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还在老家没有回去，宋彦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提前回来。
虞泽说：“我还是会按原来的计划，再陪妈几天。另外小舟那边…我想代他安排好，尽量好一些。”
宋彦在电话中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公开承认。你要的安全感，我全部都会给你。怎么样都行。”
虞泽笑了起来，说：“谢谢。”他说得很开心。好像小舟带来的忧郁已经散去了。
宋彦傻笑起来。
虞泽在老家的行踪暴露之后，他出门必须小心许多。否则很容易被拍到，他被拍到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小舟被人打扰。
他给叶阿姨的卡里有两百万，足够小舟进行下一轮的手术和治疗。虞泽临走前一天，又去看了一次小舟。
这一天小舟的精神似乎比前几天好了许多。虞泽暗暗希望是他又重燃起求生欲了。
小舟躺在床上，和虞泽说了一会儿话。虞泽有很多话想问他，大学之后为什么不继续练舞了，和他断了联系是不是那个前男友的阻挠？但是这些话问起来太伤心，想象也不会有什么愉快的故事。虞泽最终没有问。
虞泽说：“你现在要养胖一些，然后动手术。做过手术，再休养，再放疗或者化疗，看医生给你定的方案。然后…”
小舟微笑着说：“我还是想跳舞。”
他苍白的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晕，颤巍巍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旋转，然后缓缓落下，像在触摸看不见的飘雪。
虞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幕。
两周后，虞泽半夜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有人在说着什么。宋彦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吵死了…谁打来的…”
虞泽挂了电话说：“小舟走了。”
宋彦“嗯”了一声，他睡得迷糊：“走去哪了？”
虞泽捂住眼睛：“睡吧。”
第二天一早，宋彦醒来，他疑心半夜时候自己做了梦，梦见了坏消息。他坐在床上，呆呆回忆了半天。
虞泽已经起来了，不在他身边。宋彦穿上衣服去找他。
虞泽正坐在面向花园的阳台上。他带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宋彦给他披上一件大衣，他回头看向宋彦，摘掉了耳机。
宋彦说：“看来不是我做梦？是真的？小舟走了？”
他原来很担心虞泽会崩溃，但是虞泽除了醒得早了些，看起来还好。
虞泽说：“是的，昨天夜里走的。他没有撑到做手术。”
叶阿姨亲自打的电话给他。她说要把剩下的钱还给虞泽，还说非常谢谢他，说虽然没有做到手术，但是小舟最后一段时间至少她不需要为钱的事发愁。
想起叶阿姨强忍着悲痛，还十分礼貌的声音，虞泽有些失神。
宋彦抱住他的肩，说：“你尽力了。”
虞泽说：“是的，我尽力了。”
宋彦吻了吻他的头顶：“你想哭的话，就在我的怀里哭。我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偷偷的哭！”
虞泽低低笑了一声。
宋彦又说：“虞泽，我们公开吧。真的，我一天都不想再推迟了，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是彼此的情侣。”
虞泽说：“好。”
宋彦说：“什么？”
他准备了长篇大论，没想到虞泽说好。
虞泽说：“我说好啊。你难道是说了好听骗我的？”
宋彦立刻说：“没有！”他差点蹦起来。他怎么会骗虞泽。
他拉起虞泽，搂着他的腰，几乎要拉着他跳舞，但还是柔声说：“真的，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
虞泽觉得他的心像是被宋彦蛊惑了，竟然几句傻话真的让他也跟着激动起来。
“是的！”
宋彦立刻说：“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写一篇精彩的通稿，然后想想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第一次露面？啊，我们可以一起去新剧院看戏？”
他甚至高兴地转了一个圈。
接下来的事情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了。虞泽这边，他的经纪人杜信然早有准备，虽然一直不承认，一直在否认，但是他早有预感，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公开承认的稿子也准备了好几份。
宋彦这边，他通知了宋家的公关，要他们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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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宋家的公关和虞泽的团队碰了一次头, 两拨人马坐下来谈了谈。对用什么照片, 公开后接受哪家杂志采访，两边公关措辞都谈妥了。
宋彦那边，方媛和另一位公关姐姐都去了，会议结束后, 那位公关姐姐问方媛：“你觉得二公子和虞泽会结婚吗？”
方媛态度谨慎, 她是宋彦的得力干将, 对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知道德很清楚, 但是这位公关姐姐除了对宋彦, 也对宋家负责。
方媛微笑着说：“目前看来, 他们只是在公开恋爱关系。”
公关姐姐追问：“照你的看法呢？你觉得二公子会有结婚的念头吗？”
方媛说：“你知道的, 他的想法常常变。总会有新想法冒出来, 搞不好我们准备好的公开都不一定能用上。还是先忙好眼前的事吧。”
公关姐姐笑了笑, 她不再为难方媛了。
这一天好像是平常的一日, 距离春节和情人节不远的周末，唯一的特别是这一天是虞泽三十岁生日。
虞泽的影迷常常会在他比较重要的日子里组织观影会，三十岁生日这一天, 各地影迷也组织了许多活动。影迷一起庆祝虞泽的生日, 虞泽在社交媒体上也感谢了影迷的庆祝活动。
不过这一年影迷还是感觉到有些与往年的不同。
往年虞泽都是在生日当天和朋友聚会，邀请的朋友不多，但都是一直来往的好友。二十多个人，一起吃饭聚会，拍照留念。
但是今年他们在等虞泽发生日聚会的照片，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
最终快到十点的时候, 虞泽终于发了一张照片，一张是朋友一起合照的照片，还是往年那些老面孔，只是多了一个宋彦，他站在边缘，正准备切蛋糕的样子。另一张几个人一起喝酒，但是背影虚化，最清晰的是中间两个人，虞泽和宋彦。
虞泽说：“谢谢你们的陪伴，又长一岁。”
他的话说得含蓄，但是照片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如果网络可以看见，这时候社交媒体上就是掀起了一波巨浪。虞泽的消息刚发出来，宋彦立即也发了一张照片，明显能看出是他的视角拍摄的照片，依旧是虞泽刚刚办聚会的那个客厅，只是客人都已经散去，变得空空荡荡，他拍下了虞泽的侧影。
“亲爱的，生日快乐。”
他们公开承认了，并且第一次认真秀恩爱。
网络上有关宋彦和虞泽的信息瞬间爆/炸，差点把微博和八卦论坛给弄瘫了。至少虞泽的官网已经瘫了，完全打不开。
宋彦这时候正在虞泽家的沙发上，他一手握着红酒，一手揽着虞泽的腰，虞泽靠在他身上，刷着手机，宋彦也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们之前来往亲密的朋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至少今天来参加聚会的朋友都知道他们快要公开了，所以对好友来说，并不惊讶。
宋家也都知道这件事，已经做好了公关应对，明天就会出一篇稿子，描述宋二公子对文艺事业的热爱和欣赏。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一公开，还是有许多人来问。虞泽这会儿正忙着一一回应这些关系不错但是又不算特别亲密的亲戚朋友。
宋彦的两个手机也在响个不停，但他根本不想看，他只想和虞泽好好享受这一晚。
最终他从虞泽手中抽掉手机，说：“不用管别人问什么说什么了。我们已经承认了。”
虞泽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一向是谦和有礼貌的。”
他看了一眼宋彦的手机，说：“你不看一眼？”
宋彦说：“你都说了，我和你不一样，别人应该习惯我对他们不理不睬了，反正对我印象不会更坏了。”
他按住虞泽，与他深深接吻。
虞泽搂住宋彦的脖子，他双手攀住年轻人的肩膀，能感受到坚实的后背和紧绷的肌肉，在这冬日时候，像能抵御一切寒冷。
现在网络上正是讨论得一浪接一浪，虽然之前早有种种迹象，但这么公开承认，还是让人猝不及防被秀一脸。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前段时间两个人爬山被拍都没有出来说句话，我还以为他们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我现在激动得想下楼跑两圈，为什么？我明明不是影帝粉啊！”
当然真正虞泽的粉都在感叹，没想到虞泽这次是真的恋爱了。
“我觉得虞老师好认真。第一次看到虞老师这么认真。我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我一直以为虞老师会是那种把喜欢的人默默藏着，不让大家知道，也不会秀恩爱的那种。然后哪天突然说，这是我的伴侣和孩子。”
“我不一样，我觉得虞老师还挺闷骚的，而且他肯定是喜欢活泼热情款的，毫无疑问。宋彦典型犬系男友。我对过他们的星盘，非常合适！”
“不要开玩笑了，真当宋彦憨傻啊？他太精明了！虞老师人又好看，又早早拿了影帝，又帮他开剧院，对宋彦帮助难道不大吗？我好担心虞老师啊啊啊啊，我是事业粉，只求虞老师多拍几部电影啊啊啊啊！”
“同上，我只想知道《婚姻长假》什么时候上。虞老师去年只拍了这一部电影。”
“我已经盯着宋二发的那张照片看了快半个小时了。虞老师在自己家的样子太美了！而且我无法不去想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住嘴！住嘴！你一说我更疯狂地嫉妒宋彦了！”
网络上除了网友的讨论，各大娱乐媒体和大V都纷纷跟进，总结了虞泽和宋彦认识和发展的各种感情线，还有各种讨论和投票。
不少人甚至开始讨论虞泽和宋彦结婚的可能性。
“你觉得虞泽和宋彦会结婚吗？投票。”
“宋彦这几年追求过的对象总结，虞泽是名气最大的那一个。”
“宋彦到底会不会和虞泽结婚？”
“如果宋彦和虞泽结婚，他们怎么解决孩子问题？代孕？”
围绕着这一系列问题，大家又是各抒己见。
凌晨时候，虞泽趴在床边翻着手机。他看看网上有没有消停些，但显然还没有。另外他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根本看不过来，他只能点开一个一个小红点，一条接一条看。
宋彦也醒了，翻个身也趴在虞泽身边，伸手轻轻触摸着虞泽平滑细腻的肌肤。
“我们的大新闻怎么样了？”宋彦问。
虞泽说：“杜信然又给我发了一组数据。他的调研，百分之多少多少的看好还是反对之类的东西。”
宋彦笑起来，他吻了吻虞泽的肩膀，手却不安分起来。
他们又缠绵了一会儿，抱在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宋彦公开和虞泽的恋情第二天，他回去和宋若拙见面，陪他吃晚饭。
宋若拙知道宋彦公开的事，他没有反对。因为这只是交往，宋若拙不愿意在这时候因为这一点小事和儿子把关系闹僵。但是当他看到过宋彦和虞泽公开时的样子，和网络上的舆论。他开始觉得宋彦对虞泽有些太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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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宋彦知道他爸叫他回去吃饭, 多半是要谈和虞泽的事情，他心里早有准备。
宋若拙比约好的时间晚一点, 宋彦已经在等着他了。宋若拙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位客人一起来吃饭, 当着客人的面, 宋若拙没有与宋彦谈私事, 一个字没有问起虞泽。
等客人走了，宋若拙才把宋彦带到书房, 他开门见山说：“你和虞泽在一起的事，有必要这么高调吗？”
宋彦笑了起来，他说：“我没想到您还会关注八卦。”
宋若拙对儿子的撒娇并不买账, 他的脸慢慢冷下来, 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 看来你是没记住。有关虞泽, 有关怎么选择。”
宋彦印象中宋若拙没有提过什么有关虞泽的忠告。之前宋若拙只是问过几句有关剧院和剧院股份的事情, 不算针对虞泽。
他心中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怀疑宋若拙对他了什么，是虞泽还在用他的身体的时候。
宋彦挠了挠自己的脸，说：“爸爸, 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我想再听一遍。”
宋若拙说：“我没有干涉过你和虞泽的事情，是因为我相信你怎么取舍, 怎么选择。虞泽是一个不错的玩伴。我希望他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这样不会影响你以后结婚。”
宋彦一听这种陈词滥调, 立刻心烦，想到这种话虞泽已经听过了，他更加不爽——虞泽根本一个字都没对他提过。想想虞泽几次见到他爸宋若拙, 从来没提过宋若拙在这方面的态度。
宋彦现在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
他知道这时候不是和宋若拙硬对抗的时候，但是语气还是忍不住生硬了起来。
“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和虞泽…”宋彦顿了顿，接着说，“我会认真处理好这段感情。”
宋若拙看着他，面色平静，但是这平静中隐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他说：“我就是怕你对他认真。完全没有必要。”
宋彦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了。”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谈得拢。他的父亲从根本上就不理解。
宋若拙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已经是二十五，二十六岁了。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和你妈订婚了。”
“别…”宋彦一听他提起母亲，心里更难受了，“不要提你当年和我妈的事。你们最后又怎么样呢？”
他忍不住说：“你如果知道虞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该为我高兴才对。”
他真想对宋若拙说出真相，那些宋若拙觉得他“特别稳重”“特别气质”的时候，那都是因为虞泽。
宋若拙听不进儿子说什么，也不容许儿子批评他的婚姻。他说：“你觉得我和你妈结果不好？但是我们两家的合作是成功的。你母亲这些年对我的帮助，我都很清楚。”
宋彦不说话。
宋若拙又说：“我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虞泽。他是演员，明星，各种光鲜亮丽。”
宋彦脱口而出：“不是！”
他绝不是只喜爱虞泽的外表。他也无法在他父亲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他觉得他父亲不会明白的。
宋若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逻辑里，他也曾经年轻过，有过着迷的对象，心动的时候是一种感觉，等过去了又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