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帖士只是个闲职,跟翰林院的修编是一个道理,根本没地方捞油水,所以这个时候这个安明拿出这些东西来,根本就不正常。
虽然知道乾隆朝贪污*成风,甚至自己的丈夫便是日后所说的巨贪,可现在……
和珅也不是这个时候就开始贪了的。
冯霜止心情沉重。
此刻,和珅正在户部办事,安明搬上来一大堆簿子,“这些是已经清算好了的,还请大人查看。”
和珅是头也不抬,便道:“放下吧。”
那安明其实原本是个户部司务,只是前两日才被丰升额降职了的。
和珅对这事儿是很清楚的,也知道这安明当初是勾结着别的司务,要跟丰升额作对。安明跟上一任的左右侍郎交好,想要架空丰升额,这才被丰升额知道了,他对丰升额十分轻慢,丰升额自然是不可能对他手软的。
丰升额是什么人?战场上下来的。虽然不见得是个什么清官能臣,可是能够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相当有心机和手段的,自然不可能败给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司务,只是一个折子上去,便将这两位侍郎的罪证报给了乾隆,最后将这两位调职了。
至于居心叵测的安明,自然也被降职为笔帖士了。
和珅才任户部右侍郎不久,也不想在这里得罪人,这安明有心巴结他,他也不能直接推开为自己树敌。
和珅现在的态度是有些不冷不热,让安明看不明白,只能将东西放下便走人了。
下午的时候,乾隆招人进宫问话,说最近户部亏空的问题。
他坐在养心殿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便问丰升额:“最近户部的账目清算得怎么样了?江浙两省的赋税,朕想着便这样给免掉了,那个什么郑士芳,似乎也挺有本事,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万岁爷,这江浙两省乃是赋税大省,今年若是他们不赋税上来,这国库就……”丰升额是一点也不赞成减免赋税的,尤其是给江浙两省。
乾隆这国库的确是一点也不丰裕,雍正爷历经十三载才填了康熙朝的亏空,乾隆这几次下江南,却已经将钱花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想要减免赋税……
和珅心里觉得有些荒诞,出征缅甸、平定大小金川,哪一样不要钱?现在还想要减免赋税,颇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
福康安也在这里,也附和道:“如今户部的账目虽然没有核算完,可是的确已经是国库空虚,出征缅甸和平定大小金川,整修圆明园,已经花去了不少的银钱,今年若是减免江浙两省的赋税……怕是……”
话不用说完,乾隆自己能够领悟。
说这话的人是福康安,乾隆也不能生气,只能沉了脸,“既然如此,你们便回去将户部的账目给我核算清楚了再来见。”
“臣等遵旨。”
众人应声退下了。
出了宫后,丰升额才叹气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福康安一边走一边道:“我看陛下最近在看江南的地图,又说想要听吴越的曲子,怕是还想要下江南的。”
“圣祖爷四下江南,怎么咱们这一位万岁爷还要下几次?”丰升额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开始叹气。
和珅一路上没话说,显得格外安静。
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出宫之后便各自回府。
和珅只觉得最近的事儿多,回去找了冯霜止,却发现她在教团子说话。
“来,团子,看额娘的……叫我额娘……”
她半伏在床上,哄着孩子,和珅进去便笑她:“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呢,你是在想什么?”
冯霜止没想到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便将团子抱起来,走到他身边,“我们家的团子肯定比别家的孩子聪明……”
冯霜止笑着说了一句,只让和珅觉得她脸皮厚。
和珅伸手去抱团子,团子转着自己乌溜溜的眼珠子,似乎没注意到和珅,只是回过手去抓冯霜止头上的珠钗,那小脸粉嘟嘟的,一点也不理会和珅那伸出来的手。
冯霜止大笑起来,亲了他一口,“团子真乖,爱额娘不爱阿玛,乖……”
他一点也不乖。
和珅真觉得有了孩子之后,自己就已经失宠了。
他拍拍自己的额头,道:“有个狠心绝情的额娘,肯定就有个狠心绝情的儿子,我和珅这算是完了……不仅被自己的夫人嫌弃,还被自己的儿子嫌弃,如何老有所养?哀哉,哀哉也……”
这人没个正型儿,一激动就爱说些不靠谱的。
冯霜止白了他一眼,继续去哄团子开口。
只是这一个多月的孩子能说出什么来?
无论冯霜止怎么引诱,团子顶多也就是张张嘴,却只有那幼稚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这孩子长大了若是知道他额娘一直以为他小时候会是个天才,不知道会不会郁闷得吐口血?
她这边一直跟团子说话,完全将和珅冷落到一边,和珅只能坐下来,于是便看到了冯霜止翻开的那一页礼单的名册……
安明的名字。
他问她道:“怎么忽然之间将这东西翻出来?”
冯霜止头也不回道:“那一日看你看着这礼单皱眉,便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在皱眉想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
她怀里的团子忽然之间张大了嘴,冯霜止有些惊喜,以为他要说出些什么来,不想这孩子竟然……只是长大了嘴,打了个呵欠,便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给自己这额娘面子。
满含期待的冯霜止顿时有些尴尬。
和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走过去将团子抱过来,便骂道:“美人怀里竟然还敢睡觉,你小子胆子大,你阿玛我便赐你下去睡觉。希答嬷嬷,来把公子抱下去睡觉。”
“是。”嬷嬷上前来,将团子接了过去。
冯霜止郁闷地一撇嘴,道:“这小子一点也不识相。”
和珅笑她:“你都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一说到孩子,你的年纪倒像是跟孩子一样大了一样……”
其实都因为是第一次当娘亲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不怎么把握得好这中间的尺度,有时候显得有些溺爱,有时候又显得有些严厉。
冯霜止有时候也搞不明白自己了,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以后的结局,便止不住地揪心,想要对他好一些。
大多数的恐慌只能埋在心里,不能对别人说,这个时候便只好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其实有时候,冯霜止也不像是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冷硬……
兴许是她的沉默,也点燃了他内心的恐慌,他皱眉,见她表情怔忡,上去拉了她的手臂:“怎么了?”
冯霜止回过神来,一笑,便掩饰地问了安明的事情:“我只是在想那安明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是孩子的满月酒,他怎么送了那么多的东西来?”
还都是特别贵重的。
满月酒倒也罢了,若是还在别的场合送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就不好办了。
感觉出冯霜止的担心,和珅拉她坐下,眼看着时间晚了,便让下面的人准备膳食,“这些事情,是官场上免不了的。毕竟是满月酒,他光明正大地送东西来,我们也不好推开。”
“那若是他私底下贿赂你呢?”冯霜止又问道。
和珅笑:“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
冯霜止掐着事情的度,没多问。
和珅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一桩事儿来,“下午的时候,万岁爷传召让我们进宫,说了国库空虚的事情,不过在谈到江浙赋税的时候,夸了我们的郑先生一句,我总觉得……郑先生估计是要回来了。”
郑士芳调任到江南,也有好几年了,他是个抱负不小的人,之前只是因为没有施展的空间,现在有了这样的一个平台,便抓紧了机会往上爬——可想而知,以后他跟和珅,不出意外都是这朝廷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今年的春闱便要开始了,到时候又有一批人上来的。”和珅笑了一声,“我看郑先生可能会成为江浙那一边的学政,管着科考的事情。”
说春闱,冯霜止便想起了一个人。
她没对和珅说一个字,只道:“他们布菜,我们过去吧。”
和珅点了点头,便与冯霜止一起用了晚餐,期间又谈了那范宜恒跟喜桃之间的事情,之后说到府里添丫鬟的事情。
“这事儿交给刘全儿来办吧。”冯霜止沉吟了一下,“府里的事儿开始多起来,和琳的事情也都还没说好,不过现在路子便宽了。我明日去挑些礼物,送给熙珠那边。”
和珅知道她跟熙珠要好,只说了一句小心。
晚上的时候便睡在一起,冯霜止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说不得要与和珅*一番,累个半死,第二天一大早都没能爬起来,懒怠得到了中午才梳妆打扮好,带了丫鬟婆子和几个奴才出门去。
熙珠喜欢一些文墨之宝,她便出去帮着挑选。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还有书画卷轴。
冯霜止想了想,站在柜台前面,看着这些画,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没有更合适的了吗?”
她想要的,是比较适合熙珠的那种文人画,这店里的一些,似乎全都是比较富贵的,适合挂在大官的家里,送给女子的却似乎一幅也没有。
掌柜的有些为难,“前些日子倒是有的,只不过最近为小店作画的公子是个大才子,比较受欢迎,他的画一出来,便让众位姑娘都抢走了,这实在是没留下几幅。”
冯霜止倒是笑了,“哪里来的这样大魅力的才子,竟然连画都卖得这样好?我看怕是风流才子吧?”
她不过是玩笑一句,没有想到掌柜的一脸正经地道:“夫人,这话可说不得,那一位公子人品可端正着呢,多少姑娘倾心他,他真跟柳下惠一样的。”
这掌柜的倒是挺较真,冯霜止没在意,只道:“这里没有,便只好换别家了。”
冯霜止今日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人,任是谁看到都知道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身份,这是个大主顾,掌柜的哪里肯放过,连忙阻拦道:“夫人莫急,我们这马上就能送来让您满意的画,绝对不让您失望的。”
她倒是一时感兴趣了,“掌柜的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可是眼界高着呢,哪里有直接送来便让我满意的画呢?”
这家店不过是随便转转,本没什么打算的,可是现在掌柜的竟然打了这个包票,她倒是只能留下来看看才行了。
掌柜的干脆请冯霜止过去坐,又将店里别的珍藏拿出来,要给冯霜止瞧瞧。
冯霜止坐着没事儿,看看也无妨,不过这一看才知道,这一家店底蕴深厚得很,拿出来的珍品也不少。
冯霜止看了其中的一对儿玉璧挺喜欢的,不过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只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跟掌柜的说了一会儿闲话。
那掌柜的无意之中提到:“给我这店里画画的是一个怪才,乡试之后多年不参加科举,不过今年似乎是要去了,我这家店哪,很快就要变成状元店了。”
这掌柜的长得有些胖,此刻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似乎自己是相中了千里马的伯乐一般。
冯霜止想起和珅科举时候的事情来,当初她还是认为和珅肯定能够直接考中状元,结果却让她意外。“掌柜的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一滩水,深着呢,不是有才华便能够考中状元的。”
这话掌柜的似乎也听过,于是笑道:“夫人这话说得也是,我听说当今那户部右侍郎当初也是才华盖世,可是偏偏考试的时候却是名落孙山……我只盼我相中的这一位不要出什么事情就好。”
“您还真是对他抱以了很大的期望呢。”冯霜止很久没见过老板一样的人了,一时竟然跟他说了不少的话。
这边这掌柜的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生意,看冯霜止似乎执意要等那字画,便给冯霜止沏了一壶好茶来,“看着夫人似乎是不着急,不如喝杯茶。喝杯茶,咱们做个长久的生意嘛。”
这掌柜的打得一把好算盘。
不过冯霜止喜欢这样坦率的说法,嫁人之后就没什么事儿了,坐在这里喝茶度过一下午似乎也不错。
原本她还想着逛戏园子的,现在跟这掌柜的聊天,似乎也不错。
这掌柜的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不少,说起话来也是颇有见地。
冯霜止跟他谈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来,问了这老板的祖籍,竟然是江南人士。
这个时候,刘全儿在后面忽然道:“我怎么听着,觉得掌柜的您这是吴越口音啊?”
掌柜的“哟”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被人听出来了,他身材有些微胖,双下巴,不过眼神还算是很温和的那种,不像是外面那些商人,市侩得厉害的。
“我的确是江南那边的人,不过是扬州的,来京城的时间不短了,本以为这口音已经是地道的京片子,竟然被您这厉害的仆人给听出来了。”
刘全儿的本事,冯霜止还是相信的,这个时候便笑了一声:“刘全儿你这耳朵真是厉害。不过掌柜的,您可听出我这声音,也带了点吴越的口音。”
“哈哈……”这掌柜的一笑,“早就听出来了,不过不是很重,想来夫人您是去过江南,并且住过一段时间的吧?这口音,还是听得出原本那地道的京城口音的。正是因为听出来了,所以在下才愿意跟夫人攀谈这几句的。”
这话便带了几分倨傲了,兴许掌柜的自己没有听出来,冯霜止何等敏感?只听他最后那一句,便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人虽然是商人,看上去却也很不是很老气,甚至还真有一种儒雅的风范,想必是读过书的儒商。
她忽然觉得这种身份的设定很适合一个人……
“谈了这许久,还未请教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一点也没介意,随口便道:“免贵姓汪。”
“汪如龙……”冯霜止忽然便叫出了这个名字。
汪如龙一下惊讶了,“夫人如何知道?”
冯霜止也只是猜测,没有想到一下便成真了。
她真觉得有些事情是逃不过的……
“以前在江宁的时候,曾听过扬州几大盐商,汪掌柜的便是其中不得不提的一位,方才听您说话之类的都像是那边的人,一时便起了心思,问了您的姓氏,您这随便一说,我也就猜到了。” 冯霜止只觉得这是路窄。
以前的确听说过汪如龙的大名,这人很是出名,尤其是在江南一带。
那边的盐商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甚至说是富甲天下,说不出地有本事。
如今竟然在京城遇到这汪如龙,冯霜止都要说自己的运气好了。
——不,其实是运气不好而已。
和珅会成为这汪如龙的贵人,这人也会成为和珅的助力。冯霜止一下便觉得自己没有白来。
汪如龙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情,一时之间叹气,想起往日的辉煌和今日的困境来,连连叹气:“我汪如龙都已经到京城来了,便是扬州那边的事情不好了,您是不知道……我们那边的生意,一向是要跟漕帮挂钩的,巡盐御史不给我们盐引,便是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以前还能有些办法想,可是自从那李侍尧之流到了江南,便什么事儿都坏了……漕帮那边乱了,官盐私盐都走不通……”
也就是说,其实汪如龙来这里……
汪如龙一看冯霜止的表情,便知道她是猜到了,继续叹气:“夫人怕是已经猜到了,我这来京城是找出路的,不过现在这店里的事儿恰好不多,我来一边料理着,一边等消息……”
只怕是等到的机会不多。
京城里的大官,不知道是被哪里通风报信,不愿意见汪如龙吧?
以前在江南,这些富得流油的盐商们的事儿,冯霜止是听说了不少的,也知道扬州有好几大盐商,汪如龙是其中之一,不过现在看别的盐商都混得好好的,独独汪如龙一个出事了,怕是扬州那边的盐商们出了什么事情了。
方才汪如龙提到李侍尧的名字,便让冯霜止留了心。
她现在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说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已经开始怀疑起来,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随便找了一家铺子,便能够遇到汪如龙,巧合得过分,也就成为了一种算计了。
她笑了笑:“汪老板神通广大,想必能够有办法解决的。”
只有汪如龙自己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巧合,他其实是知道冯霜止的身份的,京城里的高官们都巴结不上,这个时候,新贵和珅也是个能够巴结的对象,抱好了大腿,日后能够有用也不一定。
日后的汪如龙,是无比庆幸也无比后悔自己今天这个接触冯霜止的决定的,只是现在的汪如龙还是不知道的。
“只盼着京城里能够找到人给个方便,否则扬州那边的基业怕是只能废掉了……九省漕运换了个总瓢把子,是个硬茬儿,正要跟李侍尧那些人死磕,我们不敢参与,也只能吃个暗亏?”汪如龙不介意透露一些消息,这些虽然是机密,不过却是取得人的好感的秘密武器。
果然,冯霜止一听便感了兴趣,汪如龙想要巴结上来,她也直接给了个梯子,便问道:“我记得九省漕运……扬州高邮这一段,不是张高远吗?他没能成总瓢把子?”
总瓢把子说的是最高的当家人,其实是个黑话。
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沟通了几大水系,这其中流经了几个省,便称之为“九省漕运”,漕运繁忙,水上船只众多,渐渐便滋生出水盗来,在江上拦截船只抢夺货物。为了生意的扩大和抵抗江盗,逐渐地便有一些船工舵手约定了一起走,之后便衍生出了漕帮。
现在的漕帮,乃是控制着许许多多的江上船只,并且控制着走船的人,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听漕帮的。
他们来往与京杭之间,主要运输茶叶和私盐,也帮着一些商人捎带一些别的东西。
九省漕运,便有九省漕帮,每一个省都有自己的势力,于是每一个省的漕帮都有一个瓢把子,九省漕帮的总掌事,便是总瓢把子了,可以说是控制着整个漕运的事儿。
看样子汪如龙的事情,是漕帮这边在做鬼了。
冯霜止还算是对这边的情况很了解了,几年江南不是白待的。
可是汪如龙脸上的苦意却翻了起来:“您是不知道,若是张高远还在就好了,那张高远原本也是个厉害人物,可是他手下原本的二把交椅忽然之间窜了起来,那一日聚众竟然直接将张高远逼退了,江上漕帮的事情,从来都是死伤无数的。他们漕帮之间的斗争您应该听说过,不比我们盐帮这边凶残,那天晚上整条江都飘红了。新任的漕帮总瓢把子叫做连霜城,是个狠角色,原先的关系全部不顶用,巡盐御史这边的盐引也下不来,江上的生意也不好做,一下就……唉……”
汪如龙说起漕帮盐帮的那些事儿来,就忍不住地叹气。
冯霜止对那边的情况早有听闻,如今听了汪如龙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好在这个时候,汪如龙等的那个人也来了。
这人还真是冯霜止想的那个人。
向来这大清朝上上下下,考中了还不参加春闱的人真是没几个了,更何况还是有才华的呢?
在看到王杰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冯霜止就知道,时机已经是完全的成熟了。
如今王杰回来了,很多的故事,似乎便可以展开了。
王杰一袭的青衫,依旧往日一般落拓不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今日的往日,已经褪去了当日遇到冯霜止时候的那种书生气,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沉稳和无所谓。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进门便瞧见冯霜止坐在一边喝茶。
汪如龙也是一门儒商,读过不少的圣贤书,最喜欢跟王杰这样的人交往,这也算是一种政治投资了。他暂时还没发现冯霜止跟王杰之间认识的这一点事儿,走上前去便拍着王杰的肩膀,“小兄弟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了你许久了,这里有一位夫人可是等着文人画来的,你正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哪里知道王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冯霜止一眼,冯霜止坐在那圆桌边,手边放着一杯碧螺春,也静静地看着他。
昔日的一些场面,便从王杰的眼底这样轻轻地划过了。他想起当年那些不堪的记忆,竟然笑了一声,看着冯霜止便道:“这位夫人若是喜欢文人画,何不自己动手画呢?想必和夫人的本事,一向是要比王某人的要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