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我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云晖心中一片凄凉。咬了咬牙,沉默下去。

“晖儿!别这样,你阿玛知道了会伤心的。”胤祥拍拍云晖的肩膀,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这个孩子,从小儿就缠着自己,没大没小的一处玩,一处闹。看着他不开心,胤祥的心里也不舒服。

“十三叔,弘晖已经死了。”云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胤祥皱着眉头,看着云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安神汤的确起到了作用。二更过后,黛玉便躺在床上,睡熟了。

紫鹃把棉被给她掖了掖,把黛玉手中的书拿开,又把帐子放好,方端着烛台往一侧的床上去了。雪雁从外边进来,身上披着棉衣,见黛玉的床上放下了帐子,方悄声笑道:“姑娘睡了?”

“嘘——”紫鹃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蜡烛吹灭,只留下角落里的一盏油灯。

“紫鹃姐姐,云公子还在外边站着呢。我刚听说,咱们姑娘占了他的卧房呢。”雪雁小声说道。

“啊?真的?这怎么好?难道云公子没有房间睡觉了吗?”紫鹃忍不住问道,她的声音极小,自然也是怕吵醒了黛玉。

“不知道,房间应该还是有的吧,他一个男人家,随便哪里凑合一晚不就得了。”雪雁笑笑,便把身上的棉衣脱掉,率先上了一边的矮榻。

这矮榻原本是云晖平时看书的时候歪着的,此时到成了紫鹃和雪雁睡觉的外床,幸好两个姑娘都身材玲珑,雪雁才是多岁,尚未长成。挤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怎样。

一夜无话,黛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伸一个懒腰,翻了个身,才想起昨晚是睡在别人的屋子里。想起云晖,她的脸又悄悄地红了红,终于开口喊了一声:紫鹃。

“姑娘醒了,昨晚儿姑娘好睡?”紫鹃忙上前来掀起帐子,拿了衣裳给黛玉披上。

“嗯,昨晚的安神汤果然厉害,竟让我睡了这么久。”黛玉因为饱眠而精神焕发,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有美丽了一层。

“姑娘平时就是睡的太少了,若能天天这样饱睡,凭她什么病根儿也不会有的。”紫鹃伺候着黛玉穿好衣服,雪雁便打了洗脸水来。

因为要梳妆,但这屋子里并没有梳妆用的文具匣,所以紫鹃有些为难。自己和雪雁倒也罢了,随便梳梳头,绾个发髻也就罢了,可是姑娘不行,于是紫鹃便对雪雁道:“你去咱们的船上,取他们给姑娘准备的梳妆盒来。”

“不必了,左右也不见什么客人,不用那么麻烦了。”黛玉一边唤回雪雁,想到只要出去,便会见到云晖,所以又道:“只把头发梳顺了,用丝带绑一下也就罢了,发髻也不用绾了,反正我不出屋子。”

“不出屋子?这怎么行?这屋子狭小的很,姑娘整日闷在这儿,没病也要闷出病来。”雪雁奇怪的说道。

“你又满嘴胡说。姑娘的脚受了伤,这会子还没全好,怎么能出去转呢。”紫鹃嗔怪着雪雁,“不出屋子就不出屋子吧,索性闷了,把这窗子打开透透气也就罢了。姑娘怎么说,就怎么做。”

“是,紫鹃姐姐。”雪雁冲着紫鹃扮了个鬼脸,知道紫鹃最忌讳别人说黛玉生病的话,自己刚才原是造次了,所以忙去拿了梳子和随身的菱花小镜过来,伺候黛玉梳头。

云晖原是想着,能在早饭的时候看一眼黛玉的,天知道,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想想黛玉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里,不知她喜欢自己的那本书,又不知她换了地方可能安睡,因为林如海的关系,他又不敢到黛玉房里探视,所以人虽然躺在一层船舱的矮榻上,但却几乎是一夜未眠。

可他哪里知道,早饭摆上来,云晖使了一个婆子上去请黛玉用饭时,紫鹃却下来说黛玉要在自己房里用饭。

“怎么了?林姑娘的脚还疼?”云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黛玉脚上的伤。

“多谢云公子,我们姑娘脚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昨晚睡得也很好,只是懒得动,许是昨儿累着了。”紫鹃微笑着说道。

“哦,那就多歇歇儿,不下来也没什么。”云晖忙叫厨娘捡了四样清淡的小菜,并一大碗碧粳米粥和一碟子小花卷,一碟子蟹肉蒸包,看着紫鹃端着上去。

胤祥和林如海则前后相随下来,正好遇见端着饭上去的紫鹃。胤祥有些诧异,而林如海则暗暗点头,玉儿不下来用饭是极好的,女孩儿家,原就不该同这些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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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要过年了,珠珠有很多事情要做,目前每天只能少更一点了,大家见谅。

【004】 奉皇上的密旨

腊月的江南,空气湿冷。黛玉坐在暖和的软榻上,跟前火盆里的炭火烧的正旺,而她怀里的手炉也十分的温暖。听着江上呼呼的风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姑娘,在过两三个时辰,就可以到姑苏了。”紫鹃从外边进来,高兴地对黛玉说道。

“啊?这么快?”黛玉抬起头来,看着火盆里的炭火,怅然的说道。

“姑娘,到家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不开心?”

“是啊,应该高兴。”黛玉点点头,看看这间自己住了两日的船舱,陡然生出一种不舍的情愫。

“姑娘,您也别这样闷坐着,站起来,走动走动,不然一会儿下船,脚该麻了。奴婢收拾一下。”紫鹃说着,便去收拾东西。

要离开了。黛玉把玩着手中的书,这是一本王维的诗选,虽然里面的诗词自己早就熟记于心,但这本书却陪了自己两日的时光。如今说要放下,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想着想着,黛玉便伸手拿了一支笔,窗前的条案上,写了一首词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

空老山林,听那清泉

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林家旧日的府邸,如今打扫一新,处处都贴着大红春联,几房老家人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要为离家多年的接风洗尘。

林如海书房院的花厅里。十三爷胤祥带着云晖和林如海三人相对而坐,林如海虽然不喜欢云晖做自己的女婿,但如果十三爷不提及此事,他对云晖还是十分的礼貌的。毕竟,这个年轻人也算是自己和女儿的救命恩人。

“十三爷,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可以开怀畅饮。今日下官以一杯薄酒,谢谢十三爷的救命之恩呀!”林如海首先举杯,对着胤祥感慨的说道。

“林大人客气,我也是奉皇阿玛的密令前来,林大人若是有闪失,我回去也没办法复旨呀。”胤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林如海面色一愣,奉皇上密旨??

“林大人不必多心。皇上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林大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就算是亲生儿子我,不也都圈禁起来了吗?”胤祥笑笑,看了一眼云晖。

“林大人,云晖久仰林大人大名,今日有幸和大人坐在一桌上吃酒,是云晖的荣幸,请林大人允许云晖借花献佛,敬林大人一杯。”云晖见胤祥看自己,忙举起酒杯,接过了话头。

“啊,好!真是后生可畏呀,云公子一身武功如此了得,十三爷有此爱将,可以高枕无忧了。”林如海对着云晖一点头。心中暗暗的叹息,通过两天的相处,他发现云晖这小子的确不错,跟那些江湖上的草莽之人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都十分的优雅,不失大家公子的气度,且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贵气,绝不是江湖人可比的。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侍卫——又如何能跟玉儿相配?

但是此次吃酒,胤祥却绝口不提云晖的亲事,只是东拉西扯,借着风花雪月,诗词曲赋,和林如海一杯杯对饮。

而与此同时,姑苏城的一家客栈里,整个院子都被一个青衣人包下。

天字号上房,二十多个黑衣人整齐的站在外间的厅里,青衣人冷冷的目光扫视着他们,而这二十多个人的眼睛,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

“…主子待我们不薄呀,这些年,我们吃的,喝的,用的,还有我们的家人,哪一样主子亏待了我们?如今主子只叫我们做这一件小事,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你们说,是不是呀?”青衣人神色冰冷,但说话的口气却极慢,而这口气越慢,这声音表越让人心里紧张。

“是!”黑衣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所以尽管屋子里的空气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但他们还是能够镇静自若,答应的声音也不高,十分短促,但中气十足。

“好,拿酒来!”青衣人轻声一喝,边上便有一个灰衣的小童,端着一摞碗,上前挨个发给黑衣人。然后转身从地上拿起一个酒坛子,一手把上面的封口撕开,一阵浓烈的酒香,便在屋子里飘荡。

“给大家都满上!”青衣人一挥手,小童忙上前,给每个人的碗中都倒满了酒。包括青衣人自己,也端起了一碗酒。只是众人此时多心潮澎湃,没注意到,青衣人的酒确是另一个小童递上的。

“这碗酒,算是我为大家壮行!干了!”青衣人把手中的酒碗高高举起,沉声说道。

“奴才定不辱使命!”二十多个黑衣人,齐声低呼。

青衣人一仰头,一碗酒咕噔咕噔喝进肚子里。而他面前的二十多个黑衣人,也受到头领这份豪情的感染,于是齐齐把碗中之酒喝掉,一滴不剩。

“出发!”青衣人一声令下,二十多个黑衣人便应声出门。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姑苏城此时已经进入睡眠之中,不过夜空中还是会偶尔有几朵烟花绽放,让姑苏城这位江南美人在节日中更加迷人。

林如海和胤祥云晖三人此时刚酒兴阑珊,家人撤去残羹剩酒,另煮了醒酒汤和安神茶来,林如海三人换了屋子,继续坐下。

“十三爷,咱们说了一晚上的话,您都没说这皇上的密旨是什么。”林如海一向是个执着的人,况且这皇上的密旨关系到自己和女儿的生死安危,如果胤祥不说,他今晚又如何能安睡?

“皇上嘛,听到太子找你的事情,自然有些疑心,所以叫我来看看你。咱们聊了这一个晚上,你这几年的苦楚,我尽知道了。况且,还有扬州码头上你险些葬身火海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奏明皇上。你放心,皇上英明决断,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了你。”胤祥最终也没说皇上让他暗中调查林如海在任期间所作所为的事情,但他这几句话却是给林如海吃了一记定心丸。

“林如海多谢十三爷厚爱。”林如海听了此话,依然是离了座位,对着胤祥深深打躬。

“不用谢,只是,我的面子,你林大人确是一点也不给啊。”胤祥笑着摇头。

“十三爷…”林如海自然是知道,胤祥说的是关于女儿的婚事,所以他看了一眼云晖,却见云晖正在专心的吃着手中的安神茶。

“行了,你看你优柔寡断的样子,这可不像你啊,难道你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胤祥一摆手,让林如海继续归座。

“原来在下的夫人在的时候,曾经说过岳母大人有意亲上加亲,把我的玉儿许配给二舅兄的二公子。可是,当时在下有些犹豫,所以这事也没定下来。但是小女在她的舅父家里住了这两年,不知此事会不会被她的外祖母重新提及。”林如海此时只想着不能把女儿许给云晖,不能让她跟着一个武士,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把贾府给扯了出来。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亲戚朋友中,还有谁家有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公子。

“什么?荣国府贾政的二儿子?”胤祥一听此话,便笑着连连摇头,“林大人啊,说你糊涂吧,你是我朝的探花郎,这举国上下,要想找你这样的才子,那可真是不容易,但说你聪明吧,你却又傻得可以——公侯世家,自古以来都讲究的是嫡子长孙。你们林家四代公侯,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十三爷说笑了,我们林家虽然四代公侯,虽然代代单传,这嫡子长孙自然都是我们这一支,但是这功名爵位,向来是传长子嫡孙,下官也是知道的。”林如海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不以为意,因为林家的几代单传,让他已经淡漠了同族之中一家子的争斗和尔虞我诈。所以长子嫡孙或者次子庶子等观念,他的心中并不强烈。

“哎!如海兄啊!”胤祥叹了口气,他出生在皇家,自然深知兄弟之间若是争斗,一点也不差于世仇敌家,所以林如海的反应,让他叹息。

想那荣国府虽然子孙不多,但如今,祖上的爵位已经被大房世袭,贾政也不过是凭着皇上的仁慈,才做了个员外郎。而他的长子贾珠虽然年轻轻的就死了,但却还有嫡孙在。

别说那荣国府如今已经趋于败落,就是他们依然是名门望族,这二老爷的二公子,将来也没有多少好处可得。

更何况,听说这位公子在家,深受老太太的溺爱,十来岁了,依然不读书,只知道在内院里厮混。若说将来自立门户,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林如海果然把女儿许配给他,可真是误了女儿的终身呀。

但是这些话,胤祥只能在心里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

林如海听了胤祥的话,稍一沉思,便猜透了其中一二,所以也沉默不语。其实当初这亲上做亲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自己也想到过这些,所以说通了夫人。

但林如海的心思,却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所有的条件只是一个参考,女儿的终身,还要女儿自己点头才行。所以林如海却并不着急。反正女儿还小,自己虽然对外称病,但身体却没什么不适。以后有的是时间,为女儿无色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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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忙,今天先更这些,亲们,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005】黑暗之夜

林如海和胤祥云晖三人,正在为林家女婿的事情,在各自动着各自的心思。冷不防内书房的窗子被咣的一下撞开,一个黑衣人被扔进屋里,登时毙命。

云晖神色一冷,这黑衣人正是皇宫的一等侍卫。

“十三叔,您和林大人小心了。”云晖只是瞬间的一愣,便立刻明白了外边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握剑在手,飞身而起,从残破的窗棂处飞出了屋子。有人能如此悄无声息的进了林家,并杀死了一等侍卫,且如此嚣张,对方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如此的。看来今晚的形式,凶险的很。

云晖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立在屋顶。

猎猎寒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长剑在手,他冷冷的看着自己周围的黑衣人。一个,两个,三个…正好二十个。二十个黑衣人,黑布蒙面,只露着两只眼睛,每人手中都是一柄长剑,寒光闪烁,剑光比北风还冷。

“不错,你们几个,却比原来那些人有胆色。”云晖淡淡一笑的同时,手中长剑轻轻挥舞。一股强劲的风在空气中游走,黑衣人便感觉脚下有些轻,于是个个都暗运内力,把马步扎稳。

但是云晖却不打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剑一旦挥舞起来,便是一道道狠厉的剑风,不知名的招式被这个白色锦衣的少年公子挥舞起来,却让黑暗深处隐藏的旁观者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林如海虽然惊慌,但并没有失了理智,他在云晖从窗户里跳出去的那一刻,便想到了女儿。于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急匆匆的出后门,意图往后院黛玉的屋子里,去看看女儿可安然无恙。

“林大人,不要出去。”胤祥见林如海要往外走,忙伸手把他拉住。外边的情况十分的危险,自己带来的侍卫有大半都被派出去调查和林如海有过来往的朝廷官员。云晖的人也留了一半在船上,所以此时林府之内,自己的实力并不强。若是林如海贸然出去,定会添乱。

“不行,我的女儿…嗯!”林如海话未说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如海兄!”胤祥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把倒在地上的林如海拉起来,一只菱形的长镖,此时正嵌入林如海的胸口,浓热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屋子里一阵血腥。“快去保护林小姐!”

胤祥一声低喝,原本在屋子里随身的两名侍卫之中,便有一个人飞身出门。

“你也去!”胤祥的眼睛都红了。这些人也太放肆了,虽然是暗杀,但他们在船上放火云晖出现在林如海的船上之后,便应该知道林如海身边,也有皇室之人,但他们依然不顾一切的行动了,且用了如此强的势力,看来是非要把林如海置于死地不可。

另一个侍卫迟疑了一下,但依然惧于十三爷不怒自威的目光,纵身离去。

黛玉此时已经睡下,虽然赶了两日的路,但因为她在船上睡的很好,所以到了自己家中,反倒有些兴奋,三更时方才上床躺好,此时也不过是刚刚睡着,便被打斗之声惊醒。

而此时雪雁尚未睡下,紫鹃原催过她几次,但她今晚总是心神不宁,所以迟迟不肯睡。而云晖拔剑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感受到了腾腾的杀气。

“姑娘莫怕,有奴婢在呢。”经过了一次火灾,雪雁也沉稳了许多,此时她横剑在手,守在黛玉的床边,看着紫鹃给黛玉穿上了衣裳。

“不知爹爹怎样?!”黛玉此刻一心想着父亲,不等紫鹃把衣服带子系好,便从床上下来,要往外走。

“姑娘!不能出去。”雪雁忙拦住黛玉,“外边太危险,老爷身边有云公子,姑娘放心就是。”

“可是…”黛玉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见一声惨叫,白色的窗户纸上,便被泼洒上一片血珠,“啊——”黛玉惊慌失措,尖叫一声把紫鹃抱住。

紫鹃此时也全没了主意,只知道紧紧地抱着黛玉,把她的脸摁在自己的肩头,不让她去看那窗户纸上的血,而她自己,也哆嗦的跟本无法站立,主仆两个,身子一歪,便倒在床上。

“姑娘别怕。”雪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左手的手心里,也渐渐的沁出汗来。因为她对云晖的武功也算是了解,这些人能够从他的面前闯到姑娘的绣房来,且能杀了这院子里上夜的婆子,可见对方来势之凶猛。

雪雁心中十分紧张,但她却还没失去了主意,外边人再多,只要姑娘在床上,借这紫檀木的雕花绣床背靠山墙,两侧又有帐子,家具等物,而自己挡在床前,便是最有效的防御措施。

“雪雁…”黛玉和紫鹃手握着手,躲在床上,心中依然记挂着父亲,但她更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出去,被敌人捉住,反倒成了对方要挟父亲的筹码,所以只是叫了一声雪雁的名字,后面的话还是咽下去。

“林姑娘!”两道黑影闪过,有人对着屋子里低声喊道,但未等回答,外边又有利剑相磕的声音,犹如龙吟。

“你们是谁?”雪雁站在床边,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我们是云公子手下,林大人无恙,姑娘莫要担心。”侍卫此时不能说出十三爷,只好说是云晖的手下。

杀戮,对于高手来说,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当黛玉听到外边的人说完这句话,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便听见两声闷哼,短暂,有力。

“哼,一等侍卫,也不过如此。”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中既不舒服。

“姑娘,千万别出来。”雪雁往前一跃,离开黛玉和紫鹃藏身的床三步多。两名侍卫不是死了,就是重伤,看来这些人要闯进来了。即便要打,也要离姑娘远些。

“雪雁,小心。”黛玉目光一颤,心头蒙上一层恐惧,一等侍卫看来都挡不住他们,真不知这是什么人?说话的声音这么难听?难道是个太监?

然不待雪雁有任何回应,插着门闩的屋门,边被人一脚踹开。

“喝!真是想不到,林家的姑娘,也会剑术!”一个紫衣人带着两个小童慢慢的走进来,看见雪雁仗剑而立时,嘴角撇了撇,脸上带着不屑的笑。

“哼!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雪雁怒喝一声,挥剑便刺。看来这该死的老东西把自己当成了姑娘,那么就让他误会吧,虽然这有损姑娘的名声,但如果打不过他,却可替姑娘一死。所以雪雁对于这样的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干脆利索的出手。

黛玉此时自然明白雪雁的心思,但她刚要开口之时,却被紫鹃一把捂住。紫鹃拼命的给黛玉使眼色,告诉她千万别出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声!这是目前为止,保全姑娘的唯一做法。

紫鹃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希望雪雁能够把这不男不女的人杀了。但当她听见帐子外边剑声响起时,便明白,杀了那个该死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可以,外边的两个侍卫也不会死掉。于是她看黛玉不说话了,方才放开捂住黛玉嘴巴的手,把黛玉身上刚刚穿上的衣服轻轻的脱下来。

黛玉不明就里,但此时她心中除了害怕就是担心。哪里还顾得上紫鹃脱自己的外衣?

紫鹃把自己身上丫头穿的坎肩脱下来给黛玉穿上,然后轻轻的穿上黛玉的外衣,然后又拉过黛玉腰里的汗巾子,绑在床上,黛玉一惊,便要挣扎,但紫鹃的眼睛通红,泪水涟涟,却带着坚决和恳求的目光。

黛玉立刻明白紫鹃的意思,于是也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