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贾琏…”边挖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
亲随们忙去阻拦。
“滚开,都给本王滚开。”忠顺的眸子里面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此时他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将他挖出这冰冷的坟墓。不能让他躺在这片冰冷的雪里。
“贾琏,你给本王出来,给本王出来啊。”声音喊得已经有些嘶哑了。
旁人不敢阻拦,只得跟着一起尽快的挖着茫茫的大雪。
不一会儿,忠顺的手已经冻的失去知觉了。他不停的挖着,却只是徒劳无功。突然,手下被东西挡住,他心里一个咯噔,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扒开了那一层雪,突然发现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他双手捧了起来,只见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笛子。
“这,这是…是…”忠顺只觉得脑袋一白,喉咙里一阵咸腥味,噗出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白雪,紧接着便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喊声中失去了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个感情脆弱的人都必须经历一场无法面对的生死才能看穿自己内心对这份感情的看重。
第五十九章
忠顺倒在了雪地上,众人纷纷一片惊慌。急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只是忠顺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突然,又有马蹄声传来,踩着厚重的雪,嘎登嘎登的响着。
此时战乱之时,马蹄声无意让众人都陷入了戒备状态,循着声音看去,小道上两匹骏马奔驰而来。当先马上的人头盔已经不见,缎带束缚着的墨发随风舞动。
“贾将军。”
众人纷纷陷入了震惊当中。这眼前昏迷过去的忠顺亲王正是因为这位将军被埋入雪中方才病发,如今这原本已经被断定死于雪中的人又好好的出现了,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还是娄明最先反应过来,喊道:“将军。”
这么一会子功夫,贾琏和朱奎的马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贾琏下了马,看到被人扶着的忠顺,微微皱眉。随即走过去将人拉了过来,打横抱起。对着身边的人吩咐,“留下一部分人务必将里面的兄弟们挖出来。”
“诺。”娄明应下。
直到贾琏将人抱上了马车,众人方才真正反应过来,连忙安排人手继续挖,另外一部分人跟着马车护送回去了。
贾琏坐在马车中,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忠顺,心里微疼。他伸手探了探脉,发现他的脉象越来越微弱,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重了。这么大冷天,他偏偏要跑出来,还徒手挖雪堆,哎…
他脱下自己身上冰冷的盔甲扔到一旁,只留着里衣。将人用毛毯裹住,将手放入自己的怀中暖着,用身体的热量紧紧的将人抱住。
“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忠顺的身体寒毒已重,回到府中后便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帮他驱寒疏通血脉。
再经过药物的一番调养,忠顺的模样总算是没有那么吓人了。贾琏挥退了众人,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全无血色的忠顺,心里起了一丝涟漪。没想到这人对自己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心思。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接近只是为了示好,得到当权者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这人会对自己产生这般的心思,后来为了迎合,也会有意无意的回应,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也陷入其中了。
感情之于自己乃是最不需要的,前世自己拥有了太多,结果到头来都失去了。所以这一世就算发现自己的动心动情,仍然能够理智的去应对,不让自己深陷进去,可是这次…这人用生命来维护这份情,却不得不让自己动容。
他伸手握住那双已经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眼里透过一丝无奈,“你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情,你会选择谁?”是选择和我并肩作战,还是和你的亲人一起对我刀剑相向。
叹了一口气,贾琏深深的低着头,将那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放走了楼凤,单单是这一点,只怕就要让这人不会再信任自己了。他承认,在抓到楼凤和岳泰的时候,想到这人的种种遭遇,他是起了杀心的。可是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还是将人放了,他需要一个盟友,一个与皇帝和废太子都有力量敌对的盟友。柔然王已经老了,他看中忠顺的血脉,必定不会对大元动兵,那么这位野心勃勃的楼凤便是最好的选择。
权利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楼凤虽有为人奸诈,却很能懂得这些道理,为了表示诚意,他将之前冯唐通敌卖国的罪证都给了自己,这无疑是最好的回报。
狡兔死,走狗烹。他所处的八大世家已经岌岌可危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废太子,都不会留下这些已经日渐没落的世家。他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家族和自己。曾经的遭遇绝对不能再次重演!
他睁着黑眸紧紧的盯着床上昏迷的忠顺,他只能紧紧的握住那只手,仿若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忠顺一直躺了一天一夜方才醒来。
他睁开眼睛,两眼空洞的看着床顶,仿若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一般。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只有留下那玉笛冰冷的感觉还在脑海中回荡着。没了,那个人没有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再没有人会背着自己逃避追杀,没有人冒着危险为自己采药结果弄得自己一身伤。在没有人听自己讲心事,没有人真心的包容自己的怪脾气。也没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王爷我只信你一人。”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贾琏,贾琏…”他嘴里轻轻的喃着。
眼角流过热流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枕头。
“嘎吱。”门被推开了。接着又被关上。
忠顺刚要发火,突然“蹬蹬蹬”房间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有规律的声音很是熟悉,仿若前生半世都早已在心中了。只是他不敢动,担心惊扰了这梦,吓走了那个人。
直到感觉到有人拿着绸布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他方才干偏头看着床边的人。
熟悉的眉眼,温润如玉。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照亮了那颗冰冷的心。
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碰触一下。
贾琏伸出手,握着这只手,然后轻轻笑道:“我还活着。”
忠顺惊讶的睁大眼睛,琉璃色的眸子里充满着忐忑的神色。他的手是热的,是真的,是真的!心里一阵狂喜袭来,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我扶你。”随即伸手搂着忠顺的腰部,将人扶了起来,靠坐在床被上。忠顺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他便顺势坐在了床边。
方才坐下,忠顺便突然身体前倾,将人紧紧的抱住了。他不管了,不想再顾虑了。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他已经明白了,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人,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皇权,富贵,世俗都只是过眼云烟,他唯一想要的,只是眼前这个人留下,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自己低头,又如何呢?
“贾琏,本…我,我想要你留下。”
贾琏伸手将人轻轻拍了拍,安抚着,“我一直都在。”
忠顺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眸子满是认真,“贾琏,我的意思是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因为我…倾慕你。”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向自己的臣子表白,这无疑是遭人唾弃的,可是忠顺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他紧紧的盯着眼前一脸平静神色莫测的贾琏,心里砰砰的跳着。
第六十章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仿若还能听到那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贾琏没有动,忠顺也不敢动,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半响,忠顺终于准备失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回应,“好。”
忠顺看着那黑漆漆的眼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影子,他脸上露出了惊喜,随即将人紧紧的拥住。
贾琏亦是回应着,将人拥入怀中,两人静静的靠着,没有多余的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单单一个‘好’字便足以成为两人之间千金不换的承诺。
待两人心都静了下来,贾琏方才开口责怪,“你日后莫要再如此任性妄为了。你的身子经不起风寒,你还偏偏要去外面冰天雪地里。”
“本…我心里当时急了,未曾顾虑那么多。”差点又喊出本王了,忠顺心里暗定日后可不能再把身份搬出来了,没得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
随即他又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认真道:“当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
贾琏眸中一暗,满脸沉重道:“是冯唐。”
随即便将之前的事情一一道来,当日他们在山中已经发现了楼凤的踪迹,本欲前往,突然遭到了埋伏,那些人的武功套路明显的就是大元的人马,在打斗的过程中,山上的雪崩塌下来,众人躲闪不及,便被埋入其中。当时他正被人缠住,匆忙逃出的时候,落下了笛子和配件。虽然那人跑掉了,可是也没有得到便宜,反而还中了贾琏一剑。后来他与朱奎二人夺了马匹追踪着楼凤。
说到后面追踪的事情时,他便停顿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有抓到他。”
忠顺倒是没有怪他,反而安慰道:“不妨,你也未曾料到冯唐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叛国,只可惜冯唐在军中素有威望,若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恐难撼动。”
“有。”贾琏嘴角露出笑意来。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叠书信来,“楼凤中计,以为葫芦谷之事是冯唐故意设局,所以深恨冯唐,在逃走的时候扔下了这个。”
忠顺接过那些书信,打开来一一看过,随即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他抬起头来看着贾琏,琉璃色的眸子中满是喜色。
与柔然的一场恶战终于大获全胜,这是一场时隔三年的大捷,捷报传入京都后,朝野震动,皇帝大喜,并宣布犒赏三军。
只不过朝中老将对皇帝有意让贾琏领兵进京受封的事情很是抵触,纷纷言明东疆乃是冯唐将军镇守多年,贾琏只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练兵之事还是冯唐居功至伟。就在皇帝左右危难之际,忠顺亲王的一封奏折连着密信传入到了皇帝的手中。
这封奏折是弹劾神武将军冯唐通敌卖国之罪,并附上了通敌卖国的罪证。同时表明此战乃是冯唐一手策划,意在为了给其独子冯紫英报仇,想将贾琏趁机除去,并对皇帝机遇给予沉重打击。皇帝大怒,于早朝之上公布冯唐及一干东军将领的罪证,并下旨由贾琏收管镇东军,并趁回京受封之际将罪臣冯唐一干人等押解入京。
圣旨传入东疆的时候,兵将大惊,纷纷怒骂冯唐叛国谋逆,为罪臣贼子,曾经跟随他的老将们都开始出面责骂他,并参与了此次的押解事件中。
冯唐威信全无,加之之前贾琏退敌有功,已经在军中有了威望,如今有了皇帝的圣旨,接管镇东军自然是顺应人心。
贾琏手里紧紧的握着冯唐的那半块虎符,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京都的方向,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
忠顺从身后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
贾琏将手背到身后,轻笑道:“想着明天终于可以回京了。”
忠顺心里一个咯噔,他偷偷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轻声道:“你…的那个未婚妻如今…”
“她是我的弟妹。”
“你之前没有对她有一点心思?”刚问出这句话,忠顺心里边开始懊恼了,自从两人定了关系后,便总是患得患失,越发的心思狭窄了,果真是像妇人一般小肚鸡肠了。
贾琏闻言,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忠顺严重一闪而过的狼狈,他便认真道:“听说那姑娘长的很是伶俐,想着娶回家也不错。”
“那我倒是真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恶徒了!”忠顺脸上带着冷笑,言语亦是冷缩缩的。
贾琏见他这副模样,偷偷露出笑意,挨近了一步,将手放了下来,隔着袖子偷偷的握住了那微微凉的手。
“所以王爷可是要用一辈子来赔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忠顺听来确如千斤重担一般,突然身上便多了责任了。他偷偷回头看了眼贾琏,见他也望着自己,心里一跳,随即躲开眼光。假装咳嗽了两声,“没准回京之后你看了那人,便要感谢本王了。”语气中带着点傲娇。
贾琏未再说话,只是手中的力道紧了紧,两人一起看着京都的方向。
此时京都的荣国府正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当中。
离家一年多的琏二爷终于要回来了,最最重要的是,这次琏二爷是凯旋而归,带着军功回来的,军功啊,这可是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过的事情了,最最重要的是连当年神武将军冯唐都被打得被迫和谈了,结果咱家二爷出马,把人家打回老巢去了。主子这么光荣,连带着府上的仆人们也跟着沾光,如今走出去说是荣国府琏二爷手下的,那都是要被同行仰望的啊。
当然,最乐呵的自然是爱子如命的贾赦了。当初听说冯唐那老家伙这么不仗义,撇下自己儿子生病了,让自家儿子独自抵挡柔然人的铁蹄,心里把姓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心里想着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趁着冯唐不在的时候,带着人去把冯家的祖坟给撬了。如今倒好,不用自己去挖祖坟了,人家自己就自掘坟墓了,想到这里,他便是一阵大笑不止,再想到如今代替那老不死的地位的是自家英武的儿子,贾赦便恨不得立即开了祠堂去三跪九叩,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啊。如今自家儿子也是有实权的人了,这日后二房的再也不能那王家人压自己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小声传来。一旁正招呼着下人们大嫂房间的邢夫人忍不住瘪了瘪嘴,自从消息传到府上后,这老爷便笑个不停,也不怕人笑话。
刚刚笑完了,贾赦心里终于舒坦了,决定去自己母亲那里转转,顺便恶心一下二房那边。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夫人,你看着仔细点,别粗手粗脚的坏了琏儿的东西,还要那些犄角旮旯的都拾掇干净点,过几日可就回来了。”
“妾身省的了,老爷。”邢夫人低眉顺首的应了。
“嗯。”贾赦鼻孔朝天的走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啊,哈哈哈哈,晚上准备来第三更,我一直觉得在京都才是真正的红楼,后面红楼中的一些主要人物也会陆续出场了,亲们多多支持啊
第六十一章
贾母的屋子里自然也是热闹的。
今日南安太妃也过了府上来了。这又是阖府的一桩喜事。
要知道虽然两家也是世交,但是南安郡王也是王亲贵族,比自己这荣国府可是高上不少的,太妃亲自上府上,那也是给了贾母极大的面子了。贾母自然也明白这是自己那有出息的孙子贾琏给招来的。
贾琏便是再不得自己喜欢,可是那也是荣国府的子孙。如今他出息了,不止考了文状元,在军中亦是出类拔萃的,现在更是要凯旋而归入京受封了,作为荣国府上的老封君,自然是欢喜的。心里的天平也向着大房这边偏了几分。
南安太妃一身红色的太妃品装,头上戴着金步摇,华贵的让贾母有几分自惭形愧。又想着南安太妃此行的目的,她心里又有了几分得意。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自家是有了儿郎百家求了。
“柳家姑娘是个好的,有太妃您亲自说这个媒,老身哪里还不放心的。”贾母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眼里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南安太妃更满意了几分。
南安太妃长的亦是一副慈态样,素来与贾母便很聊得来。近日贾府这边的年轻人出了风头,她又想着自家娘家侄女正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便也想着和贾府这边连个亲戚。没想到才说了这个意思,这贾府的便同意了,这事情倒是水到渠成了。
她心里一高兴,面上的笑容更盛了,也免不了夸赞未来的侄女婿,“府上的这位年轻后生可真是好的,我家王爷每日里也要念叨几次呢。听说圣上此次可是准备封赏个好位置,你也是有福气的了。”
贾母笑的满脸菊花,“他从小就是个好的,在身边养着惯来便是有心气的,我这心里啊,别提多欢喜了。”
旁边的王夫人和王熙凤听了,都不自觉的拿着帕子擦了擦脸颊,挡住脸上的不自然。
王熙凤如今心里暗自苦恼,每日里看着贾宝玉那不着调的样子,心里边是恨也恨不起来了。如今原本应该是自己良人的贾琏却少年得志,文武双全,成为京都贵女们梦寐以求的良配了。她心里只恨着眼前这两位这般高兴的谈着他的婚事,却不曾想着这人原本是与自己定亲的。
外面老妈子打了帘子进来了,给太妃和贾母请了安,便禀报说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此时因为贾琏争气,对这大房的掌舵人贾赦也有了几分好脸色,笑着道:“你去回了他,便道我这里会着贵客,晚些时候让人去寻她。”
老妈妈得令了便立马行了礼又出去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贾赦正背着手等着。见老妈子出来了,便也眼睛朝天看。
老妈子忙恭恭敬敬的到了贾赦面前,低眉顺眼道:“大老爷,老太太这边正在会南安太妃,说是晚些时候变让人去寻您过来。”
“南安太妃来了?”贾赦眉毛一挑,这位老贵人可是和自家母亲关系很不错的。他的之前的那股子得瑟劲儿也收敛了,开始担心自己那位偏心的母亲会不会在老贵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想到这里,他拉着老妈妈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到人少的地方时,方才小声道:“你可知老太太他们在里面说的什么事情?”
老妈子挠了挠脑袋,“老奴也不知啊,刚刚在外面也未曾进去。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老太太在赞着琏二爷。还有说什么柳家姑娘的事情,听着不大真切。”
听到自家老娘夸赞自己儿子,贾赦心里一喜,心情也好了起来,猛然听到这后面一句,他心里一个咯噔。这两个老太太又说起孙子好,又说人家姑娘,这自然就是想要结亲的意思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凉,老太太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好面子高兴就把孙子这么卖出去了吧。琏儿是个有主见的,要是回来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膈应呢。而且上次忠顺期望吩咐过的,若是琏儿要成亲,可是要和他那边知会一声的。这南安郡王和忠顺亲王相比,自然是那位忠顺亲王更加金贵嘛。
想到这些糟心事,贾赦心里一阵糟心,看着老妈子那张谄媚的老脸也觉得厌烦,挥了挥手手,“去去去,这点子事情都干不好。”
老妈子这才苦着脸转身走了,还没走几步,便又被贾赦叫住了,“回去了可别提起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让太太给你发卖了去。”
老妈子自然连连承诺管好自己的老嘴,才惊慌失措的去了。
竟然猜到了自己母亲的这些心思,贾赦自然就绝了在贾母面前蹦跶的心了。一心只想着躲避出去几日,到时候等琏儿回来了,自己啥事也不知道,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他边走边想,愈发的觉得自己这主意好,回去了便让邢夫人给自己收拾了行礼,匆匆忙忙的出门去了。
出了门后,坐在马车里,贾赦突然想起自己这一冲动,连去哪里都不知道呢。这京都肯定是不能待的,要不然老太太掘地三尺都能把自己给挖出来,去远了,就来不及看自家儿子进城了。这左思右想的一番,总算想了个好去处——金陵。这地方好啊,紧挨着京都,来回方便。到时候老太太问起来,就说自己去老家给老祖宗们报喜去了,也挑不出错来。随即一拍掌,往金陵城去了。
这金陵城离着京都确实很近,在马车里走官道,早上出发晚上便到了。贾赦可不委屈自己,他慢悠悠儿的边赏着风景儿边赶路,生生的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到了。跟着他身后的那些护卫可吃了苦头,路上吃没吃好睡没睡好,还要打足了精神不能给府上丢脸。待到了金陵老宅子,宅子里的管事给配了新的跟班,这些人才松了口气,赶紧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了呼呼大睡了。
老宅子的管事也是贾家的人,不过却是旁支,叫贾全。年岁和贾赦一样大,身材圆滚滚的,长的很和善,笑着像个弥勒佛。平日里也很得府上的人喜欢。他做事周全,给贾赦安排的人都是长的体面的小厮,身边又配了两名美婢,让贾赦乐的合不拢嘴。
贾赦一番梳洗打扮,抹了头油,光鲜亮丽的领着美人和小厮去逛街了。
看着金陵城的繁荣景象,贾赦也忍不住咂舌啊。这老家的繁华可不必京都差了,瞧瞧这大宅院可修的都轩俊华丽的,难怪听说好多人都到金陵来置办宅子了,等琏儿回来了,也和他商量商量,在这里多置办点宅子,以后也是个祖产了。到时候从自己手上一代代的传下去,子孙们日后拜祖宗的时候,少不得要给自己多添点香油呢。
柳大看着一直往两边瞧的贾赦,心里暗自叫苦。二爷马上要回京了,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这下倒是好了,被大老爷叫出来逛大街,啥事也做不了。到时候出了差错,还不是自己顶黑锅。不过柳大这也是敢怒不敢言啊,他们夫妻两如今在府上都是借着大老爷大太太的势,才能混出个人摸人样来,走到哪里人家都要尊称一声大管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面对这两位主子的时候,自然是十二分的尽心尽力了。
想到从刚刚出门便一直没有好生歇息了,他担心累着贾赦那身老骨头了,忙上前两步,“老爷,可要歇歇脚?奴才听说这里的运来酒馆的酒可是老香了,老爷难得回来一次,不如尝尝这老家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柳大是个会哄人的,说到美酒,贾赦吞了口水,“嗯,便去尝尝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往酒馆去了。
此时酒馆里面生意正好,贾赦当先走着八字步,显示着自己京都贵人的地位。
刚刚踏入酒楼,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贾赦正要夸赞一句“好酒”,突然从里面飞出一个人来,正好砸中了贾赦的身上。
“哎哟,我的老腰啊。”贾赦一声痛呼。
“大老爷。”柳大惊的大喊一声,忙招呼着身后的随从一起上去扶人。
待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贾赦,柳大方才忐忑的问道:“老爷,你可还好?”他心里可是十二万分的紧张啊,刚刚他是有时间舍身护主的,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给犹豫了,结果好容易下了决心救主的时候,主子已经被人暗算了。他现在只想着老爷可不要追究这事情才好。
贾赦揉着老腰,八角胡子随着痛呼的动作上下左右的串动。只见他伸手捏住柳大肥肥的大耳朵,“好你个柳大,刚刚竟然干看着老爷我被人暗算,你等着,回去了就让太太发卖了你。”自从上次贾琏卖下人后,那些人都老实了许多,贾赦觉得这个办法很能起到威慑作用,便也总是不离口。
柳大忙痛呼着,“老爷,奴才冤枉啊,奴才这老骨头的哪里反应的过来啊。”突然,他灵机一动,又对着里面指着道:“老爷,要怪就怪里面这人,好好的往外面扔什么人啊。”
贾赦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伸着老腿踢了一脚柳大,又看着刚刚砸中自己的“暗器”,只见刚刚砸中自己的人正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还在挣扎着要爬起来。再往里面一看,好家伙,里面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正抄着家伙往外面冲呢。
看着那几人来势冲冲的样子,贾赦心里顿时一顿火大。自从自己儿子出息了之后,他可没再这么受气了,谁见了自己不是一副笑眯眯的谄媚样啊。他双手一叉,对着旁边的柳大大喝一声,“柳大,把这几个奴才给办了!”
柳大难得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顿时精神一来,对着身后的小厮喊道:“上!”
得了命令,身后的随从们手脚麻利的抄了家伙,便往里面冲了。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打斗声和痛苦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贾赦得意的看着里面被打的趴下的几个人,“哼,也不看看你们面前的是谁,你们主子呢?”
几个被打的趴下的小厮纷纷指着墙角处躲着的一个锦袍男子,看着年岁也不大,顶多十六七岁的模样,模样也算风流倜傥,只可惜那,满脸的痞气看着便不怎么正经。此时这位小相公见贾赦看向了自己,心一横,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这里的地方一霸,岂能做缩头乌龟。唆的一下就站了出来,强撑着勇气对着贾赦怒骂,“哪里的老东西,敢管你薛大爷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