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谁电话呢?”展曜怀疑地问。
“没谁。”裴知抽了口烟,吐着烟圈想着他家晨晨,怎么连个微信都不发一条给他?因为唯一单恋过的人都是他,所以真的不会谈恋爱哦?
“你你你……”展曜吓得结巴了,“你笑成这样干嘛……我害怕了!”
这家伙吵死了,裴知嫌弃地瞥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绕来绕去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哎呀,就是,“这事说出来真的不好意思,不符合展大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设:“我看唐志尧发朋友圈,你们宅子动工了——开工酒是今晚吧?萧晨会去吗?”
开工酒中午喝过了,而且他特么是不是想死啊萧晨去不去跟他有什么关系?!裴知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找萧晨?”
“嗯,“沉浸在自己人设破裂的忧伤中的展大状,一时之间没注意到走廊里气温骤降、雷电蓄势,他吞吞吐吐的:“就是,那个,明弋啊……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她有留恋,她有老公的,我又不是禽兽对吧?!我就是——她有个东西落我那儿了,我想让萧晨帮我转交。”
哦,酱紫。走廊里的天气乌云散去,裴知和颜悦色地看着他的好朋友,“开完会一起走,唐志尧留在那里辛苦,我们买点烤肉过去,晚上大家热闹一下。”
转交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得帮好朋友这个忙!兴冲冲地、理直气壮地掏出手机,暴君抽空看了还不走的他的好朋友一眼:“你可以滚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起奏陛下,“展曜握着双手行礼,“今日午膳,陛下能否放臣等去外面,瞎几把吃个泡面都行。”上午会议室里两拨律师开会时吵成一团,休息时间却齐心合力把展曜推出来打申请,大家都怕死了暴君的午餐会议。
“去呗。”裴知爽快地说。我也不想对着你们这群黑压压的大老爷们儿吃饭,我要跟我家晨晨打电话了。
**
裴知的电话打来时,萧晨正坐在贺小雪办公室里,贺家山合作的律师团队全员到齐,正在商量如何应对这次突发事件。
红豆鎏金漆的发布会已经在准备当中,这个紧要关头萧晨出现私德方面的绯闻,处理得不好的话很可能会连南国雕漆的招牌都被抹黑。
“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不像以前谁写的报道、哪家报纸杂志,都有据可查,现在这些网友,是个热点不由分说先转发,看热闹吃瓜,敲敲键盘冷嘲热讽说几句……”张律师无奈地叹气,“贺总,您看是不是我们这边出个律师函,警告一下,看看风向再说?”
“警告谁?警告网友?”贺小雪冷笑,“萧晨是南国雕漆的招牌,她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是个艺术家!她不是靠话题热度吃饭的娱乐明星!”
律师们都不说话了,皱着眉很苦恼的样子,贺小雪笑容更冷,手指敲着桌子,她提高了声音:“这不是一个娱乐事件,这是针对一名德艺双馨的民间艺术家的诽谤!”
“小雪,“萧晨低声提醒,她有些头疼,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轻声地对贺小雪说:“别把事情闹太大了。”
“怕什么?别的我不敢说,你这么多年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现在被泼这种脏水?!呵呵,“贺小雪美艳的一双眼、精光毕露,“你们!”她盯着律师团队,“准备一下,替萧工起诉。”
萧晨按掉了裴知的第二次来电,她将手机扣在桌上,头越来越疼,她双手按住两侧太阳穴,支着手靠在桌上。脑子里一团乱,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不该如此鲁莽强势地处理。
律师们面面相觑,也都觉得现阶段没必要使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张律师小心翼翼地对贺小雪说:“贺总,发帖子的人是匿名的,要告的话我们得先起诉网站,网站向法院提供发帖人的相关注册信息,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针对诉讼。”
“那就这么办。”贺小雪冷着脸果断地说,“立刻马上!”
“不。”萧晨突然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她,她放下手之后深深呼吸,把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说出口时她语气变得很坚定:“张律师,麻烦你们拟定两到三个应对方案给我,我考虑一下再决定。”
贺家山上对外的负责人一向是贺小雪,律师团队也是她聘请的,按理说大家都只听贺总的,可萧晨这样语气笃定——律师们犹豫地看向贺小雪。
贺小雪当然很恼火,但她还是在人前给萧晨保留了面子,僵硬微笑着说:“萧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被抹黑,南国雕漆的招牌就被抹黑。”
“我知道,所以更要慎重。”萧晨下定了决心,手指在桌上轻轻扣着,语气更加沉稳:“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公司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网络公关公司?有吗?”
“有的,我们事务所经常也被公关公司请去合作类似事件的!”张律师连忙说。
萧晨看向贺小雪,“那就找一家最贵最专业的,立刻马上!”
一种又像是佩服又像是吃惊的神情出现在贺小雪的眼里,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对萧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站起来走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萧晨一个人,她静静坐着,从混乱的思路里一条一条理头绪。发帖子的人不是叶太太本人就是她的闺蜜们,叶怀远现在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以他的性格至少会打电话来向她道歉。
如果起诉叶太太,叶怀远一定会保护怀孕的妻子,那么对簿公堂的话……会不会牵扯出小满呢?
小满,下个月二十一号是小满的生祭,如果还活着,那是她三十岁的生日。
“呼……”手里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萧晨费力地呼吸。黑色亮漆的桌面上亮起一圈光,是倒扣着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裴知的电话啊……”喂?”萧晨竭尽全力才接起。
永盛集团顶层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裴知对电话里传来的沙哑声音感到很意外:“是我……你在睡觉吗?”
“嗯……嗯。”她低低柔柔地应。
哎呀……裴知听着电话的耳朵一片酥麻,烟都抽不动了,还剩大半根就被他按灭在烟灰缸里。”展曜跟我闹,非要去宅子里看看。正好司空吵着要烤肉,所以晚上我还得过去一趟,“裴总很正经很无奈的语气,“你也过来吧,再忙也要吃晚饭的。”
“烤肉吗?”萧晨声音变得关切,“那你吃什么呀?”
裴知心上一暖,要是不顾忌进展太快,可以答“吃你“,但对萧晨好像不能如此轻浮,怕她不适应,也怕她不喜欢。
“我看着随便买点蔬菜吧。”暴君耐心地聊着这种饮食琐事,居然觉得比会议室里那个几十亿的合作案更有趣,“晚上见。”他暖声低低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第44章 她霸占我对爱的记忆(一)
她霸占我对爱的记忆
1、
雕漆的雕刻技艺与其他材料上的雕刻不同,漆面在雕刻时处于一种半柔软状态,不管多么复杂的图案,必须一刀到位,否则就会出现瑕疵、毁掉整个雕漆作品。普通一个大件,比如萧晨手头的八仙过海图剔红屏风,萧晨负责的雕刻上手即八仙这八个人物,需要用到六大类、一共三十七把刀具,总共下刀的次数约九千多刀,一刀都不允许错。
而一个屏风髹漆完成后留给雕刻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漆层变得坚硬、不再适合雕刻。
但凡至臻的技艺,一定是诞生于常人难以坚持的痛苦之后。
黄昏时分,日光已移到西窗,室内光线不再适合雕刻,萧晨收了吕洞宾衣袂飘飘的最后一刀,刀尖轻轻向下垂落。
“呼……”屏气凝神六个小时,这才能放松了喘口气。
细而弯的剌刀在萧晨指间灵活地翻着玩儿、像是它自己有生命能动似的。萧晨退后了几步站着,在换了距离的另一重光线里细细打量:安静矗立着的屏风身披红豆鎏金漆,还未经过最后的推磨与烫蜡就已美得惊心动魄。八仙图只出来了一尊吕洞宾的身形,面目微表情萧晨打算放到明天上午光线最好的时候雕刻,但就这空白面目的一尊仙体,形神已是跃然,仙家洒脱姿态凌空欲去。
难怪别人都说你是眼光菩萨座下神兽转世!萧晨摇头晃脑地在心里猛夸自己,这手艺何止至臻?简直堪称人间瑰宝!嗯,确认了,是配得上裴知的女人了!
“萧晨。”门上这时传来轻轻扣门的声音,是小病,萧晨雕刻的时候一向是他在门外守着,以免有意外响动惊着她。
“进来。”萧晨心情很好地喊。
戚鹤尧看着外面的天光推测着她差不多要收工了,进来一看果然。
“呼……”他被屏风上衣袂飘飘如真如幻的仙家一眼震住,缓缓地深呼一口气。跟着萧晨七年,他有太多的小习惯和微表情都潜移默化地模仿了她的。
“这吕洞宾,比你四年前的那幅又更精进了。”戚鹤尧由衷地敬佩,并且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做到的?!”
“多练习呗,还能怎么。”萧晨谦虚,又趁机对爱徒谆谆教诲:“你看吕洞宾右边衣角的褶皱——我为什么非要你学会用剌刀片龙鳞,这手法可以用在很多处,看到没?线条高深和扭曲程度虽然不同,但你掌握之后融会贯通,所有在风里的衣袂都能比别人雕得灵活出色啊!”她沾沾自喜地笑,像个在考试中运用了独门心算获胜的孩子,“而且别人根本看不懂为什么,只觉得你出的活就是灵!”
“嗯。”戚鹤尧随口敷衍地应,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目光追随着她花骨朵一般脸颊上的清纯笑意。
“小病。”萧晨依旧是笑着看着屏风的样子,“你是打算下山了吗?”
戚鹤尧沉溺的目光瞬间一醒,他意外地看着面前那一向心思单纯的女孩子。而萧晨转头看他一眼,还是笑笑的,只是多了一丝遗憾意味,“前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我骂了你,免了你这个屏风的雕刻下手的活,但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你早就想好了,这个屏风你不做了,是吧?你要走了?”
“嗯。”戚鹤尧简单地答,心中如同刀绞,但也为她在心中衡量过他而感到高兴,这又痛又升起期待的复杂心情,令他眼眶发热,“我爸那边催得很紧,叫我回去接手生意。”
“哦,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过世前交代你一定要回去的。”萧晨这么说着,话里面难掩不舍之意。
她不舍得他走,戚鹤尧心中热血翻涌,难以克制目光里的深情,他垂着眼睛看着一旁屏风的脚,“我也可以留下来,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贺家山,我愿意跟你一起扛南国雕漆。”
“那你家里的生意呢?”萧晨问。
“我爸那边……不是你能接受的那种家庭,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拖到现在……”男孩瘦而有力的手指揪住身上的黑色短袖,他孤注一掷地望向萧晨:“我最后一次生漆过敏发高烧醒过来之后,你送我这件衣服,我穿上,然后我跟你说我不能拜你为师……因为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戚鹤尧的眼底湿润,倔强与狠绝之意清晰浮现:“只要你肯嫁给我,全世界我都能放弃。”
夕阳彻底从西窗落下,霞光映亮半间屋子,萧晨的脸半明半暗,像戚鹤尧最喜欢的反弹琵琶飞天图上的仙女。
“我照顾你,是师徒之情。我有我喜欢的人,裴知。”霞光里,戚鹤尧的飞天仙女摇头,缓缓的、坚定的、毫不迷惘的,“而且你这样一个为了感情可以放弃全世界的人,本来也就不够资格传承南国雕漆。你不用留下,走吧,回家去。”
“……”戚鹤尧,握紧了双拳,决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流泪,“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深深呼气,已知结果的问题,他却仍要问出口才甘心,“贺家山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你的,连我也走了的话……”
“我从来没有靠你活着。”萧晨平静地打断了他,“除了裴知,我没有靠任何人活过。”除了无边暗夜之中舍生忘死救她一命的裴知,萧晨长这么大得到的一切东西都是靠的她自己。
“呵……”戚鹤尧痴痴望着她,突然笑了一声,失望的、惭愧的、灰心丧气的一声笑,他转头看向别处,装作擦脸上灰尘的样子擦去眼角的水光。
是啊,七年前萧晨收留他,七年里教他手艺,他才是那个靠着萧晨重生的人,他生平感知过的唯一柔情来自萧晨,不代表萧晨也只有他这一份感情啊。
“好。”年轻的男人迅速地清醒,深邃眼里仍有痛苦诀别的不舍之意,但自尊心的受伤令他眉目之间一片萧索冷然,“是我自作多情。”
第45章 她霸占我对爱的记忆(二)
2、
七年的相伴,是棵树是条狗都会有感情的,更何况小病比树能干活、比狗会说话。没有爱情,感情还是很深厚的,萧晨一路去司空阁老府、一路都在伤心,耷拉着肩溜达到宅子门前路上,老远就看见裴知他妈靠在门前石狮子上对她挥手,嘴里叼着一根烟。
“裴知快来啦!”萧晨一溜烟跑过去示警,“您怎么不在里面抽啊!”
“里面人多眼杂,万一被告状呢?”陈世妜坏笑的样子跟司空良一模一样,她看了萧晨一眼,然后故意显摆地拿出打火机,手指一错、“咔嚓“点燃了烟,惬意地喷出一口,她挑着眉得意对萧晨笑。
萧大师双手比出大拇指,“哇!帅!”
陈教授受到萧大师崇拜,更得意几分,变着花样吐烟圈给萧晨看,还递烟给她问:“要不要试试?”
萧大师也是心痒痒,可是路的尽头这时烟尘滚滚而起,黑色的路虎从烟尘里碾压而来,陈教授火速收起作案工具,将抽了大半根的烟扔在角落里踩灭,嘴里一边说着:“看吧,在最危险的地方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危险。”
“我先进去啦,待会儿聊!”趁着裴知停车,陈教授身姿矫健地从台阶侧面攀上去,溜之大吉。
萧晨并不知道陈教授为什么溜这么快,她满眼都是裴知,裴、知、哎!裴知是她男朋友了哎!
这像是萧晨一个寻常的梦——当然,被他压在石门上那个强势的吻是从前梦里没有过的。
此刻眼前的裴知才像是真的,穿着黑色正装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拿东西之前他脱了外套扔回车里,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带……这期间他一直在与展曜说着什么,后备箱盖子升起的几秒里、他远远向萧晨站着的地方投来一眼。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还恰好站在门口等,他表情里的惊喜之意刹那间点亮了他的眼神,霞光已落尽的昏暗天色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呱噪的展曜,裴知眼神温暖地对萧晨微微一笑。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此情此景,萧晨想起曾为一对东珠定做一只剔红妆奁,那位G市来的贵客求她在底部隔层里刻上这两句诗。
爱过才知情浓啊。初恋刚开始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萧大师,幸福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萧大师!一个人啊?”展大状也看到萧晨站在门口了,迫不及待跑过来,“怎么不邀请朋友一起来玩呢?你看我们裴知就知道要带我来见识见识。”
萧晨没有朋友啊——只有一个明弋。”哦,我本来要叫上明弋的,“毫无心机萧大师,被展曜一句话就套了出来,“上次冰球场你见过的,我那个很漂亮的朋友。”
展曜点头如捣蒜,“见过见过!漂亮漂亮!”明弋有多美,他见识得可比萧晨深入。
对饮食男女们一无所知的萧晨继续说:“她最近有点不舒服,回她妈妈家休息几天,离这里太远了,我就没喊她过来。”
“哎呀……这样的啊,“展曜一本正经地惋惜叹气,“她不舒服为什么要去妈妈家?她老公不就是医生吗?为什么不照顾她?!”
“老公?你是在说祝袁吗?他们离婚很多年了。”说完这句才察觉不对,萧晨皱眉怀疑地看着展曜,“你怎么知道祝袁的?”明弋不可能对外人提起前夫。
萧晨警觉了,但展大状的嘴可不像她那么好套话,况且他也没给萧晨问话的时间——听到离婚二字,展大状像听到肉骨头的野狗一样蹿了出去!
“哎……”萧晨看着他蹿上裴知的车,掉头的时候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声响,油门轰到底、疯狂地开走了。”他怎么了?”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裴知。
“就这怂样。”裴知不想解释展曜的荒唐私生活,那会吓着他的晨晨,“你山上的工作都忙完了?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了。”
“我也刚到。”萧晨手足无措地挠挠耳朵,红着脸,眼睛不自然地看着地面。
“耳朵怎么了?”裴知把两大袋肉归到一个手里,空出一只手来捏住她耳朵,假意关心。
萧晨的耳朵本来没怎么,被他手指一揉、顿时红透了。
“哎呀,“裴知皱眉,一本正经的:“耳朵发烧了。”
“……”萧晨推开他手指,一手捂着红彤彤的耳朵,她又气又娇嗔地瞪他:“你调戏我!”
裴知低声笑,收回手时却突然皱眉,目光怀疑又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萧晨被他看得腿软,双手捂住两个耳垂、警惕地瞪大眼睛:“你又想干嘛?”
裴知皱着眉凑近,萧晨连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却听到他在很近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问:“你抽烟?!”
呃……萧晨总算知道刚才陈教授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你管我。”萧大师决定反击,故作吊儿郎当地昂着下巴斜眼看他,“你自己也抽烟,为什么我不能抽?”
“也不是不能……抽烟对身体不好。”裴知语气有些犹豫地说,“我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
“我工作压力也很大。”萧晨一句不让地顶嘴。
裴知无话可说,盯着她看了半天,无奈地移开目光,默默将袋子匀回两只手里,往宅子里走去之前低声说了句:“尽量少抽,一天别超过一包。”
噗……萧晨看着他背影,要被这家伙可爱疯啦!”哎!”她叫住裴知,慢慢走到他面前,她双手握住他拎着袋子的双手腕,踮起脚凑近他嘴巴。
咳——裴知心跳慢了半拍,正要低头去迎接她的吻,面上一暖,是她对着他轻轻吹气:“是我身上的烟味还是嘴里的?笨蛋裴知!”
她转身跑走,脚步轻快,留裴知石化在那里,片刻才直起腰来。
暮色四合里,笨蛋裴知眼里的光比天边的长庚星更亮。
第46章 她霸占我对爱的记忆(三)
3、
萧大军砍了老曲几百万,可是上午等他走后,裴知私下给老曲加回去了一半。
老曲是圈内大佬,梁氏集团的李五少在江南买宅子都是请他去修的,富豪总裁老曲见的多了,但裴知这样别人帮他砍价、他主动加价的是第一次碰到。
到底是C大教授的儿子,高知家庭出来的气质就是不一样!老曲感觉到了被尊重的珍贵心情,下午一个电话,叫仓库里捡年份最久的木头给司空阁老府——古宅修复讲究“修旧如旧“,他老曲必须对得起裴总的知己之托!
就是裴总那个弟弟有点烦人,这么大一个小伙子没个正经工作,一整天待在宅子里转悠,看到别人干什么活都要上手学一学问一问,关键他脑子还贼聪明,糊弄不住,老曲修一张四平桌,他在旁边看,一个下午居然学会了老曲的绝活——粽角榫。
“这样、这样这样!”烧烤的篝火堆旁,主人家正在为工匠们准备晚上的食材,司空良用竹签演示粽角榫的制作,唾沫横飞地向他哥显摆,“看到了吗哥?全部都是四十五度角,这叫:三、角、齐、尖!”
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并且全身心投入学习,这么兴奋,整张脸都在发光,真的可爱。裴知手里穿着鸡翅膀,一边耐心十足地听弟弟讲解榫卯的技艺奇妙,不时还要巧妙地提问两句、以使他的诉述更加有成就感。
陈教授和萧晨洗了蘑菇拿过来,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亲妈向萧晨吐槽自己两个儿子:“长兄如父,一点不假。”
裴知无奈地看了陈教授一眼,嚼着口香糖的陈教授收到警告,恍若无事地吹起了口哨、走到一边喝汽水去了。萧晨把蘑菇拿到兄弟俩那里,可她刚拿起一把竹签,就被司空良诚惶诚恐地抢走:“我来我来!你歇着吧!”
萧晨不解地看向他,只见小可爱满脸歉意和忠诚地对她讨好笑着,仿佛为了赎罪、已经宣誓从此以后效忠于萧晨。
裴知这个长兄教出来的孩子真的很可爱呀,萧晨也学裴知的样子、伸手揉揉他头,“乖。”
“萧晨,“裴知这时候突然叫她,“过来。”
“哦!”萧晨开心地跑到他身边,“干嘛?”
“我手机响了,裤子口袋里。”裴知张着沾满酱料的手,示意萧晨从他裤袋里拿出手机。
这么好的活要给她干吗?!萧大师兴奋不已,一只手暗搓搓扶着他腰部,另一只手故意慢慢地伸进他裤子口袋,隔着薄薄一层里袋布料、贴着他结实坚硬的大腿肌肉摸到了手机,恋恋不舍地拔出手,萧晨神魂颠倒地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外公。
有点耳熟?萧晨想起早晨被裴知压在石门上——不,是和裴知一起在石门旁对话的时候,司空良喊的那句“外公电话、周五相亲。”
“哎呀!”萧晨皱眉,脸上一本正经地懊悔神色,举起手机给裴知看:“我按到拒绝接听了,手滑。”
裴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要紧。”
他端着串好的烧烤材料拿去给曲师傅他们开始烤,萧晨笑笑地看着他走开、动作自然地将手机塞进她自己的口袋。
叮咚叮咚,关机的声音耶,手滑手滑。
“小司空!”她回头亲切地对司空良笑,“你赎罪的机会到了!”
司空良穿蘑菇呢,被她那耀眼笑容惊得差点竹签插手指里去,“你说,要我干嘛?”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外公,给你哥安排相亲了是吧?”萧晨咬牙切齿地微笑着问。
“嗯,“司空良点头,他眼珠一转,挑着眉笑着打量萧晨:“噢……你还真对我哥感兴趣啊?”他拖长了声调叹气,语重心长地好言相劝:“我哥很难追的,而且他特别讨厌女孩子倒追他,一百个追他的里面最多成功一两个。”
“……”萧晨微笑,垂着的手指灵活地在空气里弹动了起来,“有一百个女的倒追过他?”还有人成功了?!
“唔……可能不止吧?”司空良压根没察觉此刻晚风里的刀意与杀气,还在那里巴拉巴拉地继续说着:“而且我哥的婚事,外公说了算,我哥自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他只喜欢工作、还有我。”小可爱把两束金针菇插在鼻孔里,对萧晨做鬼脸。
萧大师垂在晚风里的手指收成了拳头,她想了想,对司空良勾勾手指。
小可爱凑近,只听她咬着牙轻声说:“你,把你们外公安排的相亲对象打听清楚,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想配得上裴知!
司空良点头说好啊我一定办好!
他们两个这样头碰头凑着,裴知那边看到了,立刻就喊萧晨:“过来!”
萧晨过去了,司空良把金针菇拔出来用竹签继续穿,突然看到一旁坐着喝汽水的他妈妈正在笑,小可爱眨巴着眼睛问:“妈!你也觉得萧晨要碰钉子了是吧?”
“是你的头。”陈教授收了笑脸,冷冷地嫌弃小儿子。蠢死了,你见过你哥允许谁碰他的肉体和手机吗?一点眼力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