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城晚上跨年演出,沈牧叫了我们一群人去看。”
我应了一声,头靠着玻璃窗,眯起眼来休憩。如果我没记错,赵晨城似乎已经和她那个姓蒋的老板在一起了。我上次和Benson喝酒的时候,那家伙就在那儿替兄弟沈牧抱不平。
至于我,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则是强烈地羡慕嫉妒恨。世界上怎么就有个男人能这样去包容一个女人呢?到了今天这一步,赵晨城都选择了别人,他还在那儿死磕。平日里那么洒脱的一个人,真要“贱”起来,还真是让人心疼。
“不舒服?”秦讼开口。
“头有点沉,昨天没睡好。”我抓了抓头发,道“真不知道过年有什么可庆祝的。一过今天就又老了一岁,想想就烦。”
“不就二十七么,离剩女还差这么几年。”
“我算看出来了,你在朝四十一枝花的路途上奔地特别欢脱。” 我白了眼秦讼,“我睡会儿,你到了叫我。”
没顾秦讼应声,我就手支着头打起了瞌睡。秦讼车开的很平稳,一路没什么颠簸,我也就真睡得沉了。
直到感觉周围震耳欲聋的吵闹,我才掀开眼皮,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内场。见我醒了,坐在一边的叶小晗立马投来一抹奸笑,“哟,秦讼,你家小公主醒了。”
我略带迷茫地看向秦讼,他表情淡然:“别理她,看表演。”
“秦讼,你害羞啊!”叶小晗大声嚷嚷。
叶小晗,比我还流氓的女流氓,职业是写手,还是写小黄文的…我有幸拜读过一次此人大作,不得不拜服,只有看片无数才能写得如此炉火纯青…
秦讼倒是想出口辩驳,但秦讼另一边的沈牧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我抬眼,这才发现,原来台上正是赵晨城在唱歌呢。这一听,我便也被吸引了过去。
有些人的嗓音,真是让人不忍叨扰,赵晨城唱歌便是这样的。我个人基本可以归为五音不全,所以对唱歌好的人特别敬佩。
叶小晗被沈牧瞪了,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扭头和自家男人亲亲我我去了。秦讼失了对手,也悻悻不再说,专心看表演。
我算不上个追星的人,只是看时尚杂志偶尔会夹杂着些明星八卦,也就认得几张脸。有些演员这歌吧,唱得是真心不咋滴,所以三个小时的演出,有一半儿时间是听假唱。正觉得无趣,要熬不过十二点,晚会的重头戏来了。
天王夏清唱了三首歌,以为就要下台,却突然请了自己的姐姐上台。然后舞台上缓缓升起了一架三角钢琴,坐在那里的男人面生,歌声并不算太优质,但却是实打实地唱,一手“Love To Be Loved By You”。台下基本都和我一样是不明真相的群众,直到男人走到女人面前,说出口一句“夏晴,嫁给我,好不好?”
顿时群众们了解到真相了,这可真是华丽丽的求婚啊!少说这也是地方台直播的跨年晚会,有几个能如此大手笔地搞一场求婚!人都是八卦的,在台上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群众们已经开始起哄了“嫁给他!嫁给他!”地狂吼,活像自己是台上那人一样。
当台上的女人点头,两人相拥的时候,整个场子都沸腾了,而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多幸福啊,结婚,二十七岁的我在这一刻尤其恨嫁。
我不需要这么盛大的求婚,其实也不奢求另一半要多有钱,我就是想有个一辈子想依靠的人。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在我走不动的时候将我背在身上,我也愿意做他失意时的拐杖,听他诉说那些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懦弱的话。
就在我还沉浸在别人的幸福里,秦讼却起身,对我说:“走么,沈牧叫去喝酒?”
“嗯?”我抬头看他,“新年第一件事就喝酒?”
秦讼此刻已经把我拉了起来:“还不是赵晨城跟别人跑了么。我知道你早十点的车,去转一圈,我就送你回去。”
我还留恋台上相拥的一对璧人,现实却已经将我拉扯了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羡慕不来的。
各做各的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会所,利落开了包厢就进了K歌房。上来就是六瓶一打十打啤酒,颇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我跟秦讼最后一个进房间,我本是想打了招呼就走的,结果叶小晗这个女流氓一瞧见我就把我拖住,要和我拼酒。
叶小晗的酒量,一个词形容,烂,是除了赵晨城外的第二烂。可是她特别容易被坏境带动,一冲动就爱和人喝干了。真的,这点我特别同情她男人Benson,他自己都收拾不过来,还得收拾一个拖油瓶,日子可想而知。
我本想和叶小晗应付应付就走,但却越喝越精神,大概我也比较容易被坏境带动。十五分钟后,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一滩烂泥的叶小晗,我咬开有一瓶啤酒,特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Benson,你们家叶小晗喝挂了!”我戳了戳叶小晗的脸,却听得她的打呼声,于是大喊Benson。
Benson原先正和秦讼打桌球,此刻不得不放下杆子,无奈地过来收拾残局,“舒昕,你和秦讼打吧,我得把她扛回去,不然待会儿又要闹了。”
闻言,我却不怀好意地笑道:“少假正经,肯定是想回去温存了吧,嘿嘿。”
Benson此刻挑眉,甩下话来:“舒昕,你与其担心叶小晗,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不以为然地起身,往桌球台边走,朝身后的Benson挥了挥手:“回家好好享受吧,拜拜!”
“看你这样,醉了三分了。”秦讼见我支着台球桌朝他抛媚眼,于是下了定论。
我没说话,而是把酒瓶递到他面前。秦讼自然地接过,仰头灌了下去。
浪子浪子,千杯不倒也是需要的本领。起码认识秦讼这么多年,只有我喝到吐的份,却总没见他醉过一回。兴许是借着酒劲,又或许是周围太吵闹导致我内心有点空虚,我的赌瘾莫名地上来了。
“秦讼。”我偏了偏头,道:“我们来赌一局怎么样,美式落袋,你输了,喝一瓶…白的。”
“喝多了,忘了今天还有公关活动了?”秦讼此刻收起了杆子,一副正经的样子似乎要拐我走呢。
“不行不行。”我拉住秦讼的袖管,“你今天一定得从了我!”
秦讼闻言,本要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真要赌?”
我点头。
“那好,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秦讼,我,不可能输。”
10第十章
10
我既然敢夸海口,没点分量断然是不行的。
美式落袋,在我进大学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我只去过一次台球房,和高中同学一起去的,刚进去没五分钟我就出来了,只因为里头香烟味儿太重,又昏昏暗暗的。很不好意思的说,大学前我走的是乖乖女路线,虽然现在说出来没人信…
我的首个桌球老师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不过显然这个老师特别菜,导致我的水平也特别烂,能打到球我就已经特欢欣鼓舞了。所以认识秦讼后,他没少鄙视过我的球技,直到某一天,我前前男友和秦讼打了一场,痛痛快快地虐了秦讼一顿后,我才终于得以扬眉吐气。
可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现在推土机力道这么大,指不定哪天大树就给推平了。所以既然有个好老师,就要好好利用。我那段时间背着秦讼简直是卧薪尝胆,苦练球技,只希望哪天能在桌球台上把他虐上一回。不过还没等我虐到秦讼,前前男友就和我掰了,我估摸着他大概觉得我爱球比爱他多一点,于是就成全了我和桌球。
今时今日,机会终于来了。
“这么有信心?”秦讼半抬眉毛,“那我也不客气了,舒昕,你要输了,也喝一瓶…黄酒。”
男人说话的时候扯出魅笑,弄得我像当下就喝了黄酒似的。虽然堵住有点大,但话出口就没收回来的道理。我一扬手,“成交,让服务生来,拿酒。”
我这么一吆喝,余下的几只纷纷过来围观,晓得我和秦讼开赌局,他们也来劲了。结果就是他们也开了个赌局,我和秦讼,赔率——100:1。
真泄气,我端了杆子,心里气愤,但还是专心回到球桌上。
我开局,彩球,上手很稳,即使碰到角度刁钻的球,也顺利进|洞,顺风顺水一路杀到只余下两只彩球。边上原先看好戏的那帮禽兽一时也安静了下来,于是我就乐了,心里顿时有种颠覆别人世界观的成就感。可惜我大概乐得太由内而外了,手一乐乐抖了,白球也跟着偏了…
原先一直在旁边坐着的秦讼,此刻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走到桌边,扫了我一眼:“舒昕,睁大眼,看我怎么赢你的。”他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我耳根说的,让我耳根顿时热了。
白球脱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胜算无多。秦讼比我,胜总胜在一个稳字,不管是球或是生活中的别他方面。
在桌边一旁的我甚至没能坐下来,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杆,利落,精准,稳当…
黑八落袋,四周响起禽兽们的口哨声,我扔开杆子,其实早就泄了气,意料之中了。
侍者适时的端上开了瓶的酒来,我这人不扭捏,愿赌服输,此刻拿过酒瓶,朝秦讼点了点,仰头就灌。
他们都知道我豪爽,但没想到我那么爽。毕竟这是黄酒,度数不低,一姑娘这一瓶下去,估计没好脸色看了。
“舒昕,别这么猛吧,大家也都只是玩笑。”
“是啊,别喝了。”
我没顾他们的话,说实在的,我此刻有些醉意,并不介意更醉一些。仗着人多,我也不带怕的。
可显然秦讼并不这样认,我刚猛咽下三四口,瓶子就被他夺了过去。瓶口泼出的酒洒在我衣服上,我蹙眉,瞪着秦讼,“做什么呢你?”
“你到时候喝得醉醺醺不还得我照顾,真打算吐我家一地板是不?”
这话显然引起了周遭的歧义,“喔唷,这话可真暧昧啊。”
“那要不这样,秦讼,你替舒昕喝了得了。”
“就是!秦松喝!”
“对,铁血真汉子,就是要给姑娘挡酒的!”
秦讼盯着我,像是要刺穿我一样,片刻,他收回目光,吐了两个字,“我喝。”
我不知道这两个字参杂了什么魔力,比咽下去的黄酒更让我迷醉,让我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瞅着秦讼把余下的大半瓶黄酒悉数饮尽。
“够男人!”
“舒昕,赶紧的,随了秦讼吧!”
喧杂声,吵闹声,叫好或是口哨声,在我耳边搅做一团,可我现在眼里,耳朵里,呼吸里,所有的感官里,却奇怪地独独余下秦讼一个人…
“她今天白天还有工作,我先带她回去。”秦讼放下酒瓶,拉起我便往外走。
或许是黄酒的后劲慢慢显现出来,我的脑袋开始变沉,于是只能被他牵着跌跌撞撞地走。会所提供了代价服务,于是我和秦讼一起坐到了奥迪的后座上,或者更确切的说,我是被秦讼塞进后座的。
秦讼靠着椅背,就解了衣服的头两粒纽扣,他有意似地往远处挪了挪,与我拉开距离,随后扭头看窗外。
换做平时,我更本不会去注意这个举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头晕的我此刻却对这个动作特别敏感,甚至带出些许难过想哭的情绪。
大概是,夜晚,酒精,热闹,节日,这些元素通通都能放大一个人的悲伤,孤单以及脆弱。
可又或许,这些情绪从来都存在,只是我们借着酒精的名义,夜晚的名义,来释放这些我们平日里羞于释放,羞于承认的懦弱情绪。
就像我从来认为,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就像我从来吹嘘,我是个坚强的人,懂事的人,是个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人。
可是这个夜晚,我却想说,我很累。
在爱情里奔跑得很累,在工作上坚持得很累,伪装得很累,又勇敢得很累…
然而,我的那一个累字,却硬生生哽在喉咙口…
在我以为自己完全没有酝酿的情况下,我哭了,无声的,奇怪的,落泪了…
我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忘了翻找纸巾,只知道用手胡乱地擦,可是脸上却依旧是潮湿…
直到,有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有一双唇轻吻上我的眼睑…
“秦…讼…”我哑着嗓子念出了这两个字。
这时,车停了下来,秦讼抓住我的手,另一边利落地打开车门,将我拽了出去。
我此刻真正叫头重脚轻,双手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企图寻找到一些平衡,可是秦讼却丝毫没有因此放慢脚步,他像中了邪一样快步走,直到进入了电梯。
停下脚步,我刚下喘一口气,却被男人一把推到墙壁上,我吃痛地抬头,却正好迎上他压下来的唇。
带着浓重的酒气,秦讼吻我,近似啃咬,撬开齿关便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间,张开手掌,摩挲着。
我大脑刹那间空白,紧跟着到来的便是混乱的感官体验…
酒精如果能放大孤寂,便亦能放大情|欲。
而此刻,他醉了,我亦是。
秦讼家的房门在我背后合上,随即迎上我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吻,肆意,流畅。
带着电流和热力,我早已经迷失,只恨不得抛弃所有的束缚,即便心底叫嚣着危险。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在疯狂的时候,那样像一只兽,带有最原始,却也最诱人的力量。
他步步紧逼,而我只能节节败退。
衣物一件件剥落,痴缠一路…
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思绪也早就跟着飘走,只知道身下的是坚硬的床板,冰凉的床单,而身前的却是一路熨烫的高热,让我在冬日不由自主地去迎合和靠近。
完完全全地接纳,契合,我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承受,适应,随即欢愉…
起起落落,直到将所有一切释放,我疲累地睡去,一夜无梦。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闹铃一遍一遍机械地重复,我拉高了被子将自己更深地埋在里头…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闹铃依旧不屈不挠地响着…
“秦讼…”我低低地喊,“把闹铃关了…”
“嗯?”
男人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慵懒。
半分钟后,我猛地睁大了眼睛,拉下被子,第一秒,我就看到了秦讼的脸,以及赤|裸的胸膛…
接着,我感到自己的脑袋特别沉,而脑袋下头的整个身体都像散了架似的没力气,酸,特别的酸…
“嘶…”我尝试着扭了下腰,差点当场英勇就义。
于是,抱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我低头往被窝里看了看,晴天霹雳…
光的,全是光的…
趁秦讼没醒透,我按掉了闹钟,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扶着我的老腰,顺了衣服溜进浴室。
刚在浴室站定,抬眼一看里头的自己,从颈侧一直到胸口,腰间,惨不忍睹,跟草莓园似的…
我仰天望天花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我遭遇了传说中的“酒后乱|性”…
拎着产品出现在动车前的我,情绪依旧很乱。
打车过来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真希望自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完全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还好欺骗一下我自己…可现实总是骨感得惊人,整个情节发展我全部记得,一帧都没落下。
我昨天喝了几瓶啤酒,就壮着胆去挑衅秦讼了。然后,在众人的起哄下,我们两个就都为了显示自己的爽快而喝过了。之后坐车回家,秦讼就开始发酒疯耍流氓了,而我也非常主动热情地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