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棒子瞅了我一眼,看我还没有动静,皱了皱眉头,靠!你就皱吧,你就是把眉毛皱成两球我也不脱!他看我没动静,伸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这里心里更惊,生怕他也学什么电视上的桥段,要用他自己给我暖身子,我可受用不起,谁想他只把里面的夹衣脱下来扔给了我,冷淡说道:“套里面。”
我有些愣,这才知道我还真冤枉了他,看来他还真是好心。
外面天色渐亮了起来,远处传来车轮轧地所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听着像是一辆大车正往这边而来,嫩棒子脸色的神情更加专注起来,侧头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公公,水送到了。”一个憨厚的声音传来,远处的一个门吱扭一声开了,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子喊道:“老郝啊,都倒到水缸里吧,小心着点,别弄脏了。”
那个憨厚的声音忙笑道:“知道了,俺知道,这水可是俺从天香山上连夜拉下来的,给宫里的贵人们煮茶是再好不过了,外面天冷,您屋里歇着,外面让二牛来弄就好了,俺这里有壶好酒,咱们到屋里去喝点?”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外面来的是给宫里送水的水车,繁都城外有天香山,山上有清泉四季长流,水质甘甜可口,于是这宫里讲究的贵人们便放着宫里的水井不用,偏偏要用这天香山上的水来泡茶。
那姓刘的太监一听有酒,甚是高兴的样子,忙把那人让进了屋子,听着屋门吱呀一声关上,嫩棒子的表情一松,然后拉着我便悄悄的推开了门。
屋外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用水桶倒着水车上的水,看到高丽嫩棒子露头,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只瞄了一眼东边那间偏房,里面刘太监和那个叫老郝的人正喝的热络。那大汉不动声色的在车底下抽出块长木板子来,给嫩棒子做了个眼色,嫩棒子忙拉着我钻到了水车底下。
车底下赫然有个夹层。
“进去。”嫩棒子低声说道,三两下把我塞到了里面,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来,那大汉又悄声把木板插了过来。
这暗格本来就仅容一人藏身,如今非要挤进来两个大活人,遭罪程度可想而知,我和嫩棒子几乎都已经摞在了一起,情形甚是尴尬,嫩棒子那热乎乎的呼气绕过我的脖颈撞到我面前冰凉的木板上,凝成了水汽,再低落下来。
我说他怎么这么有把握混出这皇宫呢,原来还有接应他的,臭棒子,也就会点这个,要是换成南宫越,早就明目张胆的把我给劫出宫去了,哪里还用的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想到这,我不由的就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嫩棒子冷声问,声音猛的在我耳边响起,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嘴唇的蠕动了。
我忙偏了偏头,冷哼道:“没哼什么,嗓子痒了还不行啊?”
嫩棒子看我这样,倒也没有再问,等了一会的功夫,水车上的水已经都倒了过去,老郝也从刘太监屋里出来,又闲扯了几句,这才叫二牛套好了车慢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路上倒也顺利,只在出宫门的时候被侍卫照例检查了一边,也只不过是打开了上面水桶的盖子看了两眼,我心里倒也没有害怕,知道他们既然敢在这暗格里藏人,这暗格便一定做的相当的精巧,外面自然看不出破绽来。
出了宫门,只觉的心里有些感慨,想我竟然是在这宫门几进几出了,竟然没有一次是光明正大的走的,又想素儿她们知道我又失踪了不知会做何感想,是否也都已经习惯了。
牛车走了好远也不见停下来,外面老郝不停,嫩棒子也不说停,我只觉的心里更加憋闷,那嫩棒子就紧贴在我背后,虽然一路上手脚都还老实,可是我就是觉的别扭,又想起在宫里时他还曾经吃过我的豆腐,心里就更加不爽。
“到了没有?”我终于忍不住冷声说道。
“到了自然会停下来,不到急也没有用。”嫩棒子慢悠悠说道。
我这里脾气早已经忍到了尽头,也忘了生死还攥在他手里,正要发作,却发现车猛的停了。
背后一亮,老郝已经把车板卸了下来,嫩棒子手扒着车板下去,剩我吊在那里,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手劲,他这一下去,我也“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冬天的地生硬,只摔的我是呲牙咧嘴眼冒金星。
围着厚厚的毯子在屋里捂了好是一会,我才觉的神经系统再次运转起来,冻僵的手脚感到隐隐麻疼,嫩棒子已经出去老大一会了,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才不信他是一时大发善心的把我从宫里捎出来,既然带我出来,就是觉的我有可用的价值。
房门被推开,嫩棒子换了一身墨色衣衫进来,随着带进一阵凉气来,惹的我又是几个大喷嚏,一时间又是泪涕齐流,相当的狼狈,嫩棒子一愣,却是笑了笑,身上的阴狠之气尽去,又变回了那次寿筵上的一脸无害模样,面带笑容的看了看我,让侍女给我端了碗姜汤上来。
我也不客气,“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这才觉的从胃里升起一股暖意来。
嫩棒子看着我喝完,并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我心道你装样子,难道我不会装么?目前这个情形,像是在比拼人的耐力,先开口的那个自然就落了下风。
这样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嫩棒子果然有些沉不住气,未曾开口先笑了笑,说道:“日子可真快,公主唱曲的情景就跟还在眼前似的,算一算才知道过去已是半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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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房门猛的被推开,南宫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还保持着刚才裹着毯子蜷在椅子上的姿势,猛然间看到他,也是愣住了。
昨夜他冒险到深宫救我,我正被点了穴道藏在床下,如今再见到他,看他脸上带了明显的疲惫,坚毅的下巴上隐隐透出些青色的胡茬,目光中惊喜、疼惜、懊恼……种种感情一一闪过,归到最后只剩下了满满的痛楚在眼底。
我张了张嘴,嗫嚅了几下,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南宫越上前团着毯子把我抱起,哑着嗓子低低的说了句“怎么总是不肯让人放心!”
……
和亲公主 正文 第 100 章
章节字数:2378 更新时间:08-05-17 18:53
我撇了他一眼,冷冷的“嗯”了一声,心想这高丽棒子就是记仇,屁大点的事,也至于让他们这么记在心上。
嫩棒子又和我絮叨了几句,脸上颜色极好,我却没有心情和他闲扯,只哼啊哈的和他应付,心中只想他带我到此不知有什么的打算,他看我如此,终于没了耐性,脸色渐渐转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公主既然学了道,为何又出现在皇帝的床上呢?”
我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总算开始说正格的了,脸上却挂了最最无辜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只是被人劫到了那里,可是使臣大人呢?怎么好好的也钻到了皇帝的床底下?难道也是和我一样被人劫了去,从床上爬到床底下的么?可是看使臣大人的衣服穿的倒也整齐啊,不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
嫩棒子听我在这里装傻,脸色有些变了,两条剑眉拧了拧似发作,可最终却也忍了下去,只化作嘴边的一抹冷笑,说道:“公主不必装傻,我既然肯带了公主出来,自然是没有想为难公主。”
我呵呵干笑两声,忙说道:“不为难就好,那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在这里放了我得了,怎么样?”
嫩棒子明显跟不上我态度转变的速度,怔了片刻才说道:“我自然会放了你,”
我一听他如此说,立刻拍拍屁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嫩棒子一愣,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道:“你干什么去?”
我故意做出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奇道:“走人啊,你刚说了要放我走的啊,难不成话还没凉就反悔?”
“我说放你,却不是现在。”嫩棒子说道。
我一听这样,又大咧咧的坐回到椅子上去,笑着问道:“那要什么时候?还要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用不用我再斋戒沐浴几天?”
嫩棒子被我一噎,神色反而冷静下来,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不用,一会有人来了,我自会把你交给他。”
我听了心里一惊,不知道他说的来人会是谁,难道他想把我交给高丽的人来要挟周国和瓦勒么?可一想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不论是周国还是瓦勒,这两国的皇帝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用人来要挟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明智。扫一眼嫩棒子,看他一副正等我问的样子,强忍住心中的疑惑,你不是等我问么,我就偏不问,我噎死你!我暗道。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谁也没有开口,嫩棒子好像也有些扫兴,说道:“公主好像对什么也不好奇,我以为你得会问我为何躲在皇帝的书房里。”
“我不问,”我把毯子又裹了裹,轻声说道:“事情知道的多了有害无益。”
嫩棒子见我如此,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又静了下来,我心里暗暗着急,他总这么陪我坐着如何是好,想跑也得趁没人的时候不是?
正烦躁着,外面有下人来,凑在嫩棒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我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几个字,什么人来了之类的,然后就看见嫩棒子脸上挂了些笑容,可眼里却跟存了冰似的带出丝丝凉意。
“还不赶紧请客人进来!”嫩棒子笑道,忙起身和那下人一起到院中迎客,我这里心里正嘀咕着,嫩棒子热络的声音已从屋外传来,“南宫兄,小弟候您多时了。”
南宫越?嫩棒子说的来人竟然是南宫越?我心中大惊,想不到嫩棒子怎么又和南宫越认识了。
“有人一直在屋里等南宫兄,南宫兄可是来晚了哦。”嫩棒子笑道。
房门猛的被推开,南宫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还保持着刚才裹着毯子蜷在椅子上的姿势,猛然间看到他,也是愣住了。
昨夜他冒险到深宫救我,我正被点了穴道藏在床下,如今再见到他,看他脸上带了明显的疲惫,坚毅的下巴上隐隐透出些青色的胡茬,目光中惊喜、疼惜、懊恼……种种感情一一闪过,归到最后只剩下了满满的痛楚在眼底。
我张了张嘴,嗫嚅了几下,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南宫越上前团着毯子把我抱起,哑着嗓子低低的说了句“怎么总是不肯让人放心!”
他简单的一句话,听到我耳里,只觉的心里酸的难受,想到他几次为我冒险,可每次过后我抛下他巴巴的跑到承德身边,丝毫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可他却还是这样待我,只让我觉的心中更加有愧,想着想着眼中已氤氲了起来,终归是我欠了他一份情。
原本想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紧抓住他的衣襟。
嫩棒子也跟在南宫越身后进来,看南宫越已把我抱起,笑道:“公主可千万别哭,不然还让南宫兄误会在下为难了你。”
我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冲着嫩棒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嫩棒子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笑了笑,又冲着南宫越笑道:“上次承蒙南宫兄出手相救,小弟感激不尽,这次无意间把公主从宫里带了出来,全当是还了南宫兄的人情了。”
南宫越寒声说道:“你不必如此,这次我自会记得你的人情,既然我答应了,我便不会反悔,你大可放心。”
“既然南宫兄如此说,小弟也不多说了。”嫩棒子笑道,然后又冲我长揖到地,说道:“昨夜对公主多有冒犯,还望公主体谅在下也是中了那‘千娇引’之毒,不敬之处多多包涵。”
我惊怒的瞪了嫩棒子一眼,心道他提这个干吗,我自然明白昨夜殿中之人均是中了媚药,他虽说吃了我点豆腐,可在那个情势之下最后还能克制住欲念守之以礼,说明他这个人定力不错,不算是个轻薄之人,我倒也没怎么记恨他,再说他即便是真的心存歉意,也用不着当着南宫越的面和我解释这个吧?
“千娇引?”南宫越身上一震,脸上的神色却也变了。
嫩棒子脸上一副懊恼的样子,自己拍了脑门一下,说道:“小弟差点忘了说了,昨夜情形实在凶险,不知什么人在皇帝殿中的烛火里加入了‘千娇引’,小弟怕损害公主名节,只得封了公主和小弟身上的穴道,暂时困住了那‘千娇引’之毒,本想等脱离险境之后用内力替公主把毒逼出来,无奈功力浅薄,只逼出了自己身上的毒素,却再无力替公主逼毒了。”
和亲公主 正文 第 101 章
章节字数:4955 更新时间:08-05-17 18:53
嫩棒子一番话说的我有些稀里糊涂,‘千娇引’指的是昨夜的媚药么?药劲不是已经过了么?我暗道,也不觉的心里燥热了啊,又想起昨夜嫩棒子吐血的事情,那就是在运功逼毒?
“如今公主穴道被封也有几个时辰了,据说这‘千娇引’在体内存的时间越长危害越大,逼出来也更为费力,南宫兄还是早做打算吧。”嫩棒子关切的说道,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两眼,又笑道:“不过也好说,南宫兄和公主两情相悦,也许用不着耗费内力逼毒,南宫兄也不是迂腐之人,呵呵,呵呵。”嫩棒子又干笑了两声。
我终于有些隐约明白嫩棒子的意思,只觉的南宫越抱我的双手在隐隐发抖,抬头看去,见他眼中似燃了两簇火苗,映的眼睛都红了似的。
南宫越一直把我抱到马车上也没开口,我看他脸色阴沉的吓人,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问出声来,马车走的不慢,车晃荡的也有些厉害,我坐在车里都有些像不倒翁了,却发现南宫越像屁股上长了钉子般丝毫不动,不由的心里也是一阵佩服。
我想总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也只得干咳一声,南宫越终于看向我这里。
“你昨夜……怎么会到宫里去?”我轻声问道,心里一直纳闷呢,南宫越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南宫越看了看我,低下头去躲过我的视线,说道:“叶帆给我传的消息。”
“叶帆?你和他有联系?”我奇道。
南宫越轻轻点头,解释道:“因为江家的事情,我一直在找叶帆,后来得知他在宫里便联系上了。”他正说着,碰巧马车轮子不知道压到了什么,车身一下子颠的厉害,我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后栽了过去,本以为又会撞到车厢上,却没想到撞入到一个结实的怀里,扭头正好看见南宫越的脸,他似有些尴尬,别了脸过去。
我忙直起身来,知道这个时候越是不说话越是尴尬,忙傻笑了两声,大方的说道:“多谢扶了一把,这车也忒颠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南宫越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车外,没有理我,我只觉的有些无趣,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题,也沉默了下来,冬天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只有外面的车轮声和车夫时不时挥动马鞭的声音传来,显的格外的清晰。
有些话,明知道说出来会伤人,可是却不得不说,我张了张嘴,努力了几次,一咬牙,终于把话问出了口。
“可不可以送我去承德那里?”我轻声说道。
南宫越脸色一变,脸部的线条更加坚硬,“不行。”声音虽低,却明显的带了些怒气。“我不会再把你送给他,他只会害了你。”
看他如此,我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岔开话题,问道:“刚才那嫩棒子说的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又答应了他什么?”
“嫩棒子?”南宫越一怔,我才想起来这里的人可没有“高丽棒子”这个称呼,想给他解释解释为什么要叫棒子,可是自己却也是糊涂这个外号的来历,干脆就笑了笑,说道:“就刚才那高丽人,我给他起的外号,你不觉的他像棒子么?”
南宫越似也想了想嫩棒子的模样,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像。”
我看他回答的一本正经,不由的笑了起来,南宫越看我笑的开心,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露出些疲惫的笑意,我趁他心情稍好,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在床底下撞见嫩棒子并被他点穴的事情,还有他自己运功吐血的情形。
“刚才嫩棒子说的‘千娇引’是什么东西?”
南宫越静静的看了看我,过来握住我的手,我一怔,想把手抽回去,却发现他攥的是那样的紧。
“你不用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没人再能伤了你。”南宫越低声说道。
我心中更加酸楚,只觉的他的情这辈子我都还不清了,越是觉的还不清,也就越不想欠他的情。
“刚才那人叫李元炙,明面上的身份是高丽国在瓦勒的副使,实际上却是高丽国监国大将李正的儿子,是高丽在瓦勒的细作首领。”南宫越说道。
难怪他会在宫里出现,我暗道,只是不知道他深夜潜入老皇帝的书房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昨夜亲眼看到他行事的狠辣,我还会被他那日在晚宴上的表象所骗,以为他不过是个爱拽文的高丽使臣,谁曾想李元炙会是高丽的间谍首领!
“你救过他?”我问道,想起李元炙刚才说南宫越对他的救命之恩。
南宫越冷冷一笑,轻声说道:“有次他被瓦勒人追杀,被我遇到,无意间救过他一命。”
我心中更是疑惑,不禁问道:“既然你对他有救命之恩,那这次他又要你答应什么?我怎么听着他没说好事呢。”
南宫越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似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这才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江家武林大会么?”
我点了点头,武林大会的事情过去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似发生在昨天,在破庙中和叶帆的结识,与孟安阳的不打不相识,和南宫越水中的重逢,四人一起搭伴去江家看热闹……
那晚柔柔吹过的风,和南宫越一样拽的黑马,高高的城墙,水中铺散的璀璨星光,顺着南宫越发梢低落的水滴,一起都是那么清晰,闭上眼仿佛还能嗅到水汽中野草的香气。
可是终归是错过了,如同江家墙外那飘飘扬扬的海棠花瓣,随风吹去,飘落甚远。
南宫越看我低头不语,还以为我是困乏了,替我裹了裹毯子,低声说道:“累了?一会就到了。”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他,忙笑道:“没事,我正想江家那一摞摞的藏宝图呢,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
“风陵宝藏却有其事,”南宫越说道,“不过却不是江安邦给的那图。”
我听了很是惊讶,当初在武林大会上遇见承德,还以为江安邦是和瓦勒串通好了来杀害大周武林豪杰,记得当时我还取笑瓦勒的做事是放屁脱裤子,好好的弄那么多的假地图,把人骗了过去再一个一个的灭,还不如一包药下在江家的水井里,一盘端了的简单,如今听来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瓦勒建国之前,北方曾有过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叫做殷,在传到其第四个皇帝武皇帝手上时,国力达到顶峰,武皇帝曾几次亲率大军扫荡四周不肯降服的国家,掠夺了大量的金银、武器和奴隶,各国均来朝拜,自请为殷国藩属。”南宫越缓缓说道,“后来武皇帝怕周围藩国叛乱,便把从各国掠夺来的金银和武器都埋入一隐秘之地,人称风陵宝藏。”
“那江家搞个假图是怎么回事?”我奇道。
“为了引出真的宝藏地图。”南宫越说道。
我这回更加不明白,谁要是有真的宝藏地图还会去偷那假的啊,用假的还能把真的引来?
南宫越看我一脸的迷惑,扬眉笑了笑,又恢复了些以前的那幅拽样,解释道:“因为这宝藏中埋了大量的金银和武器,金银自不必说,只那些兵器就足以让各个国家动心了的,曾有过传言说道‘得风陵者得天下’,你说各国的皇帝们能不想要么?后来这地图还真被瓦勒人寻到了,可惜还没有等他们有机会寻到这宝藏,瓦勒朝内便发生了政变,当时的齐王寒昭,夺了先太子寒荆的太子之位,把太子党一派几乎斩杀干净,连太子寒荆也失踪了,原本在寒荆手中的半张地图也随着下落不明了。”
“半张?”
“嗯,寒荆手中只有半张,当时瓦勒寻到地图,生怕被周国弄去,便把地图分作了两半,圣德皇帝手中半张,太子寒荆手中半张。”南宫越沉声说道。
“你等会,我自己顺一顺!”我叫道,南宫越一下子往我脑子灌了这么多东西,我只觉的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弄半天还真的有风陵宝藏这个东西,而各国对这个东西又是虎视眈眈的,地图被分作了两半,一半被先太子寒荆带走,另一半自然是应该落到老皇帝手中了啊,老皇帝有了这一半地图,自然会想把它凑全了,起出宝藏,然后实现他得天下的梦想吧。
“我明白了,”我兴奋的叫道,“江安邦就是想用假的地图引出那真的半张地图来,想谁有了太子寒荆手中的半张地图都不会甘心,一定想得到另外半张,这样才能起出宝藏!”
南宫越含笑的点了点头,我忽又想起有点不对,说道:“也不对啊,江安邦既然知道地图是半张的,做假也得做的像些啊,那日我们看到的地图分明是整张的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风陵地图本就那样,一半绘有地图,一半说的是进入风陵之法,当初武皇帝设计的风陵宝藏甚是机巧,如无进入之法,即便知道风陵宝藏在哪里也寻而不到!”南宫越说道。
“这么说江安邦只是为老皇帝卖命的了?”我问道,“后来引出那半张地图没有?”
南宫越嘴唇抿起,摇了摇头。
“没有?”我一看他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隐约有些失望,弄了半天没有引出来,那承德不是白忙活了么?
“引出来了,可是却又没了下落。”南宫越说道,神色又黯淡下来。
我心中虽是好奇,可看南宫越似不愿再说下去,也不好再问,突然想到刚才我问他答应李元炙什么条件,他还没有回答我,于是又问道:“你还没说你答应李元炙什么呢。”
南宫越微皱眉头,说道:“还能有什么?高丽也不过是打风陵宝藏的主意罢了,曾被我撞见过,他这次就是要我不要再插手了。”
原来也是为了风陵宝藏!我暗道,这么说昨夜李元炙潜入老皇帝的书房,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去的吧,却无意间撞见了那么一场闹剧!
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皇帝哥哥恐怕也惦记着这个宝藏呢,他派谁来夺呢?是芷桑么?
忽又想起叶帆来,问道:“叶帆呢?他怎么和江家扯到了一起?”
南宫越看了看我,问道:“你可知道叶帆并不是个小姑娘?”看我点头,他又接道:“他原叫范野,是前瓦勒将领范子诸的儿子,寒昭发动政变后范子诸受到牵连,便也没了踪迹,寒昭一直派人追杀他,年前终于被江安邦寻到,一夜之间全家被杀,只叶帆一个孩子逃了出来,叶帆去江家,应该就是为了去给家人报仇的吧。”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难怪叶帆要扮成女孩子的模样栖身在破庙里,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如此冷漠,原来他身上竟然负了这么深的家仇,想他一个孩子,还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一想叶帆家人虽然是被江安邦所杀,可也算是老皇帝的命令,这杀父仇人算到头也会算到老皇帝头上去,怎么叶帆又会被承德送入宫中,跟在贺兰贵妃身边呢?这不等于放了把刀子在老皇帝身边么?
正想再问南宫越,却发现车已经停了,南宫越先跃下车去,回身又伸手过来抱我,我略有些尴尬,避开他的手只想自己跳下车去,可是身上却因怕冷一直紧裹着那张毯子,行动起来甚是不便,还没有爬到车口处便自己踩了毯子角,一下子往前滚去,被南宫越接个正着。
南宫越也没说话,只一下子打横抱起我转身就往门里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喊“南宫大哥!”
我抬眼望去,见一个身量苗条的白衣少女从院里往这边跑来,正是十六七岁的娇俏年纪,略现瘦削的瓜子脸上一双含水的杏核大眼甚是瞩目,因为天寒,白瓷般的双颊上已带了些红晕,没想到正是在江家时认识的少女林依依。
我一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依依。
林依依也显然没有想到南宫越会抱了一个大活人回来,更没有想到这个大活人会是我,看到我窝在南宫越怀里表情也是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低低的叫了声“小姑姑”。
她这一声出口,不仅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南宫越表情也是一怔,有些纳闷的看着林依依,不明白林依依怎么会如此称呼我。
嘿!这傻孩子还真是实诚,我信口开河骗她的话,她竟然还都信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生怕那日假冒南宫越姑姑的事情被林依依说穿,忙嘿嘿干笑两声,对林依依说道:“傻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一边说着还一边冲着林依依使眼色,希望她能记起那日我和她说的话,我骗她说南宫越并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她的小姑姑。
南宫越看了看我,眼中有些疑惑,又带了些戒备,我忙又冲他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