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呢?这么早,就睡下了?”宝钗笑意盈盈,并不坐下,而是进了黛玉的卧室。
“宝姐姐来了?快请坐。”黛玉只得从床上坐起来。
“姑娘快披上衣服,刚躺下又起来,着了凉怎么办?”紫鹃不看宝钗一眼,只顾上前,拿了衣服给黛玉披上。
“原想过来陪你坐坐,说说话解解乡愁,不想你竟睡了。倒是我来的不巧了。”宝钗坐在熏笼上,顺手拿起了紫鹃绣的荷包。
“瞧宝姐姐说的,你想着我,过来瞧我,是我的福气呢。”黛玉笑笑,又叫紫鹃上茶。
“这是紫鹃的活计吧?真不愧是老太太调理出来的人,瞧这阵脚多严密。”宝钗拿着绣了一半的荷包,赞不绝口。
“宝姑娘事事有心,连奴婢原来是老太太的人也知道。”紫鹃看着端茶进来的雪雁,淡淡一笑,不待宝钗说话,又道:“紫鹃原来是老太太的人,但也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平时哪里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老太太把紫鹃给了林姑娘,自然由林姑娘调教,这针织女工都是林姑娘教导奴婢。老太太房里的那些大娘们,只教会了奴婢一件事,那就是忠心事主。”
宝钗的脸便有些发烫,眼睛里有一抹淡淡的怒意划过,不过转瞬即逝,除了一直暗暗盯着宝钗的雪雁之外,无人察觉。
“宝姑娘请用茶。”雪雁见宝钗刚要开口说什么,忙举着托盘上前,对着宝钗福了一福。
“啊,好。”宝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从雪雁举着的托盘上,取了茶来喝。
闲话了几句,吃了半盏茶,宝钗便带着莺儿告辞出来,临走时又嘱咐了黛玉好好将养身子等话,听上去热情周到,仿佛黛玉的亲姐姐一般。
“怪不得人人都说宝姑娘周全,原来是个最会做戏的。”雪雁人小,嘴便快些。
“雪雁,以后多防备些就是,心中有数,不必逞一时嘴快。”黛玉吩咐雪雁道。
“知道了,姑娘,这会儿也该吃药了。奴婢去把药端来。”雪雁答应着下去。黛玉便轻叹一声,心中暗想,不知何时机会才能成熟,离了这里,才能过些清净的日子。
“姑娘,云公子为何还没差人来提亲呢。”紫鹃心中也急,自从黛玉回来,宝玉来的更勤了,还动不动的就耍小性子,且常常拿着宝钗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林姑娘因为宝姑娘而误会了他,而他又岂会为了宝姑娘而远林姑娘等语,如此下去,这荣国府上下,还有哪一个不把黛玉看错?如今连凤姐儿都时常拿着黛玉开玩笑,老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活脱的是想把黛玉算计了去。紫鹃心中知道黛玉心事,有如何不急?
“莫要乱说。”黛玉听了紫鹃的话,也是一怔,但继而又明白,如今多事之秋,云晖一定有很多事要做,他和十三爷能保住自己的父亲身体无碍,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而自己,便是掩人耳目,在这里住几年,又怕什么?
日子就这样过着,悲喜交加,悲总是多于喜。苦中作乐,乐总少于苦。
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皇太后病重,康熙上省疾慈宁宫。发布诏书,回顾一生,阐述为君之难;并言自今春开始有头晕之症,形渐羸瘦;特召诸子诸卿详议立储大事。
几日后,胤祀奉召,进宫觐见康熙。康熙许久不曾召见胤祀,我还以为他真的忘记了这个儿子。当宣召的公公走了之后,我扶着胤祀从地上起来,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不知皇上召见,有什么难测之事?”
“这几年,我深居简出,冷落朝中的官员,但老四力主澄清吏治,清欠国库亏空,把许多大臣逼上了绝路。那些大臣们,依然希望我能出来,为他们遮挡一下风雨。哎!”
“你是说,皇上召见,是因为有大臣在皇上跟前进言?”不知这个该死的大臣是谁,竟然搅起了一池涟漪。
“一定的,如今皇上重议立储之事,八爷党的人,怎会放过这个机会。”胤祀淡淡的笑,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随你一起进宫。”我心中不放心他,忙上前说道。
“不用了,宫里的事情,就那些套路,我想这次去,也不过是招一顿骂而已。”胤祀淡淡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为何他还骂你?”我心中不服,这些日子,胤祀深居简出,连门客都遣散了好多,显然心灰意冷。若是康熙还说他心存狡诈,那他就妄作这千古一帝了。
“骂我藏拙,骂我无能,骂我——不像个男人!”胤祀无所谓的笑着。
“不像个男人?”我惊愕,做不过是八福晋又回了府而已,这是康熙自己给他们赐的婚,难不成要老八休了她?
“没事,我深知他的脾性,爱之深,痛之切,骂就骂吧,反正也不会死人。你出去散散吧,我听说,云晖那小子从西边回来了。你去会会他,问问他何时能把你林姐姐接走。”
“哦,是了,我这就去。”我忙点头,前几天收到云晖的密信,要我这几天过去找他,有要事相商。
【071】再议婚事
云霞山庄占地百余亩,坐落在城西十里之外的一片沃土之中,北面靠山,南面一片白桦林,林子中有潺潺泉水流过,此处可谓是依山傍水,景色秀丽,此时严冬,北边的山峦自成屏障,把呼啸的北方挡在外边,山庄里却感觉不到凛冽的寒风。
站在白桦林中,潺潺的泉水边,云晖微笑着看我,“云姑娘,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多谢云公子惦念。”我淡淡一笑,看着一身白衣的云晖,“公子今天找我,应该不是来欣赏着美丽的风景?”
“当然那不是,请云姑娘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让姑娘知道。”
“何事?”
“我和林姑娘的婚事就拜托姑娘了。”
“怎么?你们还没定下来吗?你前些日子一直跟在姐姐身边,连这点事都没办好?”
“有个人不点头,我又能奈何?”云晖无奈的摇头。
“谁不点头?”我不解得看着他,心中疑惑,黛玉的心早就是他的了,还会有别人不同意?
“你看那边。”云晖信手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白发老人坐在一个小亭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是何方高人?”我见那老人白发飘飘,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心中疑惑。
“你不认识了?”云晖轻笑。
我脑海中一个熟悉的面容一闪,眼前一亮:“这是林大人吧?”
“正是。”云晖含笑点头,我却早就抬脚往亭子里奔去。
“林大人!”我在林如海身后。
“谁呀?”林如海徐徐回首,看着一身玉白男装的我,一脸疑惑。
“义父大人,连义女也不认识了吗?”我开心一笑,早就知道林如海没死,只是想不到,云晖把他安置在这幽静的住所。
“义女?”林如海质疑的看着我,更加不解。
“呵呵,金陵一别,父亲稍书给姐姐,要我与姐姐皆为金兰,相互扶持,这才几年呢,义父大人就忘了?”
“云儿?!”林如海大喜,欣然从榻上站起来,拉住我的手。
“正是小女。”我高兴地点头。
“好!几年不见,云儿长这么高了,穿一身男装,更有几分潇洒的气质。好!”林如海左右端详着我,高兴地说道。
“几年不见,义父却是一头华发!”我看着面前这位白发老人心中感慨不已。
“哎!岁月无情,人又奈何?云丫头,来,坐。”林如海一副豁达的模样,笑着指指身边的坐垫。
我忙道谢,先搀扶着他坐好,才在他身侧坐下,看着棋盘上下了一半的棋,赞道:“义父自己跟自己下棋,好高的境界!”
“什么境界不境界的,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像我这样的老朽,不这样,又如何渡这漫漫长日啊?”
“义父为何不叫云公子来,和你对弈?”
“他?”林如海瞪起了眼睛,连连摇头,“他可是个大忙人,整天东跑西颠的,不是打,就是杀,哪有空闲陪我这老朽下棋?”
“义父,云公子忙些是有的,可哪里像您所说,不是打就是杀,那咱们大清朝,还有法度没有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看一侧风炉上煮着的泉水,此时泉水已经煮沸,正是冲茶的好时机。
“哎,云儿,那水好了,来来来,你常常义父从南边带来的茶,尝尝。”林如海说着,从另一侧端了一张小小的矮几过来,上面只放着一只小巧的紫砂壶,两只茶碗。
“能在这冬日白桦林中,暖暖的阳光下,陪义父品茶,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看看小亭外边湛蓝的天空,此时巳时刚过,太阳还没有升至中天,暖暖的阳光正好斜照进亭子里,让人神伤暖洋洋的。
我将胶泥水壶提起,先洗了茶具,而后将水慢慢冲入紫砂壶中,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
“好茶!”我极口赞道。
“碧螺春,这还是咱们万岁爷南巡时,给这茶赐的名字,这茶原来可是叫‘吓煞人香’,皇上闲这名字不雅,才改了。如今可是年年进贡,民间能喝到的,却寥寥无几。”林如海笑着,端起了一杯茶,又示意我也常常。
“这碧螺春,我刚听说而已,不想义父这里却有。”
“这是我们自家茶园产的茶,悄悄的告诉你,比那进上的,还好呢。呵呵…”林如海一副小儿家的模样,颇有老顽童的风趣。
“是嘛?那女儿今儿可真是好口福了。”我忙笑着,又尝了一口,入口清香,果然美妙无比。
“这是自然,连你姐姐那里,也只有半斤这样的茶叶,回头你走的时候,义父叫人包半斤给你。”林如海洋洋得意的笑着,又看着我,“省的你说为父偏心。”
“哪有,我可从来没这样想过义父。”我想黛玉回南边去,一定把我们的事情都跟这位老人讲了,所以此刻他见到我好不生分,简直把我当成了自己另一个亲女儿。
一阵阵开心的笑声在白桦林里回荡。茶过三杯,我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声,问道:“义父,为何对云公子有如此深的成见呢?云儿经常在外边走动,像云公子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呢。”
林如海的眉头轻轻一皱,缓缓摇头。
“义父,云公子虽然名义上是十三爷府上的侍卫,十三爷如今也失了圣宠,但这和云公子没什么关系呀,云公子少年老成,英俊潇洒,对姐姐又是一片痴情,难不成,父亲要把姐姐许给高官之后?”
林如海依然皱着眉头。
“难不成,父亲是在怪姐姐和云公子情愫暗生?父亲,你可不能怪姐姐不守女戒!”我见这老人的眉头依然深锁,心中着急。
“哎!什么女戒不女戒的,为父最烦那些东西。不过,你说你姐姐和云公子情愫暗生?”林如海的眉头没有解开,脸上反倒添了一层疑惑,“你姐姐也喜欢云晖那小子?我怎么不知道啊?”
“啊?父亲不知道?”我也感到吃惊,这叫什么事啊,这该死的云晖,根本就没把事情挑明,事情自然办不成了。
“你姐姐从没说过,我又哪里会知道?”
我一笑,想想也是,他身为父亲,自然不好亲自开口问女儿这样的事情,而黛玉自然也不会跟父亲提及自己的心事,黛玉长期住在京城,这一趟回南边去都是因为林如海的险境,在南边的这些日子,父女二人有多少事情要做,哪里有时间谈这些儿女情长?如此以来,父不知女心,也是正常的了。
“原来我以为,这个云晖,倒是一表人才,诗书也极通,又有一身好武功,在目前我所认知的年轻人里,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可他毕竟是个侍卫,整日身不由己,听人调遣不说,这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也是有的。你姐姐若是跟着他,以后定然有不少苦头吃,所以当时十三爷一提及此事,我便一口回绝了。”林如海摇头叹道。
“义父,云晖——不仅仅是个侍卫而已,义父既然跟十三爷熟识,难道没看出什么不同之处吗?”我暗暗一笑,都说关心则乱,我想若不是云晖一心想球成婚事,只怕老义父早就把他的身世看穿了。
“嗯??不同之处?什么不同之处啊?”
“义父,你不觉得,云晖和十三爷之间的关系,很不寻常吗?”我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
“嗯!十三爷似乎对他很是喜爱,有事没事,就叫他随在身边,其他的侍卫嘛,没有一个有此殊荣。”
“还有呢?”
“即便是吃饭饮酒,议事聚会,也只是以子侄之礼待他,全然不像是对待奴才。”
“这不就结了?”我一拍手,又坐回自己的软垫子上。
“结什么?难道——云晖是皇孙?”林如海脸色一愣,声音很低,但质疑之气十分的强烈。
“他单名一个晖字,今年二十一岁,康熙三十六年生。义父大人细想。”我再次小声提醒。
“弘晖?…”林如海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亮光,继而一脸的沉痛,“四福晋唯一的儿子,死的惨哪。”
“义父?”我不解,为何此时林如海只提到了四福晋,却把四爷胤禛放到一边,要知道,虽然四爷后面有了几个儿子,但弘晖却是长子呢,素来听闻四爷和福晋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定然深爱长子。
“啊,你不知道,四福晋是内大臣飞扬古的女儿,飞扬古和我林家是世交,两家关系一向很好,自从我娶了夫人南下之后,因为山高路远,才疏于走动,两家看上去生分了很多,但若是有事,依然是相互扶持的。”林如海看着亭外的白桦林,喃喃的说道。
我点点头,怪不得每次四福晋见到了黛玉,都满含着一股浓浓的亲情,原来两家原本是世交,四福晋见了黛玉,也好像是见到了娘家的人。
“果然是他,那玉儿的婚事,当另当别论了。”林如海的眉头又锁紧,沉思良久,方叹道:“云儿,有句话我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
“义父大人尽管问,云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爷知道他还活着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我想既然他跟在十三爷身边,四爷一定是知道的。”
“这就麻烦了。”林如海连连摇头。
“义父,怎么又麻烦了?”我着急的看着老人的脸色,只见他的目光更加沉重,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若皇上传位于四爷,那么这小子就是长子。而后…”
而后,皇位便有他的一份,弘晖如此优秀,又少年有志,定然会放手一搏,到那时定然是杀机四伏。退一步说,若是云晖没有争位之心,那即位的新君,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毕竟是长子嫡孙。
林如海的话没说出口,但我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他的心情。但我想,这并不是阻挡他们二人的理由,况且,我知道,胤禛果然会即位,而他的后面,是乾隆弘历,历史上,根本不会在出现弘晖这个人,这个名字,已经随着熊熊烈火化为了灰烬。于是,我又慢慢的开口:“义父的思虑,云儿也想到了,但那种情形,几乎不存在,义父大人大可不必担心至此。”
“你是说,大阿哥已死的事情,已成事实,众人不会再跟他计较?”
“是的,按照常理,弘晖既然已经死去,便没有复活的道理,若是四爷想把这个儿子拉到明处,当初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给自己的儿子举行火葬。而恰恰相反,如今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死而复生,便会加倍的珍惜,所以云晖一定是安全的,尽管他是个侍卫,那也是个不寻常的侍卫。四福晋会竭尽全力的疼爱他,四爷也会因为愧疚而对他更深爱一层,还有十三爷和十三福晋,把他时刻带在身边,不惜想尽千方百计请武林高手教给他深厚的武功,让他熟读诗书,让他走南闯北,让他熟悉江湖势力,熟悉十三福晋名下的遍及大江南北的生意…他们所作的这一切,就是希望不再是皇孙的他,在离开皇室子孙特有的权利之外,也能好好地,尊荣万千的活着。再加上云公子本人也聪慧过人,敏而好学,即便没有皇室这一层锦衣,他也是人中龙凤,这一点,义父自然也是知道的,那么义父试想,有这样的人照顾姐姐一生,义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是,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换做是我,我也会更疼爱这个孩子多一些。”林如海慢慢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
“况且,义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姐姐对云公子有意,而云公子也对姐姐有情。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义父何不成全这如此般配的一对儿呢?”
“如此,我再不答应他们二人的婚事,岂不成了老糊涂了?!啊?哈哈…”林如海最后一点犹豫也放开来,脸上便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结打开,黛玉的将来定是平安富贵的。女儿能如此,做父亲的,又怎会不高兴呢。
“呵呵,义父乃是大清朝的探花,又怎么会糊涂呢。”我忙端了茶给林如海,又笑道:“女儿还有一个好主意,说出来,父亲一定高兴。”
“什么主意?快说。”
“父亲可以跟云公子说,要四福晋出面保媒,十三福晋作为云晖的主子上贾府提亲,如此,贾府那起小人,便再也不敢慢待姐姐了,并且以后姐姐想出来逛逛,陪父亲下下棋,品品茶,倒也更加随意些。”
“嗯,十三福晋提亲是正理,只是四福晋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婆婆,要她去保媒,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这表面上,谁也不敢说她是正经的婆婆呀,况且,我猜这件事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早年,我和林姐姐也见过这位福晋,她见了林姐姐,喜欢的紧呢,只怕早就知道了云公子的心事,也未可知。”
“嗯,有道理,既然十三爷能开口,那就说明他们早就商议过了。”林如海点头。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云晖那边,还是由我去说。
【072】认女
那日,我和这位白发老人品茗畅谈,直到日头西沉,依然意犹未尽。连午饭都是云晖差人送到亭子里的。天边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云晖在庄口和我道别。
“晖多谢云姑娘!”云晖一改往日的玩闹之情,对着我深深一躬。
“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以后好好地待我林姐姐。把这些年她受的苦,都化解掉,让她生活在幸福之中。”我看着云晖正色的脸,亦正色说道。
“好,我答应你。今生来世,对林姑娘的钟爱至死不渝。”
“好!如此,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我转身告辞,离开了云霞山庄。
因为太后刚刚薨逝,朝中大臣之家所有嫁娶之事都搁置了。但凡事都有个变通。十三福晋的主意,该提亲的提琴,该纳礼的纳礼,因为国丧期间,大家都免了酒宴歌舞就是了。一切都在低调中进行。
也正因为如此低调,所以十三福晋送的彩礼异常的隆重。四福晋这些日子也经常出入荣国府,贾家上下男女全都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更有王夫人等人,心中暗喜,想着大姑娘云春本就在四爷府上当差,四福晋能如此眷顾贾府,于元春自然也有诸多好处。
唯有宝钗不以为然,在她的心目中,黛玉要嫁的不过是个侍卫,侍卫再好,也不过一介武夫,哪里比得过皇室贵胄来的显赫,虽然自己进宫不成,只要好好打算,再托着姨娘照应,能攀上哪个龙子凤孙,岂不是更好?
想到攀附富贵,宝钗便又想起了湘云,这个八爷的爱姬如今下落不明,虽然八爷说是派出去办事了,但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事?恐怕是被八福晋弄死了也不一定呢。八福晋什么人?那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安亲王跟先皇乃是兄弟,就算是当今皇上,也要偏看一眼,湘云狂妄自大,敢跟八福晋斗,真是以卵击石。
且不说宝钗更加放肆,整日游走荣国府上下,收买人心。只说黛玉心事已定,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每天看书写字之外,便是做些针线女红。隔三差五,四福晋就会打发人来瞧她,一应吃喝用度自然十分伤心,每隔十天半月,还会叫人来接了黛玉到雍亲王府住些日子,离了荣国府,黛玉的心情更加舒畅。
这日,四福晋在上房安坐,一边吃茶,一边问身边的大丫头银杏:“怎么人还没接来?”
“福晋莫急,这刚走了半个时辰,只怕还要等会儿才能回来呢。”
“哎!玉儿这孩子,我越发离不得她了。”四福晋日夜想念弘晖,担心弘晖,一颗母性的心终于在黛玉身上找到寄托,此时待黛玉比待弘晖更甚,儿子虽好,长大了自然该跟着父亲离家办事,反倒是黛玉,只要住在府上,便每日在身边陪侍,说话办事极有分寸,且待儿子也十分真心。叫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疼她?
“福晋,恕奴婢直言,福晋既然如此喜欢林姑娘,何不就接了来,认作干女儿,留在身边?以后母女日日相伴,倒也省去这许多麻烦。”
“你的主意是不错,我也早有此心,只是…”四福晋心有顾忌,这黛玉明明是自己的儿媳,如今认作干女儿,那她和晖儿之间,不就成了兄妹了吗?这兄妹又如何能做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