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宫的景仁宫里,十四阿哥正陪着德妃在用膳,母子二人边说边用膳,气氛特别温馨,十四阿哥轻声开口:“刚才我看到四哥和黛心郡主在养心殿门前?”德妃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自个的儿子从来不和自已亲,他在恨她把他送到佟佳皇后那里吧,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的,是皇上让她把自已亲生的骨肉送给另外一个女人抚养的,想不到儿子和自已就好像仇人似的,德妃叹息了一声:“好了,我们不提他了,”也没胃口再吃什么东西,吩咐宫女把东西撤下去,母子移了几步说话儿,十四阿哥想起黛心郡主,不由得眼神温柔了很多:“皇额娘,儿子想跟你说一件事?”德妃看十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心知他必然是看上哪种姑娘了,忙开口问:“是不是你的福晋有着落了?”十四阿哥点头,德妃高兴的说:“谁啊?让你皇阿玛给你指婚吧?”
十四阿哥点头,沉声开口:“儿子相中的是黛心郡主,”德妃一听,脸色一愣,她可没想过儿子相中的是汉家女子,现如今入了旗籍,又是皇上宠爱的郡主,可是自已总感觉这事不太好办啊,十四阿哥见德妃好长时间没说话,不解的问:“皇额娘,怎么了?”德妃摇头,认真问十四阿哥:“别家的闺女不行吗?像瓜尔佳族的小闺女瓜尔佳敏,皇额娘见了一次也是挺好的,”十四阿哥一脸不感兴趣摇头,认真的叮咛德妃:“皇额娘就让皇阿玛把黛心郡主指给儿臣就好,儿臣别无所求,”德妃叹息了一回,儿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两个都是,有名的犟驴,认准了的事只怕改不过来,好吧,自已给他去说一回吧,答不答应是皇上的事,德妃点头,十四阿哥立刻高兴的展颜而笑,有皇额娘出马,这事一定成,赶忙起身出宫去了。
德妃等十四阿哥走了,亲自给皇上熬了桂花银耳,领着宫女去养心殿见皇上,皇上因为白天和黛玉下棋,心里高兴,也就让德妃进来,又吃了德妃准备的桂花银耳,德妃见皇上心情大好,忙笑着启口:“臣妾来见皇上,是想请皇上给十四阿哥指婚来的,”皇上一听十四阿哥有相中的人了,心里也高兴,原来还想把玉儿指给十四阿哥呢,老四不同意,这下也好,玉儿就指给老四吧,皇上抬头示意德妃:“哪家的姑娘啊?”德妃低睑着眉说:“是黛心郡主?”康熙一听:“什么?”绕来绕去,十四也看中玉儿了,这下可麻烦了,脸色一番转变,德妃小心的询问:“让皇上为难了吗?”皇上看一眼德妃,两个可都是德妃的儿子,只怕伤害到哪一个德妃都是不愿意的,皇上对德妃说:“原来我就准备把黛心郡主指给十四的,可你知道吗?老四都要和朕拼命了,你知道朕为难吧?”
德妃脸色一白,她怎么就没想到老四那么疼郡主,原是因为喜欢呢,这下别说皇上为难了,就是自已也为难了,不管把黛心郡主指给哪一个,都伤害到了另一个,德妃不愿意自已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虽然他们平时就仇视着,可现在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心结更重而已,德妃现在比皇上还忧愁:“皇上,那怎么办?”康熙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的是谋略,开口示意德妃:“你回头告诉十四,就说黛心郡主年龄还小,皇上舍不得给她指婚,等过两年及笄再说,这两年你多给十四见见八旗中的姑娘,说不定有一个他中意的,也就不吵着要玉儿了,”德妃点了一下头,想起黛心郡主如果指给了老四,那不是委屈了那个孩子吗,那雍亲王府谁都不是好惹的:“指给老四,不是委屈了那孩子吗?”康熙无奈的摇头:“朕也知道委屈了那孩子,可就是老四不放手也没办法。”
皇上和德妃想了好久,只能如此办了,这件事还不能传到老四和十四的耳朵里,要是兄弟两知道,又不知要掐到什么时候,德妃回了自已的景仁宫,想到这件事,一整夜都睡不好,只怕过几天十四看见她,就要问结果了,想起十四高兴的笑脸,她真不忍心让他知道这样的结局,就照皇上的意思办吧,等郡主及笄再说吧。
067元春有喜
凤藻宫里,元春无精打彩的坐在贵妃椅上,这两日身子骨总有些不对劲,好像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难道是生病了,贴身的宫女绿衣奉上茶水退到一边,元春抬头打量豪华的凤藻宫,金梁雕栋,也只不过是一座豪华的金丝笼罢了,自已就是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金丝雀,等老皇帝想起来了,来逗逗她,一个不高兴就能杀了她,心内顿时悲凉无比,对于宫中那些有子嗣的妃子来说,还算好的,等皇帝老了,各人可以到儿子的府邸和封地去,自已只能在冷宫里安度晚年了,很多人以为老皇帝宠幸她,其实老皇帝根本就没碰过她,只不过来这里说说话而已,有时候让她弹琴,有时候让她画画,下棋,总之皇帝是宠幸她,却不是后宫女子想像中的宠幸,所以她才会耐不住寂寞搭上了八阿哥这条线,八阿哥表面上温文懦雅,事实上却是只披着人皮的狼,他只不过想利用四大家族的力量帮他稳固宫中势力,可是皇上好像已有警觉,最近不再重用四大家族中的人,倒是有卸权的现像,狡猾的八阿哥立刻调转风头,欲远离四大家族的人,元春冷笑,好你个八阿哥,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胆敢抛下本宫,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元春正在胡思乱想,宫门外小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元春一愣,皇上可从没有这时候来凤藻宫的,赶忙整理好衣装,跪迎圣驾:“臣妾恭迎皇上,”康熙一甩手冷哼一声,元春不禁抖了一下,不知自已哪里惹得皇上不高兴了,皇上坐到上座,冷声问元春:“元嫔,你可知罪?”元春掉了个头,从新跪好,磕头问:“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皇上冷冷的说:“你说黛心郡主和你弟弟宝玉从小感情深厚,让朕给他们指婚,可有这事?”元春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这件事,难道黛心郡主不承认和宝玉的感情,惶恐的伏在地上:“臣妾有罪,”皇上看元春吓得不轻,身子轻颤,口气总算缓和了几分:“朕已问过黛心郡主,郡主不愿嫁给宝玉,下次休要再提指婚这件事,否则别怪朕罚你,”元春哪里还敢再提,忙磕谢圣恩:“臣妾谨记皇上吩咐,”皇上吩咐元春起来:“起来吧。”
皇上看元春胆颤心惊的站在边上,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元妃啊,你呆在这凤藻宫里可要安份些,别让朕知道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朕可不会轻饶过你,”元春慌乱福了身子:“臣妾谨记皇上的圣谕,”皇上提醒过了元妃,身子骨也有些累了,起身步出凤藻宫,临离去时开口:“元嫔,你的脸色不太好,找个太医瞧瞧吧,”说完离开凤藻宫。
等皇上离开凤藻宫,元春身上早吓出一身冷汗,缓身坐到旁边的贵妃椅上,府里的太太和老太太都以为自已是尊荣的娘娘,却不知伴君如伴虎,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翻脸无情,灾祸便降临到身上,经过皇上的惊吓,元春只觉身子更加无力,最近身子骨不对劲,动不动就想吐,最怕吃油腻的东西,一吃就吐,元春预感这病有些古怪,也不敢声张,忙吩咐了贴身的宫女绿衣去请凤藻宫的主治太医柳太医过来,柳太医是元春的主治太医,平素元春很照顾他,所以柳太医对元春还算忠诚。
一会儿功夫,绿衣把柳太医领进凤藻宫里,隔着凤帷给元春号脉,柳太医先用左手号了脉,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难以置信的再用右手号脉,等到确诊了再敢报于元春,欣喜的给元春道贺:“下官恭喜元嫔,元嫔这是喜脉,”元春被柳太医的话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避嫌,掀起凤帷,一把拉过柳太医的衣襟:“你说本宫有喜了?”柳太医一脸不明所以,元嫔怎么不开心呢,虽说皇上岁数有点大了,可这也是有先例的啊,还记得古书上有记载,曾说有老翁七十高龄生下一子呢,何况皇上这等神武之人,柳太医点头:“是的,元嫔这是喜脉,相信皇上一定会高兴的,”元春一时间完全失去了理智,低吼:“你给本宫住嘴,这件事不准向第二个人说起来,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还有你的一家大小。”
柳太医被元春一吓,脸色顿时雪白,知道这元嫔肚子里的孩子必是皇室中的丑闻,自已知道了这等秘密,只怕此命休矣,柳太医忙点头,心里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立刻把一家大小重新安置好地方,元春命令绿衣把柳太医送出去,自已在凤藻宫里焦虑的来回踱步,搓着双手,这孩子是八阿哥的,皇上从来就没有碰过她,这下该怎么办,自已平时都记得服药了,肯定是那次被下药时,因敏妃娘娘特然到来,把这件事给忘了,想不到竟然怀孕了,若是皇上碰过她,她倒可能挺高兴的,现下该怎么办,肚子会一天天变大的,想掩藏也藏不了啊。
元春吩咐绿衣找一个贴心的太监来,上次凤藻宫里无辜走失了一个小太监,她知道就是那个小太监给她和八阿哥下的春药,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她估计是被那只幕后黑手给做掉了,现在她再也不敢大意了,这个小林子是凤藻里最忠心的奴才,他的命是元春救了,所以他对元春言听计从,元春吩咐小林子出宫去找八阿哥,自从太子被废,八阿哥就被囚禁在府里,不准他随意的进宫,上次也是皇上格外开恩,他才有机会进宫的,小林子得了元春的旨意,立刻收拾准备出宫,他们这些小太监有他们自已的门道,每天皇宫里有很多太监进进出出的,小林子在宫里交好的太监很多,所以很容易便出了宫,直奔八阿哥的府邸。
八阿哥做梦也没想到,元春胆大到这种地步,竟然派了太监登堂入室的来拜访他,书房里,小林子给八阿哥请安,递上了元春的书贴,让八阿哥即刻进宫,胤禩看了书贴,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慌乱起来,想不到元春竟然怀孕了,自已根本不能随便进出皇宫,如果进宫的事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只怕自已难逃一死,可如今不进宫也是一死,八阿哥后悔起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勾搭上了元春呢,一时拿不定主意,胤禩吩咐小林子先回宫去,自已会拿主张的,小林子便出了八阿哥的府邸。
八福晋正在上房里看儿子练字,听到府里的下人来报,说宫里有太监来见八阿哥,八福晋心生疑虑,这皇上最烦的就是老八了,怎么会派人来见他呢,立时八福晋往书房而去,八阿哥还在书房里面长吁短叹,不知该如何自处呢,一时见八福晋进来,也不敢出声,这八福晋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娘家又是八旗中的上三旗,平日可是极嚣张的,八阿哥一向有点惧内,此刻自然不敢把和元春的事告诉八福晋,可自已现在又没办法,只是苦着脸,也不出声,八福晋柔声问:“爷,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也说出来让妾身给你分担分担,”八福晋问完,径自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她估定了八阿哥是遇到了麻烦,而他每次遇到麻烦都是自已给解决的,她就不信他能憋住不说,果然八阿哥在迟疑了一下后,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望着八福晋:“是有点事想让福晋帮帮忙,”八福晋点头,示意八阿哥说出来。
胤禩陪着笑脸望着八福晋,把自已和元春的关系,以及元春现在怀孕了的事,一并告诉了八福晋,八福晋气得眼冒金星:“好糊涂的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你当真不想要这条小命了不成,”八福晋指责八阿哥,八阿哥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希望八福晋能帮他,八阿哥再不好好歹是八福晋的男人,她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八福晋想了一下:“还是让妾身进宫吧,首先要想办法打掉那个孩子,爷不会心疼吧?”八福晋冷眼瞪向胤禩,胤禩哪里还敢乱说话,只听着八福晋的奚落。
元春在凤藻宫里等了一个下午,也没看到八阿哥进宫里,夜无边的漫长,可是元春只觉得恐怕,她甚至开始想像那些尖刀滑过脖劲的感觉,凉丝丝的带着死亡的气息,她几次从睡梦中醒过来,鼻尖间都是自已血液流过的粘绸,她一点一点的折磨着自已,有时候看到八阿哥狞狰的脸,有时候又看到皇上愤怒的命令侍卫拿下她,至后来,她也不敢睡觉了,连忙喊了绿衣陪着自已一起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可是天亮不代表八阿哥就进宫来,元春知道八阿哥不敢随便进宫,可是现在她还能找谁呢,她只能找八阿哥想办法,也许八阿哥会想办法对付自已,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元春一直在凤藻宫里焦虑不安的等候着,八阿哥没有来,八福晋倒是来了,元春知道八福晋是个厉害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已和八阿哥的关系,元春陪着笑脸和八福晋说话,听福晋话里的意思,是知道她和八阿哥的事情的,她这次进宫来,是代替八阿哥来安慰她的,八福晋让元春不要着急,他们会想办法的,安静的等两天,八阿哥会找个时间进宫来见她的,元春感激的握着八福晋的手,那女人只虚假的应付着元春,可惜元春根本不了解这一切,等八福晋离开凤藻宫,元春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总算安定了下来,她希望八福晋说的是真的,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她的不一样,元春依着八福晋的话,吩咐柳太医开了一些调胃口的方子,绿衣煎了一碗让元春服下,元春喝了,感觉果然比先前好多了。
可是至半夜时,元春肚子疼了起来,满榻乱滚,丝丝的刀尖刺过的疼痛从腹部散开来,下身开始流血,元春知道自已小产了,好好的怎么会小产呢,元春知道是下午那剂方子,看来柳太医被八福晋收买了,元春痛苦的在床榻上哭泣着咒骂八阿哥,好个狠心的东西,绿衣被吓住了,准备去叫皇上,元春忙叫住绿衣,这事惊动皇上只怕自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死字可以完的,搞不好贾家一干大小都要受自已的牵连,元春猛然想到敏妃娘娘,虽然不知上次她为何会帮自已,这一次她只能试一试了,元春忍住疼痛吩咐绿衣去找敏妃娘娘。
绿衣一点也不敢耽搁,飞快的跑到敏妃娘娘的宫殿去找人,敏妃娘娘正在熟睡中,被贴身宫女叫醒,知道元春的惨状,心内一阵冷笑,本想不管这事,马上又想到利用元春来控制八阿哥和四大家族,看她还有点用处,就让她多活一些时候吧,敏妃娘娘吩咐贴身宫女去叫了自已的专属太医,前往凤藻宫给元妃娘娘珍治,此事务必要紧密,千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宫女立刻领了命去找太医,把娘娘的意思传达过去,太医领命去凤藻宫给元春珍治,果不其然是下了堕胎药,这剂堕胎药用的量极重,大概是想一尸两命吧,元春心里狠狠的冷笑,好你个八阿哥,你给我记住,从现在起我贾元春不会轻饶你的,我要把你结党谋私的罪行给揭发出来,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们就看看鹿死谁手?
到天亮时,敏妃到凤藻宫来看元春,元春对敏妃心怀感激,自此倒是把敏妃当成了自已的姐妹了,敏妃看元春经过一夜的折腾,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般耸拉了下来,憔悴不堪,敏妃笑眯着眼睛拉着元春的手:“妹妹啊,你真是受苦了,怎么就识人不明呢,这整个皇朝谁人不知那八阿哥原就是虚伪的人,你怎么偏就靠上了这么个人呢?”元春银牙咬得嘎吱嘎吱的响:“那八阿哥想利用我们贾家的势力,才会拼命的引诱妹妹,也怪得妹妹一时糊涂,相信了那个男人。”
元春痛哭流涕,敏妃一听心里冷哼,这无耻的贾家果然和八阿哥联系到了一起,那另外三家不知是否和八阿哥有关系,敏妃忙安慰无春:“好了,妹妹也别要伤心了,那八阿哥搭上你们贾家能有多大的权势,他实在是看上了妹妹的姿色了,”元春不知敏妃说话的用意,只当敏妃单纯的关心她,急急的说:“哪里就是我们一家了,四大家族和他都有关系呢,”敏妃点头,雍亲王估得可真不错,四大家族果然和八阿哥绞到一起去了,这会儿还是让人给雍亲王送个信,好从四大家族中查起,拿到八阿哥的罪证,不知这元春手里有没有什么八阿哥的把柄,敏妃怕自已一时问得多了,引起元春的疑惑,只关心的吩咐元春好好休息,千万不能让其她的宫嫔发现自已有问题,另外她会重新拨一个太医给元春,凤藻宫里的太医听说抱病请退了,元春心下明白,哪里是抱病请退了,分明是被八阿哥收买了,可眼下自已也没有办法,点头谢过敏妃。
元春生病了,康熙抽了个时间到凤藻宫里看望元春,只见昔日富贵如云的女人此刻比黄花还瘦,倒有些心疼,欲宣了自已的太医来给元春珍治,只吓得元春大魂不在二魂飞了,忙叩谢皇上的好意,只说自已已经好多了,用不着再麻烦皇上了,皇上见元春坚持,也不疑有它,陪元春说了会子话,又嘱咐元春好好的休养,仍旧回了上书房去整理政务。
那八阿哥听到宫里的线子报,元嫔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心下那叫一个愤恨,急得直跺脚,责问八福晋,不是说给她下药了吗?怎么好好的,八福晋冷盯着八阿哥着急的样子,真是吃了人家豆腐还嫌牙坏,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八福晋冷冷的说:“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没有那个孽种了,你怕的是什么,她敢到皇阿玛面前告你吗?除非她不要贾家大小的命了,你到先在这里跳脚了,还像个阿哥吗?”胤禩被八福晋冷声提醒,终于安静了下来,自已真是急燥了,那个元春慢慢再想办法对付她吧,忙陪了笑脸给八福晋。
雍亲王胤禛也得到了敏妃的密报,八阿哥果然和四大家族的人绞和到一起去了,现下只要翻出四大家族的老底,老八必然受到牵动,因此雍亲王立刻派暗卫监视四大家族的一切举动,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务必来报,暗卫得了命自去执行任务。
而贾家此刻仍处在高兴的状态中,贾母想着要是皇上能把黛玉指婚给宝玉,那对贾家来说真是一大幸事,贾母越想越高兴,便让鸳鸯去唤太太来,王夫人进得房来,老太太问王夫人进宫时,娘娘可答应求皇上来着,王夫人点头,想着如果黛心郡主能嫁到贾家来,这贾家别说是四大家族之首,只怕就是整个大清也是再数的首户人家,一想到这种可能真是热血沸腾,太太和老太太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融洽过,凤姐走进来,看见太太和老太太高兴成这样,还以为亲事成了,心内诧异得紧,忙笑着问:“老太太和太太高兴什么呢?”
太太笑着指一下凤姐:“娘娘答应让皇上把黛心郡主许给宝玉,我和老太太正在念叨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咱们家里有个尊贵的郡主,不是又比别家高了一层吗?”凤姐也不好说别的,只点头称是,嘴角可没有笑意,自个儿操持诺大的荣国府,现下里府里总共的现银拿不出三五万两,可怎么当这个家啊,这两个只知道做梦,凤姐正想开口回了这活计,门外有丫头来禀,有娘娘宫里的总管太监进府了,贾母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忙吩咐小丫头把太监迎进自已上房来,丫头径自去了,一会儿领着那凤藻宫的太监总管走进来,夏总管先给贾母行了个李,连后报备,娘娘身子骨微恙,让府里去人探望,王夫人一听女儿身子骨不好,倒是心疼起来,忙点头领了命,自有丫头下去封了赏赐给夏太监,王夫人在贾母的上房里疑惑的想着,上次娘娘也没什么大碍呢,这会子怎么就身子骨不好了,贾母亦担忧,忙催了王夫人进宫去看看,另吩咐王夫人问问娘娘宝玉的亲事怎么样了?王夫人点头,忙回了院子,大妆,换上正装,前往凤藻宫去看望娘娘。
王夫人看到元春憔悴的神情倒是吓了一跳,忙问元春怎么了?元春自然不能把自已小产的事告诉太太,只说不意染上了风寒,王夫人便伴着元春说话儿,小心的提到宝玉的亲事,那元春脸色一变,忙接了王夫人的话:“太太,快别再提这件事了,皇上大怒,差点把女儿杀了,还提这件事做什么?那郡主再好也不是咱们家的事,以后休再想着这样的心事,徒惹出祸事来,”王太太一听,皇上不同意,心里那个失望,像油煎般的难熬,为什么呢?她知道贾府现如今眼看着撑不下去了,马上又到了两年之约的期限,那林小子的十万两银子要还,这整个贾府里向来大手大脚的化钱惯了,现下里哪里省得下来,本指望着把郡主指给宝玉,好歹那十万两银子不用还了,再熬两年,郡主及笄了,让郡主当家,那银子还不是哗哗的来了,可如今竟然落空了。
王夫人听到元春的嘱咐,点头应了,也不敢再提到别的什么,陪女儿玩了半日,也就告安回贾府,直奔老太太的上房来,王夫人知道老太太正在贾府里等着呢,贾母一看王夫人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一下午开心的情绪烟消去散,摆摆手让王夫人坐下来,王夫人把情况讲给贾母:“娘娘说了以后休要再提这件事,皇上恼了,那黛心郡主不是咱们宝玉可以想。”
贾母听了,直长吁短叹了一番,想到黛玉手里一大笔的财产却将落到别人手里,心下里哪叫一个痛苦,王夫人看老太太眼下没有办法,自已也没有办法,不如还是先哄着宝丫头些,她手里好歹还有些银子,王夫人跟老太太告了安,就往大观园里行来,宝钗正在蘅芜园里面赏花,莺儿在边上给花浇水找趣儿,一看到王夫人过来,忙恭敬的叫了声太太,宝钗把王夫人迎进房里,王夫人笑着问宝钗最近身子骨怎么样,宝钗笑着说:“劳姨娘惦记了,最近一切都很好,身子骨也可以,姨娘不要挂心了,”王夫人点头,打量宝钗,宝丫头今日收拾得亮丽耀眼,如果把她许给宝玉,老太太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且宝丫头根本就不生养,她自个儿怕还不知道呢,王夫人心内倒是有些疼惜,可谁叫她偏就生了这个命呢,宝二奶奶的位置无论如何她是坐不上了,不过倒可以让她做个宝姨娘。
068黛玉捐资
宝钗依旧合着王夫人有说有笑的,她早听老太太屋子里的小丫头说,王夫人进宫让娘娘把黛心郡主指给宝玉了,宝钗冷笑,那黛心郡主现在又有钱又有势,你们贾家想往上粘了,只可惜粘也粘不上吧,那林丫头又不是傻子,会让你们成功,宝钗在心里腹非了一堆,陪着王夫人坐在座榻上说笑着,状似无心的问:“姨娘让娘娘给郡主指婚的事可是成了,”王夫人脸色一变,有些不耐看,挑唇夸张的一笑:“哪个嚼舌根子的浑说话,宝丫头你千万不要相信,姨娘可是相中了你给宝玉当媳妇的,哪里就轮到哪个林丫头了,虽说她的身份高贵,可你也知道姨娘和那个丫头八字犯冲,断不会要那个丫头做媳妇的。”
王夫人说得振振有词,宝钗心内不屑,就连莺儿的眉梢处都透着讥笑,这太太可真够虚假的,整个贾府里谁不知道你们相中了黛心郡主,就怕人家那身份不是你们高攀得上的吧,宝钗面露可人的笑:“那我谢过姨娘的好意了,姨娘才是真心疼宝丫头呢,不似那些黑心肺的总是胡思乱想的,”王夫人对于宝钗的责骂,脸色有些挂不住,忙起身说有些乏了,宝钗送到园子门口,重又回到蘅芜院里,莺儿站在花架下望着宝钗,抬眼望了宝钗一眼,心疼的说:“姑娘也能忍着,这样的一个姨娘,真是黑心的女人。”
宝钗的眼神犀利如刀剑,凝望着远处的天际,天空轻风飘过,不带走一丝云彩,清爽透彻,对于这样的一个狠心的姨娘,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能做的唯有替母亲争一口气,对于宝玉,她并没有什么好感,能不能嫁给她,自已并不稀憾,除了贾家自家人,又有谁把宝玉当回事呢?宝钗走回屋子里,莺儿放下手里的水壶,走到屋子里和着宝钗说话儿,旁边的香菱早倒了茶水递上去,宝钗接了过来,看着香菱和莺儿,自已现在能相信的只有这两个人了,莺儿是她从小到大的丫头,香菱是哥哥的未亡人,她们终归是薛家的人,宝钗吩咐了香菱和莺儿自去做事吧,自个儿想一个人静静,香菱和莺儿轻轻走出去,彼此担忧的望了姑娘一眼,姑娘呆在这贾府,只怕早晚要让太太给算计了。
宝钗在贾府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另一边的黛玉却和她正相反,小日子过得太惬意了,有哥哥疼,四哥爱,还有一堆忠心的仆人,怎么看怎么舒服,因是夏天,天气特别炎热,黛玉也不敢步出屋子,只在屋子里面看外面柳树上的蝉一声高过一声的呜叫着,嗡嗡的让热气繁涎,黛玉气恼得想用小扇子扑死那只该死的蝉,大家都热,你叫个什么劲,黛玉正在屋子里气闷的腹非,雪雁一掀帘子走进来,手里端了碗冰镇梅子,高兴的招呼黛玉:“郡主快过来,你看冰镇梅子,这大热的天吃这个可解热。”
黛玉一听来了兴趣,飞快的扑过去,捡了一粒最大最红的扔进嘴里,看雪雁和春纤光站着,催促她们每人吃点:“你们也吃点,好凉快凉快,”春纤和雪雁哪里敢吃,这可是雍亲王爷亲自从皇宫里拿来的,忙摇头,只说奴婢们不热,黛玉瞪了她们一眼,伸出手拉了两粒,一粒放进雪雁的嘴里,一粒放进春纤的嘴里,这冰镇梅子还真解暑,一粒下肚,果然好多了,黛玉问雪雁:“四哥呢?”雪雁从嘴里吐出梅子核,笑着说:“在前面和着大公子说话呢,今儿个王爷的脸色可不太好,”黛玉一听蹙眉,难道四哥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早忘了天热这回事,奔出了桃花院去前面找胤禛去了,急得春纤忙喊叫着:“郡主,奴婢给你打把油布伞好遮遮太阳,”哪里还有黛玉的影子,早跑得不知所踪了。
黛玉走到前院的厅堂里,听到四哥和琰玉哥哥在谈什么水患什么的,一脚跨了进去,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一时住了嘴,笑着抬头望向她,黛玉找张椅子坐下来,招呼他们两个人继续说,胤禛眉头一皱爬上个川字形,有些烦燥:“我和你哥哥在谈论江南今年的水患,看我们这里好像很好,其实江南大雨连连,江南巡抚报上来说江堤被大雨冲毁了,整个沿江岸边的人家农田和房屋全部被冲挎了,百姓流连失所,尸骨遍野,哀鸿遍布,皇阿玛急得不得了立刻让户部拨了五百万两银子下去振灾抗洪,可是杯水车薪,这点银两根本不够老百姓现在的温饱,更别谈灾后重建家园,只怕到时候乞丐如麻,”黛玉听了胤禛的话想到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只求一口温饱而已,江南可是她的祖籍,当下心里也很着急,轻锁笼烟眉,问四哥:“皇阿玛为什么不多拨一些振灾款到江南呢?”
胤禛苦笑:“皇阿玛倒是想拨钱来着,可国库中哪来那么多的银响,西北阻守边关的将士们粮响棉衣等可不能少,还有皇宫里一大堆人的吃喝开支等,皇阿玛已经下旨后宫里的妃嫔一应减免开支,就这样能省出多少来啊,”胤禛无奈的说,黛玉灵光一闪,开口:“四哥,皇阿玛为什么不捐资振灾呢?”胤禛听黛玉如此说,来了兴趣,就是琰玉也认真的看着妹妹,黛玉清脆的开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可以先从皇上开始,每人捐出银两,或财物,究竟捐多少不限,不过人人有责,这是必须捐的,这样众人的力量可是大的,再说那些朝中的大官,哪一个不是肥得流油?”胤禛听了黛玉的一席话兴奋不已,伸出手拉住黛玉:“玉儿,我们即刻进宫,把你的这想法给皇阿玛说一遍,眼下这水患可是皇阿玛心里一大难题,黛玉点头,跟着胤禛一起出去,两个人上了辇车向皇宫而去。
康熙正在上书房里来回的踱步,心里焦燥不安的等着江南一带的报备,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跪安禀报:“皇上,雍亲王和黛心郡主来了?”康熙停下身子,玉儿这时候来皇宫做什么,朕可没心情和她下棋:“让他们回去吧,”康熙摆摆手,李德全忙说:“雍亲王说是为了江南水患之事?”皇上一听,难道是雍亲王有办法了,立刻点头吩咐李德全:“把他们带进来,”李德全走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胤禛和黛玉走进上书房,康熙已坐到龙椅上,静等着雍亲王和黛心郡主,两个人一进来,忙给皇上请安,康熙一摆手:“好了,你们起来吧,老四,你说为了江南的水患来见朕的,怎么说?”胤禛恭敬的退于一边回话:“回皇阿玛,不是儿臣的办法,是黛心郡主想到的,是为了灾银的事,”皇上现在最怕的就是提到钱,这会子听说黛心郡主有办法弄到银子,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满面含笑望着黛玉,想到黛玉是百花山庄的主子,虽说很有钱,可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吧,心里多少又有些失望,但仍等着黛玉开口,黛玉见皇上迫不及等的望着自已,赶忙恭敬的垂首回话:“皇阿玛,此次江南灾情严重,玉儿听说国库中银两有限,于是玉儿特发奇想,不如向百官振灾,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财物,府里现有的宝贝拿了来,由户度派人收了估价卖掉,就是商户中挂着皇商之称的也都要带头捐献,这样一来,在伙儿一起出力,一定可以度过此次的水灾,灾后一定要修牢大堤,以免下次再发生这种劳民伤财的事。”
皇上和胤禛听了心里哪叫一个激动,玉儿可真是女妆不让须眉,这见地果然独特,不错,这次天灾本该人人出力,康熙一个点头准了:“胤禛听旨,立刻写一个奏折递上来,朕立批了,由你和户部一起办理,“胤禛忙恭敬的领命:“儿臣遵旨,”康熙望着黛玉,那叫一个宠爱的眼神,笑着说:“玉儿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想要什么赏赐,皇阿玛立刻赏给你,”黛玉摇头,不满的说:“玉儿什么都不要,人家话还未说完呢,”康熙惊奇的睁大眼,原来玉儿下面还有话呢,合着胤禛大笑:“好,玉儿接着说,”黛玉接下来说:“为了给百官竖起典范的作用,皇上和后宫里的妃子人人要捐,而且还要捐的大方一点,那么下面的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康熙一听,这也是合情合理的,点头对胤禛说:“朕第一个捐吧,三百万两银子,给朕记到户部的帐上,回头让小李子送到你手上,”黛玉想到那些受灾流连失所的难民,心里便很难过,认真的对四哥说:“玉儿以百花山庄皇商第一铺的身份捐一百万两,玉儿以郡主的身份捐一百万两,四哥给玉儿记在帐上,回头我让人把二百万两银票送到户部去登记在册,”胤禛和康熙的眼睛睁得铜铃大,虽说知道玉儿有钱,可那是人家好不容易赚的血汗钱,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玉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可人儿,康熙心里热呼呼的招手让玉儿近前:“皇阿玛替那些灾民谢过玉儿,皇阿玛会亲自为玉儿题匾一首,‘贤德郡主府’,黛玉想着让皇阿玛亲自给自已题匾,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忙跪下谢过皇上:“玉儿谢过皇阿玛。”康熙的难关总算见了日头,心下高兴的大笑。
胤禛领了黛玉退了出去,把黛玉送回郡主府,自已马不停蹄的回雍亲王府写奏折,呆会还要去户部,接下来的日子有够他忙的了,黛玉回府,琰玉在府里等她,详细问了水患的情况如何解决的,黛玉把解决的办法告诉哥哥,又说了自已捐了二百万两银子的事,看琰玉哥哥半天没出声,黛玉以为哥哥心疼了,小心的说:“哥哥是不是不赞同玉儿这样做,其实玉儿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讨好四哥和皇阿玛,玉儿是真的希望那些灾民能重回家园,”琰玉醒过神来,揉了黛玉的秀发一下:“玉儿想那里去了,哥哥从小失去了亲人,知道那有多痛苦,幸好后来遇到了义父,所以哥哥想以个人的名义再捐一百万两银子。”
黛玉一听,果然不愧为玉儿的哥哥,高兴的拉着哥哥的手晃着:“玉儿就知道哥哥和玉儿一样善良,如果哥哥去捐钱,玉儿陪你一块去,好吗?”琰玉点头,被黛玉兴奋的情绪渲染,兄妹俩都格外开心,雪雁和春纤难以置信的看着郡主和大公子,这兄妹可真不把银子当回事了,郡主一下子捐了二百万两,而大公子还要再捐一百万两,两个败家子,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谁让他们都这么善良呢,琰玉拉着黛玉的手跑出屋子外面:“走,今日哥哥在府里陪玉儿半日,”黛玉娇笑:“好啊,”一时间整个郡主府都是欢乐开心的气氛。
胤禛递了奏折上去,皇上立刻批了,派了户部的人协助雍亲王办理捐资款项,大到皇上后宫的妃嫔,每人都捐了银子,小到皇子贝子公主郡主,黛玉的二百万两银子也送到了户部,而皇上立刻给黛玉赐封号‘贤德郡主’,高大的玉石牌匾上是康熙皇帝的亲笔所书,由此天下人皆知,黛心郡主贤良美德,一次振灾捐出大半身家帮助江南的老百姓,甚至在江南一带流传了动听的童谣,大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民间郡主充满了爱戴之情。
而贾府中的人此刻却忙成一团,因为身为公候门弟,贾家也是要捐的,多了没有,可是也不能太寒碜,太少了拿不出手,徒增别人笑话罢了,贾母和刑王两位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两头转,贾政的意思是捐三十万两就行,可依着贾赫和贾珍的意思,最少也要捐五十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庞大的银子从哪里来呢,贾母实在想不出法子来,后来想到了黛玉,可那丫头是决不会拿银子出来的,自已去求了她,若是她翻脸不认人,说没什么银子,自个儿不是自找没趣吗?王夫人想到宝钗手里好像还有些银子呢,便匆匆往蘅芜院而去,宝钗是皇商之后,自然也是要捐的,薛家已经没落了,所以宝钗也没讲究什么脸面,只捐了三万两银子,可就是这样宝钗还心疼了半日,这银子是越发的少了,现下手里只剩不足十万两了,自个儿一定要仔细点的用着,要不然该怎么过日子啊,自已又不是那林丫头,想起今儿个捐银子时听说的事,呆会儿倒要让姨娘知道知道,好给她添些阻,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害死了自个儿的妈妈,宝钗脸上浮起冷笑。
正在思神儿,莺儿的叫声传来:“太太来了,”宝钗一愣,当真是说鬼鬼到,忙把手里的银票贴身儿放好,站起身迎了出去:“姨娘怎么有空儿过来了?”王夫人笑着走进来:“宝丫头身子骨大好吗?”宝钗点头,吩咐了莺儿去上茶,王夫人坐下来,大热的天真是遭罪受,跑这么远来,想着自个儿是来借银子的,忙笑看着宝钗:“姨娘合着你说件事情?”宝钗挨着王夫人坐了,等着她说话,王夫人不自然的开口:“皇上最近为了江南的水患下旨捐资,你姨父他们准备捐三十万两银子,可眼下府里银子短缺,宝丫头原有些银子的,你看可否借给姨娘用一下,姨娘很快便还你了。”
宝钗不说话,定定的看着王夫人,真想上去咬这女人一口,真是睁着眼睛说话不嫌腰疼,她拿薛家的银子什么时候还过了,王夫人看宝钗望着自已光知道发愣,也不说有没有,脸色有些不耐看:“宝丫头?”宝钗回过神来,巧笑嫣然的开口:“姨娘,真是不巧了,原是我们皇商货铺也要交的,所以我把下剩的银子都交了的,”王夫人不太相信宝钗的话,看了她几眼,只见宝钗神色自然,根本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王夫人又问了一遍:“你当真的没有了?”宝钗点头:“姨娘以前借银子,宝钗哪一回推托过了,不都是给了吗?现下里真的是捐了,就这还被户部那些官老爷奚落来着,说我们做生意的人太狡猾,不肯多捐银子,你知道人家百花山庄捐了多少银子吗?”宝钗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王夫人着急的等着她的话,她倒是想知道那有钱的百花山庄捐了多少银子,宝钗竖起二个手指头,王夫人忙开口:“那丫头一张嘴捐了二十万两银子吗?”宝钗心里冷哼,二十万两,也就你贾家想的数字吧,又举起二个手指头,冷硬的说:“二百万两银子。”
一句话把王夫人惊得从座榻上差点摔下来,稳住身子,又问了句:“你说她捐了多少银子?”宝钗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姨娘没听错,是二百万两银子,开始我以为是官老爷胡乱说的,谁知她的名字登记在户部呢,以她百花山庄的名份捐了一百万两,又以郡主的名份捐了一百万两,这样算来她捐了二百万两,”王夫人嘴张得能塞下鸡蛋大,那叫一个气啊,脸都扭曲了:“那百花山庄不是都被她折腾完了吗?”宝钗笑眯眯的说:“姨娘这就不懂了,百花山庄的生意大着呢,就她这用法,还能用几回呢,你以为他们别的不捐了吗?那林小子后来又捐了一百万两,兄妹整整捐了三百万两,是整个大清国捐得最多的兄妹,那皇上立刻赐封号‘贤德郡主’,以后她的位份是更高了,我们可就更不入她的眼了,”王夫人那叫一个心疼啊,你说明明这银子应该往贾府里流的,现在偏就流到外面去了,一时间气得站起身离开,也不提跟宝丫头借钱的事了。
王夫人匆匆忙忙的奔到贾母的房里,那贾母原是知道她去宝丫头哪里的,想着她能借一点来凑些总是好的,现下看王夫人的那个脸色难看到极限,知道没借到钱,也就不看她,扫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刑王二位夫人,还有贾珍的媳妇尤氏,另有凤姐,贾母开口:“大伙儿不要干坐着,先想想办法凑一些出来吧,要不然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就从我老太太开始吧,回头我把一些旧物拿些出来去折换银子吧,眼下里也不要指着五十万两还是三十万两的,先折换看看能凑出多少银子,众人无语,老太太让鸳鸯开了锁去取一些东西过来,然后看着刑王二位夫人并着尤氏,两个夫人自然免不了把自已的私藏物品拿了一些出来,旧日这些原都是好东西,一时间桌上堆了一堆,栩栩如辉,满屋子的闪烁发光,这些东西倒是值些银子的,只是现在就到了典卖家当过日子,这贾府可到什么时间是个头啊,贾母不禁一阵担忧,王太太看着贾母,小声的开口:“老太太知道这会儿郡主捐了多少银子?”
贾母听王太太提到黛玉,自然关心的问:“也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罢了,”贾母照大了说,反正玉儿现在有的是银子,就照这说法,贾母心里还很心疼,却不想王夫人摇头:“哪里就这么一点,黛心郡主这次捐了二百万两银票,那林小子又捐了一百万两,”一句话像炸弹似的扔在了贾母的屋子里,贾母的身子忽悠忽悠的颤动起来:“你说他们捐了三百万两,”王夫人点头,那凤姐等什么时候见过三百万两银子同时经手过,光用想的就热血澎湃了,还别说一下子给扔出去了,这黛心郡主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可真是相当的大方,贾母冷哼,这丫头果然够狠,自已身为祖母跟她借十万两银子,她让打借条,这会儿捐资给灾民,竟然一甩手就用掉三百万两的银子,真不知那林如海知道女儿如此大方,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贾母只气得脸色难看,可又能拿黛玉怎么办呢?
贾母虽心疼黛玉捐掉的银子,可眼下最该关心的是自已的府里能拿出多少银子来,贾母的眼神扫过屋子里各人,冷冷的开口:“这桌上的东西让凤丫头去办了,原也不够,我们另外再凑些银钱出来,我把自个儿平日省下的体已钱拿出来,你们也各想办法吧,至于你们向谁借银子,或者是另外再卖东西都行,反正这银子是要捐出去的,现赶着些吧,别让那些爷们儿等得急了,刑王二位夫人各自应了一声,仍旧出去,尤氏也起身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贾母一个人,贾母想到黛玉捐的款银,那心里疼得跟剜肉差不多,直喊胸闷得慌,慌得鸳鸯忙快过给老太太揉心窝子。
王夫人回屋后,让金钏儿把二奶奶叫了过去,等凤姐走过去,太太便问起凤姐姐让她放的利子钱,把其中一部分收回来吧,凤姐盘算着最近到期的利银,也有七八万两了,太太让凤姐立刻去着手办了,凤姐领了命风风火火的出去,一时间整个贾府都在忙碌着借银,典当,卖东西,三天后总算凑出了四十八万两银子交到贾赫手里,贾赫赶忙递交上去,这已经是最晚的了,再晚怕人家都要说话了,再看户部那些人的嘴脸,可就有些不屑了,只当贾家的人小气,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竟然只捐了这么点,也好意思拿出手,贾赫和贾珍只得看着人家的脸色,径自退了出去。
薛宝钗虽然没有借银子给王夫人,可私下里却一直在打听贾府的捐款,后听说贾府三位官老爷在朝总共才捐了四十八万两银子,心里早乐开了花,中午趁王夫人休寝时跑到王夫人的正房里,彩云正在榻上给王夫人扇扇子,把手放在唇边中嘘了一下,宝钗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坐到坐榻上候着,那王夫人本来就心烦,那里真睡熟了,出声问了句:“谁啊?”宝钗轻唤了一声:“姨娘,是我?”唇角挂起的笑带着冷意,等到王夫人坐起来,宝钗却是可人的莞尔一笑,王夫人不耐的皱眉:“宝丫头来有事吗?”宝钗装着为难的想了一下:“姨娘,我怕说了姨娘不高兴,”王夫人一听宝钗的话,就知道定是那个丫头小厮们乱嚼舌根子的,王夫人平素就多心,这会子哪里愿意平白的放过这消息,点头催宝钗说说,宝钗气恼的说:“外门上的小厮们到处乱传,说什么贾家要亡了,贾家要倒了,这次捐资都是折卖了府里的东西才凑起来的,那些小厮有的不安份起来了,”王夫人知道虽然这是事实,可贾家的脸面还要呢,在床榻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是哪个乱嚼舌根子胡乱说,逮住了非打三十大板不可,宝丫头不要相信那些莫虚有的事情?”宝钗点头:“我相信姨娘,贾家怎么可能就完了呢,好了,姨娘再休息会吧,我到别处去转转吧。”宝钗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王夫人却陷入了气愤中。
069晴雯被打
自从上次的赈灾事件过后,贾府里的议论逐渐多起来,那些丫头婆子越发的没规矩起来,凤姐的身子骨儿大不如从前,真有力不从心之感,正打算找时间把身上的担子卸了去,只因为最近贾母和王夫人的情绪都不是太好,整个府里笼罩着一层人心涣散的状态,凤姐只得强撑两日,相对于众人心里的阴暗,薛宝钗却越发的开心,暗下里不知笑了多少回,姨娘,你也有今日,这才是刚开始呢,想那王夫人原也不是善主,只因她过于精细,反倒忘了这墙边宵小难防的道理。
天气晴好,凉爽的风吹过,使得午后的炎热稍调和一些,宝钗穿着大红色的水烟衫,一件白色的百褶裙,身披红色的水薄烟纱,越发的肌骨圆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纤纤十指,隐隐透着浅浅的花斑,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放下水云袖,手里拿一把八宝扇遮着头顶,一路往怡红院而来。
怡红院门前,几个小丫头坐在门前打磕睡,宝钗走过去也不叫醒小丫头径自挑起珠帘走进去,外屋里几个大丫头在午寝,只晴雯因为太热坐在床榻上扇扇子,抬头见宝钗进来,晴雯并不着声,因素日并不喜宝钗,后又听说宝钗手脚不干净,越发的讨厌起来,晴雯虽然是个丫头命,可身心却是高傲的,宝钗见晴雯不理她,脸上没趣,只得开口问:“宝玉呢?”晴雯冷下脸来:“这会子自然在午休呢,宝二爷比不得宝姑娘,他原是个有管制的人,怎么能由着自已的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宝钗被晴雯奚落了几句,有些恼了,冷声训起晴雯来:“你们这些做丫头的现在倒是越来越托大了起来,凭的如此说话呢,难不成是做主子的教导了你们,我倒要合着宝玉好好说一句,是你们这些丫头天下了,赶明儿个这怡红院都进不得了,”晴雯本就是个热性子,哪里受得了宝钗的犀言,再加上平日宝玉是最宠着她的,这屋子里再没人敢说她一句,此刻倒是气得脸色绯红,噌一声从床榻上跳下来,冲着宝钗怒哼:“宝姑娘说的是什么话?等你多咱成了宝二奶奶再来教训我们好吗?”
屋子里的吵嘴声早惊动了外面的小丫头和睡在榻上的几个大丫头,秋纹麝月等翻身见宝钗和晴雯像两只斗鸡似的大眼瞪着小眼,忙拉开晴雯,问是怎么回事?在里屋息着的宝玉和袭人也出来了,袭人拉了宝钗坐到一边去,宝玉张嘴问晴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宝姐姐吵起来了,宝姐姐可是个客人?”晴雯一听,那脸色难看极了,冲着宝玉生气的说:“她哪是用客人的身份说话的,她是用主子奶奶的身份在教训我呢,等她多咱的成了宝二奶奶,我第一个回了老太太,回老太太身边去。”
宝玉素日喜欢晴雯的灵巧,再加上她和妹妹一样清高冷傲的性情,因此哪里愿意晴雯回老太太哪里去,忙走到晴雯身边拉住她的衣袖:“说你一句,又提什么走不走的,宝姐姐原是宝姐姐,怎么又成了宝二奶奶了,你是越发的能想像了,”晴雯听了宝玉的话,心内方觉得平衡,冷眼斜睨着宝钗,薛宝钗那叫一个生气,大热的天越发的上火了,袭人忙倒了一杯水过来:“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她原就是宝玉的心头肉,没事咱们别理她,”宝钗接过水喝了一口,心内冷笑,她是宝玉的心头肉,可她不是太太的心头,看她能炫耀到什么时候,袭人看宝钗的脸色不好,忙拉了宝钗进了里间,犹听到晴雯的冷言声:“袭人姐姐倒越发的会做人了,想必知道那是一个主子了。”
宝玉见宝钗进了里间,坐到旁边的软榻上,秋纹忙给宝玉彻了一杯茶,宝玉接过去放到旁边的高几上,望向晴雯,叹息一声:“我原以为你是个最灵巧的,咋就不知道我的心思呢,她好歹是个客人,你是我屋子里,让别人说出我的不是来了,反还噌着我,这不就是你的不是了,再说她原是太太的姨侄女儿,你平白的惹恼了她,到时候她到太太面前一说,连我都保不住你了,平日里你在这个屋子里清冷我是知道的,可那么一个人?”宝玉小声的嘀咕完复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袭人在陪着宝钗,并没有多注意外面的动静,一时间心烦起来,起身往外便走,那麝月忙追着问了句:“去哪里?”宝玉一声不吭的往前面走去,大概是去哪些小子去了。
宝钗坐在里屋听着袭人的劝慰,心里越发的气恼,自已成了什么了,坐在这里听着这丫头看似劝慰实是安慰的话,她大概还不需要让人安慰,便站起身,袭人见宝钗猛的起身,知她已经不耐烦,忙陪着笑脸,把宝钗从里面送了出来。
宝钗回蘅芜院,越想越气,本就生得富态,再加上心里着急上火的,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子,香菱不知姑娘怎么浑身冒汗,忙拿了把扇子过来给她扇着:“姑娘,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子,”宝钗望了香菱一眼,把睛雯的的恶言说了一遍,香菱皱眉:“这宝二爷屋子里的人怎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晴雯长得那个妖媚样子,太太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多早晚的非收拾了她不可,这会子还敢跟姑娘叫起板子来了。”
宝钗听着香菱的话,心里才算舒服一点,她最生气的是宝玉,说的那叫什么话,宝姐姐是宝姐姐,不可能成为宝二奶奶的,自已没嫌着他,他倒是嫌着自已了,除了模样长得俊点,其余的根本就是一个大稻草,他那个娘害了自已的娘,他还来嫌起自已来了,宝钗笑起来,唇角挂起笑,毛骨悚然,看得香菱都打了个冷颤,姑娘不知又算计谁了,姑娘自从太太死后,整个人比以前阴沉了许多,虽说以前也有些心眼子,可都是偶一为之,现在是变本加厉了,听莺儿偷偷说过,太太去世都是王夫人背后搞的鬼,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姑娘是相信了,要不然也不会一门心子的对付这些人了,只怕后面还有很多呢?
宝钗在蘅芜院呆了两日,只在院子里赏花看月的,一处也没去,倒是清闲自在,只是那袭人偏就喜欢合着宝钗谈心事儿,因为只有宝钗知道她的心事,别人虽知道,言语间多有不好听的,只宝钗总说些顺着她心窝子的话,这也让她满足了一番心思,两日里没看到宝钗,那袭人便找了来,宝钗正在房里看莺儿做针线活,那袭人一掀帘子笑声先起,香菱和莺儿都不待见她,头也不抬,只宝钗懒着身子开口:“你怎么过来了,里面那位爷们呢?”袭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开口:“宝姑娘有两日没去我们哪里了,所以过来看看,宝玉这两日也念叨着,姑娘是不是恼着我们怡红院了,”宝钗用八宝扇挡住半边脸,娇笑着:“多咱的事,我又不是哪小性子的人,怎么可能记恨那丫头呢?”
袭人看宝钗笑眼如画,确实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放下了心思,忙挨到宝钗的身边坐了,宝钗厌烦的眸光一闪而过,这丫头比晴雯更讨厌,晴雯原是个心直口快的,不比这丫头心里贪得无厌,宝钗笑得温柔:“香菱,倒杯茶来,“香菱本来站在莺儿旁边看她绣花,被姑娘叫了,虽不情愿也就闷头倒了杯茶放到高几上,一时又点头看起来,那袭人探过半个身子,看了一下,笑着说:“莺儿妹妹的手艺真巧,”莺儿头也抬头,笑着说:“我们姑娘的手艺那才真叫一个巧呢,只怕这府里的人再没有比她好的手艺了,”宝钗啐了莺儿一口:“多咱有这么夸自家人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脸色布着红晕,袭人立刻追了句:“宝姑娘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了,”宝钗闷了这两日,身子骨有些懒,只说让袭人陪着在园子里走走,今日天气阴暗,倒是凉爽几分,一路上边走边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走到怡红院来了,宝钗正欲回身,那袭人忙拉了宝钗进怡红院的门。
宝玉正想着不知道宝钗是不是为了晴雯的事,再不理他了,一见宝钗被袭人拉进怡红院来,心里倒是高兴着,忙从里间床榻上走出来,拉着宝钗坐到里间去,又吩咐了袭人上茶,一边的仍为前两日的事给宝钗陪不是:“宝姐姐,你千万不要跟丫头们计较,这些丫头都是我平日宠惯了,”宝钗浅笑一声,摇头:“这些事多咱也轮不到我这个客人的多嘴,你这个主子知道怎么说,按理儿原是一肚子数的,”宝玉嘻皮笑脸的拉着宝钗的手,看宝钗今日戴了个串珠儿,珠圆玉润的串珠儿戴在宝钗那圆润白晰的手臂上,越发的丰满好看,宝玉不由得看得一呆,宝钗见宝玉抓住自个的手臂不放,却以为宝玉看到自已手上斑痕愣住了,心下不悦,只挑眉望了袭人一眼:“怎么不给你们宝二爷倒杯茶来。”
袭人一愣,马上给宝玉去倒了杯茶水,自个儿去别处找了些活计,这机会当然是让给宝钗了,宝钗望了一眼挨着自个儿坐的宝玉,从心里是厌恶宝玉的,一个成日家呆在女人堆的男人,还算个什么斯文人,自已也是被逼无奈了,现在她和姨娘斗气,以姨娘的精明,早晚有一日会知道很多事是她做的,那么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宝玉呢,可是就算她今日放过姨娘,姨娘也不一定让她嫁给宝玉,以姨娘的个性,日后必选一个对贾家有用处的媳妇,自个儿只怕她还看不上眼呢,宝钗心里有些悲哀,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宝玉,把你上次看的《庄子》的书找来给我带回去瞧瞧,”宝玉听宝钗竟然喜欢看庄子的书,倒有些诧异,他只知道妹妹喜欢看这本书,没事还喜欢在上面注解,却不知这宝姐姐原也是喜欢的,忙起身出屋外去找,前两日不知被他随手放在哪了,宝钗见宝玉出去,忙飞快的掏出一包药粉倒进宝玉的茶杯里,立时的溶了,无色无味,这时正好宝玉拿了庄子的书进来,宝钗的心里也是吓得扑通扑通的跳了多少下,接过宝玉手里的书,端起茶杯喝起茶来,那宝玉见宝钗喝茶,自个儿也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因为太热了,宝玉起床正口渴呢,宝钗看宝玉倒是全喝光了,这下连证据都没有了,冷笑一声,站起身和宝玉道了别,走到外间时,左右一看,反正没人,就把那张包药的纸放在晴雯的枕头下面。
宝钗回到蘅芜院里,心里倒是开心了很长时间,至晚间盥洗后躺到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警觉的听着园子里的动静,果然到上半夜时,园子里进进出出的声音很响,宝钗哪里会错过看好戏,忙叫了莺儿起身,香菱也被惊醒了,几个人都起床了,香菱忙忙的跑了出去,探望一番,回来禀报给宝钗:“姑娘,听说宝二爷好像出事了,夜间牙齿打颤,身子儿冰凉,凭是谁也叫不醒他,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在宝玉哪里呢,姑娘是要去看看,还是明儿个去,”宝钗点头:“过去看看吧,太太想必很伤心吧,我这做侄女儿的也正好劝着一番,”香菱知道宝钗这话原就是奚落话,也不出声,只准备了两只灯笼,一前一后的打着,陪着宝钗一起往怡红院而去。
远远的那怡戏院里便传来了哭声,贾母的声音最是响亮,一口一声我的心肝儿的叫着,其次是太太的声音,中间还有二奶奶的哭声,宝钗走进去时,大夫正好也被叫了来,宝钗只靠边儿站了,贾母王夫人等见大夫来了,忙让了开来,大夫上前坐到宝玉的床榻边,先观其色,再号脉,号了左手,号右手,脸色略沉思一下,站起身朝贾母恭敬的福了下身子,老太太忙急急的问:“宝玉这是怎么了?”大夫缓缓的开口:“宝二爷这是被人下毒了,幸好下得不太重,也不是什么大毒,叫蜀漆散,让人的心脉一时大乱,不过到底是毒药,对人体还是有伤害的,老夫开一剂药方给你们,回头煎了给他服下,保管没事了,”贾母听宝玉没什么大碍,心里哪叫一个放心,可一想到竟然有人敢对宝玉下毒,老太太心里恨得脸都绿了,先让凤姐把大夫送出去开药,再去抓药,这些凤姐自去准备,贾母的眸光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怀疑的眸光也扫了宝钗一眼,然后落到王夫人身上:“现在立刻给我把院子里面封了,搜一番,我在这里等着,再是谁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逮住了重重的罚。”
王夫人听了立刻叫了周瑞家的进来,命令她在院子里搜查,但凡住在这院子里的,不准有一处落下,宝钗心内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淡淡的说:“姨娘,就从蘅芜院开始查吧,好歹我是个外客,没的让人家说出什么,”王夫人本想推辞来着,偏就贾母脸色一沉命令周瑞家的:“就从蘅芜院开始查,你多带几个人过去,但凡是有人住的院落里,都搜一番,”周瑞家的领了命,忙出园又去叫了来旺家的等,几个人领着几个婆子,如狼似虎的搜查起各处来,宝钗早回了蘅芜院,把自已的东西,以及香菱和莺儿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她们进园子时东西本来就少,几样摆在哪里,一目了然,周瑞家的知道宝钗是太太的姨侄女,大略的看了几眼,也确实没什么东西,便又领了几个手下往探春的秋掩书斋,那探春虽起来,听各处吵闹不停,又不知那一处出了事,今见周瑞家的人查东西,冷冷的问:“又差什么东西了?怎么你们几个总喜欢搜查院子里的姐妹们?整的越发没完没了的,”周瑞家的知道探春性子古怪,但是今日是宝玉中毒,她也不怕三姑娘不配合,只说了句:“有人给宝玉下毒,老太太下了明令,必须各处一查到底,还请三姑娘见谅,我们原是个做奴才的,主子们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探春原是个有眼色的,现下是宝玉中毒,可比不了前一次,自已可以发飙,探春沉着脸,把周瑞家的让了进来,周瑞家的手一挥,那几个婆子翻厢倒柜的好一番搜索,想探春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啊,无非白忙一场,赶紧的给探春陪了笑脸,又往别处而去,探春听说宝玉中毒了,也没心思睡觉,穿衣领着侍书往怡红院而去,怡红院里,方子已经煎了上来,早有秋纹扶起宝玉的身子,袭人端着药碗喂宝玉喝了半碗,幸好那宝玉还有知觉,药送到唇边还知道张嘴,才算没大麻烦,麝月递了白绢,袭人接过来,给宝玉擦了嘴,秋纹依旧放下他的身子,贾母看着宝玉的人事不知,一时又伤心哭起来。
一时间周瑞的进来回话:“回老太太和太太各处都搜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除了宝二爷自已的住处,其他的地方没有了,”贾母扫了屋子里的丫头一眼,冷哼:“也给我翻翻,别落下了,”周瑞家的只好动起手来,只是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自然文雅了很多,吩咐各个丫头把手里的厢柜打开来,几个婆子上前一阵翻找,也都是日常所需,或者还有几件宝玉的衣衫,周瑞家的平日里最不喜宝玉屋子里的这些丫头,自持着伺候着宝玉,偏就比别人高一等似的,今儿个巴不得找些麻烦出来,偏就一点蛛丝马迹没有,心里恼的跟什么似的,一翻手连床榻上的抱枕什么的都翻了一遍,偏就一张纸落了下来,周瑞家的随手捡了起来,凑到鼻端闻了闻,竟有一股子药味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声的叫了一声:“老太太,这可是包药的纸?”
贾母半眯了眼伸出手,周瑞家的立刻把药纸递到老太太手里,贾母送到鼻尖下闻了一闻,又递给太太,太太检查了一遍,又递给了凤姐,最后大家一致肯定这就是放药的那药纸,贾母脸色沉了下来,问了句:“这是谁的枕头啊?”晴雯脸色早白了,周瑞家的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纸时,她便知道自已被谁给下了套儿,除了前几日得罪了宝姑娘,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目光朝门口处宝钗望去,宝钗淡然的看着晴雯,使她看不出究竟是不是这女人陷害她的,袭人早飞快的上前一步:“回老太太,是晴雯的枕头,”王夫人一听是晴雯这小贱货的枕头,立时像抓住了把柄一样,脸色冷冷的瞪了晴雯:“你个小蹄子,素日家的你勾引着宝玉,是不是看宝玉不上你那道儿,你恼了,所以下了狠心要毒她,来啊,给我把这小贱人拖出去打了再说,”周瑞家的就等着这句话了,立时上来拽了就走,硬生生的把晴雯拖了出去,晴雯连连的求饶:“老太太,晴雯是冤枉的,晴雯没有下毒,再借一个胆子给晴雯,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贾母看王夫人自作主张的行为,哪叫一个生气得,再加上晴雯以前是贾母房里的,贾母原就喜欢这小丫头,晴雯原就是个灵巧的人,如果这事是她做的,断不会放得如此公开,完全可以把她毁了,再说宝玉是晴雯的主子,素日又疼着她,怎么可能下毒呢,听着外面周瑞家的打晴雯,以及晴雯的哀求声,贾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声:“这事还没查清楚呢,你就让人下了手?是见不得那丫头是我赏的吧,”王夫人见贾母生气,再加上已打得差不多了,忙喝了一声,让周瑞家的住手,外面便停止了动作,可怜晴雯本就生得单薄,哪禁得住被周瑞家的摁在长椅上一番猛打,屁股早开花了,不住的呻-吟,周瑞家的等几个婆子却得意的轻笑。
贾母冷冷的望着王夫人:“你看有人会做了这种事,还把脏物放在眼皮子底下吗?”王太太不出声,事实上她知道晴雯是冤枉的,可平素就看不惯这小蹄子,和那林丫头长得一个妖媚劲,因为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所以不好动她,正好今日抓住机会打她一顿罢了,王夫人忙陪着笑脸:“难道老太太认为另有其人,”贾母冷哼一声,凤姐忙接过话:“想来也不可能是这小丫头,平时宝玉宠着她,怎么可能下药呢?”王夫人一听凤姐说的话,那才叫一个生气呢,就是因为宝玉宠着她,才让她这个做娘的生气,这会子她倒是越发的提得有劲了,下了狠命的瞪了凤姐一眼,凤姐知触犯了太太的心头病,忙住嘴,退到一边去,贾母看王夫人的神色:“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呢?你也不用叫,我把那丫头领了回去,等养好了伤,多咱的找个人家配了出去,省得你看了添阻,可现在是要查出害宝玉的真凶,肯定是这院子里的,贾母问袭人:“今儿个宝玉屋子里谁来过?”
袭人扫了一眼屋内人,想到宝钗曾被自已拉了来,忙回话:“宝姑娘曾被我拉了来,”贾母怀疑的眼光移向宝钗,宝钗冷眼看着这一切,想不到这老太太原是个精明的主,自已倒是打错了算盘,只不能让她们察觉出是自已下的手,宝钗坦然的面对着贾母的目光,老太太一时倒也不敢随便怀疑别人,微扯唇问:“宝姑娘来多大会儿?”宝钗浅浅的回答她:“也就略坐了一会儿,当时宝兄弟非拉住我聊了一会儿,后我就走了,”再掉头看向床榻上的宝玉,脸色转缓了很多,牙齿也不打颤了,呼吸也均匀了,贾母心里放下心来,知今夜不会查出什么来了,便起身吩咐袭人好好伺候着宝玉,凤姐忙上前和鸳鸯一左一右的扶了老太太的身子往外走去,也不理王夫人,只吩咐了后面跟着的琥珀:“叫两小丫头把晴雯带到我屋子里,回头给她找个大夫瞧了。”琥珀应了一声,自去忙碌,王夫人到宝玉的床榻前再看了一回,才放下心里,也走出了怡红院,目光越过宝钗的身子,心头不是没有怀疑,可总想着宝钗没有理由对付宝玉啊,自个儿可是答应了要把她嫁给宝玉的,这会子她怎么可能又给宝玉下毒呢。
070黛玉查毒
宝钗知道下毒事件中,大家其实都排除了睛雯,那么最有嫌疑的就是自已了,也怪自已当时和晴雯一吵太生气了,就做出了这种没有主张的事情,幸好姨娘虽有怀疑,却没有往深一层里想,宝钗左思右想了一层,倒是越发的烦燥起来,熬了半宿竟不觉得困,总想做点什么才好,好容易在蘅芜院里安生了半日,至中午用完午膳,再忍不住拔脚往王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因心里有鬼,竟没有从前面走,侧身往院子旁边拐去,她原想听听王夫人怀没怀疑她,便贴着墙跟儿站好。
谁知王夫人的屋子里竟真的有人,是贾涟,王夫人心里原是怀疑起宝钗来,便叫了贾涟过来,问上次薛丫头不让她们把薛蟠被宰的事告诉姨太太,后来自已让贾涟说出去,这件事从头到尾究竟有没有露出风声,贾涟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啊,我并没有告诉那些小厮是太太的主张啊,我只是和他们谈起这件事,自已不好张口,那些小厮拍了心口去办的,一句也没提到太太,”宝钗在屋子外面听到王夫人和贾涟的话,心里哪叫一个愤怒,妈妈果然是这些黑心人害死的,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王夫人接着说:“我原是不忍心说这件事的,姨太太那也是我妹妹,可偏就老太太下了命令,”贾涟一怔,就是屋子外面的宝钗也是一怔,想不到这里面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事情,这老太婆每日摆出一副慈善的面孔,原也是个狠毒的主子,宝钗撤身离开王夫人的院子,心里越想越怒,妈妈就这么被她们两个女人给整没了,她薛宝钗绝不会饶过这些狠毒的女人的,一路奔回蘅芜院,香菱和莺儿看姑娘脸上满是泪水,倒是吓了一跳,忙开口问宝钗:“姑娘出了什么事?”
宝钗倒到床榻上先哭了一会,再起身把妈妈的事告诉香菱和莺儿:“原来都是贾老太和姨娘做出来的,她们也太狠心了,凭的如此对付我妈妈呢?害得我成了孤儿一个,”香菱也抹眼泪,那太太对她原是好的,怎么能不伤心呢,莺儿在一边劝了这个劝那个,临了问宝钗:“现如今的姑娘不寻着出去,难道还等着她们来害姑娘不成?”宝钗想了一会,如果自已现在离开,那妈妈就这么死了,而且现在太太根本不让她们走啊,别看是笑着说的,只怕是板下脸还是走不了,那时才是尴尬的事,宝钗擦干眼泪:“你以为现在我那么好走吗?”香菱一脸诧异:“难道太太还想囚禁我们姑娘不成?”宝钗起身坐到铜镜前对镜整理妆容,半天方开口:“只怕她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好了,你们也不要担着心了,我也不会走的,我不怕她们欺人,反正我是一个小孤女,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香菱和莺儿不知道姑娘是咋想的,她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贾家那两个恶女人呢?宝钗掉转身,认真的望着自已的两个丫头:“你们知道吗?宝玉的毒是我下的,”两丫头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天哪,竟真是姑娘下的毒,赶忙跑出去看看门前是否有小丫头,回来小声的说:“姑娘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以后千万不要这样鲁莽,”宝钗也不理莺儿的警告:“以后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讲,如果不愿意帮助我,说一声,我不会怪你们两个,但是我们薛家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人我可以相信了,别的人我谁也不敢相信,”香菱和莺儿互相望了一眼,姑娘都不顾自已的命了,她们两个小丫头的命有什么值钱的,莺儿伸出手拉住宝钗的手,香菱又把素手盖在上面:“以后我们和姑娘是一条心了,”三个人一起用力的握了一下手。
宝钗虽说一直以来心里很冷漠,但还是感动香菱和莺儿没有背叛自已,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好了,是我们薛家愧欠你们的,尤其是香菱,我哥哥愧欠你太多了,”香菱怕姑娘想起过去的事伤心,忙扯开话题:“姑娘想多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宝钗想了一下:“我要毒死那个贾家的老太婆,让她的心狠,”宝钗咬牙说,饶是香菱和莺儿说过帮助姑娘,但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眼下姑娘决定了这样做,她们只听着做事。
宝钗看了香菱一眼:“平日里老太太在后厨里单烧着吃,到时候香菱到后厨现拿了银子加菜,厨子自然是给准备的,老太太素日喜欢吃什么菜,你们都是知道的?单下那一种菜里,分量少的那一种,如果多了老太太会赏给别人吃,就露出马脚来了,”莺儿小心的望了一下外面,轻声的问:“厨房里那么多人望着,怎么下手啊?”宝钗冷笑一声:“现在的毒药五花八门的什么东西没有?我知道一种药买了来,只在指甲缝里藏那么一点,到时候你随手的弹一点进去,根本看不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就做成了,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到时候出事了,这事就是我做的,不让你们担着,”莺儿忙摆手:“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到时候出事了,姑娘千万不要多嘴,都是奴婢们做的,薛家就姑娘一个人了,”香菱也点头:“是啊,到时候要时被发现了,姑娘一定不要出声,就是我和莺儿随便一个人担了,剩下一个人陪着姑娘吧,”宝钗终是被两个丫头的忠心感动,三个人抱住大哭一场,外面的打扫的小丫头听见里面的哭声,奇怪的趴在窗格子上问:“宝姑娘怎么了?”宝钗忙擦干眼泪:“没什么,想起我妈妈和哥哥来了,不由得伤心得很,”小丫头同情的摇头离开。
过了几日,宝钗准备出府去买药,那莺儿不愿意姑娘冒险,让宝钗告诉自已是什么药,自已去买,香菱也拦着宝钗,最后买药的事是莺儿去了,共买了三种药粉回来调和,莺儿奉了姑娘的命,说到自家铺子上拿些东西过来奋用着,那些外门的小厮也不以为意,她们常里来都是这样子的,莺儿很快从药房里买了药,三种药在三个地方买的,以免惹起别人的怀疑,很快便回了蘅芜院,莺儿倒底比不了宝钗,买一回药吓得心惊胆颤的,宝钗接过她的药,看见她的手还轻轻的抖着呢,倒是难为她了,很快的三种药调和在一起,至傍晚,宝钗吩咐莺儿先去让厨房加菜,给了银子,那厨房里自然高兴的准备了,估计时候差不多了,莺儿去拿菜,那药便留在她的指甲缝里,很少的一点,根本看不出来,莺儿还怀疑这么少的药是否有用,宝钗浅笑:“药不是多的就有毒?”莺儿到厨房里拿菜,老太太的菜果然摆在桌子上,莺儿掉头打量着大家也没在意,再加上她的手只不过从上面伸过去而已,药已经下了,端起自已的菜回去了。
蘅芜院里,三个人都很紧张,不知道那药有没有用,也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们,反正三个人报着必死的心了,尤其是宝钗,出又出不去,不出去怎么能听任王夫人摆弄,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了,眼看天色黑了下来,园子外面已经惊地动天的响起了声音,一时间整个贾府灯笼高挂,人声鼎沸,宝钗站起身领着两个丫头走出去,到园子门口,碰上了三丫头和四丫头,大伙儿一起往外面走去,宝钗问探春:“出什么事了?外面闹成这个样子?”探春摇头:“不知道,好像是从老太太哪里闹出来的?你看大伙儿都往那边去呢?”宝钗抬头,果然大伙儿都往老太太的房里走去,宝钗稍落后一点,悄悄捏捏莺儿的手,莺儿也落后一点,探春和惜春二人哪里在意她们二人落了后,依旧飞快的往老太太的屋子里走去,那宝钗轻声说:“你先过去老太太哪里,我去姨娘那里看看,”莺儿便知道姑娘的心思,忙点了头,只嘱咐了一声:“你小心点,”宝钗点头,莺儿依旧赶上探春。
宝钗脚下一拐往王夫人的院子里走去,王夫人的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几个小丫头守在角落里,宝钗从王夫人屋子的东墙根下推开一扇窗户,把三张放药的纸塞进王夫人的梳妆台子上,轻手轻脚的依旧反身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老太太的屋子里早站满了人,除了贾政贾赫和刑王二位夫人还有凤姐等站在屋子里,还有就是宝玉伏在老太太身边哭呢,其余的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宝钗悄悄的站到莺儿的身边,莺儿捏了一下她的手,竟是一手心子的汗,宝钗探过身子问三丫头:“怎么了?”三丫头气恨恨的说:“不知道是谁又给老太太下药了?”一时间里面传来贾政焦急的声音:“一个大夫怎么还没来,老太太的脸色都黑了,这涟小子怎么这么能磨讥,”嘴说间,那贾涟气吁喘喘的领着老大夫走了进来,众人忙让了开来,大夫走到贾母的床榻边,只见贾母整个人已经迷糊了,脸紫黑色的,嘴角还涎下了沫状的东西,看来毒还很厉害,老大夫人赶快诊脉,最后脸色凝重又难看,站起身走到贾政和贾赫的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老朽的本事太浅,看不出这老太太中的是什么毒?“贾政一听,脸色非常难看,一把拉住老大夫的手:“你说没办法,难道老太太医不好了?”
那贾赫忙喝着让贾政松人家的身子,起身恭敬的询问大夫:“眼下老太太的病可有良方?”那大夫想了一下:“这种中毒的事,你们也不要乱找大夫了,除非找宫里的御医,那些人对这些有良方,别的大夫只管治病医人,哪里还管着解毒什么的了?”贾赫听了,吩咐人把大夫送出去,再看一眼老太太的神情,如果不及早就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那贾政想到宫里的娘娘:“要不去找娘娘吧?”贾赫瞪了贾政一看:“这会子宫里会给你开门吗?明早老太太还有命吗?现在只有去郡主府一趟了,郡主好歹是老太太的外祖女儿,平时再怎么不亲,断也不会希望老太太被人家毒死的,这事传出去,郡主的脸上也没光啊,让涟二立刻去郡主府吧,”贾政一听,自已怎么把这么个外甥女给忘了,赶忙催促涟二去郡主府,那贾涟极不愿意去郡主府,前两回郡主还只是林家姑娘时,自已都讨了个没趣,现下成了郡主,只怕更不理他了,可眼下老爷们都盯着他呢,凤姐拉了贾涟一把,催他快一点,这件事能挨吗?宝玉也扑过来抓住贾涟的手:“二哥哥,你快点吧,再晚老太太就没命了,”贾涟无奈的走出去。
贾涟骑了马一刻也不敢眈搁,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郡主府,到门前禀报,说郡主的外祖母中毒了,那侍卫也不敢小视,立刻报进去,黛玉正在桃院自个的房间里看书呢,好一阵子没看到四哥了,听说他下江南去治水患去了,皇阿玛不放心这次庞大的救灾款,便派了四哥亲自走一趟,黛玉原也知道,四哥这次如果把事情办好了,在他的政权上又多了一个政绩,哥哥这两日也挺忙的,自个儿新培植的几款花卉上市了,他又要有一阵子忙碌,只剩下自个儿在府里闲聊,黛玉正想着,那春纤一掀帘子走进来,急急的说:“郡主,前院的侍卫报进来,说贾家的老太太被人下毒了?”黛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毒?给外祖母下毒,她是一家之主谁敢给她下毒啊,翻身起来,雪雁走过来,给黛玉整理一番,黛玉问春纤:“是谁过来的?”春纤摇头:“还没放他进来呢?”黛玉便吩咐春纤:“你让前门的人放他进来吧,让林叔把他领到前厅去,”春纤点了一下头,走出去,黛玉坐在镜前看一眼自已没有差错,才起身往前面走去。
客厅里,贾涟正焦急的坐在椅子上等黛玉,这次可是安份守已的坐在客人的位置上,黛玉走进来叫了声涟表哥:“出什么事了?”贾涟忙站起了身回禀:“是老太太晚上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突然就口眼歪斜,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老太太中毒了,那寻常的大夫根本没法医,最好是宫里的御医,这会子到哪里去找御医,只好到郡主府上让郡主想想办法吧,”黛玉一听,倒也急了起来,那贾母再这么不好,原是自已的外祖母,现又找到了自已的门上,如果不出力,这天下人又该如何想林家的人呢?忙叫了声林叔:“把武侍卫叫了进来,就说我有事让他去办?”林管家忙应了去叫武侍卫,一时郡主府里的武侍卫走了进来,抱拳听命郡主吩咐,黛玉让他立刻去雍亲王府,把雍亲王府里的御医叫了来,直接往贾府过去,自已会在哪边候着,快点去吧,“武侍卫忙领命奔了出去,为什么叫这武侍卫呢,原他就是雍亲王府的人,因为四哥怕她手下的几个侍卫使着不顺心,便把自已府里忠心的侍卫挑了几个过来,这武侍卫就是其中的一个,老实耿直,平时深得黛玉的重视,派他去做事,黛玉放心。
这里黛玉吩咐下去,府里挑了八个精卫强干的侍卫,另带着雪雁和春纤,一行人全副武装的前往贾府,她倒要看看这贾府里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到老太太的头上了,今儿个自已倒是要查一查了,黛玉领着雪雁和春纤坐在辇车里,八个侍卫骑马紧随左右。
黛玉进贾府,所有的人都恭敬的给黛玉让出一道路来,宝钗在暗处,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因为每次见黛玉她都没讨过上方,因此心内竟生出恐惧来,黛玉带来的八个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大家都有点心惊胆颤的感觉,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雅雀无声,贾政和贾赫见了黛玉本欲行礼,虽然他们是黛玉的舅舅,可黛玉现在是郡主身份,于国他们是该给黛玉见礼的,黛玉只摆了手挨到桌榻前,宝玉便起身让开来,痴痴的看着妹妹,妹妹越来越水灵了,自已有多久没看到她了,宝玉一时看愣了,黛玉只顾看贾母的脸色,也没去介意宝玉的神情,只见贾母的脸色黑紫一片,一看便知是中毒所致,黛玉心里恼怒脸色难看的望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这诺大的贾府,老太太竟然给人下毒了,不知这事传出去,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还是哪个不安好心的下了毒手?”
黛玉的话似有似无的扫过王夫人的脸庞,王夫人心惊得那里敢开口,她早瞧见了黛玉带来的八个侍卫,只怕动一下,今天都没有她的动果子吃,王夫人脸上堆着笑:“郡主说的事,这事原是我们这些晚辈的大意了,明儿个要是查出来是谁做的,一定不轻饶,送到府里的大牢里去,让她尝尝被鞭打的滋味,”黛玉没说话,外面的武侍卫已经领了老太医进来两个人一起给黛玉行了礼,黛玉摆手让他们起身,自已并着宝玉往旁边让了开来,吩咐老太医给外祖母诊治,那老太医原是宫中极好的太医,这些太医不但会医病,还会解毒,因为这种事在皇宫里三五不时的上演着,做为太医必须要练就解毒的本事,因此老太医给贾母一号脉,看了贾母脸色,也没说二话,只站起来回黛玉:“禀郡主,老太太中的是三色散,是三种毒合而为一,分而有色,合而无色无味,极不易让人察觉,只要一点就可至人性命,幸好医治得及时,要不然老太太到天亮怕就不行了。”
贾政和贾赫还有刑王二位夫人被老太医的话唬得脸色雪白,黛玉吩咐贾涟把老太医带出去开方子,立刻去抓药煎了送过来,贾涟把老太医领出去开方抓药,黛玉吩咐武侍卫等太医开好方子依旧把他送回去,然后回郡主府,武侍卫一抱拳领命出去,屋子里的人看黛玉大气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姿,都闷声不敢多说,只宝玉叫了声:“幸好妹妹来了,要不然老太太就没命了,”说到最后竟带着浓浓的鼻音了,贾政见宝玉直唤黛玉为妹妹,冷噌了一口:“不许混叫,以后再忘了礼节,打断你的腿,”黛玉摆手:“没事,原是今儿个有些乱了,人人精神焕散的原因。”也不去看宝玉。
黛玉依旧掉头望了贾母一下,抬头又望了贾政和贾赫一眼,冷冷的开口:“这件事一定是要严查的,否则这贾府成了什么地方了?竟然有人下毒,你们这些做主子的平常就是这么让奴才任意妄为吗?”贾赫嚅动唇不敢搭话,贾政倒应了声:“郡主说的是,明日里还有劳郡主亲自过问了,但凡查出这件事来,一定狠狠的送官查办,绝对不容姑息养奸,”王夫人听贾政最后一句话咬牙出来,身子轻颤一下,幸好这次自已没做,要不然可就倒霉了,虽然自已多少次希望把这个老太婆毒死,可事实上是这次不是她做的。
王夫人正在庆幸这事不是她做的,而宝钗却有点心惊胆颤是自已做的,因为她想起以前夹棍子的事情了,这宫里的刑具和官府的刑具可比外面的歹毒多了,想起来身心都要冒冷汗,夜晚的风一吹,薛宝钗只觉心里透心儿的凉,可这事已经做了,只能硬挺住,也不一定就查出是自已做的,自已倒在这里先慌了手脚,忙稳住了心神。
黛玉斜靠在软榻边候着,宝玉被他老子一训,也不敢多言,找了边上的椅子安静的坐了,贾政贾赫也不敢多言,都静静的陪着,很快药煎好了,老太太的丫头鸳鸯端上来,凤姐忙接了过来,上前来喂老太太喂药,那老太太根本毫无知觉,递到嘴边的药都撒了,根本喝不进去,黛玉示意把老太太的后背用垫子垫起来,鸳鸯把老太太的嘴巴捏开,凤姐剩机把药往老太太的嘴里灌,想那老太太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老来倒遭受这么些罪,贾政贾赫这些做子孙的自觉理亏,都低头不敢望老太太,等药喂完了,重新放好老太太的身子,鸳鸯用手绢给老太太擦干净脸,贾母依旧安静的睡着。
黛玉却有些不支,本来身子就孱弱,贾政一见黛玉的神情,知道郡主有些累了,忙吩咐凤姐把郡主带到园子里去休息,就安寝在娘娘让给郡主留着的潇湘馆里,凤姐点头,请了黛玉往潇湘馆而去,黛玉临离去时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扔下一句话:“今儿个舅舅舅母都该好好守着,就是外面的人一个也不准离开,明儿个一早我要各处查一查,看看究竟是谁干的好事?我带来的几个侍卫会在外面候着,要是有谁动一下,就以毒害老太太的罪名抓起来送到大牢里去,”黛玉的朗朗之声,早传遍了整个院子,大伙儿哪里还敢发一句话,那贾赫贾政忙点头:“郡主去息一会儿吧,老太太原是该舅舅们守着,这些人也不会动一下的,但等着郡主来查看,”黛玉方满意的离去,又嘱咐了外面的侍卫严密监督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八个侍卫领了命,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黛玉被凤姐带到了潇湘院,虽说是夜晚,透着隐隐的月光,黛玉注意到这是一个相当雅致的院子,院子里还栽了近千竿翠竹,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幽暗的小径深处是一排整齐的房舍,黛玉跟着凤姐的身后往屋子里走去,屋子里也是极清雅素静的,黄楠木的床榻,梳妆柜,又有那一整套的桌椅,竟然还摆了一副小小的书架,几本精装的书籍摆放在里面,无一不透着脱俗,黛玉倒是一见就喜欢上了,凤姐看黛玉神色愉悦,知她喜欢这处所,心内方安下心来,给黛玉告了安退下去:“郡主息着吧,明儿个,依旧让紫鹃也一并过来服侍郡主吧,”黛玉点头,春纤和雪雁见凤姐退了出去,忙至门外打了水伺候黛玉盥洗,好睡一会儿,眼看天都亮了,姑娘的身子骨哪里吃得消这等折磨。
黛玉的身子骨本来就轻,再经过这大半宿的折腾,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不着,至天亮时才好不容易眯着了,早起的春纤和雪雁哪里敢惊动她一点,郡主动了好大一会儿,只怕才刚睡中,春纤便守在门口,不准有人进来打扰到郡主,好让她多睡会儿,那凤姐领了紫鹃儿过来,悄声和春纤说了两句:“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一回了,这会儿又睡了,让郡主多睡会儿,千万不要惊着她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问紫鹃吧,”春纤点头,紫鹃便留下来伺候黛玉,心下倒是高兴的,因为黛玉现在是郡主了,自个也是有福分的,好歹伺候过郡主的。
黛玉睡了有两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伸了个懒腰奇怪的唤了一声:“春纤?”春纤和雪雁并着紫鹃一听黛玉唤她们,知道郡主醒了,忙奔进里间,紫鹃抢先一步给黛玉请了安,黛玉笑着吩咐紫鹃起身,自个儿还真有好些时候没见着她了,紫鹃请示郡主把早膳设在这里吧,外面乱糟糟的,黛玉点头,紫鹃便自去忙了,春纤忙回了黛玉:“早起那会儿,二奶奶来过了,说老太太已无大碍了,醒过来一回了,这会子又睡了,郡主安心些吧,”黛玉一听老太太既然没事,心里倒真安心了很多,春纤和雪雁伺候她起身,紫鹃已领着小丫头在房里安设了桌椅,摆了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一碗粥,紫鹃原就是服侍黛玉的,自然知道黛玉的口味比较轻,因此准备的一点也不差,黛玉便吃了些,依旧让紫鹃撤了下去,自个儿起身领着丫头们往贾母的院子里而去。
贾母的院子外面,那些立着的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了,和黛玉的精神十足正好相反,一整夜没睡觉,大伙儿都有点萎缩不振的感觉,几个姑娘更是花容失色,脸上憔悴一片,全不似那些侍卫,依旧精神很好,这些人原就有几天几夜不睡觉的,熬了这么点夜,根本不在话下,黛玉走进贾母的房里,宝玉睡在贾母的榻里面,两个舅舅舅母也东倒西歪的斜靠在边上睡着了,黛玉也不出声叫醒他们,只走过去坐到贾母身边,此时贾母的脸色好多了,全不似昨晚的青黑,看来毒是解了,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子,黛玉正在打量贾母,正好她醒了过来,一看黛玉在床榻前,看来先前醒来,贾政等已把黛玉请医解毒的事说了一遍,因此贾母一见黛玉的面,两眼潮湿的抓住外甥女的手:“玉儿,”贾母的一声轻呼,把屋子里睡着了的贾政等都惊醒了,揉着眼见黛玉坐在贾母的床榻前,忙起身和黛玉打了招呼,黛玉点头,示意舅舅舅母等赶着去用些膳,呆会儿还是要查一查这次究竟是谁下了这毒手。
贾母听黛玉要查出是谁下的黑手,忙点头赞同:“玉儿,一定要重重的惩罚这些人,想我一个老太婆能得罪什么人,竟然让人家下了毒,还不知是不是有些人看我不顺眼,作了这样的事,”贾母的眼神飘向王夫人,王夫人忙赔着笑脸:“郡主一定要认真的查了,这件事必须重办,要不然老太太也不安心,以后越发的提心吊胆的,我们做子女的也担着担子,”贾母听王夫人说得坦荡荡的,不知她是做作呢,还是本就没做,可除了王夫人,还有谁敢对自个儿做这种事呢,贾母只想了一下,脑袋便有些重,黛玉只说让她休息着,自已会查清楚的,一时间凤姐在屋子里安设了桌椅,老爷太太们都在一处吃了,黛玉又吩咐了凤姐,把姑娘们凑到一起先用了早膳吧,等用过早膳,凤姐领着府里的人并着自已的几个侍卫在府里好好查一遍,一处也不准落下,不管哪一处,凤姐忙点头,郡主的话她不敢不听,下去招呼姑娘们先用些膳吧,站了一夜,对于这些千金小姐来说,确实是遭了罪了。
黛玉让贾母先睡一会儿,一切都有自个儿呢,那宝玉因熬了大半宿,众人说话也没有惊醒他,黛玉知他原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也不去理他,倒是一旁的贾母听了黛玉的话放心的依旧睡了去,黛玉等舅舅姑娘们都用了饭,才吩咐了凤姐开始搜查,从各处入手,一处一处都不许放过,不需要凤姐动手,只要告诉侍卫们,哪一处是什么人住的就行了,凤姐忙领着侍卫去了,屋子里的人都坐着,这一搜指不定又是要搜出什么名堂来,众人已经被府里最近搜来搜去的搞得都怕了,每次都搜出些名堂来,现在搞得整个贾府人心惶惶的,惜春见众人都呆站着,自已的身子原就单薄,走进贾母的房里,近前给黛玉请了安,黛玉忙拉起她的身子,看她脸色有些憔悴,忙吩咐惜春在旁边的座榻上靠一回儿,惜春听黛玉如此说,也顾不得其它了,告了黛玉一声安,就靠着座榻歪着了,那探春见惜春倒是老实,找了个着处,她也走了进来,宝钗亦跟了进来,探春和宝钗都向黛玉请了安,两个姑娘都靠在座榻上歪了,只宝钗是假寝,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还有这林丫头原是个精明的,她肯定有自已的主张,怕自已这会儿是死路一条,心里真是拔心的凉,可现在又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黛玉见宝钗睡得好像并不踏实,心里不禁闪过疑惑,这丫头不会有什么名堂吧?但愿不是她做的,要不然肯定饶不了她?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黛玉挑眉望着众人,有心安理得的,有心惊胆颤的,也有那脸色不好看的,真是十个人十种表情,只不知道这些人里有谁是真正用了心思的,黛玉浅笑,老太太不知怎么就遭了人间的毒手了,按理说人家也犯不着和一个老太太斗啊,黛玉正凝神想着,那外面的凤姐领着人和几个侍卫走了过来,一个领头的侍卫走进来递给黛玉三张纸片,说上面有药味,黛玉放到鼻间闻闻,确实是药味,不管是不是下毒的药,总要让人交出这是放什么药的?黛玉轻声问:“这是在哪一处搜到的?”侍卫沉声说:“在王夫人房里搜到的?”一句话像炸雷似的惊了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望向王夫人,就是那贾母也醒了过来,宝玉也醒过来了,听说果然是王夫人要下毒害她,气得她直骂:“好你个心生歹毒的,竟然这么着急着想把我害了去,你想当家做主,你说了就是,何苦要我老婆子的命啊,”王夫人早被惊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贾政已起身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回身对黛玉说:“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到大牢里去?我们贾家再不会让这种人沾污了门面,”那刑氏听到贾政的话,心里早乐开了花,探春和惜春倒是一脸受惊,太太这么做也太明显了吧,怎么可能有人明目张胆的把脏物放在屋子里呢,和上次晴雯的事是一样的,摆明了是有人陷害的,可她们哪里敢说,宝钗亦有些紧张,只盯着黛玉,就不知那林丫头会怎么想。
那王夫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哭得声泪俱下:“我没有做这种事,我是冤狂的,郡主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来,我贾王氏死不瞑目,就算老爷要撵了我去,也让我清清白白的走吧,我王家丢不起这个人,一切全凭郡主做主了,”宝玉慌忙从床榻上翻身下地跪着:“妹妹,太太怎么可能害老太太呢?大伙儿欢喜老祖宗还来不及呢,妹妹一定要严查了的,还太太一个清白的名声儿。”
黛玉凝眉想了半刻,宝钗心惊胆颤的望着黛玉,只见黛玉挑唇轻语:“太太也用不着这么激动,既不是你下的,自然会水落石出,怎么可能让太太白受了罪呢?”王夫人听黛玉话倒是相信自已的,贾母一惊:玉儿,你怎么能相信这个狠心的女人呢?“贾政见王夫人原是他太太,再怎么样都希望这件事不是太太做的,因此忙开口阻止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也不要着急上火的,一切都有郡主呢?我们等着郡主的明断,该做大牢的跑不掉,不该做大牢的也不要着急,”贾母便住了嘴,只要查出是谁下的毒,一定送到大牢里去,绝不宽容,她都想害死自已了,自已有什么好心疼的,贾母始终认定了是王夫人想害她的。
071黛玉发怒
黛玉坐在床榻边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贾政和贾赫恭敬的等着黛玉的发言,其她的人都有些紧张,就是王夫人也不例外,因为她已经多少能猜出是谁下的毒了,一定是薛丫头下的毒,如果薛丫头被查出来了,去官府大牢里,那么肯定会把以往自已和她做的陷害郡主的事都说出去,这样自已还是难逃被贾政休掉,还有坐大牢的后果,王夫人跪在地上,拿眼瞄宝钗,宝钗一脸冷笑的扫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越发觉得身上冷汗直冒,至于宝钗为什么下毒害老太太,只怕是前两日自已和贾涟谈话被她偷听去了,知道老太太害了她的母亲,所以心一狠下了这毒手。
黛玉叫了一声凤姐姐,凤姐应了一声上前听令,黛玉吩咐凤姐领着两个侍卫到外门小厮处打听这几日园子里有哪些人出去过,然后让侍卫一一去对证,另外再到厨房里看看这几天有谁到过厨房加菜什么的,宝钗见黛玉如此安排,脸色一白,极力镇静,那里还斜靠得住,赶紧的坐好身子,凝神想对策,如何能让自已避免进大牢,即便是郡主查出来是自已做的,还可以在贾府内部处罚,也不要被抓到牢里去。
黛玉拿眼瞄了宝钗一下,看她一脸心事,就是王夫人也是一脸心思,黛玉心内冷笑,这贾府里的人只怕说出来根本没有多少干净的,今儿个自已倒是要让她们彼此撕咬一番,看以往对自已做的事能不能漏出一二来,只不知自已的外祖母在对待自已的时候有多少是真心的,以往舅母对自已做的事,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却仍是坦护着自家人,说到底自已在她的眼里只怕终究是个外姓的,黛玉淡笑着望向贾母,安慰的拍拍贾母的手。
凤姐到外门小厮处查问,那些小厮原进出都是登记着的,一翻看,最近也就那么几个人,登记册拿了进来,另告诉侍卫该去哪些地方查去,自已进了院子来,双手把那登记册递到黛玉的手上,黛玉随便的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有莺儿外出,说到铺子里拿东西去了,只怕侍卫去一次就知道有没有了,黛玉却并不急着提莺儿进来,只叫了一声谁是小红,小红在外面听着忙不迭的跑进来,却是个秀气的姑娘,黛玉淡淡的问:“前两日你出府去哪里了,都干了些什么事?”小红忙跪下来回黛玉的话:“回郡主的话,小红原是宝二爷房里的,后来二奶奶给要了去,前两日二奶奶记起东府大奶奶曾拿了我们做菜用的莲叶模子,本来是让厨房的去拿的,见奴婢正好没事,就让奴婢去了,”说完小红低头等着黛玉发落,黛玉一听,抬头望向凤姐,凤姐忙笑着点头:“原是前几日老太太想起要吃这玩意儿,我才叫了小红去拿的,”贾母在榻上接腔:“玉儿,是有这事?凤丫头还和我说起这事来着?”黛玉点头,让小红退了下去。
接着又翻看了一下登记册,叫了一声:“彩云?”彩云是太太屋子里的,听黛玉叫她,忙进来跪下磕头,等着问话,黛玉挑眉问彩云:“前两日你出院子干什么去了?”彩云忙垂首回话:“太太让奴婢给王子腾大人送了几样礼品,只说别人送不放心,所以差使了奴婢去的,”贾母在床榻上听到太太竟然还偷偷的给自家兄弟送东西,脸色狠盯着,王夫人知道彩云说的是事实,虽然老太太恼了,可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得点头。
最后黛玉看了一眼宝钗,叫了声:“莺儿?”莺儿从外面走进来,跪在黛玉的面前,宝钗的脚边,黛玉笑着问:“莺儿,前两日你出府干什么去了?”莺儿迟疑了一下说:“回郡主,小的回铺子里拿东西了?”黛玉不急着问她拿什么,只问她:“这是你们姑娘的主意呢?还是莺儿自个去拿的?”莺儿认真想了一下,现在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用脑子磨合一下:“是莺儿自个儿去拿的,因见日常用的太少了,所以我就到铺子里拿些,平常这些事也用不着告知姑娘?”黛玉喔了一声,宝钗只听得心惊肉颤,黛玉既不急着让莺儿起来,也不去看宝钗,只吩咐凤姐:“去厨房看看近日有谁加菜来着?”凤姐领了命出去。
那被黛玉派出去的侍卫已经回来了,进来回话:“禀郡主,其余各人的话还对得上,只有一个莺儿姑娘,铺子里说没见她去过,”莺儿被侍卫的话震得腿一软,黛玉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双眸冷盯着莺儿:“莺儿,你还是不说实话吗?”莺儿还未来得及说话,凤姐走进来回黛玉的话:“厨房说这两日除了三姑娘加了菜,就是宝姑娘加了菜,”黛玉点头,凤姐往后面靠了一靠,探春此时正紧张的望着整个场面,这会子说到她加菜的事,忙急急的站起来:“回郡主,前两日是我让侍书到厨房加了个炖鸡蛋,因这两日身子骨不大好,所以加了素淡的菜,”黛玉点头,探春坐了下来。
莺儿见黛玉直接对着她说话,不知该说什么,早慌恐的抽泣了起来,黛玉柔声说:“莺儿,如果现在我让侍卫去药铺里面一查,就会知道最近有谁买过三色散,虽然你可能是分开来买的,但是三色散是毒药,每家铺子里都有登记的,”莺儿被黛玉的一席话怔住了,也顾不得再去狡辩,扑通扑通磕起头来:“是奴婢做的,任凭郡主发落,莺儿绝无怨言,但凭郡主送到官府的大牢中去,”莺儿一发狠全认了,只说是自已一个人做的,黛玉挑眉望向薛宝钗,宝钗的脸色一片刹白,缓缓起身跪到莺儿的身边,轻声开口:“莺儿,”主仆二人哭了起来,也不说话,黛玉冷声:“还是把问题交代清楚吧,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宝钗和莺儿忙抹干眼泪,惶恐的跪着,黛玉又问莺儿:“你为什么要下毒害老太太,只怕是有人指使的吧?”莺儿条件反射的摇头:“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前两日姑娘不知怎的回到蘅芜院里一个劲的哭着,奴婢从小儿和她一起长大,原是心疼的,问她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原来我们太太的死,竟然是老太太害的?”莺儿的话音一落,那贾政贾赫的脸色难看透顶,转而望向老太太,老太太目光闪烁着摇头喃语:“你个小丫头胡乱说什么呢?”
莺儿哪里理老太太,反正自已都要没命了,好歹给贾府这些平日里一副慈善面孔的人都露个底,莺儿哭着接着说:“那日我们大公子被宰的事,姑娘原说着不给太太知道,因大夫说太太禁不住刺激,可老太太偏就让二太太说给我们太太知道,当时二太太不好开口就叫了涟二爷去说,那涟二爷也不好去开口,就指使了两个小厮在我们梨香院门口大声嚷嚷开了,我们太太知道了,当下夜里便走了,”莺儿哭得越发的伤心,那宝钗想起妈妈的死,那里不伤心,屋子里的人顿时眼中的疑惑加深,想不到姨太太的事竟然这么多的人参与了,而且还是老太太指使的,想平日里老太太一副慈爱的面孔对人,原也是个狠毒的主,贾赫和贾政的脸色都绿了,这件事传出去,自已在朝为官的脸面全丢了,人家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自家的这老太太亨着清福,还整日里作威作福的,就是这儿孙也说不得她了,倒养成了这么多的毛病来。
老太太冷瞪着莺儿主仆二人,那里承认这事是她做的,立刻想着这是不是王夫人搞出来的,那目光狠狠的扫过去,王夫人委屈的摇头:“老太太,我可什么都没说,”宝钗冷声接口:“是我偷听来的,”王夫人和老太太便没话说,黛玉一听竟然还有这么个曲折在里面,这老太太实在也是个狠心人,怎么能这样害人家孤儿寡母的呢,心里便不大乐意再理这贾家的事,只懒懒的问莺儿:“这事难道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们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吗?”莺儿忙摇头,黛玉想着下一剂猛药:“那么就把你送到大牢里去吧,”那莺儿脸色立刻白了,腿一软,身子歪到宝钗的身上,宝钗想到莺儿素日里的情谊,罢;罢,要死大家一起死吧,腰一挺,脸色一正:“这事是我指使莺儿去做的,要去大牢也是我去,郡主就不要为难莺儿了,不过我务必要把这贾家的丑事一并给她交待了,”王夫人听宝钗如此说,早惶恐的惊叫:“宝丫头?”宝钗冷看了自个的姨娘一眼:“你也知道害怕吗?谁让你害我妈妈来着,要不是你害了她,我薛宝钗可能成为孤女一个吗?”王夫人被宝钗的话阻得哑口无言。
黛玉等的就是宝钗这接下来的话,浅浅的说:“你倒是说说这贾府都做了些什么,说不定你也不用去刑部大牢了,”宝钗一听,忙指着老太太说:“郡主一直以为自已的外祖母有多疼爱自已,事实上她就是在算计着郡主,听到郡主有了百花山庄又是个郡主,立刻进宫让娘娘把郡主指婚给宝玉,还说郡主喜欢的是宝玉,后来不知怎么的皇上没同意,”黛玉一愣,一直以为这些事都是王夫人的主意,却没想到原来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都是自已以为对自已多少还有些恩情的外祖母,黛玉的唇角挑起冷笑,贾母倒有些心慌,忙伸出手去拉黛玉:“玉儿,你不要信这些小蹄子们无中生有,外祖母原就是疼爱着玉儿的,你和宝玉从小就是外祖母的心头肉,而且你和宝玉的感情一向就比旁人好,”黛玉一甩手让开身子,站了起来,脸色冷冷的望着自已的祖母:“难道这就是外祖母毁玉儿名节的理由吗?让我嫁给宝玉?”黛玉一指旁边坐着的宝玉,宝玉的脸色一愣,他倒是没想过原来妹妹一直对他不上心,也许只当他是个哥哥吧,都是老太太和自已想歪了。
贾母被黛玉的冷言震住了,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说,再加上刚解了毒,身子骨不是太好,望着一屋子的子孙们都知道了她做的丑事,以及算计着黛玉的事,一时间喔了一声昏了过去,三分昏迷七分装的,平时都围着她转的儿孙谁也不理她,只当没看见,黛玉想着这一整个贾府都是黑心子人,心里很是生气,也不去管宝钗主仆了,起身往外走去,贾政和贾赫赶忙跟了出去:“郡主,郡主,这是要去哪儿啊?”黛玉冷冷的抛下一句:“回府?”贾政紧问了一句:“那这薛家的主仆二人要送到刑部去吗?”黛玉停下身子冷盯着自个儿的舅舅:“怎么送啊?让人家知道你们贾家做出的这点事吗?你该好好把这家风整整,整个荣国府还像什么样子了?连我这个郡主都算计上了,下次再有一点这些心思,可别怪着我不认亲情,”黛玉把话搁下来,整个贾府的大小奴婢都听着黛玉的冷硬之声,想那贾母原也是胆子大的,虽说是自已的外甥女,可好歹是郡主,这下郡主是真的恼了,只怕以后再不理贾家的事了,当中有很多人都幸灾乐祸的,黛玉说完这些话起身往外走去,春纤和雪雁紧跟着她身后,八个侍卫也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郡主府去了。
黛玉回到郡主府,心里哪叫一个生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贾家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想都是平日老太太做得过火了,才会让下面的人有样学样的做了去,这还谈什么以理服人啊,难怪太太做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触犯到自已的利益,只怕她都不出头吧,哪一件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春纤给黛玉倒了杯茶,安慰她:“以后但凡老太太再有个什么事?姑娘也不要理她们,谁知道她们都安着什么心哪?原还以为老太太多少对姑娘是真心的,却不想算计得最深的怕就是她了,姑娘也用不着生气了,终究知道一切都是虚的,”黛玉听了春纤的话,也觉是个理,自已何苦为了她们贾家的人气坏了自个的身子,还不值得呢,心情放松了很多。
贾府哪边,贾赫见黛玉气走了,站起身瞪了贾政一眼:“你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吧,这都是你们二房里整出来的,还有那老太太,以后也不要总由着她,越来越让人家笑话了,”贾赫说完这句话,明显的看到贾母的身子颤了一下,贾赫也懒得理她,领着刑氏离开了,贾政坐到座榻上,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去,但留着王夫人和薛家主仆二人,等大家都走了出去,贾政冷瞪着王夫人,心里那个恨的,他知道自已的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是姨太太这件事,自已的亲妹子也下得了这手,王夫人见贾政狠盯着她,真怕贾政休了她,那么她可就没法活了,忙抱住贾政的大腿哭起来:“老爷,我都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不会做这种事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待宝丫头的,我会把对妹妹的愧疚补偿给她的,”宝钗的唇边挂着冷笑,这姨娘会收敛才怪呢,根本不相信,那贾母睡着床榻上恨死了王夫人,巴不得贾政休了王夫人,她一心疼着贾政,因此指望着贾政给自已出气呢,见屋子里的人都走了,翻身复又坐了起来,指着王夫人对贾政说:“政儿,今天一定要休了她,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贾政抬头见贾母好好的坐在床榻上,刚才多半是装的,冷扫了贾母一眼:“老太太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今照着太太的做法便当休了,那老太太的做法又该怎么算,难道是回史家去不成,”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懵了,尤其是贾母,那脸色绿了又红,贾政也不理她:“素日里人家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老太太整日家的让儿子们孝顺着,那一桩做的是从了儿子们的意愿了,以后还是收敛着点吧,”贾政的一番言语,把老太太的心思全勾了出来,想着自已宠着爱着的儿子竟然对自已说出这番严厉的言词来,立时伏在榻上哭了起来,王夫人心里得意的冷笑,也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宝钗主仆心里也是一番高兴,这老太太总算受到儿子的责怪了,跪着的三个人心里倒是一番得意。
贾政说完了老太太,又掉头望着王夫人,到底是自已的结发妻子,又给他生养了三个儿女,也不忍心真把她休了,便冷着脸说:“你出去自领三十大板吧,”王夫人一听要打三十大板子,自已还有命吗?忙拉住贾政不放:“老爷,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老爷饶了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贾政冷眼一瞪:“那你是想回王家去了,”王夫哪里敢再开腔,垂着头一句话不敢再说,那贾政朝外面叫了一声:“贾涟,把你太太领到偏院去领板子,给我重重的打,要是让我知道谁下手轻了,立刻给我撵了出去,”王夫人听着贾政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怨恨,这还有夫妻之情吗?这话说得也太恨了,站起身打了一个趋腿,跪得太久了,贾涟忙扶起王夫人往外面走去。
屋子里贾母看王夫人挨了板子,心里好歹舒服一点,再看薛家主仆二人,心里气得恨不得立马把这两人千刀万剐了,都是这两个丫头整出来的,只怕以后玉儿再不理她们了,贾母一想到这个,心里那个气的嘴都快歪了,贾政严肃的望了薛宝钗主仆二人一眼:“虽然老太太和太太对你妈妈做了这件事是不道德,但老太太的岁数原也大了,就是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你们小小年纪这么做也太狠了点吧,现在这大牢不用去了,但是家法还是有的,你们也各自去领二十板子吧,”薛宝钗和莺儿想到只领二十板子,倒有点意外,知贾政是心有愧疚,没有把她们送到大牢里去,已经天大的恩情了,这二十板子自然该罚,主仆二人相扶着去偏院领板子,屋子里只有贾政和老太太,贾政看了一眼老太太,平日亨福惯了,真不知道让儿子该说她什么好,叹息着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子外面候着的鸳鸯和琥珀走了进来,老太太那叫一个伤心的,伏在鸳鸯怀里哭了个痛快。
至晚上琰玉回府,知道黛玉在贾家发生的事,那叫一个生气,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恨不得立刻去找贾母算帐,想不到这老太太心里这般算计,连黛玉这么一个外甥女儿也算计着,难怪让娘娘赐婚,原是想着百花山庄的主意了,还有那薛家的丫头,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琰玉冷哼一声,赶明儿个就让手下的掌柜生断了薛家所有的来源,让她薛家空挂一个皇家名号,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商号便撤了,看她到时候张牙舞抓的显摆什么?还有那个宝玉,也不是个好东西,收拾那么个东西,原该着四爷动手,要不然自已早就废了他了,整日价的在姑娘堆里鬼混,能有什么作为,黛玉看哥哥脸色难看,忙娇声软语的开口:“哥哥,也不要生气了,以后我再不会理贾家一点事了,他们那一门子再不是我的亲戚了,现在整个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外祖母连我都算计起来了,这些事终归要传到外面去,我相信人家会明白并不是林家的人不念旧情,是他贾家的人心太黑了,以后我们就没有那些麻烦了,”琰玉听妹妹说的也是一个理儿,心里总算好多了。
黛玉想起这次哥哥去各家分铺的事情,逐问了自已培育出的花卉卖得怎么样?琰玉提起这个话题立刻来了兴趣,早把贾家那点破事给扔到一边了,拿起手里的订单说:“最初的目标虽然是每盆的价格是二千两银子,但是现在因为花卉的限制,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千五百两,这样我们每一个分铺摆十盆,还是可行的,今年又赚了一笔,”黛玉听哥哥说得开心,自个儿也高兴,只一点她补充了一句:“我培育出来的花,一定要卖给真正懂花卉的人,而不是卖给那些摆场子的人家,情愿把价格降一点,也绝不能把花给遭踏了,”琰玉点头:“我知道你把这些花当成宝贝,所以一再嘱咐他们,他们原也知道主子是爱花如命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要担着这样的心思了,”黛玉总算放心了。
“哥哥你知道吗?这次十个品种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盆勋章花,这花六月份至九月份期间开花,非常喜欢阳光,把它摆放在阳光下,那粉色的花瓣会慢慢的变成白色,就是那花朵也会变小,特别的有意思,当初我把它培育出来,准备自已留着玩儿的,后来想让大家一起见识一下,才投放到市场上去的,”黛玉说起花卉来,整个人神采飞扬,清脆脆的娇笑声,那双水眸潋滟动人,看得琰玉一呆,妹妹越大越水灵逼人了。
“看你,一谈起这些事来,整个人就变得开心又快乐起来,说起来当初义父把百花山庄交给你管理还真是对的了,”琰玉宠溺的揉揉黛玉头,黛玉其实只喜欢培育花草,却并不喜欢管理诺大的百花山庄,她总想着有一天茗玉回来,她就把百花山庄的一切交给他去管理,自已还是培育喜欢的花草才是真的,黛玉看了琰玉一眼,脸色有些沉重,她一直想问琰玉,弟弟的事,可是每次都不敢张口,就怕是不好的消息,可是现在自已大了,茗玉也应该有十岁了,琰玉见黛玉的脸色由先前的兴高彩烈变得阴晴不定的,忙关心的问:“妹妹,你怎么了?”
黛玉拉住琰玉的手,轻声问:“哥哥,你告诉我,茗玉他怎么样?有事吗?”琰玉一愣,没想到黛玉竟然想起了茗玉,其实茗玉现在很健康,在山上练武呢,特别的刻苦,因为功夫未成,师傅不准他下山,要不然他早就溜回来了,琰玉笑着看黛玉:“妹妹放心吧,茗玉很健康,他在山上练武呢,等他功夫练得差不多了,师傅就让他下山了,你放一百个心吧,”黛玉一听,心里很激动,原来弟弟真的没有事,想到自已有了哥哥,还有弟弟茗玉,其实是个幸福的人,和薛家那丫头比起来,不知要好多少倍了,所以自已要开心快乐着的,黛玉想通这一点,整个心理的污气都烟消云散了。
春纤和雪雁见黛玉心情好起来了,也都开心的笑了,琰玉见天色已经了,妹妹昨天在贾府里又受累了,忙吩咐春纤和雪雁伺候姑娘早早息下,黛玉亦让哥哥早点息着,兄妹俩倒有点依依惜别的味道,惹得春纤一阵发笑:“姑娘不管有再烦的心事,只要大公子一开解,保准就不心烦了,”雪雁也连连点头,黛玉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的,哥哥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一开口逗她,一定会让她开心的,哥哥真是太好了,她希望找一个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女人做自已的嫂子,要不然就委屈了哥哥这样的一个男人。
春纤打来盥洗水,伺候着黛玉盥洗完休息,许是昨儿个太累了,再加上今天哥哥带回来的好消息,黛玉一靠到枕头上便睡熟了,那春纤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忙点头示意雪雁轻声一点,到外面去说话儿,两个丫头悄悄的走到外屋,一会儿有小丫头过来叫-春纤过去,说大公子在前厅有话问春纤呢?春纤知是有些话大公子一定不好问郡主,想必是问自已了,忙小声嘱咐雪雁仔细听着郡主的动静,自个儿径自往前面走去。
琰玉坐在前厅里,春纤一走进去,琰玉便让春纤坐下来,开口问:“我有些话不想问妹妹,只问你,妹妹这次去,那贾宝玉没有缠着妹妹吧?”春纤想了一下,摇头:“那倒没有机会,每个人都呆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一大堆的人,那宝玉只叫了一声郡主妹妹,就被贾家老爷给训了,说不准胡叫,要打断那宝玉的腿,”琰玉脸色才好看多了:“原就该这样,以后你和雪雁跟着郡主,万不准让那个贾宝玉靠近郡主身边,郡主小时候的事,也不许别人混说,现在玉儿贵为郡主,又长大了,名节是很重要的,以后这些你们都防着些,”春纤听得直点头,大公子可真细心,琰玉见春纤听进去了,便让春纤回去,省得呆会儿玉儿醒了叫她,春纤忙起身回去,临了说:“大公子也早点息着吧,”琰玉点头嗯了一声,自去休息了。
第二日,黛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可是以前很少有的现像,知道哥哥肯定不在府里了,黛玉也不着急,慢腾腾的起身,雪雁进来见她身子懒懒的,笑着问:“郡主睡得可香呢?还不想起来吗?今天的天气可不错,而且夏天快要过去了,天气又凉爽了,起来可以在院子里逛逛,再不逛啊,那些夏天的花朵怕都要谢了,往后可就都是菊花的天下了,”黛玉笑着噌了这雪雁一口:“就你会说话儿,这往后我偏要培育出秋天开的花儿来,怎么也要有一些花陪陪那些单调的菊吧,”春纤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盆架上,回身笑着:“这一大早的,就知道谈什么花啊朵的,还是起来用了早膳才是真的,郡主的身子才好一点,可千万不能养成这早一顿晚一顿的道理,”雪雁也点头赞成春纤的话,黛玉起身,任凭两个丫头给她穿衣梳头,然后盥洗清爽,一时又摆上早膳,都是自已爱吃的,因起来有点迟了,胃口不太好,勉强吃了一点,还被春纤说了一通,等到碗筷都收了下去,黛玉又闲了下来,正觉无聊,那林管家走进来禀报:“郡主,十四阿哥在前厅等着郡主呢?”黛玉一惊,差点从床榻上跌下来,她多咱和十四阿哥熟悉了,他跑到郡主府来干什么?一脑门子的心思,发了会呆,才让林叔先去前面陪着十四阿哥。
072元春归天
黛玉坐在床榻上半天没动静,她实在想不出这十四阿哥为什么要来见自已,在印像中这个十四阿哥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偶尔见过几次外,自已和他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他可是四哥的亲兄弟,只是这两兄弟不太亲倒是真的,春纤见黛玉半天没动作,忙提醒她:“郡主,十四阿哥可还在前面候着呢?”黛玉回过神来,站起身对镜照了一下,查看自已的仪容是否端庄,这十四阿哥可不是四哥,自已马虎不得,领着春纤和雪雁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