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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忙道:“老爷可羞煞我们弟兄了,公主是我们大家的心尖子,为了她,让我们做什么都行的,何况只是点银子。我们如今可就盼着公主大婚呢,兄弟们商量好了,一定要为公主办一个最风光的婚礼。”

林海笑道:“你们呀,我这当爹的还不舍得玉儿出嫁,你们倒急上了。”

说笑一番,林风便告辞而去,只带着一众风堂兄弟去修园子。林海则带了九十万两银子去了宫中。水靖听得贾家竟然一下子就能拿出九十万两银子,亦是大为震惊,他贵为皇帝,私库里还不到两百万两白银,这贾家竟然富庶至此,实在令他气愤难当。

“恩师,您看这贾老太太还有银子没有?”水靖气愤的问道。

林海皱眉道:“应该是差不多了,只是这银子来路奇怪,我们在贾家的密探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现那贾老太太还有这么多的体已,这只怕那贾老太太还连着什么人,还得再派人去查一查。”

水靖点了点头,又问道:“恩师把银子全拿回来了,用什么修园子?”

林海笑道:“皇上有所不知,那贾老太太还向臣借了三十万两银子,臣让她以园子做抵押。臣想着玉儿过两年就要大婚了,想着用林家的银钱建了这园子给玉儿做嫁妆。其实也用不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有五六十万就够了。”

水靖点出三十万两银票,递给林海,诚心诚意的说道:“既是给玉儿修园子,可不能马虎了,恩师把这三十万两拿着,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没有恩师的法子,再不能把这银子挤出来的。”

林海了解水靖的性子,只笑道:“不要这么多,只拿十万两行了,皇上用银子的地方多,可不能乱用在这些事情上。”

水靖笑了笑,收回了二十万两银票,如海将那十万两收了,只等着有机会给贾琏,他知道贾母亦逼着大房里拿了好些银子出来,日后查抄贾家,大家里少不得要受点牵连,这银子便到那时再给好了。

皇后快要临产了,宫里大小事情都由太后做主,探春一日去安寿宫里请安,红着脸请求道:“太后娘娘,臣妾想见一见家人,不知可否?”

太后笑道:“是哀家疏忽了,早当请贾妃娘家人到宫里来探望于你。”说完转头对李公公道:“小李子,去贾家送个信儿,命她们明日里进宫探望贾妃。”

探春喜得忙跪下谢恩,太后淡笑道:“贾妃只要好好保胎便是了,只要你安稳生下孩子,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贾母得了信,喜得老泪直流,忙忙安排人准备衣裳首饰,只是新来的小丫环怎么都没有鸳鸯用着顺手,把贾母燥得不行,想起鸳鸯,便又恨上了晴雯。

次日一清早,贾母邢夫人凤姐按品大妆,坐了车轿赶到宫门口,少时便有太监将她们接了进去。进了凤藻宫,见探春端坐正殿,满头的珠环翠绕,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根本看不清她的脸是什么样子。

贾母率着邢夫人凤姐大礼参拜,探春心中带着几分得意坦然受了,仪态万方的说道:“侍书,快把老太太扶起来。”

一个宫女把贾母扶了起来,送到客座上首坐下,邢夫人凤姐也都站了起来各自归座。刚坐好,贾母便笑道:“娘娘,你大太太和凤丫头也少来宫中,不若找人带她们随便逛逛,也不枉进宫一趟。”

探春皱了皱眉,只说道:“侍书,领着大太太和琏二嫂子在我凤藻宫里逛一逛吧。”

邢夫人笑了笑,只和凤姐起身退下,探春亦屏退了服侍的人,只问道:“老太太要说什么?”

贾母气乎乎的将自晴雯进忠顺王府之后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说完。探春完全被惊住了,只说道:“竟然发生了这么些事情,再不想晴雯还能有那样的造化,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费了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好在我争气,要不咱们贾家非被个小贱人欺负了不成。老太太放心,只是我平安生下孩子,有皇子支撑着,咱们贾家再不用怕她一个小小的侧妃。”

贾母道:“唉,何止呀,就连林海那个没良心的,也不是什么好的,给娘娘修园子的银子不够,我们只说先借些来用,不想他还要我们用园子做抵押。”

探春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道:“什么,竟有这种事情,老太太放心,那林丫头不过就是个外姓的公主,只是我腹中的皇儿生下来,那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不比她强上百倍,到时候定然要他们林家的好看。”

探春进了宫就被圈在坤宁宫中,对于宫中的形势一概不清,因此根本不知道黛玉的身份有多么的超然,莫说她的肚子什么都没有,便是真怀了龙子,水靖也不会为此偏着她的。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水靖向来冷酷。

贾母笑道:“如此便好,娘娘在宫里还顺心么?”

探春个性极骄傲,是绝不会在人前叫苦的,因此只笑道:“我很好,太后皇上皇后对我都很好,老太太不用担心。只是这宫里都是一双势利眼睛,贵如皇后娘娘,还得三五不时的赏银赏物,我这里却没有这些,有时调汤弄水的难免不方便。”

贾母点头道:“真是为难娘娘了,如今家里在修园子,多也没有,这次我带了六万两银票来,娘娘可要收好了。”探春点头道:“多谢老太太了,只有您才是真心想着我。”

贾母又道:“还有个事情要娘娘发句话儿。”

探春忙问道:“是何事?”

“宝玉也不小了,想求娘娘一道旨意,给宝玉赐婚,也得些风光体面。”贾母越紧说道。

“老太太可是相中了谁家的姑娘?”探春心中有些不安,生怕贾母要她下旨给宝玉和林黛玉赐婚。

“娘娘也认得她,就是湘云那孩子。”贾母笑道。

探春放下心来笑道:“这好办,回头就写了旨意,着我宫里的太监往两府里宣旨去。”

见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贾母开怀的笑道:“娘娘,您是双身子的人,平日里可一定要当心,特别是饮食上更要注意,别让人算计了。”

探春含笑点头,她的肚子可是她往后的依靠,不用贾母说她也是极在意的。

先在太后那里报备了,见太后没有异议,探春便写了赐婚的旨意,命小太监到贾史两家传达。

史侯爷家一接了赐婚旨意,阖府上下都笑得合不拢嘴,湘云更是高兴,连做梦都能笑醒过来,只盼着婚期早到,也好早偿心愿。

贾府里接了圣旨,只有贾母贾政极欢喜,其他的人都是面子情。贾母特意同探春商量了,让她把婚期定在十月十六,这样贾府还能在园子修好之前狠收些礼金,也能填补些亏空,为了修园子和给探春打点宫中的银子,贾母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了,再没点儿进项,她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将操办婚礼之事交给凤姐,贾母只吩咐道:“凤丫头,如今咱们贾家喜事连连,宝玉的婚事一定要大办,要告诉京城里所有的人,我们贾家又兴起了。”凤姐只得笑着答应下来。可是贾母只有话,不见她给银子,凤姐话里话外提了几次,才从贾母那里挤出七千两银子。只是若想按着贾母的要求操办,这七千两银子根本就不够。

凤姐气呼呼了回了自己的院子,回了邢夫人,邢夫人气道:“凤丫头,你不用担心,有多少银子就办多少银子的事。再不能由咱们往里贴银子了。”

上卷人间岁月 141北府宴客宝钗蠢动后园巧遇姻缘暗动

签好了和平条约,可伊斯王子只打发了使团回国,自己却留在京城之中,还在离林府不远之处买了一座宅院,眼看着是打了长住的念头。这一日伊斯王子正想着去林府和林海请教学问,却听门上拿了一张贴子走来。

打开一看,见是北静王府请他过府饮宴,只笑道:“告诉来人,就说本王这就过去。”北静王府怎么说也是对他有救命之恩,虽然北静王水沐是情敌,可是伊斯王子还是很欣赏他。

换了一身品蓝锦袍,伊斯王子兴冲冲的去了北静王府。北静太妃恐只请伊斯王子太诡异,便也请了南安王东平王,还有几位平日与北静王府交好的侯府公子,一时之间北静王府里热闹得很,东平王莫远早早到了北静王府,帮着北静太妃张罗着,可灌了北静太妃不少的甜言蜜语,只逗得北静太妃合不拢嘴。

见伊斯王子来了,东平王莫远极度热情的迎上前来,只握着伊斯王子的手热络的笑道:“伊斯王储,咱们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伊斯王储看到莫远眼中灼灼的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种眼神他在国内也是见过的,但愿这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东平王可千万别对自己感兴趣呀!

莫远今天穿了一身红地错金的缂丝缠枝纹织锦绣袍,直衬得他面如冠玉,一双狭长的桃花凤眼水盈盈的看着伊斯王子,只恨不得把伊斯王子溺死。

伊斯王储微皱了眉头,轻轻向外抽出手,那知这东平王看着纤弱,力气可不小,伊斯王储轻轻的抽,竟然没能抽出手来。

莫远一把抓上伊斯王储的手臂,只拉着他欢快的叫道:“伊斯王子,我带你去见太妃。”

旁边的南安王南宫离看见莫远的做派,只憋着不笑出声来,差点儿憋成内伤,他最了解莫远,知道他定然是为了水沐出头,有意做弄伊斯王子。

伊斯王储被莫远强拉着到了内厅,北静太妃正和云初说话,见他们来了,便笑着招呼。伊斯王子向北静太妃行了礼,又对云初笑道:“见过奉国夫人。”

云初这会儿怎么看伊斯王子怎么顺眼,只和蔼的笑道:“王储安好。”

莫远对北静太妃打了眼色,只笑道:“太妃,我可把伊斯王储送来了,这会子能赏我一口菊花酒了吧?”

北静太妃笑骂道:“你们东平王府难不成连口酒都没有,偏巴巴儿跑到我们这里要酒喝,回头吃多了又要闹事,我可不担着这个。”

莫远诞着脸道:“好太妃,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听莫远说得可怜,北静太妃笑道:“想喝菊花酒可不能求我,你只找沐儿讨去,他若肯给,我再不管的。”那菊花酒是黛玉亲手酿的,黛玉每年四季都会按时令酿四种佳酿,只是每一种都不多,是以即便莫远贵为王爷,也是极难喝上的。

莫远向伊斯王储抛了个媚眼儿,悄然道:“王储先坐一坐,等我寻了菊花酒再来与王子同饮。”他那低沉的声音里别有一种磁性,只惊得伊斯王储肝儿直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被北静太妃和奉国夫人两个足以做伊斯王储母亲的女人盯着看,饶是伊斯王子心理素质极好,也极不自在起来,只尴尬的说道:“太妃,奉国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小王想去寻水王兄。”

北静太妃笑道:“好,你去吧,他这会子应该在静云阁。”

伊斯王子走出内厅,只沿湖信步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防迎头撞上一个人,伊斯王子定睛一看,见撞着的是一个身穿丫环服饰的漂亮姑娘。伊斯王储只说道:“姑娘可伤到不曾?”

伊斯王子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宝钗。她自那日落水后,一直病着,北静太妃又忙,一时竟把她的事情给忘记了,因此薛宝钗就住在湖边的临波轩中养病。虽然北静太妃把她给忘记了,可北静王府的家人们没有忘记,只将薛宝钗拘在临波轩中,哪里都不许她去。若不是今日府里宴客,薛宝钗才不能偷了空子溜出来。

“婢子不曾伤着,不知您是?”薛宝钗见这眼前这男子高大威武,蓝眸高鼻,很是与中原人不同,不免惊奇的问道。

“小王是莫卧儿王储。”伊斯王子淡淡道。眼前的女子虽然生得极美,可是眼中却有不容小觑的精芒,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薛宝钗眼睛一亮,她的灵魂中有极深的攀附权贵情结,只要是听到某某王爷,她便会兴奋起来。忙极优雅的行了个万福礼,薛宝钗只柔声道:“原来中王储殿下,小女失礼了。”

伊斯王子皱了皱眉,又是一个妄想攀附权贵的俗人,只淡淡哼了一声,转头便走了。

看着伊斯王储远去的背影,薛宝钗心思飞快的转着,想着怎么样才能利用了这伊斯王子。远远的缀着伊斯王储,看着他往后园深处走去了,宝钗暗自好奇,便也跟了上去。不多时,便见伊斯王子的身影消失在一个小院中。宝钗轻手轻脚的靠了上去,也不敢靠得太近,只伏在院墙外的花丛中,偷偷听着院中的动静。

“水王爷倒在这里躲清静。”伊斯王子的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涩意,淡淡道。

“原来王储殿下已经到了,本王未曾出迎,倒是失礼了。”水沐亦是淡淡道。听得墙外的宝钗心里暗喜,她正愁找不到北静王,不想这伊斯王子竟做了引路之人。

“水王爷好雅兴,好画艺!”伊斯王子眼尖的看到水沐画了一幅黛玉打秋千的画作,画中的黛玉笑得无比开心,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朝气,那样的黛玉,是伊斯王储从来没的见过的,因此只酸溜溜的说道。不能比北静王更早认识黛玉,是伊斯王子心里最痛苦的事。

水沐拉过一幅轻纱细细笼上画作,拉长脸道:“伊斯王储,所谓非礼勿视,王储殿下可是越礼了。”

伊斯王子呛声道:“王爷这话可是错了,作了这幅画,可不就是给人看的,依小王浅见,王爷还未画出公主的神韵,若是用西洋画艺来画,当更胜几分。”

墙外的薛宝钗听了这段对话,只恨得双拳紧握,尖细的指甲直刺掌心,几滴血滴了下来。“林黛玉,又是那个林黛玉,那个娇娇弱弱的狐媚子有什么的?为什么每一个好男子都对她倾心,自己那里比她差了,想她薛宝钗不禁生得艳冠群芳,还有满腹的学问,便是仕途经济,自己也是极精通的,哪府里娶了自己,都能有极大的益处,可恨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看清这一点。”薛宝钗越想越恨,不禁恨恨的站起身来,这一动便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正砸向院墙,只听得“嘭”的一声钝响,水沐和伊斯王子俱是一惊,两人飞快掠出,正堵在想要溜走的薛宝钗面前。

“你是何人?”水沐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有点眼熟,身上亦穿了北静王府丫环的服饰,只是他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便沉声问道。

薛宝钗心念一动,便盈盈拜下道:“贱妾薛宝琴,是皇后娘娘命贱妾伺候王爷的。”

她这么一说,水沐和伊斯王子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水沐怒喝道:“大胆,谁许你这般自称…”只是水沐还没有机会说完,伊斯王子便一拳打了过来,喝吼道:“你这不忠不义的小人,看拳。”

水沐来不及再说什么,便和伊斯王子打到一起,伊斯王子的功夫虽然不错,可是水沐更胜一筹,若不是怕打伤了伊斯王子不好交代,水沐还能早些结束打斗。

神奇的古武技点穴之术不是伊斯王子能了解的,他被水沐一气点了哑穴麻穴定身穴,只将堂堂伊斯王子以古怪的姿势定在那里。薛宝钗见水沐如此英武,心中更是炽热,眼光中带了几分狂热,只娇声道:“王爷好俊的身手!”

水沐眼一横,冷声道:“谁许你说话的。”

宝钗忙住口,一双眼睛情意绵绵的望着水沐,水沐心中极怒,喝道:“大胆贱人,竟敢在我北静王府乱闯,你可知罪?”

宝钗柔顺的跪下低声道:“贱妾知罪。请王爷责罚。”说着只微微仰头,眼睛轻颤,朱唇娇艳欲滴,一副任君随意品尝的样子。她刻意用上媚功,当初连那癞头和尚都险些中了她这一招,宝钗心道:“这北静王爷正是少年热情之时,如何能扛得住。”

水沐的眼光正落到那娇媚的朱唇之上,宝钗心中暗喜,直道要成功了。那知水沐眼中寒意顿起,飞起一脚将宝钗踢起,重重向后摔倒,宝钗大惊失色,不由惨叫一声,只摔得花容扭曲,痛得连眼泪都落了下来。宝钗不顾身上的疼痛,忙跪着爬到水沐面前,直请罪道:“贱妾知错,请王爷息怒。”

水沐冷声道:“你给本王记住了,本王没有任何侍妾,就算你是皇后送的,也是一样,若是安分守已的做个丫环,北静王府里也缺你一口吃的,若是不安分,哼,此石便是你的下场。滚…”水沐捡起一块大石头,双掌一挫,那石头便成了粉未,飘飘扬扬的洒落了一地。宝钗见了吓得心中直颤,想到癞头和尚交给的任务,心中顿时犯起难来。可是水沐的话她也不敢不听,显然媚术对他没有用,当从长计议才是,宝钗想到这里,便行了礼,一瘸一拐的走了。

解开伊斯王子的穴位,水沐冷声道:“走吧,母妃的酒宴就要开始了。”

伊斯王子沉着脸一言不发,只闷闷走着。刚走到后园小径上,便见一个长发披拂头顶莲冠的青衣女子手拿一柄佛尘,娉娉婷婷的从远处走来。看见北静王,那青衣少女清冷的脸上微带了一丝笑意,躬身道:“见过王爷。”

水沐颌首为礼,淡淡道:“这位是莫卧儿王国的伊斯王储,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伊斯王子见这姑娘生得不俗,虽比黛玉略逊些,可比寻常的女子却要好上太多了,便也行了莫卧儿五国之礼,淡笑道:“小王见过苏姑娘。”

伊斯王子肤色极白,又是高鼻深目,一双幽蓝的眸子是苏妙儿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苏妙儿不免好奇的看了他几眼,那清冷如水的目光滑过伊斯王子,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苏妙儿淡淡道:“听母亲说公主来了,我去看看她。”

伊斯王子一听说黛玉来了,心中不免雀跃起来,水沐亦笑道:“原说让玉儿歇一歇的,偏母妃又请了她,苏姑娘请过去吧。”

伊斯王子低头含笑行了礼,苏妙儿点头为礼,便飘然而去了。

水沐看着伊斯王子那短暂的失神,心中一亮,才算明白了北静太妃今日请他来的真正用意。于是笑道:“伊斯王子,请到前面入席吧。”

伊斯王子脸上闪过一缕尴尬的飞红,忙低头掩饰道:“好,王爷请。”

苏妙儿直接去了得月小居,黛玉正在看书,见她来了,只笑道:“妙儿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苏妙儿淡淡道:“才知道你来,我便过来了。”黛玉和苏妙儿现在比先时亲近了许多,苏妙儿也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之姿。

“妙儿姐姐,我知道你不能吃酒,因此特意给你做了菊露,你来尝尝。”说着黛玉便亲手在苏妙儿面前的白玉犀角螭耳杯中注入甘冽的菊露茶,笑着说道。

苏妙儿端起杯子,一阵清新菊香扑鼻而来,浅斟一口,苏妙儿微闭上眼睛,只觉得口中仿佛有小雏菊在微风中绽放,苏妙儿的脸上浮起沉醉般的笑道,只低低道:“难为公主想出这样的法子,枉我品茶多年,却不曾喝过这样的好茶。”

黛玉笑道:“这茶烹起来也不难,回头我细细说给姐姐,姐姐也能做的。”

妙玉放下茶杯,忽然问道:“公主,您可认识莫卧儿国的王储?”

黛玉笑道:“认识,难为他一个异国人,竟然能精通汉学,便是我朝之人,学识胜过他的可也不多。”

听到黛玉竟然如此推崇一个人,苏妙儿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只说道:“他竟然精通汉学?”

黛玉笑道:“可是妙儿姐姐刚才碰着伊斯王子了,今儿太妃请了他过府饮宴。”

苏妙儿点点头,那双幽蓝的眸子忽然跳进她的脑子,苏妙儿的脸不禁绯红了。

黛玉见苏妙儿的脸红了,忙问道:“妙儿姐姐,你哪里不舒服么?怎么脸这样红?”

苏妙儿忙掩饰道:“许是刚才让茶烫着了。不妨事的。”想了想,终是没忍住,苏妙儿又问道:“公主,那伊斯王子便是前些时日在北静王府遇刺之人么?”

黛玉点头道:“正是他。怎么,姐姐也听说了?”

苏妙儿浅笑道:“是,也不是,当日我命清风去收露水,不想让一个异国人一脚全都踢翻了,想来那人就是伊斯王子吧。”

黛玉笑道:“若是清风说那人高鼻深目蓝眼,便再也不会错的,定然是他,妙儿姐姐,回头见着他,你大可向他讨还那一罐子露水。”

苏妙儿忙道:“罢了,不过是一坛子水,值什么。”

黛玉虽然年纪小,可也初晓情事,见了苏妙儿的神态中多了一丝娇羞之态,黛玉不由喜道:若是能玉成伊斯王子和妙儿姐姐之事,岂不是皆大欢喜。想到这里,黛玉便笑道:“妙儿姐姐,今日里太妃特意备了素斋,我们一起过去吧。”

苏妙儿原本不喜见外人的,可是今日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痛快的答应下来,黛玉听了心中便多了几分把握。

到了前厅,一道垂珠帘将两席分隔开来,黛玉只拉着苏妙儿在里面的席面坐了下来,忽然对面坐了一个脸色阴沉的女子,黛玉细一看,不由冷下脸来,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南宫小蝶。

垂珠帘儿,南宫离歉意的对水沐低声道:“水王兄,母妃忽然把小蝶送了来,实在是给府上添麻烦了。”

过府是客,虽然北静王府没人待见南宫小蝶,可也不能失了做主人的礼数,因而只得让南宫小蝶入了席,虽然只是坐了下首,南宫小蝶觉得能离北静王这么近,心里也是高兴的,直到她看见黛玉和苏妙儿挽着手走了出来,那不施脂粉便有的绝代风华让南宫小蝶嫉妒的心揪了起来。若不是她强行克制着自己,只怕会立时冲到黛玉面前抓花黛玉那精致的小脸。

黛玉挨着北静太妃坐好,北静太妃慈爱的笑道:“玉儿,饿了吧?今儿做的是淮扬菜色,你可要多吃些。”看到北静太妃对黛玉那么好,南宫小蝶心里极恨,只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语带挑衅的说道:“素来听说公主是知礼的,再不想今儿还能在北静王府上见到公主,真真是让我们小门小户的见识着了,小蝶敬公主一杯,日后也请公主多教导我们。”

142护双玉众人弹压责小蝶母子反目

听了南宫小蝶那挑衅的口气,黛玉淡淡道:“舞蝶郡主也太过自谦了,谁不知舞蝶郡主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知书达理之人,我怎么敢指教郡主。”南宫小蝶见公主不拜,还这样以言语犯上,已经是先失了礼数,黛玉先用话把南宫小蝶扣住,却让南宫小蝶不好回应,只得先吃个闷亏。

北静太妃心生怒气,这南宫小蝶不请自来,还如此出言不逊,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只沉声道:“本太妃请公主过府,难道还要南宫郡主同意?”

南宫小蝶忙敛了神色躬身道:“小蝶不敢。原只是听说放过大定,夫婚夫妻便不能再见面的,因而在这里见了公主才有些惊讶,若是小蝶说错了什么,还请太妃和公主不要见怪。”

垂珠帘儿,水沐听到南宫小蝶的话,眉头皱起,目光冷了起来,南宫离直恨这个妹妹太不省心,忙对水沐压低声音道:“水王兄,我回去一定狠狠管教她。”

水沐沉沉嗯了一声,南宫离看不出水沐的喜怒,心里反而更担心,又不好就冲进去喝斥妹妹,原来不错的心情也糟糕起来。

奉国夫人见南宫小蝶说话不象个样子,只冷声道:“太妃,怎么我好象记得今日里单请了几位王爷,总不曾请过南宫郡主?”

北静太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小蝶道:“奉国夫人记得没错,原只是请了几位王爷的。”

南宫小蝶的脸上顿时没了颜色,再不想这奉国夫人竟也这般护着那林黛玉,自己不过是气不过说了句实话,竟引得她们这么针对自己。形势比人强,南宫小蝶不得不陪笑道:“原是有句要紧话急着对王兄说,所以小蝶才做了这不速之客。”

奉国夫人“哦”了一声,淡淡道:“原来是有要紧话,我还道是郡主特特找了来。”

南宫小蝶被臊得脸通红,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堪极了。

北静太妃淡淡道:“郡主也别只站着,既来了便用餐吧,可莫让南安太妃说我刻薄了她的宝贝女儿。”

南宫小蝶告了罪坐下来,也不敢再流露出怨恨黛玉之情,只将这恨深深埋在内心深处。又看到坐在奉国夫人身边的苏妙儿神色清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南宫小蝶心里很是不服气,她也听说了有关苏妙儿的事情,心中对奉国夫人极为不耻,又加上刚才奉国夫人给妞′的难堪,于是便故意问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生的很,不知是那府里的千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奉国夫人眸色一沉,苏妙儿脸上亦微现尴尬之色,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一个。北静太妃怒极,黛玉亦对南宫小蝶这句不怀好意的问话大为恼火。

“妙儿是本夫人的亲生女儿,南宫郡主有何见教?”奉国夫人在桌子底下握住苏妙儿冰冷发颤的手,逼视着南宫小蝶,坚定的说道。当年的事情虽然有违礼制,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苏妙儿心头一暖,轻轻反手握住奉国夫人的手,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怨意南宫小蝶故意做出略显惊讶的样子,只微张了嘴,却又不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头。

北静太妃见南宫小蝶那副造做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只冷声道:“原来南宫郡主今儿是盘查我们北静王府来了,妙儿还是我们北静王府的郡主,可否也当向南宫郡主报备一下?”

南宫小蝶自讨没趣,见北静太妃这厌恶自己,心知不妙,再这么下去,只怕将来她连北静王侧妃也当不上的。忙起身对奉国夫人和苏妙儿行礼道:“小蝶小言不慎,对夫人和姐姐多有冒犯,请夫人和姐姐不要怪罪。”

奉国夫人淡淡道:“我们可不敢当南宫郡主的礼。”苏妙儿更是冷哼一声,理都不理南宫小蝶,只对黛玉轻声道:“公主,这油盐杞芽儿还不错。

南宫小蝶臊得脸通红,也只得先忍着气小心的陪着吃了这顿饭。

垂珠帘外,伊斯王子听到南宫小蝶处处针对黛玉和苏妙儿,言行无度,心里已经将南宫小蝶看低了。而南宫离见伊斯王子人材出众,不免动了将妹妹许给他的心思,只掩饰道:“家母平日里太宠着舍妹,让诸位见笑了。”

水沐不答话,只是品着黛玉亲手酿的菊花酒,只想着当日陪黛玉收菊花的快乐时光,莫远则巴巴儿护着那坛子菊花酒,生怕给谁多喝了去,根本不曾在意南宫离说了什么,只有伊斯王子淡淡笑了一下,算是给南宫离一个面子,却不不接这个话茬儿,南宫离苦笑了一下,看出伊斯王子对自家妹子一丝好感都没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酒至半酣,伊斯王子借着酒意起身对垂珠帘内说道:“公主也不是那拘泥不化之人,还架了这帘子做甚,君子坦荡荡,可不必如此!”

水沐脸色一沉,莫远忙拉着伊斯王子坐下,低声劝道:“王储可是喝多了,这菊花酒后劲大,别是醉了?先含块解酒石吧。”不由分说取出解酒石硬塞入伊斯王子口子,伊斯王子酒意上来,只伏在桌上昏沉沉睡了。

垂珠帘内的气氛很是怪异,原是打算让苏妙儿相看伊斯王子的,偏来了个搅局的南宫小蝶,有什么话也不好说了,南宫小蝶倒是能忍,尽管没有人待见她,她还偏能坐住了不走。直气得北静太妃脸色深沉。黛玉原就好静,再加上林家祖训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只静静的细嚼慢咽,而奉国夫人和苏妙儿都是修佛之人,这养静工夫皆是极到家的,也不在意。

无声的用过饭,奉过茶,南宫小蝶再也坐不住了,这里没有一个人和她说一句话,都在无声的下着逐客令。她只得起身道:“多谢太妃爱惜赐饭,小蝶这就告辞家去了。”

北静太妃心里极不喜她,只淡淡道:“郡主客气了,不过是赶巧碰上的。”连虚留也不虚留。南宫小蝶憋了一肚子的气,只得退了出来,南宫一见她便低声喝斥道:“还不回家去。”见南宫离也不给她好脸色,南宫小蝶又气又恼,泪珠子忍不住落了下来。抬头看了南宫离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只捂着嘴飞奔了出去。莫远只是摇头,这南宫小蝶何苦非自寻难看,明知北静王和公主鸳盟早订,何必又横插一杠子。

水沐冷声道:“南宫,管好你的妹妹,若是再对玉儿不敬,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南宫离忙道:“水王兄放心,再不会了。”

伊斯王子不知何时酒醒了,只沉声道:“水王爷风流倜傥,小王听说水王爷仍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首,无怪有那么佳丽倾心。”

水沐笑了笑,只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召集伊斯王储来到京城,这四大美男子之首当推伊斯王储才是。本王可是听说好些名门闺秀都对王储青目有加。”

北静太妃在帘内听到这二人斗嘴,只笑道:“他们几个也都不是外人,不必避讳什么,咱们出去吧。”

奉国夫人笑道:“太妃说的是。”

黛玉挽着苏妙儿笑道:“妙儿姐姐,这四个人我都认识,都是不俗的人物,姐姐也当见一见。”

苏妙儿心中有些诧异又有些明了,不禁微红了脸,却是没有抗拒,顺从的让黛玉挽着她走了出去。

一见北静太妃等人走出珠帘,水沐等四人便站了起来,妙儿眼波一扫,将四人飞快的看了一遍,她是第一次见莫远和南宫离,只见莫远生得脸如冠玉目带桃花唇如点朱,竟比个姑娘家还美些,心中不由先惊叹了一番。

南宫离走到苏妙儿和奉国夫人面前,深深一躬到地,只诚心诚意的说道:“小王管教无方,致使舍妹冲撞夫人小姐,小王给夫人小姐赔礼了。”

奉国夫人还是挺看好这个年轻人的,只淡笑道:“南宫王爷客气了,南宫郡主也不曾冲撞什么,王爷快不必多礼。”苏妙儿见南宫离相貌堂堂,一看便是个端方之人,便也浅笑着点了点头。

伊斯王子走上前,大方的说道:“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苏妙儿微红了脸,福身道:“见过王储殿下。”

水沐眼里只有黛玉,早迎上前柔声细语道:“玉儿,可曾吃好了?”

黛玉微笑着说道:“沐哥哥,我那菊花酒后劲可大,你不要多吃了。”北静太妃开心的眼儿如弯月一般,只笑道:“好玉儿,你可得帮着我管着沐儿。”

水沐笑道:“母妃玉儿只管放心,再不会多吃的。”

莫远见水沐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幸福笑意,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由得心中又中又是酸涩又是欢喜,只默默的做了决定,既然自己不能给他这种幸福,那么便选择去守护这份幸福吧。

南宫离看到黛玉的甜关笑容,深深的醉了,他多希望那笑容是为自己而笑,可那不是,他清楚的看到,黛玉望向他时,眼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脸上虽然也带了笑,可那笑却是疏离的。南宫离看了看莫远,见他眼中有一种释然,便也浅浅笑了,同莫远交换了眼神,这二人同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回报,单纯的爱,只是要那个被爱的人幸福。

黛玉可不知道莫远和南宫离的心思,她只走到苏妙儿身边,对伊斯王子笑道:“王储殿下不是对我们的佛学极有兴趣么,可怎么放着现在的师傅却不请教了。”

伊斯王子是聪明人,他心里其实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黛玉的心,只是不甘心罢了,刚才在后院与水沐交手,他才发现这北静王当真是深不可测,若说世上有人可以保护好黛玉,那这人必是北静王水沐无疑。想了这些,伊斯王子未免有些灰心。此时出现一个清丽不下黛玉的女子,伊斯王子不禁心头一动,只笑道:“公主说的是,小王正要向苏小姐请教。”

苏妙儿浅浅道:“素闻王储殿下博学多闻,小女当不得王储请教二字。

见苏妙儿不排斥伊斯王子,北静太妃和奉国夫人交换了眼神,心道:“这事有门儿。”

南宫离和莫远这会儿也看出些门道来了,南宫离虽然遗憾不能将自己妹妹许给伊斯王子,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苏妙儿比他的妹妹强多了。莫远则笑道:“难得今日大家都开心,不如我们就去秋叶寺看红叶,这会子红叶胜火,最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