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觉得自己站在门口看感应灯简直是闲疯了,所以蹭蹭两步退回门内“砰”的大力关上,像否定什么似的。
不知道是腰按摩之后太舒服还是白漾莫名兴奋,抑或还是白漾求知欲发作反正是最后看书看得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披着薄棉袄,枕头边的书被她枕得有点卷了。
和瞿琛约了十点,没想到这女人不到八点半就杀到她宿舍来了。
“急吼吼的干吗?有鬼追你还是有狗追你啊?”白漾问道。
瞿琛一边说着“有男人追我没狗追我”一边在房间里巡视,眼睛贼溜溜的。
“找啥?”
“昨天来的帅哥呢?一个还是俩?”瞿琛问道。
“就算只有半个你认为那垃圾桶能放下么?”白漾翻个白眼,对瞿琛一脚踩开卫生间小垃圾桶盖儿的行为十分鄙视。
瞿琛又贼笑:“非也非也,我是找老二的工作服呢,这个,救命之恩么,万一人家要以身相许相报呢。咦,没有啊,真失望。”
有这么色 情的女人么…
“鄙视你,蔑视你,漠视你,歧视你。”白漾说道。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形状如此可疑!!”瞿琛指着一个小塑料团——白漾拿下来的那块儿保鲜膜,她顺手团成团儿扔垃圾桶了,瞿琛眼珠子从左边骨碌到右边又骨碌回来然后说道,“这明显是毁灭证据的行为。”
语气十分笃定。
“我一点儿也不反对你把那东西捡出来再拿去化验,前提是,化验费你自己掏。”白漾说道。
瞿琛继续在房间里游荡,忽然又看到桌上的书,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你说,昨天是不是小罗来过?”
“大姐,其实你是退役的警犬来着是不?对啊,他来了,你继续编!”白漾继续坐回去看书。
于是,瞿琛坐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编了一个早上,改吧改吧就是个中篇言情小说——而且是篇从头到尾除了虚词之外都要用方框代替的小说。
快要出门了,白漾摸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才去换衣服,瞿琛在旁边惊讶:“居然还没给你停?”
“嗯,移动这个进厕所出厕所都要收费的周扒皮居然还没发现白白给我发了两年多天气预报,便宜我了,哈哈。”白漾说道。
瞿琛说要去移动举报,前提是移动给她举报的奖金。
九点多俩人出门逛街,逛到一半儿瞿琛接了个电话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把白漾一个人撇在寒风里自己先跑了。
没义气。
好歹给留下吃饭钱啊!说好了她请客的。白漾愤愤,给瞿琛记上一笔。
不过,这世上总有些“雪中送炭”的事儿,好同志耿立打来电话说请她吃饭。
他俩见面最常说的话题就是人命,自然而然就说到了白漾那位特殊顾客。
“哦,对了,这次还多亏了你师弟呢。”耿立说道。
“我师弟?罗既?是该谢谢他。”白漾点头,人家好歹是给她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虽然是迂回的。
耿立疑惑地看看她:“他是颜毅的不在场证人,你谢他打哪儿谢起?你认识颜毅?”
“不在场证人?罗既?”白漾想了想,哦,对,罗既说凌丝带他去滑雪了,原来就是那两天去的。
“还有个女孩儿,挺漂亮的。诶,白漾,你师弟多大了?”耿立开始脱离正经话题王八卦的歧路上去了。
白漾喝口酒笑一笑:“啥时候开始八卦这个?诶,说实话,是不是对小罗有怀疑?”
“你没发现小罗有南方口音么?可他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他是个地道的北方人。”耿立说道。
“这么说,现在满电视的女明星都台湾腔儿,你要不要一个个抓起来问问?你还不许人家带点口音啊?我老家是C城的,跟颜毅一个地方的,你要不要怀疑我在尸检报告上作假了啊?”白漾问道。
“你瞅瞅你,说话这么噎人呢,跟粘豆包似的,我也没说别的,你啊,跟魏鸣时一样,护犊子。”耿立评价道。
“那是,自己家孩子谁不心疼。”白漾端起玻璃酒杯碰碰耿立面前的,“别生气啊,我就嘴上霸道霸道,也不能真耽误你们查案。”
“谢谢理解啊,大妹子。”耿立说道。
“客气啥,我就是真拦着你们还能不查咋的……”白漾说道。
扯完了这些闲淡耿立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说起那个“火鸡”样的女人被宣判无期之后撞墙想自杀,还留下一份血书证明自己没杀人,反应极度过激,她还大声嚷着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出去过,可是她却找不到时间证人,山上宾馆走廊的监控录像却显示她进出过,而且,房间内找到的强酸瓶子和针筒上只有她的指纹,可谓是证据确凿。
听他说完白漾点点头:“不发表评论。”
这顿饭这么吃完了,白漾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不在她职责范围内。对于罗既的出现……在她看来那应该就是个偶然。
吃完饭耿立也没什么急事儿便拐了个弯儿送白漾回家,白漾没请他上去坐——如果一个人跟你的共同话题只有不喘气的人估计你也懒得邀他上去坐继续聊。
上了楼,一转过缓台白漾一愣,这人,难道不应该在释放之后的第一时间飞回老家庆祝或者去庙里上香驱驱晦气么?
“让让,挡我门了。”白漾拿出钥匙,她是个懒人,习惯把所有钥匙都穿在一个钥匙链里,而且一般情况下是只记得往上挂而忘了往下取,所以那钥匙环都快挤满了,一动就哗啦哗啦的,瞿琛说她跟宿管阿姨有的一拼。
她拧着门锁,当然也留神着站在身后的男人,颜毅,就只关起来那么几天好些人就坐不住了,这人的来历——就像天涯的水,深哪!而她,一向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你还吃烤蒜喝啤酒么?”颜毅问道。
“跟你有关啊?”白漾说道,开了门白漾一脚踏进门里,“颜先生,说句官样儿话,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真没必要谢我,要谢你也该谢找到真凶的警察同志,再见。”
关上门,换鞋,换好了鞋外头仍旧没动静,白漾可没那么大好奇心去看他是走了还是晕倒了,这种金贵的人指不定多少人伺候呢。
不过,等白漾抱着热水坐在桌前开始看书想想又有点不对,这个颜毅的口气有点怪啊,“还”?她什么时候这点小爱好给他知道了?白漾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进行深入思考,因为,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不知道,那么就是没关系。
自从那天颜毅再没出现过,听耿立说那个案子已经完结了,“火鸡二奶”疯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经过多方鉴定之后已经送进本市著名精神病院了。
这件事在白漾这里也就这样剧终了,接下来她被各式各样的圣诞“计划”搞得她不胜其烦,年年过年年这样过还照样年年过。
罗既又给她“还回”两本书,还给她带来一大盒草莓。
“快圣诞节了。”罗既说道。
“地球人都准备着呢。”白漾一边拿着小牙刷刷草莓一边琢磨给他点啥做回礼,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烦,这么礼尚往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你干什么去?”罗既问道。
“我?值班吧!”白漾说道。她实在是有点腻歪了全民过洋节的那股子热闹劲儿。
“哦,这样。”罗既似乎有点失望。
“工作就不那么自由了,谁让咱指着拿人家工资糊口呢,那个,瞿琛说他们系里有个舞会,你要是不乐意跟老崔他们去滑雪就去参加舞会吧,好歹有个认识人。”白漾说道。有人来疯瞿琛在一定不会冷场。
“算了,我不喜欢热闹,还是在寝室待着吧。”罗既说道。
白漾其实很想说,那凌丝小姐你就不搭理搭理?小姑娘们都爱过这个节日,何况人家对你那么好,不过她可没傻到这种地步,要是又招惹得罗既说出一堆什么“我为你来的”“我要追求你”之类的话她就傻眼了。
吃草莓,瞎聊天,说魏鸣时的女朋友。
罗既说他曾经偶遇了一次,师母很文静很有气质,当然也很漂亮,白漾追问他有没有偷拍张照片给她瞧瞧,罗既说没有。
“真是——你真是没有同门爱,这么好的事儿你就自己看看算了?我不是说过么,师姐和老魏一样是要用来拍马屁和讨好的,你都就饭吃了?下次碰见一定偷拍个给我看看。”白漾说道。
罗既点点头然后又做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偷拍?大大方方的拍不行么?”
……
“你要是不怕被当成色 狼的话我不反对,多多益善。”白漾说道。
罗既拿出手机手指头快速点了几下然后递给白漾,屏幕画面上是一个浅笑着的美人半身照。
“师母听我说是给你看的所以很大方的让我拍了一张。”罗既说道。
白漾看看罗既,无语半晌说道:“你还真敢啊!”一边说着就去触摸那手机屏幕想把照片放大了看细点儿,谁成想手指头打了滑儿,图片就放到下一张去了,背景有点暗,不过,正中那一团儿她还是认出来了——那衣服、那帽子、那手套,不是她是谁?
“还大大方方?那你偷拍我干……”
手机被罗既抢走小心放进衣服里怀口袋里:“你刚才不是说多多益善么?”
“我说的是偷拍美女!”白漾说道。
“在我心里你一点也不丑。”罗既说道。
“你赶紧的给我删了,拿来拿来,我删。”白漾伸手。
“删了我也会重拍,别浪费精力了。”罗既笑,无视她那只手,“如果觉得吃亏你也可以偷拍我,哦,不,你想拍的话随时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拍到你尽兴为止。”
白漾定定地瞅着罗既。
“开玩笑的,就一张,真的,不信你看。”罗既重拿出手机饭给她看。从头翻到尾果然只有一张。
“删了,以后不许拍,否则翻脸。”白漾虎起脸,有点抓狂的前兆。
罗既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了:“拍不拍都没关系,反正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
无力!无语!无奈!
白漾手抬起又放下:“这辈子被你爱上的人要么幸福死要么痛苦死,你别喜欢我,我最受不了男人天天这么腻腻歪歪的,真的,你要是不想我跟你翻脸你就趁早转舵。”
罗既脸色仍旧不变,就那么看着白漾,直看到白漾心里蜿蜒出一丝愧疚。
“我不是说你腻歪,我的意思是……”
还是那么看着,专注的,似乎她此时正布导上帝福音一样。
“我的意思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
说不明白,有点越描越黑的嫌疑。
“其实什么?”罗既问道。
“其实……其实……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讨厌男人,在我眼里男人是不可信任的动物,都没有一条狗来得忠诚,我不放心把自己的未来和这种被本能控制的物种捆绑在一起。”白漾说道,说完了轻松了点儿。
“白漾!”
“啥?”
“狗再忠诚它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生病了它会给你打针拿药给你端茶倒水么?天冷了它会提醒你加件衣服么?你难过了它会陪你聊天么?它除了会花你的钱冲你摇摇尾巴还会干什么?”罗既站起来走近她一些,“再说,你又没有亲自养过一个男人和一条狗,怎么能随便得出结论,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宁可养条狗。”白漾说道。
“一起养啊?我免费给你当实验品。”罗既说道。
白漾长长地叹一口气:“等我养的时候再说吧。”永远不可能,不过她怕罗既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偶是存稿箱存稿箱!嘿嘿,有小铺垫哦……HOHO……
第 18 章
平安夜,H市下起了大雪,到圣诞节早上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公交车迟迟不来,打车又打不到,白漾站在路边琢磨着是徒步去上班还是干脆请假,还没做好决定一辆车缓缓驶近,车窗摇下来,原来是米狄。
“上车。”
这个时候不用他说她也会赖着搭顺风车的,她又不傻,请假和迟到都要扣工资,有车搭当然得搭。
车上就是暖和,还放着悠扬的轻音乐。米狄真是让她意外,她以为米狄这种性格的人根本和音符不搭噶。
“我新房子装修好所以搬过来了。”米狄说完转头看看白漾,“我不是特意来接你献殷勤的。”
“米主任,你真不会说话,说点好听的,一来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二来增加印象分啊。”白漾笑言。
“谎言总会被戳穿的。”米狄说道。
“到时候你就说,我为了你才把房子买到这里的。”白漾继续扯。
“我买的是期房,去年交的钱今年收的房,更容易被戳穿。”车龙一动不动,个个屁股冒着白汽等着,米狄看着前方,两手悠闲地搭在方向盘上说道。
“没辙了,对你这种实心眼的人最没辙。”白漾说道。
“今天圣诞,有什么安排?”米狄问道。
又来了,地球人都觉得圣诞节非得干点啥么?
“哦,舞会呗,学校里这种情况最多。”白漾说道。
“嗯,不错。”米狄说道。
“主任有啥安排?”白漾随口问道。
“没什么安排,也没人邀请我去参加舞会。”米狄说道。
说的凄凄惨惨特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劲儿的。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借这个名头吃吃喝喝。”白漾说道。
“你有舞伴么?”米狄问道。
完了完了,终于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怎么办呢?有还是没有呢?这个到底可不可以有呢?
不自觉的,白漾说道:“有。”
米狄看着她,白漾觉得自己眼花,他眼神似乎忽然凌厉了一下……吧?
“是我的情敌罗先生么?”米狄微微笑着。
“呃,不,不是,是我们系大师兄。”白漾随口说道,反正是谁他也不知道。
“哦,这样。”米狄的语气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不信,“瞿琛邀请我去参加舞会,本来想你要是没有舞伴我就推了瞿琛,现在看来不需要这么麻烦。”
该死的瞿琛,招惹这种人干嘛?这不是给她添麻烦么?
大师兄、大师兄,她有几个大师兄来着?哦哦哦,他们都去莲花山滑雪了,不管了,就算要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她也得揪回一只大师兄当舞伴。
“啊?这样啊,哈哈,挺好。”白漾虚弱地笑。
车虽然以龟速到了鉴定中心,但好歹没迟到。
冲进办公室第一件事白漾就关严了门打电话给瞿琛,瞿琛在那边还不怀好意的笑,直说既然有情敌就同场PK一下好了,让群众来投票。
懒得理她这种变态理论,白漾又火急火燎地给大师兄们打电话,总算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有位好心人答应了她的请求,条件是白漾得请他吃饭。
别说吃饭了,就是吃人她也答应。
于是,本来圣诞夜打算跟单位说去参加舞会跟学校说值班的白漾很悲摧地要去参加舞会了。
下了班赶回学校,进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瞿琛正对镜化妆,从镜子里看到白漾便忙道:“样儿,快快快,再洗个脸,一会儿我给你化妆。”
“化的跟老巫婆似的,咋,你要给我化成扫把啊?”白漾一边问一边扯掉围巾拉过椅子坐瞿琛旁边,“你说,你说你咋想的,你把米狄招来干什么呀?害得我大冷天跑这大郊区的参加什么狗屁舞会。”
“得了,姐姐,来都来了,来,高兴点儿,化个淑女妆。”瞿琛扳正她的脸,“米狄给我打电话说当我舞伴,那你找了谁当掩体啊?”
“崔恕人呗,相比起来,法医系就他还有点残留的人性。”白漾说道,瞿琛挖了一坨保湿的往她脸上呼。
“嗯,崔恕人是个好同志,他不应该当法医,他应该当消防员,到处救火。”瞿琛说道。
瞿琛的电话叮咚叮咚响了,她看了一眼便贼笑着看了看白漾然后接了起来:“诶,你好,小罗,舞会啊?哦,你也来啊?正好,白漾也来了。啊?值班?啊,这个,有人代替她了。对,那到时侯见啊,拜拜。”
“瞿琛,你给我等着。”白漾拍一下额头——拍了一手的保湿精华,浪费了可便当护手霜抹了。
瞿琛嚎叫,大姐啊,很贵的知道不啊?那一小坨够你买一年的大宝了。
白漾拒绝画得像个白面鬼似的,所以被瞿琛按着化了个姊妹妆,俩黑眼圈跟吸毒过量似的,也好,这样应该挺惊悚的,让某些人知道她白漾其实偶尔也是个脑筋不正常的也好。
不过,白漾的不正常也仅限于此,她没那个勇气跟瞿琛换上一样的裙子。
“风湿病医生肯定特喜欢你。”白漾说道。
“为什么?”瞿琛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