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点了点头，她现在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总害怕陈瑞璇遇到什么大的麻烦事情。
“玉儿，在府里等爹爹回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不能孤身一人去瓦剌。”林海最怕黛玉私自行动，对林海来说，谁的安慰都比不过自家女儿的。陈瑞璇的事情他会告知齐国公府，他也会尽力去周旋，但是一点，林海决不允许林黛玉为了陈瑞璇亲自涉险。
林黛玉本来是有打算自己亲自走一趟的，但是如今林海一眼看穿她的想法，黛玉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爹爹，我会的。但是璇姐姐这事，爹爹一定要想办法。她孤身一人在外，生死不明，我真的是害怕的。万一璇姐姐遇到什么事情，玉儿一定会难过的。”
林海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黛玉的肩膀道：“爹爹都知道，玉儿只要好好呆在爹爹身边，爹爹就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人。”林海吃了点东西，洗漱之后，便在林忠的侍奉下穿了朝服心事匆匆的去上朝。而黛玉这一个早上都心神不宁。当朝廷上传来和谈失败时，黛玉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怎么办？瓦剌人没有得到钱粮，那么一定不会浪费粮食养那么多士兵。难道，难道圣上的面子真的比那些士兵的性命还要重要。”这一刻钟，黛玉心里是很厌烦这个圣上的。这些年来对林海的利用，连带着这一次和谈的强硬，彻底让林黛玉把他划到心里最讨厌的角色去了，没有之一。
林海下了朝，有些无力。他本人是真的不赞成如此强硬的。几万士兵，就是几万个家庭。国体再重要，又哪里有百姓的疾苦更重要。林海出了皇宫，看着齐国公府里的马车，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对黛玉的承诺，林海令车夫去给齐国公传话，两人约得地点还是上一次那个茶楼。
连同僚会面都要这么偷鸡摸狗，林海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悲哀。为了做一个所谓的清流和忠臣，林海如今已经走上了独木成林的道路。只是这林未必还是有些孤单，有些难以抵御高处的凄寒。
齐国公对于林海再一次约他有些意外，只是他也想不到什么事情，所以一到茶楼就比较沉默。
林海见此也不多说，只是把茶水倒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三姑娘！
本来还有些沉默的齐国公，看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有些懵。可是看到林海的样子不像是空穴来风，心里开始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林海见状心里有些凄凄然，齐国公是个爱护晚辈的，自己带来的消息，不知道是否会让他寝食难安。
“玉儿一直和三姑娘有书信往来。基本上三天一封，而这一次，半个月也毫无任何消息，再加上这一次俘虏的事情传来。玉儿猜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林海小声道。
齐国公陈翼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海，良久，林海才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说，璇儿很可能出了问题？”齐国公早在收到俘虏消息的时候也有担心过，但是大外孙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他便想着既然孙女是冲着保护大外孙去的，应该是在外孙的跟前，所以他略微担忧之后，便不在想这个事情。今日林海带来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比较凌乱的思绪中。
“齐国公，这件事情玉儿再三恳求我帮忙。我本来是想着说服圣上和谈，可是今日早朝国公也看到了。圣上态度非常强硬。”林海叹了一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先一步找到三姑娘，不然等和谈谈崩的消息传到瓦剌大军那边，那三姑娘才是真的安危难测。”
“谢谢。”齐国公如今感觉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说明他的心情，只是一想到璇儿会把行踪告诉林黛玉，这齐国公的心里有一种太过微妙的感觉，“你能把璇儿送回京城的信让老夫看看吗？”
“这我不能代玉儿答应，等到回去问过玉儿，我才能决定。”林海对于女儿是非常爱护和尊重，黛玉如今已经不是和之前一样，所以林海给她的都是绝对的自我。
齐国公点了点头道：“恕不奉陪了，今日我必须去处理瓦剌使臣，务必赶在他们出京的时候把人多拦几日。”林海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惦记着女儿的情绪，所以他也想回去看看黛玉。只是黛玉比林海想的还要坚强，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易容换装之后骑马出去堵瓦剌的使臣。林海回府的，留给他的只有一封黛玉的留言。
“这孩子。”林海无奈的摇了摇头，亲手点燃了蜡烛，把留言烧掉。林黛玉钻了她给林海承诺的空子，她承诺不去瓦剌，但是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林黛玉既能拖延陈瑞璇自救的时间，又能不让林海担心，这个度，黛玉把握的非常好。
而当齐国公还在调动齐国公府的暗卫时，林黛玉都已经在出京的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
“你是谁！”瓦剌这一行的使臣汉话说的不错，一看见黛玉便令人开始警戒。林黛玉的软剑已经从腰间抽出来握在手里，看着瓦剌使臣的小动作，林黛玉并不放在心上。这一次敌我实力不好判断，为了能够一击必中，黛玉早就在这路上洒下了大量的迷药。
“是你们的圣上派你来得？”这使臣丝毫不露惬意，反而脸上略带讥讽挑拨离间道，“你们的圣上冷血冷情，几万士兵还不值十万两钱重要。这要是在我们瓦剌，是没有人愿意为他卖命的。视百姓性命如儿戏，难保以后不会引火上身。”
对于这一点，黛玉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次纵使副将贪功好强入了瓦剌的圈套，他罪该万死黛玉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要牵连那些听命而为的士兵，黛玉却也是嗤之以鼻的。只是现在她也自是清楚这是瓦剌使臣的拖延之策，所以并不上当。
估摸好迷药的发药时辰，黛玉终是举剑和这些人缠在一起，黛玉这一次不会留那么多活口，所以下手都非常的重。对那些使臣的下属，黛玉心里虽也知道他们无辜，但是为了陈瑞璇那边，黛玉知道绝不能心慈手软。
黛玉的手上功夫是李莫愁亲自教出来的，狠戾起来一点也不属于李莫愁，软剑和冰魄银针穿插而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黛玉便已经活捉了连使臣在内的十五个人。这使臣到了现在也是不惧，他从一开始打斗就一直被人保护着，而这空档他也不忘观察黛玉，他竟然竟然的发现，黛玉对他只想活捉。所以他第一时间便令收下束手就擒。
“少侠是想拖延我们回瓦剌的时间。”这句话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对于自己的意图这么快被发现，黛玉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她才对这个瓦剌使臣重新打量起来。使臣一看这样，自是知道自己的判断一点错也没有，“那少侠拖延我们的行程，是想拖延和谈失败的消息？”
黛玉本来就没想把人杀完，这样的结局最好不过。现在黛玉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对瓦剌大军产生刺激，她只要能够拖延时间为爹爹想办法就够了。黛玉这人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她的心很小，只要能护住自己看重的人就够了。
看着黛玉沉默，瓦剌使臣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这少侠也有亲人被俘，把自己拦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有时间救人？想到这个可能，使臣心里一笑，这人还真是会算计，知道这一次带兵的是瓦剌的大王子，只要拖延住这个消息，爱民如子的大王子一定不会让手下的士兵随意伤害俘虏。对于自己国家的大王子，使臣还真的是真心维护。毕竟那样一个各个方面才能都很不错的王子，想要不忠心不爱护也难。
第87章 救我，妹妹
齐国公府的人派出来得时候，黛玉已经把瓦剌使臣在内的十五人全部安置在了一处空置已久的烂茅草屋内。屋内屋外黛玉都撒了药粉，做完这一切，黛玉才掏钱让人去给林府送信。林海收到信的时候，那颗担忧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林忠，亲自去国公府，就传一句话，城外城隍庙见。”为了以防万一，林海还是保留了林黛玉所在的位置。他怕万一有人跟着，也好有个退路。齐国公陈翼在把人派出去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忐忑不安的等消息，一边派人连夜快马加鞭去给在驻地的陈瑞文送信。
“国公，林府的管家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亲自见您才说。”门外是陈翼的老部下，对她忠心不二，以前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后来负伤后，就在齐国公府留下统领侍卫，保护整个国公府的安危。
齐国公陈翼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打开门后激动的说道：“快请进来。”
林忠进来之后给陈翼见了礼，规规矩矩一字不加不减的把林海交代的话说完。陈翼这里还没收到暗卫的消息，还暗自纳闷是什么事情。心里在忖度着要不要去赴约。林忠把话传完便从齐国公府的后门离去，而陈翼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老部下亲自走一趟。自己就在府里坐镇，等待消息。
所以林海在城外城隍庙候来的就是陈翼的部下严威。严威担负着陈翼的任务而来，所以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府里的三姑娘此刻很可能有危险，这一路上他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抱着意思希望和焦急来赴约的。
“林大人，属下严威。国公有要事不能来，特派属下来。林大人无论有何事，都可以跟属下说。”严威抱拳对林海道，“事关三姑娘，国公让属下务必对大人说一声谢谢。”齐国公陈翼猜到了应该跟陈瑞璇有关，所以该叮嘱的话全部都叮嘱给了严威，对自己收下的办事能力，齐国公陈翼从来都是再信任不过的。
林海点了点头道：“那你随我一起去，瓦剌的使臣已经全部被截住了，现在我必须过去处理。刚好我不方便露面，这所有的交给你再合适不过。”林海虽然答应黛玉要帮陈瑞璇，但是能不把自己和黛玉卷进去，林海自是乐意之至的。自己的女儿做到这一步，在林海看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是决不允许女儿亲自涉险去走一遭，再怎么说他都不会同意。
严威一惊，没想到国公爷在府中等的事情，竟然林海已经有了结果。想着林海的速度，严威心里起了重视之心。林海在前带路，严威在后扫尾巴，两人最终确认没人跟踪的时候，便按照黛玉指示的路线来到了黛玉所在的烂房子附近。当周边出现脚步声的时候，林黛玉便警备起来，当投过门缝看到来人是林海时，黛玉这才打开门给走出烂房子几米远之后才停下来。
“我来介绍，这是齐国公府的人。”赶在黛玉说话之前，林海便打算了林黛玉，他不打算暴露黛玉，所以在第一时间便制止黛玉说话，虽然黛玉的样子变了，但是林海熟知她的身量和本事，所以认出来只是一种对亲人的信任和直觉。
对于林海一片维护之意，黛玉心里暖暖的，顺着林海的意思，林黛玉只是微微的朝着林海和严威点了点头道：“大人，人都在里面。”
齐国公府的严威看着林黛玉小小的个子，心里有些不相信就这么一个小伙子就能以一人之力摆平使臣的队伍。待到林黛玉拿出避毒药丸的时候，严威心里才有些相信，要是用药，这倒是想的通。林海看着已经被黛玉迷晕的众人，对着严威道：“这些就交给你了。关于三姑娘的事情，我能帮的只有这些了。但愿你们能够救回三姑娘。”
林海不打算在这里久呆，跟严威交代一下，便带着黛玉离开。两人找了个地方让黛玉把妆容换回来之后，林黛玉这才开口道：“爹爹，你答应过我的，会把璇姐姐救出来，那为何刚刚那般说？”
林海严肃的看着林黛玉，他不是不懂黛玉眼里的委屈，只是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就是本事再大，林海也不愿意她涉险，尤其是为了外人。是的，在林海眼里，哪怕是他们父女的恩人李莫愁也一样是外人。在林海心里，自己人只有黛玉。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黛玉因为一个外人而有所伤害。
“玉儿，爹爹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得安危大于一切。齐国公远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他们一定会救出来三姑娘的。你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和千军万马相提并论。爹爹不想让你受任何伤害。”林海的眼里全是对女儿的疼惜，提起伤害黛玉的事情，林海的心里又想起了丧心病狂的贾府，心里想着趁着这个时候，建议圣上追债是再合适不过的。只不过是转念的功夫，林海的心里又想出了一个名正言顺利用皇恩坑贾府的办法。
“爹爹。”林黛玉自是知道林海对她的看重，只是陈瑞璇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黛玉心里是真的担心。一边是朋友的安危，一边是父亲的担忧，一时间黛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海看着黛玉为难的样子，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爹爹，三姑娘定会安然无恙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心里对于齐国公府还是有些不信任：“爹爹，齐国公真的很厉害吗？”不是黛玉怀疑，而是齐国公府在黛玉心里真的没那么厉害，不然为何先皇后的死不明不白，到现在齐国公府都只会隐瞒中宫嫡子的身份，而不敢去追查当年的事情。只是这一件事，黛玉就怀疑上了齐国公的能力。对于他是否能让陈瑞璇安然无恙，黛玉始终心里都是不放心的。
“傻玉儿，跟皇权相比，齐国公自是不敢做什么。这无关能力，只是忠君的思想。”林海知道黛玉怀疑什么，于是开口对她解释道，“齐国公能够如今还把握这军权的一半，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如果连一个孙女都护不了，那才是真的笑话。”
林黛玉半是怀疑半是处于对林海的信任，算是表面上同意了林海的说法，只是心里毕竟是难安。从回到府里开始，满脑子都是陈瑞璇对自己的好，那次薛宝钗的事情，自己无礼在先，未经主人同意便带着薛宝钗上门拜访，而璇姐姐一句话都没说就答应了。再到后来自己生病，在宫里处境难为，要不是陈瑞璇摆脱皇贵妃，她的紫鹃和雪雁也进不了宫照顾她...黛玉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致中国，只是她毕竟也惦记林海的情绪，所以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客。
直到那么一天，黛玉突然收到了陈瑞璇的信。信上只有四个字：救我，妹妹！那四个子十分凌乱，最重要的是一看就是匆忙之下咬破手指写下的。为此，黛玉那一双眼睛，止不住的落泪。到现在，她也不再犹豫，简单的带好银票和贴身的换洗义务，林黛玉便留书一封，趁着林海上朝的时候带着满心的内疚和自责北上救人。
今日林海很高兴，原因无他，圣上采纳了他的上奏。林海这一次的奏折看似是为天下为圣上，其实内里则是为的自己小小的私心。这一次圣上冒着所有的人反对，让和谈失败。而林海如今的上奏，对圣上来说，就是一个十分笼络民心的机会。
同样是收户部的欠银，林海这个奏折一上，连圣上都坚定了要在最短的时间收回欠银的决心。林海的奏折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给了一个中和和谈失败最好的理由：安抚那些士兵无辜的家眷。
这笔钱，林海提议拿出一半来军用，一半来安抚那些无辜的士兵家眷。这个提议最开始圣上是不屑的。那些士兵在他看来就是罪有应得，可是林海说了民心，圣上便犹豫了。这户部的钱银是先皇时候就有的，这个时候能收回来，对圣上来说有一种白来的感觉。用这样的钱来买一个民心，圣上思索半天之后竟发现非常划算。所以暗地里因为林海之前在和谈一事没有和自己站在一边的不满和疑心便去了几分。圣上现在想的都是，林海一心为他的民心所虑，却没有考虑到一国之首的威严问题也是可以谅解。
林海这折子一上，一安抚了圣上的情绪，二是确实对那些即将失去顶梁柱的家庭一点微微的帮助，三来可以名正言顺的坑贾府，四是一个意外惊喜，也算是他能够幸运的去除了圣上那多疑的毛病。现在林海等着贾府分崩离析，等着他们为一百六十两众叛亲离。对于林海来说，这只是小惩大诫，他要的是彻底灭了贾府那一颗浮躁不安的心思，让他们再也没有资本整日里痴心妄想。
林海今日心情大好的回府去看黛玉，却没想到黛玉书房中留下的只有一封书信和陈瑞璇那一封简单而凌乱的血书。林海的左手死死的攒着，一边让人安排连夜追出城去，一边不情愿地去给齐国公报信。
第88章 骄傲和无奈
林海这边暗自责怪齐国公府的陈瑞璇多事，一边又马不停蹄的派人暗地里沿途去追林黛玉。早上下朝的好心情，林海现如今已经荡然无存。而林黛玉怀着对林海的歉意，一路上快马加鞭，驿站都没有怎么停，在换了四匹马经历了十天，才最终从京都赶到了瓦剌驻军的都城归化。
林黛玉一到归化城，便改了当地人的装束。瓦剌人天生体格强大，纵使林黛玉乔装的不错，但是从体型上也能一眼从人群中找到。对于自己的身量，黛玉也无能为力，她现在只想尽快在这归化城找到关押当朝俘虏的地方。而林黛玉不知，其实现在的陈瑞璇，早已经不在归化城中。
说起陈瑞璇，这要从最开始朝廷左翼大军战败说起。这一次朝廷出军瓦剌，分左中右三军，陈瑞文坐镇中军，左右两翼分别有两个副将。这一次战败的便是左翼的副将，因为个人原因，不服年轻的陈瑞文领军，急功近利，以致于中了圈套。而陈瑞璇一开始参军买通的那个身份恰好就归左翼的副将管辖。陈瑞璇的身量娇小，平日里在军队也不过是干一些打杂随军的杂货，那一日大军交战，她不过是作为后方的随军人员一起上阵。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仗，竟让自己的人生轨迹拐了一个弯。
瓦剌都城察哈尔大王子府中，陈瑞璇已经绝食了数天。
“王子。”陈瑞璇被关押的门外站着四个瓦剌的姑娘，这四个姑娘的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看出几人身怀武艺。四人看见他们的大王子驾到，忙弯腰左手放在右肩行他们瓦剌的皇族礼。
瓦剌的大王子今年不过十九，但是却早已经在瓦剌有了很深的民心，不论是个人的领导魅力还是军事才能，都是被整个瓦剌国上下崇拜的对象。这一次瓦剌大军大胜，大王子便把军中之事交给属下坐镇，自己亲自把陈瑞璇押解回到自己的府中。瓦剌的大王子有一种直觉，这个敌方军中的女子，定能够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情报。
“开门。”瓦剌大王子吩咐道，“今日还是滴水未进？”守门的姑娘闻言点了点头，瓦剌大王子嘴角微微翘起，很是讽刺道，“没想到还挺有骨气。”不过陈瑞璇越是这样，他就越笃定这背后的事情绝不简单。女子藏身军中，到底为的是什么？这个疑问瓦剌的大王子已经思索了数日。
陈瑞璇如今已经很虚弱，独自一人身处敌营，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要不是十几日前在归化城幸运的得了那个机会送信出去，陈瑞璇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有毅力这么活下去。开门的吱呀声，陈瑞璇听在耳中，心里思忖着这一次又该如何应对。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如若真的坚持不下去，她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姑娘，我真是佩服你。”瓦剌大王子看着窝在墙角的陈瑞璇，再看看整齐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床铺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参军，我便会承诺送你回家。”
回家？陈瑞璇眼皮都没有抬，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黛玉。如若真的能回家，她希望是黛玉来接自己，而是不是被敌人送回去。这些天，陈瑞璇不管愿不愿意，耳根也或多或少听到了很多关于瓦剌大王子的事情，她从不相信这些听来的，在她眼里，瓦剌人一向是蛮夷，做事心狠手辣，这些年来不断的侵略我朝边关的百姓。所以，就是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陈瑞璇也坚持自己的信念——决不妥协。
一个屋子除了大王子走路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大王子对于陈瑞璇的油盐不进一点也不生气，似乎陈瑞璇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挑战。从他十四岁上战场后，这样的“挫折”他就没有遇到过。
陈瑞璇本来在装隐形人，不妨大王子会上前钳制住自己的下巴。大王子手中的力度，让陈瑞璇不情愿的抬起头来直视。四目相对，陈瑞璇眼里的鄙视和不屈在那一瞬间让大王子慌神。不过这也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再不屈的眼神，也不足以让大王子起什么劳什子的怜香惜玉之心。
“你说我要是把你和那些俘虏都关押在一起，你会怎么样？”大王子的语气里全是笑意，可是陈瑞璇便打了一个冷颤，看着陈瑞璇的身体反应，大王子很是满意的继续心理攻击道，“我瓦剌人一向是怜香惜玉，本王子相信，你一定会在我瓦剌军中有一个终生难忘的经历。”
陈瑞璇有些绝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自我了断。十几天了，信送出去那么多天了，到现在也没有盼来黛玉，再加上刚刚大王子的话，彻底让陈瑞璇这些天紧绷的那根神经断掉。
“我有个要求。”陈瑞璇这个时候很坦然，她之前觉得自己很怕死，可是现在，死到临头，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听到陈瑞璇的话，大王子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好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请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桶水，衣服我只要我朝的。”死也要死的体面，这不为自己，只关乎一个大国，一个贵族的颜面。她是齐国公府的嫡女，就是死，她也不愿意灰头土脸。
“行，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要是自作聪明，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大王子说完便离开了屋内，吩咐外面的人去准备陈瑞璇要的东西。而在屋内再一次归入平静之时，陈瑞璇这才用颤抖的手，从衣服的最里层拿出了一颗药放进嘴里。这不是黛玉准备给她的，这是她自己私下里准备的。对于战场，陈瑞璇一直都有清晰的认识。它知道那不是玩笑，所以她也从不抱着侥幸的心里，被俘虏，这样最差的情形她都想过了，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情况真的会这么快来。
“我不需要你们。”陈瑞璇看着一进来就不打算出去的四个姑娘道。只可惜现在不是在齐国公府，这里的丫鬟也不是她的下属，对于她的话，大家都置若罔闻。见状，陈瑞璇只能作罢，任由她们四个把她扒光，再任由自己被她们摆布，直到自己干干净净的坐在梳妆台上，陈瑞璇的眼神里都没有流露出一点的情绪。
她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放弃生命的人，只是自己已经被囚禁了太久，今日，陈瑞璇敏感的听到了那个大王子的不耐烦。她知道，那个人没有耐心了，所以她宁愿干干净净的死，都不愿意受折磨。只是，她的心里终究是不甘的，她什么都没做，就要离开这个世界，陈瑞璇内心深处生出了太多的无能为力。
玉儿，这辈子谢谢你。下辈子，再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请不要责怪我懦弱的选择死亡！
当陈瑞璇的嘴角开始吐血的时候，已经身处瓦剌军营挨个查看俘虏的林黛玉感到了一丝不安。这样的不安让她渐渐开始有些窒息，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林黛玉弄不清楚这样的惊慌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在瓦剌的军营里耽误了太多时间。这里被俘虏的士兵林黛玉狠下心来不去想，她脚下加快步伐，直接冲着瓦剌归化城外军中最中央的营帐走去。现在她决定铤而走险，擒贼擒王。
此刻，瓦剌的大王子十分的愤怒，他十九年来从来都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今日被陈瑞璇摆了一道，这让他生出了强烈的羞辱感。
“去叫圣女，大夫全部都来这里。人一定要给我救活了，不惜一切代价。”大王子一脸寒霜的看着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陈瑞璇道，“你想用死守护的秘密，本王偏偏一定要知道这是什么秘密。来人，派人去查，他们京城中有哪家的小姐姑娘不在府中，尤其是会武的。”
陈瑞璇的眼中波澜不惊，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什么情绪都不能有。她告诉自己，这个瓦剌大王子太狡猾，只要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他的陷阱之中。现在总归已经要死了，她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陈瑞璇的表现确实出乎大王子的意外，刚刚的猜测他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天来纵使陈瑞璇什么都不说，但是陈瑞璇骨子里的傲骨和骄傲还是很好分辨，这大军从地方京都一路北上来到这里，去从源头查起来，总归是不会错的。
而林黛玉这边，动用了太多的威胁，才从瓦剌军中一名参将口中得知，十几日前瓦剌的大王子确确实实押送了一个敌军的俘虏回瓦剌的都城察哈尔。
察哈尔，林黛玉心里默念，现在她必须赶紧去这个地方，她心里那股子恐慌越来越强，她现在真的是很内疚，她十分担忧陈瑞璇出事，也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来边关，这样她也许能早一点救人出来。
“谁？”林黛玉刚一出瓦剌军营，便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等到冰魄银针射出去的时候，陈瑞璇才发现，这人还是自己的老熟人。
“林姑娘！”陈瑞文一眼就认出了黛玉，冰魄银针他印象深刻，在这个地方遇见，陈瑞文着实意外。
第89章 还有一口气
陈瑞文虽然认出了黛玉，但是他依旧有些不敢置信。而林黛玉在正面看见陈瑞文的时候，便知道他跟自己的来意一模一样。
“跟我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林黛玉避开远处举着火把巡逻的瓦剌士兵，一个闪身便带着陈瑞文来到了一处瓦剌营帐的死角之地。黛玉身后的陈瑞文不慌不忙的跟着，一边还不停地大量周边的环境。
“我打听到璇姐姐的下落了，她被瓦剌大王子带到了瓦剌的都城察哈尔。”林黛玉言简意赅道，“我现在要去救人，你帮我断后。”林黛玉绝不会自大的认为单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毫不引人注意潜入瓦剌都城找到人。这找人她已经吸取教训了，人多能量大，只要不是猪队友，都比自己一个人的速度来得快一些。
“需要我做些什么？”陈瑞文第一时间得知自己的妹妹也在被俘虏的士兵之中，他便带了几个亲密的部下连夜摸到了这里。林黛玉的信息要比陈瑞文早几日，但是陈瑞文的优势便在于这么长时间和瓦剌交手，对于瓦剌的军对驻地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和已经瞎着急了好几日的林黛玉碰了个正面。
“我们时间不多，谁都不知道璇姐姐会遇到什么问题。现在我们必须连夜启程去救人。你带上武艺不错的几个人，还有对瓦剌都城熟悉的人，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璇姐姐，一刻钟都耽误不得。”林黛玉略加思考便道，而陈瑞文也不带丝毫犹豫，便点了点头。
这么干脆，倒是让林黛玉有些奇怪：“军中的事情不需要你坐镇？”林黛玉是小女子，她这一行只关心陈瑞璇的安危，可是陈瑞文可是中军指挥，答应的这般干脆利落，总是让黛玉感到有些意外。
“我已经交代好了，三天之内，军中都不会有大变故。”陈瑞文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今日夜潜敌营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虽然就这么离开于理不合，但是如今自己妹妹生死未卜，来救人的又只有黛玉一个姑娘，所以陈瑞文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而且陈瑞文没有对黛玉说的是，瓦剌的指挥大王子已经回了都城，这两军对垒可能就要处于一个胶着状态，接下来所有的战况都要等和谈的坏消息传回来。而这中间可以做得手脚就多了，他相信祖父一定会在后方未妹妹争取时间。
“那现在你可以叫人一起走了。”林黛玉怎么都不能忽略掉心里那隐约的不安感。陈瑞文点了点头，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声动物的叫声，便道，“林姑娘这边请，我们在前面的林子里和我的部下会和。”
林黛玉示意陈瑞文带路，自己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夜晚静悄悄的，透过月光黛玉看着前面带路的陈瑞文，竟然发现曾经武学只能算是普通的陈瑞文，几月不见却是精进了不少。呼吸和步子都比之前轻快了很多，就连他身上，都带了几分肃杀之气。林黛玉暗自感慨，这军营里的实战果然才是最锻炼人的。其实，黛玉的猜测也不算全对，陈瑞文的武学并不是来战场才精进的。陈瑞文被黛玉救了两次，这两次已足够刺激到他男子的自尊心，黛玉不知道，从在廉亲王府外遇刺之后，陈瑞文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勤奋苦练了，再加上来战场的锻炼，这武艺精进也本是常理之事。
.....
瓦剌这边，大王子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狠来形容了。本来他自认为钓了这么多天的鱼，这终于要有结果了。他一直对于自己的直觉有一种近乎执迷的信任。所以他一直坚信能从这个军中的女子身上得到什么大的秘密。可是陈瑞璇的自杀，让他的自信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大王子一人背着手站在关押陈瑞璇屋子外的院子里，看着屋内进进出出的人，他眼底的耐心越来越少。他发誓，他一定要撬开这个宁愿死都不愿意向自己妥协姑娘的嘴巴。他就不信，自己十九年来还能第一次栽倒一个姑娘身上。
“大王子。”陈瑞璇出事的时候，瓦剌的大王子第一时间便让人去请大夫和瓦剌的圣女，此刻徐徐而来的正是在瓦剌有着非常高地位的圣女。只见她从头到脚除了眼睛外，其他的身体部位都被一绸白纱罩着。
“圣女不必多礼，劳烦圣女务必帮我把里面的人救活，不惜任何代价。”在瓦剌，宗教和政权是相辅相成的。而瓦剌的宗教又不是单纯的民族信仰，在瓦剌，医术最高的不是大夫，而是他们最神圣的圣女。
圣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大王子的请求。圣女进入房内的时候，便看见床上的陈瑞璇浑身上下都是银针，“什么情况？”
仅仅是简单的四个字，便让屋内所有的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正在商量着如何救人的几位大夫一看见圣女进来，边忙起身相迎道：“圣女，这姑娘中了茉草毒，虽然发现的早，但是这茉草毒性太烈，我们目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救治方案。”大夫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陈瑞璇无药可救，只是大家碍于大王子的威严现在尽力吊着陈瑞璇那么一口气。毕竟大家都不知道床上的人和大王子什么关系，但是也都心照不宣的认为是很重要的人。这不怪大家多想，只是大王子的情绪太可怕，大家也不知道陈瑞璇的来历，这男女之间的关系很容易让人遐想无限。
茉草？这是瓦剌的名毒，毒性堪比敌军的鹤顶红，如无意外，定是无药可解的。可如今床上的人，明显还有呼吸。圣女心中疑惑众多，上前便伸出手把住陈瑞璇的手腕号脉。
“你们之前给她用过药？”圣女看着屋内的大夫问道。
“未曾用药。”要是大家知道用什么，也不用这么在这里活受罪。在屋内的大家都知道床上的人已经无药可救，可是谁也不敢带头出去触霉头。
圣女心下明了，这姑娘明显之前服用过上好的护心脉的药，这药的余性还在体内，这和茉草的毒互相中和，才有了现在的一幕。不然放到一般人身上，中了茉草，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都出去。”圣女道，“这里教给我。”闻言，大家忙道谢，除了屋子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圣女圣上，然后全部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王子府。
“情况如何？”大王子看见看守陈瑞璇的一个丫鬟关上房门出来，便开口问道。
“回大王子的话，圣女说人还有救，但是具体情况要视情况而定。现在圣女交代奴婢去抓药给姑娘做药浴。”丫鬟低着头回道，大王子看着丫鬟手中的单子嗯了一声，“去吧！”
茉草？大王子此刻心中疑惑太多，这毒就是在瓦剌也很难买到，他实在费解，一个从敌方京都来的姑娘是怎么弄到这个药的。而且她又是怎么躲过手下人的搜身把药随身带着？突然，大王子想起搜身的时候从陈瑞璇身上搜出来的瓶瓶罐罐，便忙命人拿去给屋内的圣女。他现在很想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药。
“圣女，这是大王子让奴婢拿来的。”丫鬟非常恭敬的把放着那些瓶瓶罐罐托盘双手聚过头顶呈给刚刚给陈瑞璇施完针的圣女面前。
“什么东西？”圣女并未伸手去拿那些瓶瓶罐罐。
“奴婢不知，大王子只说把这些呈给圣女即可。”丫鬟道。
“放在桌子上。”圣女道，“床上的姑娘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等到热水烧好，你们四个切记两个时辰让她泡一次药浴。”陈瑞璇的情况如今只能说是人还有那么一口气在，没死。至于要怎么救，圣女现在拿不出特别好的治疗方案。
一个眼神扫过，看到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圣女上前拿起一个，打开瓶塞后，她把瓶子放在鼻口轻轻地闻了闻，待闻到只是治疗普通伤势的止血药后，便不感兴趣的把瓶子塞好放回远处。而陈瑞璇的瓶子颜色有很多，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便是一个紫红色的小瓶，圣女第二个拿起的便是一眼比其他瓶子精致许多的紫红色小瓶。
这是？圣女精通医理，第一下没有嗅出药材的成分，这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本来对这些她是不屑的，可是遇到自己闻不出药材的东西，她的好胜心被彻底的激起来。把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圣女看着手心里唯一的一颗药，被白纱覆盖下的表情有些凝重。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圣女把药丸用指甲掰掉一小块放到嘴里，用味蕾慢慢的感受药丸里的药材成分。
体内慢慢开始有了一些暖流，这让圣女有些意外。她转过身来看着床上昏死的陈瑞璇，感受着自己体内突如其来的暖流，心下一时间有了一些猜测。
“把这个给她吃下去。”圣女确定体内越来越澎湃的生命力，虽然依旧还有几味药材无法辨认，但是她却知道，这药丸一定是这个姑娘之前吃下去护心脉的东西。现在她越来越期待这姑娘醒过来，她现在非常想知道这药丸是哪里来的。
第90章 行至察哈尔
瑞璇临行前，黛玉交给了她很多药。这瓶紫红色的药是千辛万苦配齐的药材。当初统共不过得了六枚，单给陈瑞璇就给了一半，只是陈瑞璇也算是个孝顺孩子，三枚给了一枚齐国公陈翼，自己带了两粒来战场。之前因为战场上周折劳累，所以用了一粒，这一粒她是打算留着不时之需时用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俘虏，这药也被搜走了。不过也算是缘分，兜兜转转，这东西还是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只是良药虽好，却也不是救命的东西。瑞璇进了药，除了心跳平稳了一些，身体的其他特征毫无起色。只是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圣女震惊的。她从小喜好钻研医理，如今遇到自己也辨不出的方子，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她现在只愿自己能够把床上的这个姑娘救活，好知道这药是什么成分。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去找送药的大王子，圣女心思剔透，陈瑞璇体内和茉草对抗的药性就是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只要脑子不傻，自是会猜到这些瓶瓶罐罐的主人非大王子。
陈瑞璇这边连着三个昼夜都毫无起色，整个人都在昏死当中。而这三天，林黛玉和陈瑞文则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瓦剌都城。这一行七人到的时候正好是瓦剌都城察哈尔落锁关城门的时辰。他们这一行虽然乔装打扮过，可是守城门的守卫依旧没有掉以轻心放他们过去。这里是瓦剌的都城，就连守卫都比其他城池严了不少，任是陈瑞文身后的人塞了多少银子，那守卫就是油盐不进。
“想要进城，明日赶早。”说完便命人齐齐上前把锁再一次挂好，丝毫不理会这一行几人晚上要怎么过夜。陈瑞文见状，看着林黛玉道：“如今只能在城外凑合一晚上了。”
陈瑞璇看了看城墙的高度，对陈瑞文的话不可置否。陈瑞文身后的人如今对林黛玉也没有一开始的轻视之心，这一路上，林黛玉的本事足以让这些汉子心服口服。
“如今璇姐姐安危难测，我不打算在这里耽误一晚上。”林黛玉看着陈瑞文道，“我轻功尚可，这城墙还难不倒我，只是我需要找一个防卫薄弱的地方上去。你们几人能上去吗？”
黛玉并没有旁的意思，但是陈瑞文等人还是自觉自己被鄙视了。看了看高耸孤立的城墙，陈瑞文承认，自己还真的上不去。他身后的属下也都摇了摇头，林黛玉见状也没说什么。
陈瑞文一直知道黛玉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所以他并未有什么失落。寸有所长，自己擅长的又不是武学，所以他心态平和的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图道：“林姑娘，你看这里，你进城之后，一直往西，穿过两个街道，就能看到大王子的府上。你到了他的府上不要轻举妄动，切记。”
林黛玉点了点头，仔细的顺着陈瑞文的手把地图记下来，陈瑞文看着黛玉对自己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大王子府上甚大，林姑娘进去的时候最好走西南角，那里角门的人有一个叫刘二的，是我们的人。他会告诉你大王子府上的动静。这玉佩你拿着，他看到了自是会配合你。”
林黛玉闻言一惊，不过片刻她就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一直以来陈瑞文在她心里都没多大的印象，不过林黛玉也知道，能够以小小年纪就能出任主帅主管三军，谋略和才能定是个顶个的好。所以对他能够在瓦剌大王子府中埋下线人的行为很是理解。林黛玉也是识趣之人，不会去问凭一个下人如何得知王府的情况，有一就有二，为了自己的妹妹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暴露一个已经是不得已，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爷，这林姑娘师承何人？为何小小年纪武学就这般出神入化？”陈瑞文的一个下属看着林黛玉很是轻巧的沿着城墙进城，那眼里的羡慕怎么都藏不住，“以前就听人说江湖上的人武学都如何如何，可是毕竟都是说得多，我们并不常见。可是这遇见了林姑娘，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井底之蛙。”
“这我也不清楚，怕是有什么大造化吧。”陈瑞文看着身后下属羡慕的眼神道，“术业有专攻，我们不擅长这个，但是却能在战场上保家卫国。”
“我们明白，爷。”大家心里一惊，心道真是主子看的明白，这些天自打认识了林姑娘，他们这男子的自尊心下线就时刻被刷新着。这么被陈瑞文一提点，大家一下子浑身通透。他们本就是生来的将领，将领要的是运筹帷幄，光是靠武学是不够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样的本事也只是在话本里。要是在战场上，甭管你本事多大，也要被千军万马碾杀。战场，玩的是兵法谋略和手腕。
林黛玉此刻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她现在一颗心都在小心谨慎避开城墙内的守卫身上。黛玉知道自己武学造诣比一般人都好，但是她也从不自大，谨小慎微才能避开最大的麻烦，这可以为陈瑞璇的安危争取更多的时间。
瓦剌的守城侍卫有条不紊的换班巡逻，而林黛玉也在换班的最佳时间找到了一个空隙从城墙跳下，顺着之前已经看好的方向，提起内力一路用轻功赶到瓦剌大王子的王府。
有了陈瑞文的打点，林黛玉第一时间便顺着方向找到了“恰巧”今日值夜的刘二。刘二前几日就收到陈瑞文的消息，知道主子会来察哈尔城，所以看见黛玉拿着陈瑞文的玉佩，他也只是心下疑惑为什么主子没到，但是该配合的他还是很积极的在做。
“王府却是最近有一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主子要找的人，但是王府上的人都说是大王子的心上人。”陈瑞璇的消息瓦剌大王子捂的比较严，纵使他们府上的人，也知之甚少，大家所有的判断不过是来源于王府里出出进进的大夫和圣女。毕竟能让圣女亲自照顾的病人，那除了是心上人之外，大家就是脑洞再大，也不会想到是囚犯身上。
林黛玉心道定是璇姐姐无疑，这陈瑞璇的消息有了着落，黛玉的脸上便带出了几分笑意。刘二看着面前的姑娘，想着王府那位姑娘如今生死不明，便把这情况对林黛玉说了。
林黛玉笃定这王府里的人就是陈瑞璇，所以乍一听什么生死不明，一下子就愣了：“你说什么？”
“这位姑娘是随着大王子一起回府的，开始的时候大王子把她保护的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说是性命堪忧。如今这圣女日日夜夜的在照看呢。”刘二道，看着林黛玉眼下的着急，刘二想着陈瑞璇那院子的警卫，忙道，“姑娘莫要冲动，那姑娘如今所在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守着，尤其是圣女也在，暗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还是等主子来了再便宜行事。”
林黛玉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心急，纵使平日里精明，这会也有些迫不及待，就算还没有亲眼确定，她还是本能的愿意相信那个姑娘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王府的地图，尤其是那个院子的地图，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画一个？”林黛玉虽然知道这天下卧虎藏龙之辈很多，但是她还是觉得如果有希望，自己还是想要去亲眼看一看璇姐姐，什么生死不明，这让林黛玉想起来都一肚子火。
刘二倒是手脚利索，没一会便从身上的袖中拆出一张地图，趁着月光打开，指着正中间的院子道：“这里是大王子的院子，而那位姑娘就在这院子的隔壁。”也正是因为大王子安排住宿的这种方式，才让人觉得陈瑞璇事大王子的女人。这就不得不说大王子的高明之处，瓦剌的皇室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王子，为了权利，大家平日里不管面上如何和谐，背地里还不是都争个你死我活。这一次瓦剌大王子直觉能从陈瑞璇身上得到什么秘密，自是把这件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他宁愿让别人认为自己沉溺于儿女情长，也不愿意那些弟弟们跑出来跟自己打擂台强功劳。
“谢谢。”林黛玉把地图装到身上，想着陈瑞璇问道，“你可能打听出来，那姑娘是为何会成为这样？”
“这个不曾。”刘二的任务是监视瓦剌大王子府的动静，那边一直都把持的比较严，这件事又是发生在不久之前，刘二即使有心也无力从那么多侍卫的眼底下弄到太多的消息。毕竟他的任务是潜伏，没有主子的明确命令，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可能的消息把自己折进去的。
“奴才出来也有一会了，再过一刻钟会有巡逻的侍卫途径这里，所以望姑娘珍重，这府里不简单！”刘二最后给了林黛玉一句忠告，便轻车熟路的离开。林黛玉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她来都来了，不去看一眼实在是不甘心。
似是下定了决心，黛玉检查了身上的毒药和武器，这才小心的把自己藏在夜色中，奔着瓦剌大王子府的正中央行去。
第91章 花开两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