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知道，这能在这个点拦住他，定不会是小事，所以他没有犹豫便从马车里出来。
“诸位找我林某人有何要事？”林海看着这一群人穿着打扮都是读书人的样子，还真是有些琢磨不准这些学子找他有何事。
“大人，我们都是贫寒学子。没有千两银子打点。能做的只有勤学苦读。”这一群人推出来一个领头人站出来道。
林海有些不明白这些人把自己拦到这里为的什么，所以他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
“大人，你当年也是探花郎，自是应该知道科举对我们读书人的重要性。”领头人言辞厉色道，“今日林大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林海是越听越糊涂，看着一脸正气凌然视死如归的说话人，终是开口道：“你叫什么？”
“在下宁致远。”王熙凤借着林海的名声忽悠了不少读书人，她这人也算是胆大，利子钱不敢放了，这便胆大的做起了这些勾当。而且她这人还真的有些小聪明，林黛玉自从严词拒绝她之后，她竟是想出了一个不用走林家关系的办法。
王熙凤也真是个人才，决不承诺别人批改文章的请求，反而还假装深奥的用笔在想走关系的学子递上来的文章上浅勾几笔，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词。这么装神弄鬼反而让那些居心不良的读书人误解，认为林海这是一种隐晦的透题。还纷纷认为这千两银子花的值当。
这得了所谓的“提点”，有些自认聪明的人自是把事情捂的紧紧的，而有那些脑子蠢笨的，竟是会洋洋自得的把这些事情以显摆的口吻向别人炫耀。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秘密，林海收受贿赂的事情便在学子之间传开了。而宁致远就属于那一类愤青的学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是联合其他人把林海在上朝的路上拦住了。选择这个点，那也是十分胆大的。这一局，宁致远等人玩大了。
“宁致远？你想让我给你什么交代？”林海脸上看不出情绪，这让这些读书人愤愤不平，都觉得林海太过虚伪。
“大人，我们辛辛苦苦苦读十年，可因为你一己之私竟是提前泄题。这对我们贫寒学子着实不公。”宁致远厉色道，“今日大人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大人这朝今日也不用上了。”
“真是可笑至极。”林海这总算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他连题目都不知道，泄题从何而来？而且他只是主管并不参与阅卷。这一届科举是圣上下定决心决定严整的。目前连阅卷官都没有定下来。而他为了避嫌，也主动提出只筹备会试的相关事宜，具体阅卷绝不参与。
这个消息本是在今日朝堂上就会提出来的，没想到他现在就被这群愚蠢的学子给群攻了。
这事林海觉得很大，必须要查明白了。这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抹黑他。这一点至关重要。林海绝不能接受时刻背后有个人在阴自己。
“你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明辨是非,懂吗？”林海看着宁致远和一群面露不渝的读书人道，“我林海不管做官还是做人。都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这件事我会查明白，但是，是给我自己交代，而不是你们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
“说的像是你很清白一样。”人群中有的自视甚高的年轻人受不的林海的态度，出口讽刺道。
林海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说话的人。他看着宁致远道：“你可知栽赃朝中一品大员是何罪？”
“公道自在。我相信圣上一定会明察的。”宁致远一脸正义，这让林海很是不屑，没有脑子的正义永远看起来那么愚蠢幼稚。
而在皇宫准备妥当要上朝的圣上听闻奴才汇报此事，竟是开怀大笑道：“愚蠢。林海自己都不知道科举试题，又怎么会透露出去。去查查，这是谁弄出来的事情。派人去把林大人接进宫。再让人查清楚这些闹事人的底细。”
这等没主见不辨是非的人，就是中了进士，圣上也不打算重用。
在上朝的路上被人拦住，林海自是知道宫里会第一时间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安危很看重，所以对这些人并未激怒。
而当圣上派的人一赶来，林海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林大人，这些人如何处置？”侍卫头领也是个聪明人，圣上没说怎么处理，他便愿意卖给林海一个面子。这林海毕竟是圣上眼前的红人，侍卫自是想要多个关系多层门路。
“不必理睬这些人。”林海看了一眼在侍卫赶来时还一脸正义的众人，真有些懒得理会这些读书读傻的这些人。有勇气算什么，想要在仕途走的远，谋略和适当的低头都是非常重要的条件。
“就这么饶了他们？”侍卫首领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林如海的样子，还颇有些为他不值，“林大人，这些人竟然敢大胆拦路，这误了朝中大事可是罪责不轻。”
“书都读到猪肚子里了，跟他们何必一般见识。”林如海这人也是嘴毒，这些人莫名的栽赃他，他嘴下也是一点不留情。
而侍卫首领没有料到林如海会这般形容这些读书人，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看着一旁杵着还不知道自己错的这些人，侍卫首领竟是觉得林如海的话十分对。京城里最近云集了这么多的学子等待会试，可偏偏就是这些人偏听偏信，竟是胆子大到来官道上拦人，以至于还惊动了圣上。侍卫首领不由得感慨这些人真是前途堪忧啊。
本来宁致远等人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自认为自己无所畏惧。可是当这件事被林如海轻轻揭下的时候，所有的人竟然本能的有些害怕。
看着侍卫护送着林如海离去，宁致远身边的人对他说道：“宁兄，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也不知道。”宁致远自觉地自己没错，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觉得十分难安，“回去吧，这件事看来已经惊动了圣上，既然圣上没有追究，就说明咱们没错。都回去养好精神，准备接下来的会试。我相信，经过我们这么一反抗，会试应该不会有什么猫腻了。”
宁致远能够成为这群人的领头人，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有理，便纷纷的离开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客栈。而这些人不知道，宁致远的心里是十分的难以平静。很快他就会被朝廷颁发的旨意自打自脸，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懂这种不安是从哪里来。
林如海这里上朝遇到了书生拦路的事情，这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而当林黛玉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画画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水便毁了林黛玉今日难得心情好所画的山水画。
“爹爹可有事？”林黛玉看着紫娟道。紫娟摇了摇头回道，“姑娘不要着急，也是我没说清楚。大人如今已经平安入宫。”
林黛玉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到底是为了何事？爹爹在文人学子之间风评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会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
“姑娘，这事我听说是因为会试引起的。现在京城到处都在传，刚刚林管家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说是大人泄题，这事我觉得不可能。姑娘，你说会不会跟二奶奶有关系？”紫娟的脑子十分好用，只是从林管家那里听来的消息，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拼凑出完美无缺的事实。
“一定是那个坏女人。”一旁的雪雁对于紫娟的猜测十分赞同，“姑娘，上一次她不就是来找门路的。说不定是她被你拒绝后，故意报复咱们。”
“不对，这琏二嫂子不识字。”林黛玉道，“她一个内宅的妇人，怎么会懂这些？还有那些所谓的泄题是怎么来的？”
林黛玉有些疑惑，她确实和紫娟一样，第一个怀疑的是王熙凤，可是又想到王熙凤本身的本事，黛玉又觉得不太可能。
“雪雁你去让管家派人出去查一查，这泄题的消息是从哪里走漏出来的。”黛玉决定主动出击，这一次不管是谁害了爹爹，她都不会放过。
第79章 不说也得说
林如海自己并不担心他会受到圣上的责罚，关于会考没有人比圣上自己更明白。当然，如若圣上想要除掉他自是会拿此事做文章。不过刚刚圣上能够派宫里的侍卫出来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今日这事目前来看就是一场闹剧，只是林如海本人却看到了人性的贪婪。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林如海都不打算轻易翻篇。这个闹剧给他提了醒，树大招风，他现在越来越遭人眼红了。
“有本启奏。”随着圣上身边的司礼监太监喊话，这一日的早朝正式开始。今日林如海的遭遇在场的都知道了。有的人对他表示同情，而有的人却打算趁机黑林如海一次。
这第一个出头的便是御史刘央。只见他不慌不慢的站出来，一脸志在必得道：“臣有事启奏。”
圣上一看刘央站了出来，眼神很隐晦的看了一眼林如海，这刘央明面上刚正不阿，其实早已经站队，他正是被林如海耍了手段从京城弄出去戍边廉亲王的人。
“准奏。”司礼太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的圣上喊道。
“臣要参的是林海，圣上指定的会试主考官。圣上隆恩，许林海重任。而他不思上报君恩，为了一己之私，中饱私囊，竟然提前兜售考题。这有损圣上圣明。请圣上严办。”刘央说话的时候还在用余光看着林海，他想从林海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只可惜林如海并没有让他如愿。
林海如同一棵青松一般的站立，丝毫不受任何人眼光的影响。那般淡定的模样，让不少看热闹的人恨得牙痒痒。而刘央看到林海依旧无动于衷，嘴里一句句吐出来的话就更难听了。
他一个人口若悬河的在那里尽数林如海的“罪状”，而林海则依旧淡然的不给他一个眼神。而在皇位上看热闹的圣上最后还很无良的神补刀一句：“刘央，你可需要一杯水？”
“啊？”刘央愣了一下，竟然神回复，“臣多谢圣上恩典，为国除贼，不渴！”
“闭嘴。”圣上没想到刘央会这么回他，冷冷的瞪了一眼他道，“你不渴朕都听了烦。御史是什么？那是要不畏强权，敢说敢做。可你呢，事情的真相都没有搞清楚，你就在这里乱奏瞎奏。”
“圣上，你不能还偏袒林如海。”刘央这人绝对是缺心眼，这最权威的主子都发话了，底下站的人大部分都听出了圣上的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这件事一定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所以本来想趁机给林海穿小鞋的聪明人都选择沉默不语，而独独不知道被什么填满脑子的刘央还一门心思的觉得林海“罪有应得”。
“把他嘴给朕堵上拉出去。”圣上挥了挥手便有侍卫进来把一脸不甘心的刘央给拖了出去。当耳根清静的时候，圣上才说道，“今日早朝之前发生在官道上的事情，你们可有异议？”
异议？大家都看到了刘央的下场，都是明哲保身的主，又怎么会站出来当枪头鸟。而圣上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笑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朕来说一件事。”
说罢便示意身边的司礼监太监拿出早已经由圣上口述林海手拟的圣旨。
随着司礼监太监声音的起落，所有的人都看着一旁巍然不动的林海。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反应过来为什么林海今日这么淡定，原来他的恩宠已经到了大家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会试的改革，看着林如海那样子，在今日早朝之前也只有两个人知道，而考题如今圣上还未定下来，所以这泄题一事自是空穴来风。
这个时候很多人心中都同时想起这么一句话：真相，原来如此简单。
这个早朝大家过得很疲惫，先是看了一场闹剧，再是被一纸圣旨给敲槌定音，连给你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要说之前大家还希望能被林海选中一起辅佐会试的顺利进行，而现如今，大家都觉得会试是谁去谁倒霉。圣上主刀，有功没你的份，你错那就得拿全家满门的脑袋担着责任。
这对大伙来说，也就只有林海这种无妻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的人才能玩得起的。现在有不少人都认为，林海走到宠臣忠臣这一步还真的是蛮拼的。
只可惜林海的无奈他们又如何能够理解。岂是林海愿意博什么盛宠，他到是愿意圣上把他抛在脑后，让他和女儿好好的生活。可惜，这也都只是个人美好的愿望而已。林海这般好用的大臣，这圣上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错过。
林海一下朝也不去办公，径直回到府中。他知道今日的事情会很快传开，所以第一时间便是回府给宝贝女儿报平安。
不过迎接他的只有管家林忠，黛玉带着紫娟和雪雁还未从外面回来。林管家是跟着林如海多年的老人，今日的事情一出，他整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这会看见林如海安然归来，忙是上前嘘寒问暖。
“我无碍，让你记挂了。”林忠比林海年纪还大，所以林海平日里对他还是像是对长辈一般照顾，“玉儿出去可有说是去哪里？何时归来？”
林忠看到林海的精气神却是和往日无异，便也知道他在朝堂上没出什么事情。毕竟这会圣旨的内容还没有贴出来，宫外的众人还不晓得究竟这林海清白。林忠怕的是人云亦云，圣上偏听偏信。这会看林海确实不像是有事，便不再纠结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姑娘走之前说是去文轩楼，具体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林忠想起黛玉临走之前气哄哄的样子，笑着对林海道，“大人没看姑娘出府时的样子，很是生气。要不是知道姑娘的本事，我怎么都把她拦下来。”
“是你心里也有气吧，想着让玉儿去给我出出气。”林海笑着看着林忠道，“你派个人叫她回来，这事我自会处置。她一个姑娘家就不要管这些，平日里多玩玩就好。最近也不见她约齐国公府的姑娘出去，老是一个人呆着也不好。”
“姑娘说是天冷了，有些惫懒。”林忠笑着回道。如今陈瑞璇的离开，齐国公很是着急，但是理智尚在，只能暗地里让人去找。现在他一直捂着消息不往外说，为的就是把陈瑞璇离开的时间和大军出征的岔开。不然放到一起，有心的人一查就容易露馅。女子上战场，这还真是军中禁忌。对于晚辈的维护之心，齐国公算是尽心尽力。
“好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去把姑娘找回来。”林海笑着吩咐了林忠便独自一个人去了书房。而现在的林黛玉正在怒气冲冲的套话。
话说黛玉今日来了文轩楼，本来是想从这些赴京赶考的学子中间听说些蛛丝马迹，可是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就只听见这些人在这里骂林海的为人。林黛玉一个激动，竟是闪身去厨房，给所有的水里都下了药，药效也只是小病小痛，不会影响过大。但是却足以让黛玉小出一口气。而当黛玉要打道回府的时候，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竟然被她逮到一个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所以黛玉二话不说就带着紫鹃和雪雁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三身男装，又重新装盘了一番，便使了点小手段把人给弄到自己跟前了。
被弄来的人正是走过王熙凤那边的一个关系户，这人一脸小人样，让林黛玉很是看不起。林黛玉把他带来的是一个早已经荒废的小院子，紫鹃和雪雁守在院子外面的门后面，注意着街上的动静，而林黛玉独自一个人在里面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屋子审人。
“我跟你说，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朝廷是不会放过你的。”被弄来已经狼狈不堪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识时务。
“你是在威胁我？”黛玉声音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道，“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办？”黛玉看到从墙角蹿出来的老鼠，一枚银针便射出袖口，而那老鼠便吱吱了两声倒地不起。
被林黛玉丢在地上的人看着死的不能死的老鼠，眼睛里立刻涌现出了害怕。可惜黛玉还在继续加深他的恐惧，竟是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上前滴在老鼠身上，片刻间老鼠便化为了一滩臭水。
林黛玉嫌弃的往后一退，心想这化骨水还是不成功，下次一定要改良一下，让它香一点。黛玉的苦恼扔在地上的人不懂，可是他却更加的忌惮看着还没他高的小屁孩，也就是伪装过的林黛玉。
“怎么？还不想说？”林黛玉看着地上的人道。
“小少爷，我说，我说。”地上的人现在对林黛玉特别忌惮，生怕自己会和刚刚的死老鼠一般下场，这会也没有刚刚的盛气凌人和强壮嘴硬，也顾不上这事情暴露，自己的科举之路会有影响。如今跟命比起来，这还真的不算什么。毕竟当朝律例，徇私舞弊罪也不过是除了身上的功名，十年不能考试。这时日久了点，但是毕竟还有东山再来的机会。
竹筒倒豆一般的把自己贿赂的事情交代了一清二楚。当黛玉听到荣国公府的时候，袖下的拳头握的死死的。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对母亲的家里太过冷淡，可如今，黛玉恨不得贾府不存在。母亲的娘家这些年来只会索取不知回报，这也就算了，可竟然还做下这等子事情。
伤害林海的人，不管是谁，黛玉都不能忍。
第80章 人无耻则无敌
屋内的人黛玉不予理睬，得到她想要的，黛玉也不愿意在这个破屋子久呆。临出屋子之前，又给地上的人下了一点迷药，确保他不会大喊大叫。紫鹃雪雁看着黛玉出来，忙上前低声问可有结果，黛玉略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道：“先回府再说。”
见状，紫鹃雪雁两个人不再说话，三个人回到林府后，黛玉便独自一个人去了林海的书房。
叩叩叩！
“爹爹。”林黛玉在门外轻声叫道，林海听是宝贝女儿的声音，便亲自起身把书房门给打开，看着黛玉略显疲惫，林海心疼的说道：“这些事情爹爹自会去查，你好好休息就是。姑娘家不必把自己弄得太累了。”
“爹爹，我有话要跟你说。”林黛玉没有回复林海的话，“我们进屋说可好？”
“来吧，爹爹听听玉儿有什么悄悄话想说。”林海笑着拍拍黛玉的头道，“女儿长大了，都会为爹爹分忧了。肚子饿不饿？爹爹让人备点吃的过来。”
黛玉点了点头，林海便吩咐外面的小厮去厨房拿点吃食过来，而他则关上门，走到黛玉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想跟爹爹说些什么？”
“爹爹，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谁做的。”林黛玉心里对于贾府实在是厌烦透了，从自己进京再到爹爹进京，贾府给自己家里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一次会试，林黛玉知道，要是只要圣上有一点想要卸磨杀驴的念头，林家都将万劫不复。
“是贾府？”林海猜测道，没办法，自己的女儿一向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关心，能让她感到这么疲倦的只有自己的岳家。
黛玉点了点头道：“是琏二嫂子，但是我想这事二舅母定是允了的。”
“这话怎么说？”林海道。
“前些日子琏二嫂子来找过我，说是想让爹爹帮点忙，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我没应，她还用二舅母压我。后来不欢而散，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借着爹的名声在外面干这些事。”林黛玉把那日王熙凤来的情况给林海说了一遍，林海闻言道，“你应该当时就告诉爹爹。”
林海倒不是责怪黛玉，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牵扯到这些肮脏的钱权交易之中。在林海心里，自己的女儿应该开开心心的做她喜欢的事情，这些俗事都不应该脏了她的手。
“是玉儿大意了。”黛玉叹了一口气道，她当时怎么会想到王熙凤的脸皮会厚道如斯地步，被她当初那么下面子，竟然转过身来还会用自家的名声，有时候黛玉觉得，钱真的是迷人眼，为了钱，人丧失了太多应该有的品质。
林海看着黛玉略有些自责，笑着摸着黛玉的脑袋道：“这不是玉儿的错，只是她们那些人太贪得无厌。”
“爹爹，这事绝不能这么轻了。”林黛玉眼神里闪着坚定道，“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有的底线是不能踩的。我们一步步退让，换来的只是得寸进尺。这一次要不是爹爹运气好，这搞不好爹爹一生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
“这件事爹爹会处理，你就不要管了好吗？”林海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贾府？贾府从头到尾对林家都没有顾念过两家的情分，这一次林海会让贾府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那爹爹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林黛玉笑着说道，林海点了点头道，“好的，爹爹的玉儿最能干了。好了，这些事咱们先不说了，玉儿陪爹爹用点饭。”
父女两个用了饭便分开，而林海这边却是没有休息，第一时间便让人去查这件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这一晚，林海一个人在书房待到了子时才睡去，而贾府此没有人知道，林海马上就要对他们出手。更荒唐的是，不知道贾府是不是做人太失败，白日里的闹剧他们还一无所知。
而当第二日，那些被王熙凤骗了钱的人全都堵在贾府大门闹事的时候，王熙凤才察觉到事情闹大了。
“奶奶，如今那些人还在府外闹腾，过不了多久二爷也就知道了。还有老祖宗，现在我估摸着已经有人去禀报了。”事到如今，平儿和王熙凤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两人一大早就开始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贾母早饭还未用，便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过了许久，贾母才缓过神来道：“去给我把太太，二奶奶都请来，三个姑娘也都叫过来。”贾母觉得最近自己万事都不顺，前段日子才处理了利子钱，探春才发了狠查抄了不少奴大欺主的下人，好不容易公中的账有些起色，这没想到王熙凤狗胆包天，又闹出来这等子事情。
王熙凤看到贾母身边的鸳鸯，示意平儿上前搭话，平儿也知道，自己奶奶要是保不住了，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于是拿出了一个大荷包塞给鸳鸯道：“妹妹可知道是何事？”
“平姐姐这是做何，我只是来替老太太传个话罢了。”到了这个时候，鸳鸯可不敢收受平儿的荷包。这件事情鸳鸯自是知道严重，这一个不好，说不定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看着王熙凤的脸上不若平日里精神，鸳鸯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暗地里发点财，老太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这二奶奶竟然都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鸳鸯也不由得感慨，这府里真是越发的乱了。想起平日里和自己要好的紫鹃，鸳鸯不可否认，对于紫鹃现在的好日子，她还真的是羡慕极了。
荷包鸳鸯如何都不愿意收，这让一旁的王熙凤暗骂小蹄子见风使舵。只是心里再不高兴，这个时候也不敢做什么。
“二奶奶，我话传到了，就先回去了。老太太那里还要我侍奉呢。”说完鸳鸯便笑着告辞了，而平儿这个时候竟是异常的有勇气，看着王熙凤道，“二奶奶，这件事咱们怎么都不能承认。好在当初中间还有那个嬷嬷经手。我们把责任全部推给她。我相信老太太就算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会真的给奶奶没脸。毕竟，要是坐实了这事，整个府里也没光。”
王熙凤这才脸上露出笑容来，很是赞赏的看着平儿道：“你说的不错，今个这事咱们要是有惊无险，我就在外面给你置个庄子。”
“那平儿就先谢谢奶奶了。”平儿笑道。刚刚两人的慌张都不见了，如今脸上全是有恃无恐。这两人别的优点不多，唯独胆子贼大。
“老祖宗，今日一大早就把我喊来，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王熙凤还未进屋子，声音便传了进来。而坐在贾母下首早已经到了的王夫人和三位姑娘都有些奇怪王熙凤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笑。王夫人功力深厚，自是外面上不怎么看得出来，而其他三位姑娘这个时候早就知道是什么事，这会看王熙凤还是往常的样子，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觑。
贾母看着王熙凤一如往日的进来给自己请安说笑，心里真恨不得把王熙凤打上几巴掌。要不是碍于顾念大局，想看看王熙凤怎么把这事给圆下去，贾母也不需要这么端着，早就动怒了。
“凤辣子，你可真是糊涂。”要说聪明人，贾母绝对算是这府里的第一人。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母之所以摆这么大排场，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但是实际上，她并不会借机明面上处理王熙凤。毕竟这事只要惩罚了王熙凤，就代表着贾府自己主动认了这事。她如今这般做派，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都是摆设。
“老祖宗这今日是说的什么事？要是这府里的事情我没做好，老祖宗尽管教训就是。”王熙凤笑着立在一旁，看着贾母道，“看这样子果真今日是我做错了事，老祖宗连妹妹们都请回过来了。探丫头，来，你说说看，是不是二嫂子有什么没做好？这些日子二嫂子看你管家也管的甚好。”
探春忙道不敢，心里却对于王熙凤借用林海之名行的这些事情有了些怀疑。她怎么说都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姑娘，就是有些聪明，如今看来也只是些小聪明。而迎春惜春对此漠不关心，片刻的惊诧之后便什么都不过心。不管今日这事如何处置，总归和她们两个无关。
“你可知今日府外在闹事？”贾母说起现在还没有平息的事情，想着那些身上有功名的学子，贾母心里也是恨的牙痒痒，那些要是些平民百姓，她早就让府里的奴仆把人绑了。可如今，这身上有功名的学子在闹，他们除了面子上吓唬吓唬，竟是毫无办法。
“这事我知晓，老祖宗今日叫我来是说这事？”王熙凤假装恍然大悟道，“这事还得让爷们去处置。咱们内宅的人，可不能出这个头。”
“你用你林姑爹的名义，在外收取银两做那倒卖所谓的假会试试题的消息已经按不住了。你可知错？”贾母看着王熙凤道，心里则希望王熙凤聪明的把这事给糊弄过去，要是污了府里的名望，影响了贾府和宝玉还有宫里娘娘的前途，那不管是谁，她都会“大义灭亲”，交官府查办。
第81章 贪心的下场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和贾母的你来我往中，对贾母说话的艺术很熟悉。贾母这么说，王熙凤就聪明的知道这话头该怎么说。
只见王熙凤吃惊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你这话真真是戳我的心窝子呢，我虽不说有多历练，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做。老祖宗，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吗？我们王家的女儿根本就不认字。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敢做啊。林姑爹和林妹妹那都是咱们府里的亲戚，我怎么会坑自家人。”
王熙凤唱哭并用，一旁的平儿还帮腔。这让整个屋子里瞬间就开始乱起来。而王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这件事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当初那人求到自己跟钱，自己把人推给了侄女。当时王熙凤也算是上道，还给她送了些银票来。只不过她也只是知道第一次，后面的这些次真的是一无所知。到现在，王夫人心中的恼怒的，不是王熙凤不该做这些事情，而是王熙凤太贪心，不该不把她放在心上。
“老祖宗，不满您说。当初是有个老嬷嬷找到我跟前的，我当时也是心软，看着人千求百求也只是答应去林姑爹那里试一试。当时林妹妹一口就把我拒绝了，我连林姑爹的面都没见着。老祖宗，我真真的发誓，这事情我事后就丁点也没有再管，您要是不信，我让平儿把人找来，您老人家亲自问问可好？”王熙凤捏着帕子擦着眼角装模作样道，那声音里的委屈，还真是让人心软。
王熙凤在里面哭着，外面回来的贾宝玉和贾琏早已经听了多时。贾琏知道自己媳妇要强，可是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连字都认不全的人怎么弄出这档子事情。而贾宝玉因昨日没有去学里，也是今早才和府中的人一起知道这些事。这会他也是想来弄个清楚。听到王熙凤的话，他二话不说就揭开帘子，朝里面走道：“二嫂子说说是那个叼奴，我这就去给你把她拿来问话。”
王熙凤不妨会有人进来，带到转过身来看见宝玉和他身后的贾琏。王熙凤心里咯噔一下。她真的希望今天能够平安过关，不然以后真的会寸步维艰。
“宝玉，来老祖宗这里。”贾母如今还把宝玉当成孩子，一见宝玉进来，那宠溺的表情真是让人嫉妒，君不见贾琏的脸都要青了。对于贾母明晃晃的偏心二房的人，贾琏这个长房嫡子从小就愤愤不平，而随着时日越久，这愤恨的心思只会加重而不会消减。
看着自己媳妇通红的眼睛站在大厅里，而二房所有的人都在坐着，贾琏心里开始又忍不住了，“老祖宗，这事跟凤有什么关系，我看还是交由官府查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等着官府出面即可。”
贾琏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宝玉外，贾母和王夫人就是被他护着的王熙凤也暗骂蠢货。贾宝玉是巴不得官府介入，好把府中收拾干净。
“平儿你带两个婆子，去把那个老嬷嬷押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在我们府里能够胆大干下这些事。”贾母不理睬贾琏，直接朝着平儿吩咐。贾琏的不解贾母没有理睬，而贾母一看宝玉不赞同的眼神，却忙给他解释道，“如今这事情咱们府里得先弄清楚，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是要被人取笑的。自己府里的事情都弄不明白，让官府来插手，这不妥。”
“老祖宗，这已经不是我们府里的事情了。”贾宝玉不赞同的说道，“昨日里他们在路上拦住了林家的姑爹，连圣上都惊动了。而今日又来闹我们府里。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是瞒不住了。”
贾宝玉这么一说，没有引起贾母的重视，反而更让她坚信宫里的元春受宠。这贾母的脑回路的确不太正常，现在她看到的竟然不是这件事情的危害，不得不说贾府的人都很奇葩。而在宫里的贾元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过是过了一遍耳朵，她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是个大事。总归昨日闹出来圣上没处罚，那今日就更不会了。元春认为，这事她母亲和祖母一定会处理好。
王熙凤看平儿带了两个粗使婆子出去，心里暗自祈祷一向聪明的平儿这一次不要让她失望。而平儿也不愧是跟着王熙凤的玲珑人，这贾府的粗使婆子平日里都给平儿几分面子，这两人看着平儿生气，竟是笑嘻嘻的对平儿道：“平姑娘，一会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保证都给你办好了。绝不脏了你的手。”
平儿笑了笑，想着这两人还算上道，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平儿也没有多说废话，找到了那个一直和自己联系的嬷嬷，二话不说就让人给绑了。这嬷嬷从不无辜，就是平儿也知道，这老奴暗地里没少昧下一些钱银。而平儿把人绑了之后，便对着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道：“劳烦两位嬷嬷进屋子搜一下，看看可有违禁的钱银。”
平儿想的不错，只要能在这一亩三分地找到不属于她身份的钱银，这件事情可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让这嬷嬷担着。而那两个粗使嬷嬷看着人已经被他们两个绑好，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便听话的进屋去搜查，而平儿如愿的和这嬷嬷争取到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平儿也不废话，干净利落的直入主题：“如今事发了，你要是想要一家那口子和儿子媳妇，还有那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安然无恙，这事你就自己担了。”
嬷嬷的嘴巴被堵着，眼睛瞪的老大，眼睛里全是不甘和愤怒。
平儿见状，竟是笑出了声音，上前用手捏着嬷嬷的手道：“你也别不甘心，你那长孙如今也有七八岁了，我看也可以读书了。要是你识相，事后我们奶奶会放了你们的奴籍，让人把你们一家子送的远远的。给你们置办一处庄子，以后吃穿不愁，你看这买卖可划算？”
老嬷嬷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她现在手里的钱已经足够一家子吃喝不愁一辈子了，又怎么会甘心任平儿摆布。
不过平儿也算是打蛇打七寸，知道这老嬷嬷的想法，笑着弯腰在老嬷嬷的耳边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们一家子还能保住那些财产？我劝你还是听话，说不定风头过了，我们奶奶使点钱就把你给赎出来了。这是到如今，我们奶奶出了什么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你别忘了，这事可是你先找上我们的。这不用我再说了吧？”
开始老嬷嬷还有这挣扎和不甘，可是这会她整个人都耷拉下来无精打采。是啊，这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联络，就是把自己扔出去，那些贿赂的学子都会把她认出来。到了现在，老嬷嬷已经死心了。王熙凤是府里拿事的，她一个奴才怎么能把她拉下水？如今看着平儿志在必得的笑容，想起自己的小孙子和还有几个月还要出生的孙子，老嬷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早这样多好。”平儿也不怕这老东西到了贾母跟前反水，大家都是聪明人，自是不会做那鸡飞蛋打的事情。这老东西最看重的就是孙子和儿子，拿这个威胁最是妥当不过。
进屋的那两个婆子很快就从这老嬷嬷的屋子里搜出了两千两银票，平儿看着手上四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笑着对两个婆子道：“辛苦两位妈妈了，等这事完了，我请你们喝茶。”平儿说着还从袖口里拿出来两块碎银子，笑着塞进了两位婆子的手里道，“一会还望两位妈妈在老祖宗面前如实说。”
得了钱还不需要撒谎，这两人自是高兴的不得了。笑着应了平儿的要求，拉起被仍在地上堵了嘴的老嬷嬷，便跟着平儿回到了贾母的院子。
平儿一进去就把两千两银票呈给贾母道：“老太太，您看，这只是从她临时的屋子里搜出来的，想必家里定是还有。”
贾母身边的鸳鸯下来取了平儿手里的银票，验证无误后便朝着贾母点了点头。屋内的三春闻言，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了感慨。她们这府里的正经姑娘，积蓄都没有这么多。这个时候大家都相信了这面前一脸死灰的老嬷嬷就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而贾琏更是直接，上前一脚就把老嬷嬷踹到在地道：“你个老东西，这等事情都敢做。”贾琏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主子都没有踹过那么多银票在身上，他这是愤愤不平了，不去看被他踹到心窝子疼得冒汗的老嬷嬷，贾琏转过身来看着贾母道，“老祖宗，我带人去查抄了她的家，这一查便知，现在府外至少有二十人在咱们府外闹腾，一人一千两，这可是上万两啊！”
“宝玉跟着你琏二哥一起去，查出来的全部登记造册。”贾母看着宝玉道，“外面的人先安抚好，请进府里来，等到核实无误，把钱退给他们，这老婆子就交官府查办。”
宝玉应了是，便起身和贾琏带着几个婆子和仆役，一起浩浩荡荡杀向贾府西南角那一排奴仆专住的平房里。要说这老嬷嬷也是活该，一个奴才的家里，竟然真的能够搜出几万两来，就是一些珍贵的古玩，都被贾琏和贾宝玉查出来不少。这些东西还都藏的隐秘，这里埋一点，那里藏一点。有的装饰的花瓶里，都能道出不少碎银子来。
第82章 那我要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