改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谢了恩,回去就要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这两人既然是世仆,在家生子中还是很有一些关系的,比如说姻亲,因此,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自家丢了差事,以一种体面的理由被不体面地放出去的缘故了,原因自然在史湘云身上,姑娘做错了事,小小年纪就会搬弄口舌,你们这些做嬷嬷的却不知道教导劝阻,放你们出去是主子的恩典,以你们的错处,直接拉出去发卖了,你也没地方喊冤去。
知道了原因,两家人自然也对史湘云生出了一些怨怼之心,虽说他们暂时无法做什么,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史湘云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只知道自己的两个嬷嬷被放出去了,以她的见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从奴仆变成了自由身,将来无论科举什么的都不会受到限制,当然是主家的恩典,却没有想到,有几个奴仆家的孩子,有那个资本去科举呢?他们就算识字,也不过是之前培训过的一些账房上的知识罢了。若是有主家照应着,如同赖尚荣一样,将来也未必没有前程,可是,史家没喜事,也没听说经济上有什么问题,就将两家人一起打发出来了,难免会有人猜测他们是做了什么损害主家利益的时期,对他们的人品首先就有了质疑,又有哪个读书人肯为奴仆出身,人品还不好的人启蒙呢?对读书人来说,钱的确重要,但是,还有别的事情更重要,这种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被自己所在的圈子排斥的事情,他们只要没吃错了药,或者是穷得没办法了,否则都是不会做的。
方夫人如今对史湘云,采取的就是一种放纵的态度,比如说,以前方夫人还比较抗拒贾家来接人,如今,只要贾家来接,方夫人也就放行了,她也懒得让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小白眼狼天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给自己请安问好。她既然觉得贾家好,就让她去贾家好了,看贾家能不能给她一个侯门嫡女应该有的一切,包括最重要的婚姻。说不得贾家还真能,那丫头每每不是叫贾家那个凤凰蛋儿什么“爱哥哥”的吗?她要真有本事,就勾搭上贾宝玉啊,以两家的亲戚关系,即便贾宝玉不过是二房的次子,五品小官的儿子,也勉强配得上史湘云了,或者按两个人脑子不清楚的程度,那才叫天作之合呢。反正方夫人觉得,自己之前那般吃力讨不了好,还不如就这样呢,谁都省心,也省得那丫头又说什么自己寄人篱下,史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苛刻一个小丫头从早到晚做针线之类的话。你要真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就不会说那种不懂事的话。
史家两房虽然分了家,但是底下的下人之间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因此,方夫人的动作并没有瞒过秦夫人的眼镜,不过,秦夫人虽然对方夫人的手段有些看不上,但是在对史湘云的问题上,秦夫人却觉得史湘云这是活该。哪家的姑娘不是这样来的,难道那些大家闺秀天生就能仪态端庄吗,容貌是天生的,可是德言妇功难道生下来就会的吗,何况你长得也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不会挑剔其他的绝世美女呢,不在其它上面做文章,将来婚事上蹉跎,哪怕史家养得起你一辈子,也丢不起你这个人呢!
不过,只要方夫人能让史湘云安分守己,不在外面胡说八道败坏史家的名声和家教,史湘云将来的前程可跟秦夫人没多大关系,秦夫人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了,谁有那个闲心,去管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侄女的闲事,只是对史湘雯和史湘霓的管教更加紧了一些,并让她们以后少跟史湘云往来,免得跟着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方夫人也不是傻子,听秦夫人一说,自然明白了秦夫人的意思,心中对史湘云更是憋了一股子气,比起史湘雪来,史湘云过得可好多了,母爱这种东西虽说没有,方夫人所有的母爱都在自己的宝贝儿子史泽身上呢。可是,作为一个婶娘,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史湘云身边丫鬟婆子都是齐全的,月例也是从公中出,并不需要靠史湘云自己的月例来支出,四季的衣裳首饰,该有的也不会少了史湘云的,都要比史湘雪多出三成,甚至,若不是为了史湘云这个史家的嫡女,方夫人凭什么要多付给家里的西席一份银钱,教家里的女儿念书,要知道,就算是王家的嫡出女儿,如王熙凤,可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结果呢,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在外面糟践自己的名声!
方夫人恨不得立刻将史湘云教过来,劈头盖脸教训她一顿,不过,方夫人却也知道,这种做法绝不可行,只会让人觉得,她的确虐待了自己的侄女,这让方夫人几乎更加喘不过气来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史湘雪这个庶女呢,毕竟要叫她一声母亲的,她就算是打骂也是正常的,可是史湘云却不行,三房在某种意义上,是继承了大房的,因为这个,即便是分家的时候,三房也分到了大头,作为大房唯一的遗孤史湘云,那就是豆腐掉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你心里再腻味,表面功夫都得做好了,要不然,难免要被人说一句忘恩负义,悭吝刻薄,放在平民百姓家里,这也不是一个好名声,何况是侯府,要是被史家的对头拿住了把柄,朝上参一本史鼐内帏不修,纵容妻子欺凌兄长遗孤,获罪降爵也是可能的。无论从什么地方想,方夫人只能对史湘云更好,绝对不能更坏。这么想着,方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肝都疼起来了。
秦夫人走了之后,为了维持这个家,一贯勤俭持家的方夫人扭曲了一张还带着年轻的时候几分美貌的脸,狠狠地将手里的那只因为要招待秦夫人才拿出来的前朝官窑青花瓷杯给摔到了地上,碎片四溅,边上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垂着头,战战兢兢一个字也不敢说。
方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叫人心寒的笑容,嘴唇动了动,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不喜欢做针线吗,我这就如了你的意!”
方夫人对史湘云既然失去了耐心,而且生出了厌恶之意,那么,作为当家主母,她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你不喜欢做针线,行,那上午的女红课就没必要保留了,那个绣娘继续回针线房好了,当然,原因也可以告诉那个绣娘,没办法,谁让云姑娘不喜欢呢,还总是学不会,一点东西都要做到半夜,可见你教得不好,自然不能让你继续下去了。至于史湘云将来会不会因为女红上的问题被夫家挑剔,那方夫人可不管了,谁让你自己不要做的。另外,方夫人着重整治的还有史湘云身边的下人,史湘云作为史家嫡女,就算出门,即便没有一脚出,八脚迈,身边起码也要带着两个一等丫鬟还有两个嬷嬷的,结果你拿着史家的钱,看着自己伺候的姑娘在外面说史家的坏话,居然也不阻止,回来也不禀报,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方夫人打发家里的下人早就打发出经验来了,史湘云身边的丫鬟也就算了,才一丁点大,而且是史湘云用惯了的,贸然打发了,难保不引起史湘云的反弹,但是那两个嬷嬷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哪怕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奶嬷嬷呢,这么点大,从小就显示出了叛逆心理的史湘云跟贾宝玉一样,对于啰啰嗦嗦,总是训导自己的嬷嬷好感都是没有多少的,因此,方夫人直接就说,两个嬷嬷年纪大了,也该回去享享天伦之乐了,另外,两个嬷嬷一家子也是史家伺候的老人了,劳苦功高,即便为了他们的子孙,也不能叫他们世世代代为奴的,因此,也不要两家子的身契银子了,便直接将两家人都放了出去,从此便是自由身了。
与现代人的想法不同,没有几个现代人能够接受一家子世世代代做人们奴仆的时期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各种小说里面,那些穿越者们除非一开始就不幸沦为奴仆,否则的话,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没人肯卖身为奴。而对古代大家族的奴仆而言,可很少希望真的被家主给放出去的,依靠着主家,起码衣食无忧,若是能有个油水丰厚的差事,一家子的收入甚至不输于一些小地主。而且,依着主家的权势,如史家这样的侯门,家里稍微体面一点的下人,在外面便是一些小官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若是放出去了,说是良民,可是良民的同义词叫做草民,草芥一样的人物,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真要出去了,说寸步难行或许夸张了,但是日子会过得艰难一些也是正常的。
能够做史湘云的奶嬷嬷和教养嬷嬷,自然是史家的老人了,资历什么的都不差,两人的丈夫也是体面的管事,儿子也有差事,女儿也进了内院,虽说不过是个二等三等的丫鬟,但是有她们的照应,在内院也没人敢欺负,除了月钱之外,平常也有一些赏赐,甚至史湘云的奶嬷嬷的女儿就在史泽那边,她还想着将来能让女儿给史泽做个姨娘呢
于是,当知道方夫人要将他们一家子都放出去的时候,两个说是嬷嬷,其实也不过二三十来岁的女人都傻了眼,不过看方夫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已经不能更改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谢了恩,回去就要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这两人既然是世仆,在家生子中还是很有一些关系的,比如说姻亲,因此,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自家丢了差事,以一种体面的理由被不体面地放出去的缘故了,原因自然在史湘云身上,姑娘做错了事,小小年纪就会搬弄口舌,你们这些做嬷嬷的却不知道教导劝阻,放你们出去是主子的恩典,以你们的错处,直接拉出去发卖了,你也没地方喊冤去。
知道了原因,两家人自然也对史湘云生出了一些怨怼之心,虽说他们暂时无法做什么,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史湘云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只知道自己的两个嬷嬷被放出去了,以她的见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从奴仆变成了自由身,将来无论科举什么的都不会受到限制,当然是主家的恩典,却没有想到,有几个奴仆家的孩子,有那个资本去科举呢?他们就算识字,也不过是之前培训过的一些账房上的知识罢了。若是有主家照应着,如同赖尚荣一样,将来也未必没有前程,可是,史家没喜事,也没听说经济上有什么问题,就将两家人一起打发出来了,难免会有人猜测他们是做了什么损害主家利益的时期,对他们的人品首先就有了质疑,又有哪个读书人肯为奴仆出身,人品还不好的人启蒙呢?对读书人来说,钱的确重要,但是,还有别的事情更重要,这种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被自己所在的圈子排斥的事情,他们只要没吃错了药,或者是穷得没办法了,否则都是不会做的。
方夫人如今对史湘云,采取的就是一种放纵的态度,比如说,以前方夫人还比较抗拒贾家来接人,如今,只要贾家来接,方夫人也就放行了,她也懒得让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小白眼狼天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给自己请安问好。她既然觉得贾家好,就让她去贾家好了,看贾家能不能给她一个侯门嫡女应该有的一切,包括最重要的婚姻。说不得贾家还真能,那丫头每每不是叫贾家那个凤凰蛋儿什么“爱哥哥”的吗?她要真有本事,就勾搭上贾宝玉啊,以两家的亲戚关系,即便贾宝玉不过是二房的次子,五品小官的儿子,也勉强配得上史湘云了,或者按两个人脑子不清楚的程度,那才叫天作之合呢。反正方夫人觉得,自己之前那般吃力讨不了好,还不如就这样呢,谁都省心,也省得那丫头又说什么自己寄人篱下,史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苛刻一个小丫头从早到晚做针线之类的话。你要真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就不会说那种不懂事的话。
史家两房虽然分了家,但是底下的下人之间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因此,方夫人的动作并没有瞒过秦夫人的眼镜,不过,秦夫人虽然对方夫人的手段有些看不上,但是在对史湘云的问题上,秦夫人却觉得史湘云这是活该。哪家的姑娘不是这样来的,难道那些大家闺秀天生就能仪态端庄吗,容貌是天生的,可是德言妇功难道生下来就会的吗,何况你长得也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不会挑剔其他的绝世美女呢,不在其它上面做文章,将来婚事上蹉跎,哪怕史家养得起你一辈子,也丢不起你这个人呢!
不过,只要方夫人能让史湘云安分守己,不在外面胡说八道败坏史家的名声和家教,史湘云将来的前程可跟秦夫人没多大关系,秦夫人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了,谁有那个闲心,去管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侄女的闲事,只是对史湘雯和史湘霓的管教更加紧了一些,并让她们以后少跟史湘云往来,免得跟着学坏了。
第 38 章
史湘雯如今更重要的是婚前的各类教育,史湘霓显然对加重的课程很是郁闷,尤其,先生之前还在给她们讲唐诗宋词呢,如今又转回女四书上去了,每每听着先生在那里讲什么女子卑弱之类的话,史湘霓就很不爽,不过却也没有办法,于是,相比较于以前,她更加期盼史鸿旬休回家了,起码那一天,不用再被强调什么三从四德,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史鸿他们几个人如今在国子监比较低调,没办法,李约他伯父李守中刚过了春闱没多久,就顺利外放了,毕竟,老是待在国子监,虽说清贵,但也不是个事,总不能做一辈子老学究,这回李守中直接被外放到了山东做布政使,正四品的官,也算升了,混得好的话,将来升任巡抚也不是不行,那会儿就真的是一方大员了。
饶是如此,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反过来来说也是一样的,即便李守中在国子监依旧有人脉,不过平常行事自然不如李守中还在的时候,何况,国子监看似跟象牙塔一样的地方,里面官员也差不多是清流,不过,清流也是有立场的,不可能所有的官员都穿一条裤子,那样的话,哪怕信奉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皇帝,也是不放心的,因此,李守中在国子监自然也有对头,李守中如今一走,他原本罩着的人自然也要缩着脑袋过日子了。
当然,所谓的低调也是相对的,他们四个人成绩都不坏,性子不差,也没有仗势欺人之举,在国子监一帮子生员里面算是人缘比较好的,史鸿家世放在那里,也没人吃饱了撑的,一定要跟他们过不去,只不过,比起之前来,少了些许便利,消息不那么灵通罢了。因此,史鸿他们自然安分了许多,加上他们几个都已经决定参加下一次的乡试,自然要更加努力一些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入了八月份,八月的时候,史太君七十五岁大寿,虽说没想着太过大办,但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人到了这个年岁,过得一天算一天,这七十五岁也算个整生日了,过了这天,谁知道还等不等得到八十呢,因此,七月的时候便给贾家在长安的亲戚们下了帖子,在小范围内庆祝一场。
史鸿只得在国子监告了假,自己又谢了一幅寿字,加了一副寿联,找人装裱了算是寿礼,他也就需要做这么多了,毕竟哪怕在这个年头,他也还是个未成年了,这种事情,还是让秦夫人准备更加妥当。
只是秦夫人私底下也有些微词,女儿去世还没满一年了,哪怕你一个长辈不需要做什么守孝不守孝的事情,这会儿就庆祝生日,也太过凉薄了一些,之前喊着女儿死了,要了自己半条老命之类的话,岂不是跟放那个什么一般,也忒虚伪了点。
史太君生日那天,史家一大早就全家出动了,当然,不包括史鼎和史鼐,作为朝廷命官,还是当家人,又不是自己的父母生日,他们也是不好请假的,因此,只得下了朝,过去应个景也就是了。秦夫人带着史湘雯和史湘霓坐马车,史鸿骑着马走在一侧。二房三房之前已经约好了,这会儿先在路口会合,史鸿给方夫人问了安,跟史泽同样问了好,史湘雪这次也跟着方夫人出来了,这会儿有些怯怯地向史鸿道了个万福,史鸿赶紧回了半礼,然后有些诧异地问道:“婶子,怎么不见云妹妹!”
方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不过很快一闪而逝:“云丫头啊,之前便被你姑祖母接过去跟表姐妹们一起玩了,正好今儿过去,也能接她回来!”
史鸿纵然对如今的一些事情依旧没有搞明白,却也知道,这事着实不是那么对劲,不过,他并没有贸然说什么,只是点头应是,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再次上了马。
荣国府在长安这边经常来往的正经亲戚也就是史家跟王家,邢夫人本来就是出身破落户儿,娘家不怎么拿的出手,邢夫人怕丢人,硬是连帖子都没送过去。李纨倒是正经的嫡长孙媳妇,可惜的是,如今跟个隐形人似的,跟娘家也没多少往来,而李守中又外放了,因此,李家不过是让人送了一份勉强说得过去的寿礼,压根没来人。宁国府那边亲戚也差不多,贾敬他老婆死了之后,跟岳家就差不多没了往来,尤家也就不说了,一个继母带着两个异母妹妹,老的老,小的小,连个当家的男人都没有。宁国府未来的继承人贾蓉倒是娶了妻,也就是秦可卿,秦可卿的这个秦跟秦夫人娘家可没半点关系,秦可卿他老爹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官,跟贾政一样在工部,也是多年都没挪过窝的那种。
王家之前王子腾外放了九省统制,奉旨查边去了,王子胜因为在长安过得不甚痛快,王熙凤出嫁了之后,便带着老婆孩子回金陵去了,因此,过来的是王子腾的老婆和孩子。搞到最后,倒是史家来的人最多了。
荣国府这会儿热闹得很,史鸿史泽虽然是外男,不过因为是娘家的侄孙,自然也跟着进了后院,去拜见史太君。一行人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史湘云在跟贾宝玉说笑,当时秦夫人脸色就是一变,看了方夫人一眼,方夫人却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两人很快都端起了笑容,半点看不出异样来。进门之后,史鸿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看见史太君身边坐了四个女孩子,有三个穿的是相同款式的衣裙,戴着差不多的首饰,应该就是贾家的几个姑娘,贾宝玉跟史湘云分两侧坐在史太君身边,史湘云反而领了贾家几个姑娘一头。看起来,林黛玉应该不在,史鸿遗憾了一下下,不过也明白,林黛玉这会儿还在孝期呢,私底下过来磕个头拜个寿就是了,却是不好一直留在这边的。
等着秦夫人和方夫人开了口,给史太君道了贺。史泽跟史鸿按长幼给史太君磕了头,各自说了几句吉祥话,史太君满脸慈爱之色,连声叫人扶他们起来,又赏了两人一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史湘雯史湘霓和史湘雪也一起过来拜寿,史太君乐得合不拢嘴:“姐妹几个都是花一样的人儿,生得可真是齐整!”一边说着,一边同样给了三个女孩子赏,史湘雯和史湘霓是一样的八宝嵌珠的项圈,史湘雪要差上一点,虽说也是一个金项圈,上面镶嵌的珠宝明显少了一些。
给史太君拜了寿,几个小辈也一起见了礼,不知道史湘云有没有发觉到,她如今的位置是何等尴尬,史家这边不当她是自己人,贾家那边也就当她是表姐妹,偏偏看她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是自家姐妹,难得在一起,正好亲香亲香!”史太君又看了看贾宝玉,笑道,“宝玉,你也跟你两个表哥一起说说话,他们两个都在国子监念书呢,平常也是难得一见的!”
贾宝玉应了下来,不过看他的模样,显然没有离开屋子去别处的意思,一边跟史鸿和史泽说话,一边还竖着耳朵听着那边一群女孩子之间的说笑,不时插上一句嘴,忽然就说了一句:“可惜林妹妹不在!”
史鸿心里翻了个白眼,史泽脸上显得有些错愕,他也是知道林黛玉的,在这样的场合,林黛玉确实暂时是不合适的。那边贾宝玉半点也没觉得不对,开始一个劲地说林妹妹如何如何,偏偏史太君也不阻止,依旧笑眯眯的。
史湘云却开了口,笑嘻嘻道:“爱哥哥真是的,林姐姐一向不喜欢热闹的,你老是在这里说,小心林姐姐又不高兴了!”
秦夫人再次皱了皱眉,方夫人嘴角却勾了勾,她瞥了一眼史湘云,什么话也没说,那边,史湘雯却拉着史湘霓,往旁边坐了点。
不等贾宝玉说话,史鸿只得说道:“我跟堂哥还没去拜见两位表叔呢,要不,表弟帮忙带个路?”
贾宝玉脸上现出一点畏惧和不情愿来,他不由得看了看史太君,史太君开口道:“这也是应该的,宝玉,你就带两位表哥去前面给你父亲和大伯请安吧!”
史鸿和史泽同时松了口气,一向不怎么对头的两人居然心有灵犀了一把,赶紧起身告退,跟着贾宝玉往前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元宵节,大家节日快乐啊!
第 39 章
好在在这样的日子里面,贾赦也没有沉迷在温柔乡,贾政也没有借机教育儿子的意思,兄弟两个都很是和颜悦色,这让贾宝玉松了一口气,贾宝玉正打算带几个人回后院去,那边来了消息,他舅舅家的表兄王仁来了。
王仁如今也在国子监,跟史泽也是经常在一块的,两人性子也有些相似之处,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了,以前王子腾在的时候,几乎是耳提面命,对他管得很紧,如今王子腾外放了,他老妈又是个疼爱儿子的,因此,王仁自然活泛起来,他刚刚去拜见了老寿星,一听史泽贾宝玉他们都在,便寻了过来。
王仁说起来还是王熙凤的堂兄,年纪最大,虽说还没定亲,不过也不远了,再混在后院未免不像话,因此,干脆直接找上了贾琏还有宁国府的几个人。
虽说这会儿还没到中午,贾琏他们几个人已经开始找起了乐子,地点就在荣禧堂边上的小花园里面,贾珍还友情提供了一个几乎是长驻宁国府的小戏班子,反正自从贾敬跑去了道观之后,贾珍袭了爵,又没人管束,也没有差事,自然是花天酒地,今天喝酒,明天听戏,兴致来了,跟一干狐朋狗友开个无遮大会也是常事。这个叫做庆喜班的戏班子就是贾珍常年包下来的,甚至连里面两个生得很是如花似玉的旦角也一并包了下来,时不时陪他取乐。不过,他们更看重的可不是台上的唱腔,而是别的,因此,这会儿,他们的注意力没多少在戏台子上面,反而一个个正围坐在一起,划着拳,说这些荤段子。
贾珍他们见他们几个过来,贾珍先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几位表弟可真是稀客,快快请坐!”一边说着,一边又叫伺候的丫鬟将桌上没怎么用的酒菜撤下,重新换了一桌酒席。贾蓉和贾蔷规规矩矩地问了安,看着他们几个人坐了下来,这才也落了座。
这会儿,花园里面的一个用亭子充当的戏台上,那群戏子就在依依呀呀地唱着《西厢记》里面的曲子,这年头还是流行的昆曲,并不跟后世的京剧一般,叫人不那么容易听懂,史鸿上辈子也是南方人,这辈子也在江南住过几年,因此,即便里面有些方言,却不影响他听懂。他读书的时候,也偷偷摸摸看过什么《牡丹亭》、《会真记》之类的戏本,不过,看与听效果完全不同,听着更有意味。
贾蓉见史鸿的注意力放在戏台子上那个正在唱“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的小旦上,脸上露出了有些心照不宣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鸿表哥可是对那豆官感兴趣,那豆官的嗓子还有身段,可是出了名的!”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说的不是在戏台上的表现。
史鸿有些愕然,不过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装着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笑道:“看着的确是不错的,我母亲一向也是喜欢听戏的,回头有空,也请他过去给我母亲唱上几段!”
贾蓉一时没搞清楚史鸿是装傻还是真傻,不过看史鸿的样子,心里不禁腹诽,没准史鸿还是个童子鸡,没开过荤呢!他刚想继续说什么,那边贾珍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吭声了,那豆官如今可是贾珍的心头好,贾蓉也就是偷偷摸摸地上了几次手,他这会儿还没后来放得开,也是不敢跟贾珍父子两个一起玩双飞的。
因为谁也承担不起带坏贾宝玉的责任,于是,桌上的人便分成了两拨,除了贾宝玉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平辈,因此,便坐到了一边,轻声谈笑,贾蓉和贾蔷两个小辈在那里奉承着贾宝玉。没办法,大家都知道贾宝玉是史太君的心肝,要是让他不高兴了,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没办法,谁让史太君是两府里面辈分最高,地位也最高的呢,又史太君这位一品诰命在,荣国府才勉强称得上是国公府第,何况,还有个孝字当头呢!哄好了贾宝玉,史太君那边知道了,自然也有他们的好处,哪怕只是赏赐一些金银锞子,也足够他们玩乐一阵子了。
贾宝玉如今也正是懵懂的时候,也就不怎么在意他们说的一些语意含糊的话,不过,他天生是个外貌主义者,这会儿看戏台上那些戏子,虽说都是少年,但是也是身材窈窕,眉目如画,因此,也便不再想着姐姐妹妹们了,反而专心致志地看着戏台上,时不时还跟着哼两句。贾蓉和贾蔷在一边跟贾宝玉说着戏词,还有那些戏子的名字由来,以及擅长什么,还夹杂着一些外面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让出门很少,即使出去也就是去亲戚家或者是家里的寺庙的贾宝玉听得憧憬不已。
贾琏跟王仁这个大舅子凑在一起,两人都不是什么纯洁的人,王仁跟王熙凤也谈不上什么兄妹之情,毕竟,王子胜大半时间在江南一带,王子腾他们一家子却长住长安,也就是到了王熙凤要议亲的时候,王子胜和他的老婆甄氏看不上江南那边的土地主,又想着入京借王子腾的势,给女儿找个富贵人家,这才来长安住了一两年,就算是那段时间,两房也不是经常在一起的,自然,王仁对这个堂妹亲情很有限,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跟贾琏说些风月场上的话。贾珍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起码跟泼辣的王熙凤相比,尤氏是不敢管贾珍的事情的,因此,不时也插上几句话。
史泽听得有些跃跃欲试,他如今的确已经开了荤,不过,家里的奴婢,哪有那么多花样,而且,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如今不过有了几个通房侍妾,在外面却是没多少资本胡来的。没办法,国子监那边哪怕不管他们这些荫生学得如何呢,但是门禁却也挺严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囊中羞涩,他月钱并不少,起码花销比史鸿多多了,可是花销也大,就算是平常跟朋友一起出去喝个茶,吃顿饭,会一次帐就得十几两,毕竟,荫生起码也是三品的门第,吃饭也得去高档场所,那种地方,白菜都能卖出鲍鱼的价钱,花销怎么可能小得了。除此之外,哪怕方夫人再疼他,也不肯拿钱给他出去出去鬼混的,这会儿听那几个老手说起那些事情,不免有些心动。
史鸿对此却没多少想法,上辈子他也不是童子鸡,大学的时候就跟他那会儿的女朋友一起开了荤,后来也去过夜店,什么脱衣舞、钢管舞的都看过,这年头的青楼,还真引不起他多少兴趣,至于什么戏子水路旱路的,很遗憾,哪怕那些戏子长得再像女的,本质上还是男人,哪怕没有洁癖呢,史鸿对将海绵体塞进那地方实在很有心理压力,被他们一说,他连戏台子上那些分辨不出性别的戏子们都没兴趣看了,因此,只好一边听着戏词,一边漫不经心地夹桌上的一些小菜吃,以打发时间。
这边在听戏,后院那边的戏台子也搭了起来,寿宴已经开始了,这边喝得微醺,吃得也半饱的人连忙都起身,叫那些戏子们先散了,然后喝多了的连忙叫人拿了醒酒茶来,喝上一碗,免得一会儿醉的太快,有几个甚至急急忙忙去恭房放了水,这才满脸舒缓地出来了。
因为都是亲戚,算起来,人也不是特别多,因此,寿宴也没有分前院后院,便如同年节的时候一般,就在史太君屋里摆了宴,只是分了两桌,中间又用屏风隔了起来,让史鸿诧异的是,史太君似乎依然将贾宝玉当做小孩子,居然让他坐到了里面的那一桌上去了。贾政脸色变了一下,最终依旧啥也没说。另外,比贾宝玉还要小的贾环、贾琮以及贾兰都没有出现。
这边摆着宴,那边戏班子的班主已经拿了点戏的单子下来给他们的衣食父母们点戏,大家多半都点了史太君喜欢的热闹的段子,尤其还有专门贺寿的那种,比如说“麻姑拜寿”、“金玉满堂”之类的,年纪小的几个没那么多顾忌,也点了自己喜欢的如“春香闹学”、“仙园”、“满床笏”什么的。
一群小辈奉承着,史太君心里乐呵,看着身边撒娇扮痴的贾宝玉,又命人去问了林黛玉的情况,叫人取了几碗菜给林黛玉送过去,然后便安心享受着天伦之乐。
女人家在一起,无非是家长里短,还有儿孙的事情,史太君就问起了史泽:“泽哥儿今年也是不小了吧!”
方夫人笑道:“可不是,已经十五了!”
史太君也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十五了,也是大人了!”
方夫人立刻警惕起来,难不成史太君又想打什么亲上加亲的主意,若是贾家有个嫡出的女儿也就算了,不过,如今勉强合适的两位可都是庶出,方夫人纵然不像史太君和王夫人一样,觉得贾宝玉怎么金贵,便是公主也配得上,却不觉得哪个庶女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因此,她赶紧说道:“老太太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泽儿是不小了,心里还想着他还是一丁点大的小哥儿呢!说起来,仁哥儿比凤哥儿还大一岁呢,可曾订了亲事?”
王子腾的夫人余氏笑眯眯道:“之前在庙里找了高僧,说是仁哥儿命里不宜早娶,而且,我家老爷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自个拿主意呢!”
史太君也不是傻的,这边都不乐意,史鸿比人家还小呢,总不能再扯到史鸿身上去,因此便笑道:“做娘的,都是一般的心思,都当自己的孩子还小呢!”
秦夫人掩口一笑:“可不是,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家鸿哥儿小时候,还不到人腰高呢,就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哎呦,可真是乐死人了!”
话题很顺利地转向了育儿经,各家对着对方的儿女各种吹捧羡慕,当然,心里面都觉得是自己的孩子好,秦夫人尤其得意,谁像她儿子一样,小小年纪便有了功名,在国子监也受那些博士助教看重呢!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上班总有点不在状态,今天在单位就起了个头,回来折腾到快八点才开始继续,更晚了,抱歉。
第 40 章
寿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中途换了好几次菜,即便是贾政这样一直摆着一副端方模样人,也露出了笑脸来,一群人围在一起,行酒令,说笑话,气氛一直很不错。
史鸿这辈子还没怎么碰过酒,因此,尽管没喝几杯,便有了酒意,晚上回去时候,还有些昏昏沉沉,秦夫人见了,一到家便吩咐下人准备安神醒酒茶,给史鸿喝了下去,嘴上抱怨道:“鸿儿不会喝酒,喝这么多作甚,现在还小,酒多了,难免会伤了身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因为出去赴宴,家里下人早早就准备好了醒酒还有沐浴要用东西,很快便端了八宝醒酒汤过来,史鸿喝了两口,觉得胃里面舒服了一些,这才说道:“那样情况下,哪能不喝酒呢,儿子已经喝得挺少了,只是实在不甚酒力!”
“行啦!”秦夫人有些爱怜地拿帕子给史鸿擦了擦脸,柔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已经吩咐那边下人准备了热水,回去泡一泡,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国子监呢!”
史鸿点了点头:“嗯,那母亲,儿子就先告退了,母亲也早些歇息!”
史鼎从外面进来,史鸿连忙行了礼,这才离开了。史鼎哼了一声:“都这么大了,还惯着!”
秦夫人撇了撇嘴:“没看到那个宝玉呢,那才叫惯着呢!都多大了,还挤在一干丫头们身边呢!”
史鼎更是皱了皱眉:“跟他有什么好比!姑母也不知道怎么想,那小子虽说有几分聪明劲,可是,心思不放在正途上,能有什么出息!”
秦夫人心内暗笑,嘴上却不那么说,而是道:“这也未必,人家不还说大器晚成嘛,何况宝玉还一团孩子气呢!等到醒事了,也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毕竟不是自己孩子,史鼎自然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心思,这会儿也没人看得出贾家衰落,贾家虽说过了最鼎盛时候,但是,依旧有三品爵位,一家子虽然算不上聪明,但是并不掺和朝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祸,至于欺男霸女那点事,只要闹得不过分,都不需要王家史家出手,贾家自己也能抹平了,如此一来,起码到玉字辈这一代,都没什么好担心。往后没了爵位,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子孙自己争气了。史家这边也就是史太君还活着时候要照应一把,往后,那就是王家事情了,人家两代都跟贾家联姻了呢!史鼎这么想,却是没想到,因为史湘云有些不着调,方夫人已经打算将史湘云也塞进贾家,给那位凤凰蛋了。
秦夫人在私底下跟方夫人交流时候,已经知道了方夫人打算,方夫人在秦夫人面前表现得很无奈:“云丫头跟那个宝玉,两人之间一点也不顾忌男女之防,成天爱哥哥爱哥哥喊着,看她平常说一二三四时候,也没见她咬到舌头,可见,那丫头早就生了心思!嫂子,咱们毕竟不是亲娘,就算是亲娘,干这种棒打鸳鸯事情,儿女也要埋怨,要不然,那什么崔莺莺,怎么就嫁了张生呢!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办,直接如了那丫头意便是了!”
秦夫人皱了皱眉:“可是瞧宝玉,待云丫头跟几个姐妹也没什么差别!”因为没有看到林黛玉,秦夫人也不知道,史太君有将外孙女和孙子撮合到一起意思,只是瞧着贾宝玉,不像是对史湘云有特别意思。
方夫人叹道:“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了,若是咱们硬拗着,万一那丫头做了什么有损名节事情,史家可还有别女儿要出嫁呢!”
秦夫人一听这个,便不再多说了,方夫人或许不在乎史湘雪,她膝下两个女儿可都是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当下便默认了方夫人安排。
夫妻两个各自洗漱更衣,然后并排躺到了床上,说起了闲话。秦夫人笑道:“姑母如今可真是万事如意了,儿孙那般孝顺,瞅着今天那宴席上,什么山珍海味,都齐全很,就差龙肝凤髓了呢!”
史鼎也没多想:“毕竟是老封君呢!说起来,咱们家要不是持家有道,之前又有了几样来钱营生,只怕日子也不好过呢!这些年来,真是劳烦夫人了!”
“老爷这说什么话,这也是妾本份!”秦夫人含笑道,“老爷一个大男人,哪好在这种事情上费心,岂不叫人笑话!”
夫妻两个说着些知心话,谁也不想再提那些烦心事,很快,空气中就充斥着脉脉温情了,史鼎心头一热,侧身搂住了秦夫人……
贾家寿宴在长安并没有引发什么波澜,毕竟只是小范围内庆贺,一般人家,七十五大寿也是要热闹一下,何况还是一个一品诰命,甚至太上皇听甄贵太妃提起之后,还专门赐下了一柄古藤手杖,谁让当年贾代善早死,是因为对当年太上皇有救驾之功呢,自然对贾家优容三分。太上皇颁下了赏赐,圣上自然也不能例外,先是宠幸了皇后身边做女官贾元春,并且册封了贵人,后头又给史太君赐下了如意绸缎之类赏赐,让贾家一个个喜笑颜开。史太君琢磨了一下,看样子,需要让元春在后宫多使点劲了,因此,借着入宫谢恩机会,她盛装进了宫,还见了贾元春一面,塞了一些用于打点银票碎银,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离开了。
贾元春也是精明,要不然,哪怕她是贾家女儿呢,也不能在皇后身边做高级女官,而且,还能在贵太妃和皇后身边取得了平衡,两头讨好,起码贵太妃一直没有想到她用心,反而一直还遗憾没将贾元春放到自己儿子身边。到时候,贾家自然是要掺和进来,贾家上了船,难道史家王家还能独善其身吗?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贵太妃能在太上皇身边盛宠多年,也不是心里没成算,便决心出手帮助贾元春上位,好在圣上身边安个钉子,传递信息。
贾元春也是个有野心姑娘,她在家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人物,后来入宫参选,被分到了诚王府,一开始很是受了一些委屈,只不过她身份在这里,即使有什么不妥当,谁家也是不会没事得罪一个虽说没多少实权,却还算有几分圣眷勋贵人家。因此,贾元春一半靠着自己手段,上头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因而总算混到了当时诚王妃身边伺候,诚王妃也是个贤内助,尽管看贾元春眼神,不像是个安分,不过为着诚王大业,却一直闻言抚慰,贾元春虽说是做着下人,但是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尤其后来诚王登基,一下子变成了九五之尊,这让贾元春更加生出了往上爬心思。只是圣上不是个贪恋美色,何况,贾元春固然漂亮,但是放到宫里这样一个百花齐放,美人如云地方,姿色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而已。如今却受了圣上恩宠,从宫人变成了贵人,也算有了品级嫔妃了,贾元春自然更加想要进步了。
就在贾家想着办法,希望贾元春能够青云直上时候,金陵那边传来了坏消息,薛蟠打死了人!
这可真是个不幸消息,哪怕薛家是皇商呢,不过在上一任当家人薛俭死了之后,也已经开始没落了,如今即便是在金陵,也就是个势力比较大比较有钱土财主罢了,应天府府尹科举出身,对商人也不是那么看得上,即便是看在王家贾家份上,也不能不做出一个姿态来,要将薛蟠捉拿归案。不管那一朝,都有一条法律,也就是从汉朝时候传下来,杀人者死,薛家如今也就是平头百姓,也够不上“八议”边。薛王氏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眼界有限,只好病急乱投医,一边到处塞钱打点,一边急急忙忙地写信,因为王子腾现在在九省巡边,薛王氏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王子腾在哪儿,因此,只得一封信送到贾家,另一封信送给了还留在京城嫂子那里。
金陵到长安,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跑个十几天,谁知道这事中途得耽搁多少天,薛王氏最是疼爱自己儿子,干脆就借着送女儿入京小选名义,一边命管事将金陵这边产业收拢收拢,直接出手,以后往京城去置业,一边就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带着一双儿女,直接跑路了,一边在外,一边打听着这事后续情况。
王夫人接到信,心里便是一喜,她当年跟贾敏不睦,对林黛玉也没什么好感,等到史太君想要让林黛玉跟贾宝玉结亲之后,在贾珠死后,将贾宝玉当做命根子王夫人哪里肯答应,自然要从中作梗,她忽然想起来,自家妹妹也有个女儿,虽说那个女儿年纪比贾宝玉大两岁,不过在她看来,大一点才好,省得跟那些狐媚子一样,勾得宝玉不学好,因此,便跟史太君说,薛家要送女儿小选,举家要进京了,半点没提薛蟠打死人事。另一方面,又叫人送信给王子腾,将事情一说,希望王子腾将事情摆平,然后,就开始命王熙凤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等着薛家过来,就住进去。
第 41 章
王子腾得到了消息,却没有立刻就动手解决。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凭借的不仅仅是功劳,还有自己的谨慎,如今的应天府府尹属于清流的一员,王子腾跟清流可是没什么交情,如果贸然求情,不但平白搭上一个人情,反而还落了个把柄在别人手上,万一被什么人捅出来,被御史奏上一本,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立刻就要缩水,纵然不会被夺职下狱,降职罚俸却是可能性很大的,更重要的是,在圣上那里留了个坏印象,那样的话,可就把自己搭上了,妹妹再亲,如今也姓薛了,总得先保住自己才行。
尤其,他也听说了自己那个外甥的时期,不成材也就算了,自己的儿子在这个问题上也差不多,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也认了命,只想着自己好好积攒一点家底,回头给儿子找一个罩得住他的岳家,让儿子将来干个贾政那样的闲职,做一辈子富家翁便罢了。可薛蟠那叫怎么回事,论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怎么就是那种性子,一言不合,就能当街杀人,不给他点教训,以后再故态复萌,难道要自己给这个外甥擦一辈子屁股不成!因此,便决意拖一拖,让那小子担惊受怕一阵子,免得没了敬畏之心,回头还要为所欲为。
因此,王子腾琢磨了一番,想到之前贾政向他推荐了一个人,叫做贾雨村的,王子腾见过这个人,也看过他的履历,这人有野心,有手段,不过是欠缺了一点运气,王子腾也不担心他反咬一口,一来官场上有潜规则,若是触犯了这一点,几乎没人会有什么好下场,二来,贾雨村没有别的靠山,想要往上爬,还得看王子腾的意思,因此,自然会乖乖听王子腾的。王子腾很快便下了决心,靠着自己的路子,便可以顺利将贾雨村调到金陵做应天府尹,他只要不是傻子,自然会将案子料理妥当。
下了决心之后,王子腾便回头去找自己的心腹,开始运作此事,他并没有让薛王氏知道的意思,担惊受怕一阵子,才知道什么事 都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的,到了京城,就该缩起脑袋安生过日子。合着自己那个外甥还有个皇商的名头,在户部挂着职,一年到头总有些进项,自己虽说暂时不能回京,但是还有贾家照应着呢,薛家过得也不会差。至于那什么小选不小选的,王子腾只觉得厌烦,先头去了个外甥女进宫还不够,如今又要去一个,合着自己王某人的外甥女生下来居然是要伺候人的!
好歹贾元春还有贾家做靠山,如今也算熬出了头,有了个贵人的名分,在宫里面大小也是个主子了。可是薛家有什么,那个外甥女说白了就是一介商女,出生算得上是低微了,在宫里那种地方,想要出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要是等到年限到了出宫,那会儿都要三十了,就算王子腾将自己的脸揭下来,又能给外甥女找个什么好亲事!说不得就得去给人家做便宜娘,吃力不讨好。
想起来,当初父亲要将妹妹嫁给薛家,自己就不同意,哪怕妹妹是庶出呢,也是在自己母亲身边长大的,素来是个贴心的性子。要不是看在薛家当年掌着江南那边的通政司,哪怕那会儿王家再落魄,祖上再有交情,也不至于将半个嫡女给嫁过去,哪知道自己那个妹夫居然那般无用,在关键时候,把通政司的差事给丢了,这下子,薛家的档次彻底下去了,薛俭自己的死也有些不明不白,估摸着跟那段时间夺嫡的事情有关,王子腾也不敢去查,生怕遭了上头的忌讳,连王家也要被扯上。现在想想,兄弟姐妹几个中,也就这个妹妹最是难熬,没了丈夫,儿子又是个不懂事的,王子腾心中暗叹,以后还是多多照应一番吧!回头给妻子写封信,让她劝劝妹妹,好好教养女儿也就是了,不必上赶着去给皇家做奴才!
王子腾在这边用心良苦,多方筹谋,薛王氏带着两个孩子,因为一直打听不到金陵那边结案的消息,自然不能安心前往京城,为了安全,甚至不敢进城,只能在乡野之间躲藏,与王子腾想象的不一样的是,薛蟠并没有多少反省的意思,在后世,他这样半大的男孩,也多半是不安分的,以前一直就是在金陵四处晃荡,身边还跟着一大堆的下人,如今在外面,虽说生活条件不比家里,不过,薛家有钱,薛王氏也舍不得委屈了儿子,哪怕是在乡野小镇上呢,一应用度也远比一般人家强多了,薛蟠身边还有一直带着的几个美貌的丫鬟,还有那个作为导火索的被拐卖的英莲,如今叫香菱了,可以说无论饱暖还是YIN欲都满足了,又能看到一大堆新鲜的东西,这么长时间,薛家人走的地方很是不少,薛蟠也挺兴奋,因此,倒是情愿在外面玩个几年再回京城呢!
“王子腾倒是圣眷不衰啊!”史鼎从内阁回来,在家门口遇到同样刚回来的史鸿,便突然起了兴致,要考校一下史鸿,然后便说到了圣上居然亲自接见了一个当年因为贪酷徇私而被夺职,刚刚才得以起复的官员,也就是贾雨村。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贾雨村是王子腾推荐的,这么一个最高也不过做到知府的小官,这样的官员,全国上下不知道多少个,就算是正四品的官员,一辈子除了殿试的时候,也未必能面见一次圣颜呢,贾雨村倒是好运气。
史鸿对贾雨村这个名字还是挺熟的,听说是红楼梦里面一个出场不多,但是名声很响亮的,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位的习惯是忘恩负义,甚至恩将仇报,似乎以后贾家之所以倒霉,那贾雨村也插了一脚?不过,这会儿他却不会这么说,只是说道:“圣上看重,除了王大人的面子,另外也是那贾雨村的确有过人之处吧!”
史鼎笑道:“看他的模样,真看不出他当初居然犯了贪酷的罪名,挺仪表堂堂一个人,脸上也是满脸正气。而且看样子,圣上对他也挺赏识就是了!要不怎么就直接命他去了应天府做府尹,那边是江南的中心,这可是个标准的肥差,而且应天府那边开国的时候,可是做过太祖的行在的!真是时也命也,那贾雨村表字时飞,果然如今就是到了时机了!”
“父亲,儿子倒是觉得,圣上用贾雨村其实也就是帝王心术呢!”史鸿有些试探性地说道。
“哦,说说看?”史鼎来了兴趣。
史鸿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道:“听父亲的意思,贾雨村出身寒微,当年便贪酷徇私,如今算得上是得志,相比当年,更有王大人的提携,甚至是圣上的看重,此人难道会因为这些,便收手,从此清廉自诩,真的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他可算不上什么君子,反而是个圆滑世故的小人!这样的人,既无家族荫庇,自身也持身不正,偏偏还有几分才能,背后又站着王大人以及荣国府!圣上如今在朝中缺少人手,底气不足,自然可以容忍,可是将来呢?等到圣上羽翼丰满,若是贾雨村不识相,底子又不清白,圣上自然不必顾忌什么,便可将贾雨村夺职下狱,朝野上下还得说圣上圣明,除此奸佞,还了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另外,若是圣上还想要继续追究,王大人还有荣国府起码也要背上一个识人不清的罪名!”
史鼎听史鸿这么一说,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倒是很有这个可能!说句老实话,咱们这位圣上,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次数实在太少了,如今他又摆出一副为上皇马首是瞻的样子,不明白的人,都要觉得他其实就是上皇的傀儡,但是他却在不经意间,已经掌握住了部分朝政。之前我还纳闷呢,怎么就下了诏,说是要起复以往获罪夺职的官员了,原来圣上也是有些着急了!”
可不是吗,太上皇前两年看着身体还不怎么好呢,如今退位了没多久,居然又精神起来了,后世的离退休干部还要想着返聘,平常在家也要指点江山呢,何况一个还攥着实际权力的太上皇。太上皇如今管的多了,圣上自然能插手的就少了,尤其太上皇如今对义忠亲王的儿孙以及贵太妃所出的忠顺亲王都颇为看重纵容,再加上原本就颇具实力的几位亲王,圣上能不想办法扩大一下自己的生存空间吗?
虽说这些谋求起复的官员,很多都是像贾雨村这样,投靠了朝中权贵,才能得到起用,可是,这里面,也能挑出不少能为他所用的人呢,何况,这些人要是不听话,自己就算随便处置了又如何呢,太上皇再怎么样独断,也不至于连皇帝儿子想要处置几个有前科的犯官都要指手画脚吧!如此几番之下,圣上起码能实质控制一些相对繁华紧要的地方了,若是那些人乖觉的话,这些本来就有资历,又有后台的人更容易进入中枢,那样就更好在朝中那些依旧在观望的墙头草大臣里面掺沙子了。
真是朝堂险恶,史鸿心里嘀咕着,然后试探着问道:“父亲,儿子琢磨着参加下一次的乡试,父亲觉得是否是时机呢?”
史鼎想了想,说道:“参加就参加吧,就算你连同会试殿试一起参加了,也得在翰林院待上三年,到时候,即便算不上尘埃落定,圣上那时候起码也该掌握半壁江山了!”史鼎心里也很郁闷,对太上皇,他也不是不感激的,要不是太上皇大方,史家也到不了如今这一步,可是太上皇恋栈权位,这就让自己这样的老臣子为难得很了!哪怕自己姿态摆得很足,平常也挺卖力,但是谁知道圣上有没有什么疑心呢,说不得,只能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出仕表忠心了。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