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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婉芳骄傲的说:“别看办的时间不久,可是去参观的要员不少,都说这种美式教学好。今年中秋节,我们娘三个一起过!小毛头已经会坐了。”

芳芸想了一想,在樱桃街吃过晚饭再去亚当家完全来得及,就随着婉芳回到樱桃街。

芳芸先下车,等候婉芳下车的空档朝十五号看了一眼。樱桃街十五号热闹的很,隔着铁门栏杆可以看见楼前照旧摆着菊花山,夕阳的余晖中,一群孩子欢乐的在草地上玩耍。芳芸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只认出一个是秋芸一个是四房的立诚。

婉芳站在芳芸身边侧着头看了一会,说:“那几个是四房在外面的生的,现在全都接到一起住了,别看了,走罢。”

芳芸跟着婉芳才进客厅,就看见大老爷驻着一根文明棍端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瞪着她们一言不发。他的脸瘦得有些脱了形,身上穿的绸衫很不合身,再加上那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好像择人而噬的豺狗。婉芳先吓了一跳,大声喊:“吴妈!”

芳芸扶着婉芳,回视大老爷。

大老爷威严的说:“芳芸,你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好天气,六斤同学哭的好桑心。。只好分个中了。

我的灵感哪。。。

大老爷归来(下)

婉芳一脸惊愕的看着大老爷,说不出话来。

芳芸冷漠的看了一眼大老爷,问婉芳:“太太,这是哪个?”

明明大太太不肯认大老爷在先,婉芳若说是大老爷,那是在拆大太太的台;若当着大老爷的面说不是大老爷,又是和老太太过不去。有些为难地看着芳芸。

芳芸好像没有看到婉芳在对她使眼色,笑着对婉芳说:“太太这里有不速之客,我还是回避一下罢。”

芳芸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伊万说:“回家去。”

“站住!”大老爷挥着文明棍追上去,喊:“给我站住,今天我就要代表老三教训你!”

伊万掏出一柄手枪,拿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大老爷,说:“过来就开枪了。”

芳芸轻蔑地说:“你要真是大伯父,大伯娘和堂哥哥们怎么不认你?太太,你由着这么个奇怪的人在家胡闹,爹只怕要不高兴的……”

大老爷指着芳芸,手指颤抖,“你……你”,你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婉芳叫芳芸的话提了醒,若是由着大老爷在家里呈威风,她确实在娘家人面前不好交待。俞家和胡家孰轻孰重?她眨了一下眼睛,喊:“吴妈,怎么把陌生人放进来?快把这个人请出去!”

吴妈左手捏着右手,为难的走到大老爷面前说:“老爷,您看……”

伊万适时拨动安全拴,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大老爷拿不准这个洋保镖会不会开枪,他犹豫了一会,愤怒的挥舞着文明棍,说:“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伊万挑挑眉毛,朝大门口的方向移移枪口。。

大老爷气呼呼的走出大门,他很不甘心,觉得这样子走了太窝囊。他认为伊万定不敢真开枪。于是他决定再回来。他一回头,伊万已经端起枪,眯着眼睛瞄准他的腿。

突然之间,大老爷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鸭子,飞快的挪动两条腿跑回了十五号。生怕伊万会开枪的婉芳追到门口,看到这幕滑稽戏,忍不住拿手帕捂着嘴哈哈大笑。

芳芸没有想到伊万会有枪,很是不解的问,“伊万,你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伊万笑着把枪收回去,说:“枪是问朋友要的。我们做保镖的,身上哪能没有枪?”

芳芸愣了一下,诚垦的说:“我是没有想到这个,还要让你问别人借枪。我当送你两枝好枪的。”

伊万笑着耸耸肩,说:“有一把装装样子就够了,其实这把枪根本不能发射。”

芳芸盯着他藏枪的地方,很想看个究竟。

伊万转过身体避开芳芸的视线,对婉芳说:“叫三太太见笑了。九小姐年纪小,家母常请她吃饭,时间久了难免没大没小。”

婉芳笑着:“有这样忠心又体贴的保镖替我们保护芳芸,我谢还来不及哪。今天中秋节,你回去过节去罢。”

伊万看着芳芸不讲话。芳芸笑着说:“太太,我还要去亚当表哥家参加跳舞会的,晚上就在那里住,明朝从那里去学校就是。”

“……不在家里歇么?”婉芳慢慢的说出这句话,走到窗边拢拢头发,突然笑起来,“我可是糊涂了,现在家里这样乱,还是在你表哥那里好。横竖我们只说表嫂心痛,接在那里住就是了。”

芳芸扑上去搂着婉芳,亲亲热热的喊:“好太太,谢谢你,这个家里只有你明白我。”

婉芳挽着芳芸到沙发边坐下,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啊。难为你小小年纪,这样懂事,顶晓得替大人着想,不疼你疼哪个?”

芳芸笑嘻嘻的说:“太太最疼我啦。太太,我去灶间看看,烧两个你喜欢的小菜好勿好?”欢快的走向后面,伊万一声不吭的跟上,守在灶间门口。

婉芳有心寻伊万问话,笑着走过来,伊万靠在门边只是闭目养神,只好走开。

芳芸烧了几个婉芳爱吃的菜,和继母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就要告辞。婉芳舍不得她就走,喊人在院子里摆张小圆桌,拿来水果月饼,又泡壶清茶,拉着芳芸小声聊天。婉芳娘家姐妹亲戚,芳芸学校里的趣事,两个人越说越开心,芳芸就忘了还要去跳舞会的事情。

伊万坐在棵大树底下仰头望月,一直出神,也忘了催芳芸走。

唐珍妮到一点钟不见芳芸来,打电话到祥云公寓催才晓得是被三太太从学校接走。想想,转请李书霖去接。

李书霖指着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眯着眼睛品酒的岳敏之:“有他在,喊我做什么?”

唐珍妮好笑道:“表哥接表妹才是正理,快去快回!”

岳敏之冲李书霖摇摇酒杯说,:“主人烦你走一趟,就去罢。”

李书霖笑道:“我去倒是没什么,就怕去时是一个人,回来一大串。”

唐珍妮笑道:“快去快回,至要紧是我的客人一定要请到,带来什么人我不管的。”

李书霖站起来理理领结,无奈的说:“那我去了。敏之,真的不陪去我么?”

明灭不定的灯影中,岳敏之咬着半截雪茄,咧开嘴微笑,“不去。”李书霖因为他答的这样干脆反倒愣了一下。他才出去,席十就从宾客群中溜过来,在岳敏之对面坐下,关切的问他:“听说受伤了呀?”

岳敏之笑着摸摸脖子,说:“看出来了?”

席十的眼神一直在追随唐珍妮,他随口小声应道:“俞家要告你呢。”

岳敏之大笑起来,问:“真的?我正愁我们擒鸽牌炼乳在上海滩名头不响呢,正好借着打官司好好广而告之一番。”

席十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晓得他一定留有后手,就不再多话。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正好摆着瓶洋酒和几只空酒杯。席十倒了满满一杯酒,口气饮尽,带着酒气说:“我去请亚当太太跳舞去!”

“方才怎么不去请?”岳敏之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冷笑着:“你是个胆小鬼!”

“……”席十颓然缩回去,又了倒杯酒,他叹口气,说:“亚当先生提起过他要回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所以你又看到指望了?”岳敏之瞟眼挽着亚当胳膊周旋在客人中的唐珍妮。唐珍妮今天是女主人,穿着最新式样的贴身时装,脖子上挂着串晶莹的珠链,眉毛画得高挑入鬓,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在一群珠环翠绕的旗袍女宾中极为耀眼。

席十出神的看着唐珍妮,不自觉的说:“真美。”

“你们洞庭东山帮可是老式人家,准许你娶离过婚的妻子?”岳敏之把雪茄烟用力的捺进烟灰缸,嘲讽的说:“先不提人家愿不愿意,你把人家拐进火坑里干什么?”

席十在坐位上扭了一会,不安的说:“李家难道不是火坑?李家的规矩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