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桃惊诧地抬头,看到冯霜止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便明白过来了,又是一个微眠吗?她应了声刚,让梅香扶好小姐,自己先跑回去取药,等冯霜止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喜桃已经跑了一个来回,又来伺候冯霜止了。
这一夜,冯霜止睡了一个好觉,可三姨娘几乎是彻夜未眠,在平明时分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人坑了,可惜已经迟了。
第二天一大早,冯霜止就跟英廉说了此事,成功将四姨娘放了出来。
四姨娘出来之后,鄂章就能够光明正大地去看她,两个人一见面,那你侬我侬的劲儿,听说让一边的丫鬟都酸出来了。
冯霜止意料之中的事情是,四姨娘在鄂章面前狠狠地告了三姨娘一状,还说了自己昨日跌跤的事情,更将丫鬟不得力归咎于三姨娘的刁难,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别三姨娘“打击报复”来告状的丫鬟——陈茶之事一抖出来,鄂章那脸色还真是说不出的精彩。
放四姨娘出来跟三姨娘之间咬着,冯霜止又能过两天逍遥日子,不过她的网也编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那最关键的一个契机到来,就能彻底消除三姨娘对自己的威胁了。
有的事情,只是缺个证据。
今日去上学的时候,冯霜止的心情真是说不出地晴朗,让见了她的人都奇怪——今日二小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只不过从郑士芳那里出来之后,冯霜止就有些不开心了。
今天学对联与作画,算是郑士芳对冯霜止的考校,结果发现冯霜止在这方面的功底有些薄弱,尤其是对联这方面,被好一顿训斥讽刺——虽然知道郑士芳绝对不会是什么和颜悦色的老师,但训斥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很难受的。
不过她已经能够很快地调整心态,跟上郑士芳的节奏,后半节课倒是反而得了夸奖。
按理说,这样过去,冯霜止的心情应该还是很好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了郑士芳最后那一句话——伊阿江!
昨日冯霜止才开罪了这纨绔,不想就在昨晚,就已经有了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伊阿江昨日出去花天酒地,在那些不干净的地方说了冯霜止无数的坏话,酒后戏言,说话的人都过分得很,连着冯霜止当街惩戒那出言不逊的恶霸的事情也别扭曲了。
只不过这一切早就有了预料,冯霜止尚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刚刚到后院里,便听说前院来了客人,一问,竟然像是和珅。
当下,冯霜止就停住了脚步,“他来干什么?”
“听说是来道谢的。”
道谢?冯霜止知道英廉也算是对和珅有恩,可是早不道谢,晚不道谢,这个时候登门拜访,总归是有些微妙。
她在走进自己的院子之前,看了站在门边的微眠一眼,却忽然对喜桃道:“喜桃,你去前面听着点。”
和珅此刻正在英廉的书房之中,行礼之后,英廉让他坐下了,这才真正有机会上上下下将这少年打量一遍。
私心里说,英廉还是很满意和珅的,只不过跟他之前看过的钱沣甚至是福康安相比,似乎又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什么地方都是好的,不管是相貌举止还是谈吐,可是合在一起就觉得不对了。
“你入咸安学宫之事,我也不过就是打了个赌,你大可不必上门来谢,只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却是比那里其他人好了许多的。”
英廉缓缓地说着,看着和珅那没变化的神情,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少年老成,这稳重劲儿,怕是连现在在朝中为官的一些人都比不上。
和珅听了英廉的夸奖,却面无分毫得色:“若无英大人一纸奏折,和珅今日也不知在何处,英大人肯抬举晚辈,是晚辈的幸事。”
“你外祖父嘉谟,在江苏任上,现在可还好?”英廉忽然想到当年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人,顺着就问了一句。
和珅答道:“身子骨硬朗,劳英大人挂心了。”
“你的文与字,我皆看过了,很是不错,今日我府上要新修一座园子,便要请几个人来题诗作画,若是到时候请到你……”英廉存了心思试探,他一心想为冯霜止找个好的夫婿,却是从这个时候就要开始看了。
有的人,变化很快。
鄂章当年也是个正经上进的人,后来就跟着别人学坏了,这事情对英廉来说也是一个打击,现在看着霜止如此乖巧懂事,他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在自己的手上上演两次。
而且许氏嫁给他儿子鄂章,乃是受了苦,霜止性格很像是她娘,却万不能嫁错了人。
英廉只要一想起这些事情来,就觉得自己老了,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好在和珅很快回答了,若是英廉不嫌弃,他自然是肯来效劳的。
这边一老一小在聊天,外面刘全也没闲着,跟院子里冯府的仆人们谈话,巧杏在垂花门那边探头探脑,恰好被刘全看见了,刘全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忙抬高了声音,“你们这算是什么事儿啊?昨夜我跟我家爷,还瞧见街边上忽然冲出来个蓬头垢面的女疯子呢,满嘴巴的胡言乱语,那凄惨的样子,真是说不出来!她硬说有人要灌她哑药,又说她若是不说一些话,就有人要割她的舌头,我们都说她是别没舌头的吊死鬼附身了,可我家爷说,那是巧得不能再巧,前日李家那光生女儿的媳妇,嘴巴下面多长了一张嘴巴,怕是那嘴巴就是这疯女人的呢。”
“哈,你这又是在胡诌了,唬我们不懂事儿,哪儿有这怪谈啊!”
刘全还来了劲儿,“嘿,你还别不信,这事儿是我主子爷说的——”
“刘全儿!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走?”
和珅出来就听见这话,似乎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刘全立刻闭了嘴,回头悄悄看了门口露出一个衣角的喜桃一眼,这才走了。
喜桃却觉得一头雾水,回去跟冯霜止一说这事儿,却没有想到冯霜止忽然就笑岔了气。
冯霜止是真没想到,她几乎能想象刘全说这话的时候那绘声绘色的口气,当然更搞笑的其实是喜桃复述这故事的时候那种完全不明白的那表情。
冯霜止才吩咐微眠去策反四姨娘那边的丫鬟,没有想到喜桃就带回来这么个好消息,冯霜止开始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嫁定和珅了,即便这人是个贪官!
“噗……”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可是喜桃都快要哭出来了,“小姐,求求你告诉奴婢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奴婢真的不知道……”
冯霜止拿毛笔戳她脑袋,声音里是满满压不住的笑意:“你家小姐我要收网了,等着瞧好吧。”
“那您倒是跟奴婢说一下那刘全儿说的话的意思啊……”喜桃都快跪倒在地了,自家小姐老是卖关子,真是一点也不开心。
冯霜止叫她过来,然后在纸上写了一个“李”字,“知道这个字吗?”
“李啊。”喜桃至少还是认得一些字的,最近冯霜止还偶尔教教她,所以一口就说了出来。
“李家那光生女儿的媳妇,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冯霜止这算是循循善诱了,只是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真是难为和珅了,这么个文采风流的人物,要苦心为刘全设计这么一段台词,怕是想的时候不知道多纠结呢。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有些绷不住那一张脸,忍不住要勾唇笑。
“只生女儿,不生儿子吗?”喜桃苦思冥想。
这一下总算是对了。
冯霜止将那“李”字下面的“子”字涂掉,“没儿子的李家媳妇,嘴巴下面多了一张嘴,不过就是一个‘口’字。你来瞧这个字。”
冯霜止将已经写出来的新字给喜桃看,喜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么简单?”
朽木不可雕也!
冯霜止真是叹气的力气都没了,一笔杆子给她敲过去,道:“这是和公子在告诉我,他控制住巧杏儿了!”
喜桃一脸震惊:“啊?”
“别想了,你快些去三姨娘那边给我盯着,别坏了我的计划。”冯霜止催她去。
喜桃走了,还嘟嚷了两句:“也没觉得好笑在哪里,真是……不过为什么和公子知道巧杏儿的事情,还要用这么奇怪的办法来说呢?不明白……”
听到她自语的冯霜止,唇边的笑意却忽然减淡了几分。
她手一抖,心一跳,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笑得厉害的时候,那个相当自然的想法……
她方才想的是,这辈子怕是要嫁定和珅了。
这人很识趣,很聪明,文采一等一,相貌一等一,志气一等一,心机一等一,能伸能屈,又颇有几分风趣幽默,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心。
冯霜止握着的羊毫小笔笔尖上刚刚蘸满的墨,落在了纸上,却像是落下来的一滴露,点乱了一池春水。
作者有话要说:23333333333333333
不要叫嚷着快进剧情嘛,太快会崩,过了这一段儿就好了
三两章解决了姨娘我们谈婚论嫁去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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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圣言
四姨娘出来之后,就变得聪明了,相反的是三姨娘开始不淡定了。
大约是眼看着就要煮熟的鸭子忽然要飞,心里着急吧?
那天晚上,冯霜止听说三姨娘很着急,第二天早上起来一问,跨院里面的灯亮了一宿,怕是兆佳氏根本没睡着呢。
早上吃的是莲子粥,芙蓉糕,鲜虾扒水饺。冯霜止正跟喜桃说火候的问题,偶尔也研究一下吃食,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她瞧见微眠回来了,便叫她进来。
“奴婢微眠,给小姐请安。”这便是之前在园子里被大小姐冯雪莹打过的丫鬟,后来被冯霜止笼络了过来,也算是有几分心机,是个很聪明,也很知道形势的。
只不过,在冯霜止这里,她不过是一名二等丫鬟,只是冯霜止依旧给了她一等丫鬟的月例银子。这中间,冯霜止在想什么,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拿着帕子一揩唇角,冯霜止吃得差不多了,叫人将东西撤下去,问微眠道:“四姨娘那丫鬟的事儿怎么说?”
“那丫鬟叫惜语,之前喜桃姐姐去送了东西给她,已经让她很是感动,她恨三姨奶奶得很。”冯霜止之所以让微眠去做这件事,无非是想看看微眠的真心。
昨日里四姨奶奶那边因为端茶被责罚的丫鬟惜语,跟当初微眠的事情略有相似之处,冯霜止却让这个当初被她用同样的方法笼络过来的人去笼络惜语,如果微眠聪明,应该就知道冯霜止的意思了。
“她已经在我阿玛面前告了三姨娘一状了,自然是跟三姨娘势不两立了。”
冯霜止笑了一声,看着微眠。
微眠又说道:“……如果小姐的意思是在四姨奶娘那边的话,奴婢打探了一下,惜语似乎也不是很满意四姨奶奶,只不过现在还不敢说。”
“四姨娘才出来没几天,先等着看看情况吧,辛苦你了,下去吧。”
冯霜止最终还是没多问,说了两句奇怪的话,就让微眠走了。
微眠肯定是知道自己之前是被冯霜止利用了的,现在冯霜止故技重施,要用同样的手段笼络了四姨娘身边的惜语,只是不知道这个惜语会怎么抉择。
二十个耳刮子,单单怪在三姨娘一个人的身上,那三姨娘怕是太无辜了。再说了,惜语将茶端上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了——四姨娘这是故意让惜语端茶上来的,惜语迫于四姨娘的压力不敢不这样做,最后被三姨娘罚了也不敢说什么,但内心若是说不怨恨的话,冯霜止不信。
她端了杯茶在手上,对喜桃说,喝茶是需要功夫的。
伊阿江的事情闹得很大,冯霜止府里都听到风言风语了,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上午上过课之后,熙珠登门来拜访,便将那伊阿江骂得狗血淋头,只不过冯霜止看着倒是没什么所谓,让熙珠无法理解。
“我方才来的时候,听见了太多污言秽语,那伊阿江诋毁姑娘家的名声,合该拖出去打一顿,也不知道永贵是怎么教儿子的。”
熙珠冷笑了一声,摇着头说着,回头看冯霜止平静得很,又叹气道:“你还真能坐得住,寻常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寻死觅活了。”
冯霜止看着手中的绣样,想着回头跟熙珠讨了来,给喜桃绣绣,这时候听了熙珠这话,忽然一笑:“所以我不是寻常姑娘家。”
熙珠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偷笑的冯霜止,知道自己是被她给洗涮了。她不是寻常姑娘家,熙珠这个不是当事人的姑娘却还在一边着急,也不知道谁是寻常姑娘家?
她扑过去就要掐她腰:“小妮子,一两日不见你这倒是越发长进了,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熙珠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似乎下面的话很重要,她已经收了玩笑的神色,冯霜止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笑闹,什么时候应该严肃,这便停下了。
“熙珠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你兴许不知道,我上午去了春和园,傅相府。今早毓舒也说起你这档子事儿来,她说你不该在街上搭理那恶霸,你也是,怎么惹上这些事情的?”熙珠抱怨了两句,只觉得冯霜止多管了闲事,回头又继续说毓舒那边的事情,“我听着,毓舒似乎知道那晚上是怎么回事,是福三爷告诉她的。”
福康安吗?冯霜止忽然抬头看向熙珠,她老觉得熙珠像是知道什么的。
“福三爷怎么也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吗?”冯霜止有些不明白。
熙珠看她是真不知道,才说:“之前三公子说要娶你的事情,私底下可是传得厉害,你自己身在其中,那个时候又没有跟我们一起,自然是不清楚的。”
怎么还是以前那档子事儿?冯霜止有些头疼,“三公子不过是个小孩儿,他的话怎么能够当真?”
冯霜止是真的从来没看过福康安一眼的,从来没把这孩子当做是个男人看,她就算是要谈婚论嫁,也不该是跟福康安。准确地说,因为上一世知道一些事儿的原因,冯霜止根本就没有关注过除了和珅与钱沣之外的别人,对福康安甚至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想说熙珠这是担心过头了,可是正要开口的时候,就想起之前自己躲在屏风后面听到的事情了。
福康安向着毓舒讨香扇,反倒是被毓舒训斥了一番。
即便是冯霜止自己没把福康安的事儿当真,但别人呢?福康安自己呢?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顿时有些阴郁起来。
熙珠看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叹气:“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把这当回事儿,三公子年纪小,但是你又大了他多少?这些小事,你别不放在心上,否则早晚会成为你的祸事。”
冯霜止心说这已经要成为祸事了,哪里还能管得过来?她不过是个姑娘家,难道出去对福康安说“小屁孩我对你没意思你别玩儿了”这种话吗?冯霜止还没傻到那地步。
“熙珠姐姐继续说方才的事情吧,方才的话,霜止记住了。”
熙珠知道她听进去了,这才道:“毓舒说,那天三公子回来得很晚,到了屋里就直接将书房里的瓷器砸了个干净,说是很生气,后来进去了人,才听到三公子在骂那伊阿江。”
“是伊阿江惹了他?”冯霜止皱眉,接着问了这一句。
熙珠摇头:“伊阿江他们圈地的事情,其实本来不算事儿。三公子那天晚上不过是跟往常一样从酒楼下面路过,结果恰好听见了伊阿江的胡言乱语,上去就着人揍了伊阿江一顿……”
“……”冯霜止没话说了。
还能说什么?
这孩子估计是个缺心眼的,直接叫手下打人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纨绔子弟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福康安这样做,让冯霜止有些难做才是真的。
他一个爷,为了冯霜止这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别人,传出去怕是影响更坏。
熙珠瞧着冯霜止,也知道她现在肯定被事态的严重性吓住了。
只不过,有的话,还是藏不住的,就算是今天她不告诉冯霜止,过两天消息传开了,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就因为打人的事情,三公子已经别罚跪了一个晚上,我今早去的时候听说才歇下。”
这事儿是要闹大啊。
冯霜止苦笑,心说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霉,竟然遇到这一群祖宗,根本伺候不过来啊。
原本就有和珅的事情在那儿了,后来再有个伊阿江已经很坏事,当下还插过来一个福康安,根本没明白这事儿到底是怎么长的。
“傅相爷训斥了三公子,还说他不长进,下午的时候倒是听说三公子又进宫了。”
本来福康安就是放在宫里跟阿哥们一起教养的,外面传得难听的都说他不是傅恒的儿子,熙珠听过这话,冯霜止却是知道历史上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所以对进宫这种事情,都觉得稀松平常。
“看样子,我算是倒霉了。”冯霜止是躺枪型体质,只能暗叹一声了。
她是惹不起福康安的,打了伊阿江,这事儿反而闹大了,傅相府的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更何况还是乾隆喜欢的主儿。
不过冯霜止也只烦恼了这一瞬,反正她冯霜止问心无愧,即便是闹大了也不是自己理亏。
看冯霜止又恢复到一脸淡定的表情,熙珠简直无奈了:“霜止丫头,你怎么老是这波澜不惊的样子?风吹不动,雨打也不懂,要成佛不成?”
她这比喻,倒有些贴切起来,冯霜止心说自己如果真的是佛,那就好了。
许氏说她是菩萨心肠,冯霜止倒是觉得现在她是恶鬼心肠了。
“左右这事儿与我没什么大的关系,也就烦过这一阵,闹大了反而好解决。”最怕的就是暗地里拖着,一直无法解决,冯霜止更青睐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熙珠只觉得冯霜止糊涂:“姑娘家名节这么大的事情,也是你说在意就在意,说不在意就能够放下的?”
冯霜止却看向熙珠,那唇角微微弯起来,眼底一片温然之色:“熙珠姐姐,清者自清,我不惧那伊阿江的诋毁。更何况,若因为旁人言语便已经断定了我是个怎样的人的,或者看中我的名节和外在的名声多过看中我的,又哪里算是个良人呢?遇不到合适的,不嫁也罢。”
说她任性也好,糊涂也罢,冯霜止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若是一个男子只因为冯霜止在外的名声好便娶她,将来也有一日会因为她在外的名声差而抛弃她。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很安定的幸福。得之乃幸,不得之,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一番言论,堪称是惊世骇俗了,熙珠听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冯霜止一样。
冯霜止抬眼看熙珠,笑她道:“姐姐莫不是被我吓住了。”
出神了许久的熙珠,这才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眼底却浮出几分泪光来:“你水晶心玲珑剔透的人,姐姐我只盼你真能找到个良人,莫要辜负了自己,至于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冯霜止知道她是想到了伤心事,也不敢再说什么连道是自己的错,不该说这些事情勾起了熙珠的伤心事。
熙珠属意于傅恒府二公子福隆安,可是福隆安是要娶公主的人。熙珠不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伤心,人前还要装出笑脸来,心底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的。
她羡慕冯霜止心底这洒脱气,却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像她一样。
冯霜止安慰着她,好一会儿才让熙珠平静下来。
“瞧我,到你这儿来分明是为了安慰你的,现在却是我自己在这里伤心。你莫要怪我,都是你说些容易让人伤心的话。”熙珠擦了擦自己的脸,终于是笑了,只不过多少有些勉强,她不想再说自己的事情,只能转移话题,“说起来,方才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冯霜止知道她伤心事,看她自己转移话题,自然不会傻得再去提起,于是问道:“何事?”
“那和珅,你还记得?”熙珠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和珅在御前的事情和咸安学宫里面的名声,她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人出身不算是好,自然不入众位官家小姐的眼,能得熙珠的注意,不过是因为和珅跟伊阿江扯上了关系,“姐姐只怕你是救了个白眼狼。这和珅竟然跟伊阿江为伍,听说三公子冲上楼去打人的时候,那和珅就坐在里面呢……”
后面熙珠还说了一些话,可是冯霜止已经听不清了。
她模模糊糊地应了两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想到之前他来护军统领府拜会过的那一趟带来的消息,又想到和珅这人……
冯霜止强压了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跟熙珠又聊了许久,这才送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