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了一会,恰好薛蟠也来探望,蒋玉菡便陪着薛蟠,冯渊便进来跟莲生商议。

听了冯渊的话,莲生一惊之下,心头想道:这件事却跟她先前所想的不谋而合,先前她因为韦如岚的事情,只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一个韦如岚之后,还不知另有谁人。更何况经历了昨晚赵讼师…… 让莲生心头警惕,幸亏韦如岚得自己劝告才回了头,倘若这一次韦如岚仍旧如昔,这赵讼师,是万万不会出手相助的,说不定反而会相助对方,从而雪上加霜,让冯渊身受其害…… 她心底也为此而暗暗苦恼,只担心日后生活并不平静,虽然有过离开此地的念头,到底还没有成型,且又想冯渊世居此地,恐怕要他离开,也并非容易。却没想到如今竟被他主动提出,实在意外之喜,只是,要搬去哪里?

于是缓缓地点头,说道:“你有了主意就好,不知你打算去往哪里呢?”

冯渊说道:“我原先也不知要去往哪里好,只是上午时候,薛大爷来过,说是薛老夫人己经在催促他上京去。蒋玉菡便将我有意离开应天的事说了,没想到薛大爷一力主张,让我们同他一起上京。”

莲生听了这个,却一惊,脱口说道:“此事怎么使得?万万不可。”

冯渊怔了怔,问道:“娘子觉得不妥?”

莲生望着冯渊,一时疑心重重,不由地敛眉沉思。她先前怕害了冯渊,所以千方百计要避开薛蟠,才急急嫁给了冯渊,没想到,薛蟠竟然又主动寻上门来,真是避也避不过;她想着自己乃是穿越之人,不想再同以前有所瓜葛,却又没料想,雨村竟然得知了消息,登门道贺,又同冯渊商议,要将甄家娘子接来;第三,就是这打死人之事,先前她只庆幸冯渊没事,却不曾想道,事情还是出了,只不过被打死的,却另有其人,冯渊也险些被害。

这几件事情,一涌而上,让莲生忍不住想:是否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定数,有些事情,可划适当的化解,但无论如何,那劫数仍在,是避不过要有一番波折的。

幸而如今打死人的事己经过了,这便是去掉了心头的大患。没想到冯渊又提起要搬迁到京城去。莲生一想到,上京城的话要同薛蟠同路,就觉得心头有些森森然。

冯渊见莲生面露凝重沉思之色,急忙说道:“夫人不必担忧,夫人若是不喜欢,我们不去京城便是了,寻别的地方也好。”

莲生看着他,考虑了一会,说道:“据我所知,这薛大爷,好似对你有…… 异常之心。”冯渊闻言,说道:“夫人放心,先前是有,不过在金福楼的时候,我己经同他说破,现如今己经烟俏云散了,夫人也见了,那薛大爷是个直性子,不惯弄虚作假,所以这个我是知道的,不会没有分寸。”

莲生点了点头。冯渊又说道:“不过,既然夫人不喜欢,我就去回绝了薛大爷就是了,回头再跟夫人慢慢商议。”说着,冯渊起身向外而去,莲生见他一脚踏出了门槛,才叫道:“等等,回来。”冯渊脚步一停,回过头来看莲生,莲生说道:“我刚才在想,并非是不愿意,你且回来再说。”冯渊这才转身回来,问道:“夫人想什么?”

莲生说道:“我在想,虽然这薛大爷对你甚好,这一次官司也多亏他出面作证,只不过,若是没有他,也自不会起了这场官司,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所以我心底是想着远远离开他的。”冯渊连连点头,说道:“夫人说的对。”

莲生又说:“但是这去京城的事…… 倒也不是不可的,你因为今次的这件官司,惹了那些人,倘若他们不死,对你定是恨之入骨的,应天府的确是不能呆了,那京城乃是繁华之地,去那里,倒也是明智之举,只不过,有件事情要说明白。”

冯渊说道:“夫人请说。”

莲生说道:“就算是上了京,我们也不能跟薛大爷交往太密,他终究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自要寻个清静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也要正正经经的,别总跟他胡混,你可依我?”冯渊大喜,说道:“这个我是无有不从的,夫人说什么,我自听什么就是了。”

莲生这才抿嘴一笑,说道:“只不过你要有所准备,万事开头难,倘若去了京城,咱们谁也不认识,要安身立命,创家立业都要靠自己,从头开始,定是要忙碌吃苦的,你先前养尊处优,玩乐惯了的,我怕你到时侯会不适应。”

冯渊双眉一展,微笑说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个,为夫不会说大话,夫人只拭目以待罢了。莲生见他踌躇满志,倒也宽慰,说道:“那好,你去告知那薛大爷吧…… 另外,此地的一切产业,也要收抬处理妥当,不要马虎。”

冯渊点头,转身自出去忙碌。

莲生之所以答应了冯渊上京,是因为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闪避,有些事情,会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能见招拆招,而不能完全脱离。如今冯渊提出上京,正应了先前英莲跟着薛蟠他们一家子上京入红楼的事迹。就算她此时拒绝了避开,指不定还会另生什么惊心动魄的波折,总归是要促成如此的。就如同薛蟠出现,雨村到临,以及薛蟠打死人的事一样。

该来的终究会来,所以莲生才坦然答应。一来应天府的确不能再住,索性换个地方。二来,莲生,到底对红楼那一干人,其实也是颇为好奇的。

更何况,现在她身份非同一般,乃是冯家的主母,并非是原先红楼之中的可怜丫环,可以任人欺凌。如果能够在京城之中安稳立足,过过日子,顺便再看看红楼的戏码,接触接触那几个传说中风流的人物,也是不错,所以才答应了冯渊。

第二十八章

冯渊自去外面,告知了薛蟠跟蒋玉菡。那呆霸王听了,欢喜的什么似的。他本是个爱热闹的人,当下便兴冲冲回家也去准备。且说薛蟠回到家中,入内见了薛夫人,行了礼,又见妹子也在,便将冯渊会跟他们上京之事说了一遍,他不提冯渊跟他有什么过节,只说是一个至交好友。

薛夫人跟薛宝钗两人皆是女眷,外面那些纷纷古怪的传言自不会知道,而薛夫人听罢,只略问了两句,也不以为意。薛宝钗是个谨慎的,便又多问了几句,比如那冯渊的品性之类…… 薛蟠抖擞精神,将冯渊跟莲生没口子的夸了一番,简直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宝钗知道自家哥哥的呆性,只以为他是故意夸大,然而心底却是暗暗好奇。

与此同时,冯府却忙成一团,家丁大小,正在忙着收拾行李,冯渊又将几个铺子的处理安排了一遍,能卖掉的就卖掉,带了银票在身,也留了几个好的,吩咐人好生的看管照料,以防日后所用。冯渊又跑了一趟知府衙门,将自己要搬去京城的事情同雨村说了一遍,雨村听了,也觉得此事可行,便又说了好些劝慰的话。

一日后,去接甄家娘子的人也回来了,甄家娘子下了轿,见了莲生,母女相逢,仿佛隔世,甄家娘子抱着莲生,不由大哭。

莲生见甄家娘子面容憔悴,见了莲生便紧紧地将自己抱住,一腔真情难以掩饰。她知道这老妇人在封家吃了诸多委屈,到底英莲是她的女儿,以后也是要替英莲好好照料她的,而且日后多个人疼,倒也是大好事一件。

两日内,薛家打点着要动身,这边冯家也同行。蒋玉菡来道了别,说是不日就也会去京城,大家自约好了在京城相会便是了。

于是一行人上了路,车走马行,遥遥地走了一日,当晚上便宿在客饯之中,薛宝钗自去陪薛夫人,这边莲生陪着甄家娘子也入内,早先薛蟠就命人清了场子,专让女眷先行入内,那边薛宝钗跟薛夫人刚进门,便望见马车里莲生陪着甄家娘子走了出来,薛宝钗遥遥地向那边一望,一怔之下,顿时满心赞叹:原来自家哥哥这一次并没有说谎。

且不说薛宝钗看莲生看的发呆,那边莲生正也向这边一看,但见那个美人,鹅蛋脸,肌肤如凝脂,双眸似秋水,身段婀娜,举止娴静,果然是个极美的胚子,不由地也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大家入了内,在厢房内住下,双方女眷们不免也见了面,薛夫人就跟甄夫人说话,薛宝钗只跟莲生在一块,两人对视了片刻,薛宝钗才说道:“我看嫂子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小,不知几岁了?”莲生说道:“十四岁,姑娘呢?”

薛宝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巧,我也是十四岁。”莲生也微笑说道:“果然是巧,也是我跟姑娘的缘分。”

薛宝钗说道:“说起这缘分,果然是有的,我还以为这一路上京,只我陪着母亲,孤零零的,却没有想到竟能跟嫂子一起,以后怕是不会寂寞了。”莲生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又说了些素日的爱好之类交流,薛宝钗见莲生谈吐不凡,颇有大家从容之气,心底越发喜欢,莲生也颇为欣赏薛宝钗的气质,只不过她到底知道宝钗是个多心的,便处处也留心,生怕行差踏错而己。末了大家用了餐,便各自安寝。因为甄夫人刚到,所以莲生便陪着她睡了一晚上,冯渊自在隔壁睡了。

第二日刚要上路的时候,薛宝钗派了个丫环前来,说道:“薛夫人跟姑娘说,路上无聊,请甄夫人跟夫人过去,大家在一车里,也方便说话。”莲生便跟甄夫人对视一眼,也便答应了,于是一起去了薛家的马车上,踏了小板凳上了车,一路上大家闲聊,果然时间也打发的快。

如此行了几日,薛宝钗己经跟莲生颇为熟悉,又从薛蟠处听说了莲生小时候的崎岖经历,见她如今如此从容,心底对莲生又是敬佩又是怜惜。

马车上走了几日,便又换了水路,行了一阵,终于登了岸。只可惜莲生是个怕水的,这几日在船上颠簸,弄得胸口翻腾,饭食不进,人也憔悴了不少,到底病了一场。

终于熬到了上岸,即刻有轿子等候,莲生被人扶着,昏昏沉沉上了轿子,轿子一起,兀自觉得人在舟中,飘飘荡荡,一时无比难受。

等到莲生醒来之时,发现人在床上,眼前两个丫环正在等着,见莲生醒了,银卓急忙去报信,黄玉便过来搀扶着莲生起来,说道:“奶奶终于醒了。”

莲生有气无力,问道:“到了哪里了?”

黄玉说道:“奶奶放心,如今是不坐船了,己经到了京城安顿下来。”

莲生放了心,又问道:“这是哪里?”

黄玉说道:“回奶奶的话,少爷一早在外面找房子住,这还是在客伐里呢。”

莲生点了点头,这时侯银卓回来,听了黄玉的话,说道:“少爷也真是奇怪,那荣国府的人明明让咱们跟薛家住在那个大院子里头,少爷却不许,那薛大爷让少爷住在他们闲置的房子里头,少爷也不愿,非要自己找个可心的房子,宁可先住在客伐里头,你说少爷这是不是糊涂了?白给的房子都不住?”

莲生听得一怔,问道:“少爷在找房子么?”

黄玉点了点头,说道:“回少奶奶,今日少爷早早回来了,似找到了合适的……少奶奶别担心。”又看向银卓,说道:“偏你这丫头多话,能不能住愿不愿住,还不是少爷拿主意,要你多嘴?”银卓自知多话,扭身跑出去了。

果然不一会,冯渊便进来,黄玉见他靠前,便扶着莲生,冯渊伸手抱住莲生肩膀,黄玉便退了后去,说道:“我去催催那药,给少奶奶端来喝。”

回身也出去了。

冯渊抱着莲生,这才问道:“好些了么?”

莲生抬头看他,说道:“没事了…… 唉,我怎么就病了。”

冯渊安慰说道:“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就不能病了,如今快好了,就不用再多想了。”莲生问道:“听说你在外头找房子?”

冯渊点点头,说道:“正是,我看中了两处房子,正准备等你好了些之后,亲自过去看看,喜欢哪个,咱们就买哪个。”

莲生听了,心头欢喜,说道:“你拿主意也就是了,怎么还要让我看?”

冯渊说道:“自然是夫人中意的,才能买。我看是做不得数的。”

莲生微微一笑,看着冯渊,说道:“我听说你没有答应住在荣国府,又没住在薛大爷那里?为什么呢?”

冯渊同她对视,说道:“先前来京之前,夫人对我说过,让我上了京之后,不可跟薛大爷他们混在一起,必须要靠自己才是,我记着夫人的话,才如此。倘若住在荣国府,咱们跟他们非亲非故的,住里面做什么…… 也无非是人家客套罢了,并非真心要咱们去住,至于薛大爷,倒是真心要借他们空闲的宅子给咱们,我说不要,他都跟我翻脸了。饶是如此,我还是没要,只怕答应了他,他高兴了,反而会让夫人不高兴。”

莲生见他如此听话上道,笑意更浓,说道:“你也是傻了,为何白给的宅子,怎么不住?”冯渊说道:“若是住了他的,又要跟他扯不清了,索性自己找,又安心,又干净。夫人觉得我这么做怎样?”

莲生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时侯黄玉送药上来,冯渊自己端了,亲自喂莲生喝下。才说道:“你放心安稳,过两天大好了,我陪你去看房子。”

莲生病着的这两天,薛家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前来,大部分都是薛宝钗命人送过来的补品,说明了给莲生补身体的。冯渊便也收下,打量着改天回送东西。

不出两日,莲生果然大好了。冯渊便张罗了轿子,陪莲生去看房子,冯渊看中的这两处房产,东边一处是有阁楼花园,假山亭台的大宅子,据说是某个官员曾经住过的,如今告老还乡便变卖了,地方大而气派,又宽敞,只是有些萧瑟。另一处处在南门边,相比较而言显得小了许多,但难得的是雅致,青瓦白墙,干干净净,小楼迭起,景物也好,每一处看过去,如画中一般,莲生两处都看了,便说道:“你觉得哪一处好?”

冯渊说道:“我觉得各有各的好处,这大宅子,却似我们在应天府的旧屋。不过我心想夫人可能更喜欢南边的这个。”莲生微笑,说道:“为何?”冯渊摇头:“只是觉得而己,所以拿不准,才让夫人来看。”

莲生说道:“我的确也觉得这个好。”

冯渊大喜,说道:“果然我跟夫人心有灵犀。”莲生说道:“咱们带的仆人也不多,这南边的房子除了几栋楼,两个别院,也有十数间空余房子,正好能用,再大的地方,看着气派,却也用不到,而且我们刚刚来到,需要白手起家,不宜太过张扬,这个就很好。”

冯渊点头,说道:“如此我就去跟人家说,订房契买下了。”莲生说道:“好的,去吧,需要仔细些。”

冯渊便自去买房,不一会弄好了所有,两人重新回到了客伐,却见有个人等在那里,见两人回来,便起身说道:“小人见过冯少爷,少奶奶。”

第二十九章

莲生见状,自跟丫头回房,找甄夫人说话去了。留下冯渊,打量着那人说道:“免礼,你是哪里的?”那人说道:“小人是薛大爷派来的,请少爷过去喝酒。”冯渊一听,说道:“原来是这样,你回去跟薛大爷说,我最近正忙着,改日空闲了,便请他喝酒。”

那人只好答应一声,转身自去了。冯渊上楼同莲生说,莲生也没说什么。冯渊便命下人打点行李收拾好了,准备搬到新家里去。

忙了半个时辰,终于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丫环扶着莲生上了马车,重新向着南门口的新宅子而去,下了车之后,莲生抬头看着面前的宅子,青瓦白墙,雅致干净,右手边的墙角,还有几株花树,高过墙头,隐隐看过去,里面楼台林立,正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所在,心头欢喜无比。

仆人们先将主人房间给收拾整齐,点了熏香,黄玉跟银卓陪着莲生进内,莲生团团打量了一番,觉得一切倒还满意。她不是个喜欢花花绿绿的人,这房子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却正合她的心意。两个丫头们又去翻箱倒柜,将从家里带来的摆设之类一一布置了出来,果然更添了几分意趣。冯渊进来探望了莲生一次,又吩咐丫头们熬药的熬药,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自己才去外面指挥家丁们摆放东西。

正在忙碌间,外面有人叫道:“请问应天府来的冯大爷是住这里吗?”

家丁便急忙出去,说道:“正是,不知您是?”

那人一喜,说道:“果然是这里了! ”接着,就听到有人笑道:“冯兄弟,你让我好找啊。”冯渊出外一看,竟然是薛蟠。

薛蟠笑道:“冯兄弟,你乔迁之喜,怎么也不告诉我?”说着便嚷道:“你们都别闲着,去帮忙。”那跟着薛蟠的人就上前来,帮着收抬。冯渊说道:“薛大哥客气了,进门是客,何必如此?” 说着,请薛蟠入内,送了茶上来,薛蟠才说道:“这两天初来乍到,母亲看的紧,我也没时间出来玩耍,更加上不是地头蛇,不然的话,我就帮冯兄弟你找房子了,又何必让你这么辛苦?” 冯渊说道:“怎么敢劳动薛大哥,这些事情,本是我该做的。”又问,“薛大哥在荣国府内,住的可好?”

薛蟠说道:“还不错,母亲跟妹子都很是喜欢那里,只不过,她们两个经常说起弟媳跟甄夫人,可惜她们不住在院子里,母亲跟妹子很是想念,还记挂着弟媳的病如何了呢。”

冯渊微微一笑,说道:“这几日内子的病己经大有起色,承蒙老妇人跟薛小姐记挂着,又送了若干的补药来,内子也说,等病好了之后,会登门相谢的。”

薛蟠笑道:“那可好了,也省的她们两个整天念叨。”

薛蟠又跟冯渊说了一会,见他厅外人来人往,的确忙碌的很,便不再打扰,起身告辞,又留了两个仆人,帮手冯渊。

冯渊无法推辞,薛蟠上了马,打马离去。

一直忙碌到了下午,才将从应天府带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了,冯渊呼一口气,让家丁们自去休息,又赏了薛蟠那两个小厮银两,两个小厮千恩万谢,自回转荣国府去了。

冯渊又沐浴了,才进去见莲生,莲生正吃了药半躺在床上,微微地合着眼,嘴里含着一块蜜饯,驱除那股苦味,冯渊进了门,听里面鸦雀无声,又见黄玉看到了自己,正要说话叫莲生,便摆了摆手,黄玉知趣,便拉着银卓,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冯渊这才进到里面,靠近床边上,莲生似乎察觉有人来到,却只以为是黄玉银卓等,便说道:“我自己歇歇就好了,不用你们伺候,嗯……出去看看少爷忙的如何了。”

冯渊忍了笑,看着她慵慵懒懒的样子,因为大病了一场,越发瘦弱了,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腮,莲生双眉一皱,睁开眼睛,见是冯渊,刚要起身,冯渊伸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莲生不再动弹,重又躺下。

冯渊才说道:“怎么不好好地躺着,这样歪着身子,小心扭了疼。”

莲生含着蜜饯,说话不情,便想将蜜饯吐了,不妨冯渊说道:“嘴里藏了什么?”莲生还未及出口,冯渊便倾身过来,吻上了她的双唇。

莲生一怔,来不及抗拒,冯渊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嘴唇,只探进去,亲吻了一回,才说道:“果然好甜。”

莲生满面红晕,被他压住动弹不得,说道:“做什么?外面忙的你还没有累么?” 冯渊说道:“刚洗了澡,半点也不累,见了娘子,便更是精神。”莲生伸手推他,说道:“这是白天,小心……”冯渊重又亲过来,最后竟将她嘴里的那颗蜜饯给勾了过去,咬了咬,便吞了下去。莲生望着他脖子上喉结一动,脸更是红,低声慎道:“你饿了,就该去让人准备吃的……这是做什么。”冯渊说道:“什么吃的,比得上娘子……”

说着,便又抱着她,不由分说地亲吻过来。莲生知晓不对,却又浑身发软,抗拒不得,情知自从应天府打点上路,一直到自己病了,找寻房子这一段日子,冯渊都没有碰过她,早就按捺不得了,此刻她身子好了,又安顿下,仿佛猛虎出闸,怎么还忍耐的住。何况他们本就是新婚夫妇,更是乐此不疲的。

莲生见周围丫环们都不见,知道是冯渊打发了出去,便不再抗拒他,冯渊轻轻地将她的衣裳褪下,手指向下,用出那一等一的手段,略微挑逗一番,莲生己经受不住,腰微微扭动,冯渊将自己的衣裳除下,翻身上床,拥住莲生,便欲入桃源。

莲生久未承欢,一时有些受不住,微微皱眉,低声呼痛,冯渊见状慢了动作,只微微厮磨,莲生痛楚尽去,尽量放松,冯渊这才动作起来,莲生低低叫了一声,声音销魂入骨,冯渊情难自己,还尽量控制着,慢慢地伺候莲生,他唇舌并用,手指灵活,身下又不闲着,只把莲生弄得欲死欲活,几乎昏迷,冯渊只等莲生发了一回,才又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也尽兴动作起来。

碍着莲生的身体刚好,不宜太过折腾,冯渊也不好过多缠着她,只发了一回,就勉强住了,控制住不再动作,只是伸出双臂拥着莲生,一边将脸靠在她的胸前,细细亲吻她细腻生香的肌肤。莲生伸手抚摸他的如丝长发,完美的欢爱之余,更是喜欢身边这人,乃至他一根发丝,眉毛嘴唇,还有…… 此刻莲生心底,很想去摸摸他的肩,他的胸,他的腰,以及更多…… 只是也知道他忍耐着,不敢就多动作,怕逗引了他。

室内一时无声,感觉却无比的好。过了片刻,冯渊才温柔说道:“我刚才一时鲁莽,有没有伤到你?”莲生低头,看着他伏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那好看的桃花双眼望过来,乌溜溜水汪汪,仿佛宠物一般,莲生虽然害羞,却仍笑道:“不曾……哪里会?”

虽然冯渊不说,莲生怎么会感觉不出?冯渊对她,实在是精心之至,处处屈意伺候,务必要让她先觉得愉快极乐,他才会有所动作…… 这种床第之间的事情,他都要如此以她为先,她怎么会体察不出?想到在现代,仍旧有诸多的女性,不受伴侣的重视,所谓的男伴只是为了自己痛快,毫不关心对方的反应,简直就当伴侣是个发泄物…… 相比而言,冯渊也算是真正难得了。

这几次的行房,莲生也深有感触,冯渊发一次,她必定会发两次,实在是叫她又喜又怕,喜得是他们之间的性生活无比和谐,怕的是自己的身子尚小,恐怕是难以承受……

冯渊听了莲生的话,身下蠢蠢欲动,只不敢就动,铁硬地贴在莲生腿上,无比尴尬。莲生见状,心头一动,便伸手,慢慢地探到身下去,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冯渊的,冯渊身子一震,半是呻吟叫了一声:“夫人……”

莲生满脸通红,手心滚烫的巨大,仿佛还在跳动,她虽然一时大胆,到底是从未做过的,此刻更是也不敢动了,又有点后悔,听了冯渊的叫声,却也不由地心头痒痒的,颤抖着声音说道:“你…… 这又是怎么了?”手上一松,便要松开。

冯渊伸手向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说道:“夫人,别松开。”说着,身子也轻轻地抖了抖。莲生红着脸,望着他双眉微整,两只眼睛更似要流出水来一样,不由羞道:“不松开又做什么?”

冯渊极力镇定,天人交战,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夫人握着,帮我……”说着,撒娇一样在莲生的身子上蹭了蹭,仿佛点燃了一把火。

他因为顾及莲生身体初愈,不敢使劲折腾她,又被她无意中引燃了火点,当下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欲生欲死,莲生见状,又是爱又是怜,也顾不得害羞了,被冯渊握着小手,上下微微动作。逐渐地,冯渊的脸颊通红,喘息声渐大,恨不得揉进莲生的身子,莲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加快,猛然间,冯渊的身子微微抽搐起来,最后低低地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吼叫,在莲生手中发做了出来。

第三十章

搬了新宅子安顿好了,总算是在京城中立了足。冯渊便如他先前所说,白日便带着小厮出去,踌躇满志的准备在这京城之中作出一番事业来,他先前在应天府也有几个商号,虽然不甚上心,但到底对这些也有一番研究的,在各地看了几日,分析了下行情,便同莲生商议,还是先做好本行,要先开一处成衣铺子。

莲生见他肯干,自是无有不从的,冯渊便兴冲冲的去找铺子,问价钱,做比对,忙的双脚如飞,幸好他年青,也不觉得什么,因有了家室,又立志要做出些来给莲生看,几日来的连番忙碌,虽然有些难以解决的事情,未免会头疼脑热,但总会想法解决,那脾气也不知磨练的好了多少,整个人反而更显得神采奕奕,全无昔日厮混间的颓废气质,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期间莲生觉得无聊,因冯渊要开成衣铺子,她便也有心钻研这个,便叫人把些画好了的衣裳样子拿来看,旧的新的,时下流行的,一一的研究对比,又用书房,笔墨纸砚的,练习着画画功夫,画得都是衣裳图样,起初还是临摹,后来便也画得有模有样,莲生心头想,等以后有机会,或许会排上用场。

闲来无事,莲生又请甄夫人教自己刺绣女红功夫。先前这甄家娘子寄居自己父亲家,因为父亲封肃为人苛刻小气,又恨她嫁错甄士隐,最后竟还得回家来过活,所习甄家娘子日夜不辍,忙活着跟贴身丫头做些刺绣劝夫,好卖些钱银来,打发封肃高兴。是以这甄家娘子的手头功夫,乃是一等一的。莲生知道冯渊要开成衣铺子,自然有心学习,然而最初拿不惯针线,几番刺破了手指头,仍旧不想撒手,有一次不慎给冯渊看见,疼得他什么似的,严禁她再学刺绣,好歹给莲生劝了回心转意,只说自己小心也就罢了。冯渊怕她燥了不开心,这才皱眉答应了。

莲生是个聪明肯学的,又下苦工,三四天的功夫,便可以自己绣一朵简单的花样出来,虽然针脚仍旧有些乱乱的,不过就初学者来说,己经算很好。

甄夫人又怜惜她从小就离开身边,所以这些功夫统统不曾学得,有心弥补,便打点十万分精神,把一身的刺绣诀窍,尽数都教给了莲生,有了好老师教导,再加上学生苦心孤诣,莲生进步飞快,一日千里。

到那六七天的时侯,冯渊的铺子己经装点的差不多,该请的人也都请到了位,便择了吉日开业,又请了地方上有名头的人跟临近诸人热闹了一会,算是彼此通知了,众人大吃一顿,乐和散去。当晚上冯渊便又同莲生缠绵了一阵,到底是年青,外头忙的什么似的,鸳鸯帐内仍旧应付精神抖擞,莲生只以为他最近忙碌,大慨会速战速决,早早睡去,不料却又被缠着,结结实实乐了几回,莲生心底吐血,想道:原来竟还是小看了他。不由半是惊喜半是叹息。

第二日莲生浑身酸痛,卧床未起,冯渊却早己经起个大早,装束整齐,出门看新铺子去了。

莲生困倦,本想睡到晌午,又想跟甄夫人约好了学刺绣,便少不得支撑着爬起来,又沐浴了一番,整个人才又活过来。穿戴好了,用过了早点,便去寻甄夫人。

两母女对坐,甄夫人不时指点莲生,倒也其乐融融。正在此时,外面黄玉搭了帘子进来,说道:“老夫人,奶奶,外面有个人,说是荣国府薛家派来的,说他们家夫人想念奶奶跟老夫人,请奶奶跟老夫人有空过去坐呢。”

莲生听了,就跟甄夫人说:“先前我病着,薛家姑娘送了好些个补品过来,我也常常想要去谢谢人家,如今又上门请来了。”

甄夫人点头说道:“我看那薛姑娘也是个有心的,我就不便过去了,他们如今住在荣国府,跟平常不同,你倒是该跟她们多走动走动的,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故意怠慢。”

莲生微微沉吟,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的确是时候走一趟。”便对黄玉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告诉那人,我明日就去拜见老夫人,让他回去问老夫人,薛姑娘的安。”

黄玉便自回去回话。

当天冯渊回来,莲生便跟他说起这事,冯渊点头说道:“咱们是头一次去,定要好好准备些礼物。昔日她们待你甚好,如今也万不能失礼。”莲生说道:“说的是。”两个人商量准备了点丰厚实用的礼品,第二日莲生起了大早,梳妆整理完毕,外面便有丫头进来传:说是荣国府派来接冯夫人的人到了。

冯渊唤了轿子,送着莲生出门,亲自扶着她入了轿子,又叮嘱了一番,末了又令丫环好生伺候着,那种牵肠挂肚,极端不舍的样子,倒好象是那慈母相送爱子远游……絮絮叨叨,听得莲生嘴角含笑。

冯渊在门口耽搁了好一会,才放人走了。又一直目送那轿子远去,便转身吩咐仆人看家,自己又去铺子里头了。

莲生乘坐小轿子,一路吱吱呀呀,不知行了多久,几番她手微微撩起轿帘子,向外悄悄地觑几眼,却见始终是繁华长街,果然是跟应天府不同,别有一番气象。

又走了一会,隐约人声小了很多,莲生疑心己经到了,正想着,就听到外面说:“这是哪里的?”那薛家相请的人便说:“是薛夫人请的贵客。”便再无声息,轿子又向内,莲生估计己经进了荣国府,便又略撩起帘子来看了一眼,果然见眼前景物己经大为不同了,好一个旖旎繁华的院子,亭台楼阁,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宛若仙境。

莲生透出小半面看着,冷不防有个人经过,长身玉立的站定了,向着这边略微瞅了一瞅,莲生还没有见到那人,那人眼睛毒辣,却己经将她看的清清楚楚,望着那眉眼儿,一刹那看的愣了神。莲生察觉不对,才对上那人的眼睛,急忙将帘子跌下来,心底忐忑,却又狐疑,只想:这人好一张相貌,又是个男子,人在大观园中,难道会是宝玉?只不过这样急吼吼的看着人,倒是没有宝玉的气质,反而像个色狼。

说话间,又走了一会,轿子方停了下来,立刻就听到有人笑着说:“冯大奶奶来了!”便报了进去,有人来掀起轿帘子,莲生轻轻迈步走了出来,才抬起头看前方,只见几个丫头婆子站在门口,都是一脸的笑,望着这边,莲生便搭了婆子的手向内走。

才走了几步,入了走廊,刚进了厅,就见一个粉妆玉琢的美人迎了上来,说道:“嫂子终于来了,我日盼夜盼,终于将你盼来了。”却正是薛宝钗。

莲生笑道:“是我自己不出息,竟然病了,本是该早些来的,让姑娘挂心了。”

薛宝钗持着莲生的手,带她向内,莲生见了薛姨妈,行了礼,薛姨妈便一连声的唤,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礼,你又是刚刚病愈,别忙那一套了,快快过来歇着。”

薛宝钗便拉着莲生到了炕边上,让她坐了,又吩咐丫头送了个手炉过来,替她暖手,才又说道:“我看嫂子最近真是瘦了许多,想必是因为那一场病。如今大好了么?”莲生望着她的双眼,说道:“姑娘放心,我己经无碍了。还要多谢老夫人跟姑娘送来的那些补药。”

薛姨妈笑道:“横竖没事了就好,东西不值得怎样……都是心意。”又问,“怎么甄夫人没有来呢?”莲生不慌不忙,说道:“母亲也是想来的,只不过初来乍到,她心上不安,只等安顿之后,日后再来。”薛姨妈点头,说道:“那也罢了,我也是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都是如此,搬了新地方,我几日都睡不好呢。最近才略略地好了些。”

丫环上来送了茶,薛宝钗劝着,大家喝了一口,薛宝钗才又问道:“我听哥哥说,嫂子你们新买了住宅?最近好似还要开店铺子?”莲生笑着说道:“姑娘你问着了,宅子己经买下来了,虽然不算很大,不过总归是够住了的就是,那铺子,也刚开了一间,还不知怎样。”薛宝钗喜道:“办事可真是爽快利落,真是大喜啊。”

莲生正要谦逊,忽然听到有人从外头说道:“宝姐姐,什么大喜啊,也给我说说?” 莲生怔了怔,薛宝钗嘴角却露出笑容,薛姨妈点了点头,莲生疑惑,问道:“这是……”宝钗才柔声说道:“嫂子勿惊,也不用回避,这是我那宝兄弟,他年纪也还小,平常只在这院子里头胡混,姐姐妹妹,都是不避忌他的。”

莲生一听,微微惊讶之下,心头一刹那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今生还能上京里来,上京也就罢了,偏又入了荣国府,这第一次,就能见到那块传说中的玉,只不知这是什么造化呢?”

莲生正沉吟想着,那边薛姨妈笑着叫道:“宝玉,怎么人还不进来,倒在外面说起话来了?”说话间,丫头搭起帘子,有个身着大红褂子,头戴抹额,顶着一颗鲜艳大红缨球的人,迈步走了进来。莲生略微抬头,正巧那人如秋波的双眸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惊。

第三十一章

莲生一眼看向进门那人,惊鸿一瞥间,只见来人好张相貌,果然是面如满月,双眸桃花,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美貌不输女子,真真是如宝似玉,世间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那宝玉看着莲生,也是一惊。莲生只看他一眼,便低下头去。宝玉却不顾的这些,走前一步,问道:“这个妹妹是谁?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可是看着却又有些熟悉似的,仿佛在哪里见过。”莲生闻言,抬眼又看了宝玉一眼,却见他双眼盯着自己,带着一股懵懂之气,眉宇间还有几分天真,不由暗笑,心中想道:“果然这个宝玉,跟我心底想的一样。呆呆傻傻的,有那么一股性情。只不过,仿佛在哪里见过…… 记得他见黛玉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么,如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宝玉跟冯渊,大概也是一类人,正如贾雨村先前所说。且看冯渊的前后转变,跟宝玉的宿命走向,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冯渊从偏爱到绝爱,宝玉从锦绣堆女儿乡到洒然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两人的性情,都是一样,要么黑要么白,事事非非,分得一清二楚,绝无苟且中立。且宝玉自小娇养,姐姐妹妹间自来不守什么规矩,这呆气自也是天下无双。

莲生不说话,微微掩嘴这一笑,让宝玉看的更加目不转睛,薛宝钗从旁见了,同薛姨妈只是笑,又对莲生说道:“宝兄弟为人向来如此,在嫂子面前也如此唐突,嫂子莫怪。”莲生点点头,微笑说道:“这也没有什么。”

宝钗又说宝玉,便也笑说道:“宝兄弟,你莫要胡说,难道逢人就说这个妹妹见过?小心让林妹妹听到,会不高兴,回头又跟你闹了。”原来她虽然后来,却也听说了宝玉先前初次见到黛玉时侯的故事,大家只当笑话在说。

这边宝玉苦思冥想,不理会薛宝钗,直直看着莲生好一会,忽然恍然大悟,说道:“我说是在哪里见过吧,宝姐姐你说林妹妹,我才醒悟,我只是觉得这个妹妹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质,如今想想,岂不是跟林妹妹有的比?”

薛宝钗心头一跳,没想到宝玉会说出这话。连莲生都吓了一跳。

宝玉喃喃说罢,更是痴了,怔怔看了莲生一会,越看越有意思,不停说道:“像,真的像。只不过,林妹妹娇弱,这个妹妹,却很…… 很…… ”他伸手摸着额头,似乎想不出什么词儿来,眉头都皱起来了。

薛宝钗看着薛姨妈,说道:“宝兄弟又犯了傻了。”

薛姨妈亦慢慢点头。宝玉却浑然未知,想了好大一会没想出所以然来,最后说道:“只是,这世间只有一个林妹妹的,怎会还有人像她呢?不可,不可…… ”

薛宝钗看着宝玉痴痴怔怔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才叫道:“宝兄弟,宝兄弟。”宝玉这才移开眼睛,醒悟过来,看向薛宝钗,说道:“宝姐姐,这妹妹是你的姐姐妹妹么?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薛宝钗才说道:“当然不是,所以你没听过没见过,也是有的,是我哥哥朋友的夫人,我们路上是一起结伴来的。你可也听说过吧?”

宝玉听了,跺脚说道:“原来就是宝姐姐同我赞起的那个妹妹!唉,怎么当时没有留在这院子里呢?若是留下来,大家岂不是可以常常见面?”

薛宝钗跟莲生听了这话,只是笑。薛姨妈说道:“先前倒是要他们留下的,不过这小两口刚强的,非要出去自己安身立业,也是他们的志向,别难为人家。如今常常进院子来看我们,就好了。”宝玉听了,这才惊的瞪大眼睛,说道:“怎么这个妹妹己经嫁人了?”

薛宝钗说道:“宝兄弟,你怎么听东不听西的?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么?你难道一点儿也没听到?何况,嫂子的打扮…… ”

宝玉闻言看向莲生,这才回味过来,莲生己经是妇人装扮,不由皱眉叹气,竟摇头说道:“这样水灵脱俗的一个妹妹,怎么就嫁人了呢?可惜可惜。”

若是其他的女子,听了这混帐的话,宛如当面羞辱人一样,早就无地自容了。莲生却是个现代人,反而觉得有趣,看了薛宝钗一眼,还未曾说话,宝钗怕莲生在意,便说道:“宝玉,你这话说的古怪,为什么嫂子嫁人了,你会说可惜?有什么可惜的?”

宝玉悠然说道:“自然是可惜的…… 我常常说,女孩子不嫁人,还是明珠一颗,嫁了人,就是鱼眼睛了…… 跟那些污浊男子相处,总是糟践了这样的好人才的,日后又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妹妹现在灵秀的样子…… 我实在想象不到以后她会变的怎样,唉,想想总觉得心头不忍的。”薛宝钗听了这话,呆了呆,啼笑皆非。

薛姨妈生恐莲生听了这话心里会不自在,便笑着训斥宝玉,说道:“宝玉,你再在人家面前胡说,小心我告诉你母亲说你无礼,让她教训你。”

莲生却微笑着说道:“无妨的,我听这话,倒是觉得有趣,何祝童言无忌,夫人不用在意。”便又说道,“这个世间,除非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妖怪,才能永远都不变,否则,再葱灵的红颜也有老去的一日,难道要花朵天天明媚鲜艳?四季变换,正如世事沧桑,花开花谢,只是寻常。又何必忌讳?难道不说了,一切便不会发生么?”说着,便看了宝玉一眼。

宝玉听了这话,又看向莲生,呆呆地居然无话,喃喃说道:“花开花谢,只是寻常?…… 世事抢桑,四季变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