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主动邀请我的,既然如此,有什么话要说,也是你先说,如果不想说,我问你也没用。”她继续看着菜单,发现上头的菜很合她的口味,暗暗决定下回可以让康熙带她来过个二人世界。
姬岑飞笑了笑,坐下后,静默了几分钟才开口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怕?”
“很多人这么说,包括我的朋友!”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这样的开场白在皛皛的意料之内,她抬起头,直视向他,“你既然已经察觉到庄园之行,是我安排的一个局,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是怎么会怀疑你的。”
他出乎意料的大笑了起来,明明是笑,但那笑意充满了浓浓的苦楚。
又一阵静默后,他喝了口水,说道:“我猜是我救了明诩的时候。”
皛皛很爽快的点了头,这说明他的确是深思熟虑过了。
“既然怀疑了我,你为什么不抓我?”她明明可以让警方直接逮捕他,就算没有他实质杀人的证据,但是要将一个老百姓困在公安局里却不是一件难事。
“我有我的理由,比如说…我希望你自首!”
“自首?”姬岑飞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自首能让我免于死刑吗?”
“不能!”他杀了两个人,手法还如此残忍,就算是自首,也未必能免除死刑。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自首?”
“因为这样至少我能帮你瞒着明玥,还有你心里那个人,让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是对我的怜悯吗?”
“我不怜悯凶手,只是觉得这是你要的!”
他为了席明诩做尽了一切,却在他面前始终着扮演着一个好哥们的角色,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希望所爱之人知晓他的另一面的。
姬岑飞面对皛皛犀利的眼神,收起了愁容,换上一副倔强的面孔,“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皛皛很肯定的说道,“因为若是让他们知道的话,你从一开始接近这对兄妹就是有企图的事,也会让他们知道,这是你最不想要的。”
姬岑飞因这句话,震颤莫名。
皛皛却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以为我只是知道你是凶手,而不去查你的身世吗?”
他僵住了。
“姬是你的母姓,你的母亲一生都痴爱着一个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无怨无悔,也正因为此让你饱受欺凌,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姬岑飞抖着唇,可能是需要压制住心里对往事的不堪回首,喝了一大口冰水。
皛皛继续道,“你的父亲姓鲁,是个银行家二代,纨绔子弟,还有一个身份是鲁美玲的哥哥!”
这就是他的身世。
一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私生子。
Round 390 在所不惜
“不要说了!”
姬岑飞突然大喝道,因为激动,桌上的杯子被他打翻在地,他无视洒落在身上的水渍,凶狠地看向皛皛。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身上那种偏女性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秀气的眉毛也因为狰狞的表情而扭曲,有关他的身世信息是她委托计孝南查到的,身为侦探的计孝南在这方面是老手,知道从哪里入手更符合她的需求,因为这份信息颇为有用。
姬岑飞的母亲名叫姬如雪,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曾经是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堕落的成了陪酒小姐,二十岁那年被鲁美玲的哥哥鲁继尧骗到了手,二十一岁时生下了姬岑飞,计孝南在查她母亲的时候,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怎么查也查不出她是在哪里做的陪酒小姐遇到的鲁继尧,只是在问询一些认识的邻居时,得知她从事过这一行业。
皛皛猜测,姬如雪恐怕和OK俱乐部脱不了关系,因为话剧演员也算娱乐圈的一种,这也解释了她是通过什么途径认识鲁继尧的,毕竟鲁继尧是银行家二代,绝不可能去那种低三下四的地方饮酒作乐,这样也就能充分的解释姬岑飞为什么那么痛恨OK俱乐部了,归根结底,害了他母亲一生的除了鲁继尧之外,也就是OK俱乐部了。
这也更证明了OK俱乐部的根基有多深,几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按照几十年前的经济条件,怕是规模和作业没有这么大,应该是靠着几十年的经营,慢慢积累起来的。
姬岑飞的情绪依旧有些不稳定,看的出提到他的母亲,对他的刺激有多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为好,皛皛决定等他情绪平静些再说。
等待的时候,服务生推门走了进来,将几盘冷盆小菜端了上来,都是相当精致的粤菜。
皛皛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这几天思考比较多,补充营养和糖分是必须的,而且如果不吃饭的话,席明玥也会起疑,相信姬岑飞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服务生随后又送上了几道热菜,还询问了上甜点的时间,确认后便很礼貌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大雨,因为是在改造的游轮上,这里的窗户都修改成了落地窗,配以薄薄的纱幔,借着外头廊柱上的灯光能看得很清楚,雨水从小到大,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可能是长江口的关系,风力有些大,吹得窗户发出啪啪的轻响。
这期间姬岑飞始终没说话,但情绪稳定了不少,脸色不再狰狞,他沉默坐在椅子上,也不吃东西。
皛皛倒是大快朵颐的很尽兴,反正不吃白不吃,又不是她付钱。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包厢里只有皛皛咀嚼的声音,等她吃饱了,姬岑飞也有了动静。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亲生的父亲早有妻室,永远都不可能承认我,而我也不需要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我的母亲确爱惨了这个男人,她的心里眼里全是他,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一个月见一次面都行,她甚至不要什么名份,呵呵呵…”他苦涩的笑着,“为了能让他来见她,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当她什么手段都试过了,还是失败的时候,她想到了我,她想到只要我够优秀,只要我比那男人的妻子生的儿子还要出色的话,他就会承认她,也承认我了,于是我被逼迫着学钢琴,学书法,学任何一种高门子弟会学的东西,就算发烧到40度,就算每天只睡四小时,我也要学。”
那年,他才七岁,每天除了学,就是学,再没有其他了。
“但是没用,我就算再出色,就算拿大奖,就算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也丝毫打动不了那个男人,而他的妻子却注意到了我。”他突然笑着看向皛皛,脸在笑,眼里是冷冰冰的,“对于一个比正妻的孩子还要出色的私生子,你觉得这位正妻会怎么做?”
除了无尽的欺辱,皛皛想不到其他的。
小三的孩子比正妻的孩子出色,这就是打正妻的脸,如果什么都不求,安静本分的生活,正妻恐怕也懒得去理睬,毕竟在外头养女人一向是纨绔子弟的最热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但前提是不会威胁到正妻所生孩子的地位,就算鲁继尧当时对姬岑飞的优秀并不在意,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若是正妻生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道也要将家业交给他吗,没有其他的儿子也就算了,要是有,还是个非常优秀的,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这也正是鲁继尧的正妻最担心的事情。
“一个女人要爱一个男人到什么地步才能连自尊都不要?别的女人我不知道,可我的母亲不止是自己的自尊,连我的自尊也一并剥夺了!无论这位鲁夫人多么刁难,哪怕是要我给鲁家的儿子当马骑,她都愿意,哈哈哈…当马骑。”他讽刺的笑出声,“那年我八岁,鲁家的儿子十二岁,我四十斤,他一百斤,骑在我身上…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仿佛讲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可皛皛还是看出了,这笑里带着的无可奈何。
年幼的他不是不会反抗,而是他爱着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母亲,他甘愿被人奚落,欺辱,甚至被当做人肉玩具,因为他知道,生养他的是母亲,而不是任何人。
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自己的母亲开心就好,只要满足她的愿望就行了,哪怕自己再苦,再痛,都无所谓,哪怕那时他不得不寄宿在鲁家,以一个仆人的身份伺候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在鲁家生活了多久?”
“多久?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度日如年,因为鲁立博是个极不好相处的孩子。”
鲁立博便是鲁继尧正妻所生的儿子,这种夫妻所生的孩子,难免会被娇养宠溺,任性跋扈,就是个小霸王一样的存在,那段日子,每一分钟对于他这个私生子而言都是折磨。
母亲狠,儿子当然也会跟着狠,而那时鲁家还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鲁美玲,也就是姬岑飞血缘上的姑母。
那时的鲁美玲已经嫁到了席家,回娘家的时候,恐怕没少欺负姬岑飞,对于这些嫁到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来说,家族里的男人有了小三不算,还生了私生子,就是一个警醒,是个教训,是绝对不可能对小三的孩子起什么怜悯之心的,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要是心眼坏些的,恐怕会帮着嫂子出谋划策一起整治小三生的孩子。
皛皛可以想像得到,在那段日子里,姬岑飞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鲁美玲可是为了家产能将一个五岁的稚儿推下楼,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或许她每次回家还会特别兴奋,前天晚上可能连睡觉都在想着怎么折腾姬岑飞。
皛皛实在不想去问他到底受了多少罪,才能活到今天,她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是鲁美玲教唆你去接近的席明诩和席明玥的?”
这是她一开始就说过的,也是姬岑飞最痛恨的一件事。
“是!”他抬眼,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十六岁的明诩比同年龄的席明诚,优秀太多了,这让鲁美玲非常担心席老头会将席家的一切交给明诩。”
“她要你带坏他?”
“她要我在明诩的书包里偷偷放进香烟,还有一些黄碟,然后在人多的时候,打翻书包,让这些东西都掉出来…”
十六岁的学生书包里放着这些东西,教导主任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叫家长过来是一定的,再优秀的孩子也抵不住这种迫害,一旦发生了,席明诩只能是百口莫辩。
“除了接近明诩外,她也要想办法将明玥骗上床,最好是能让她怀孕!”
鲁美玲真的是够狠的,她这是打算一箭双雕,将席家大房的一对儿女全都玷污了。
“可惜…我是个GAY!”
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让女人怀孕的,因为他没办法和女人上床。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大多同性恋都不是一开始知道自己有同性恋的倾向,就算有,也会被无情的社会逼得压制下去,能真正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通常都是经过相当长时间思考的。
“遇到明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他仍在笑,但这时他的笑容温暖的就像春日,能让百花齐放,“明诩和我在十六岁到时候都像极了女孩子,我们常被其他男生嘲笑,也没有男生愿意跟我们一起玩。”这也是他能顺利接近席明诩的原因。
两个十六岁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因为有着相同的和女孩一样漂亮的容貌而有了共鸣,成了挚友,尽管姬岑飞一开始的接近存在着动机不良,但在后来他将席明诩视作了一生最重要的人。
“林允儿的事,你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明诩很少有事情会隐瞒我,那个女孩…”他收起了笑容,苦涩勾起唇角,“明诩真的很喜欢她,那时的他因为席明诚的关系,颓废不堪,整个人都变了,谁的话都不听,只有那个女孩,能让他再次绽开笑容。”
那时的席明诩会颓废不堪,皛皛也有了解过,原因是鲁美玲和席明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在考公务员的那天派人开车袭击了席明诩,让他差点命送黄泉。
席明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能将这对母子给撕烂,而席明诩洞悉害他的人是谁后,深受打击,这个纯净到污垢的男人,从来没有想过害自己的人会是亲人,是自己的哥哥和伯母,而原因不过是因为怕他得到席家的一切,这种可笑的原因,却让他笑不出来,他和林素贞一样,有防人之心,却无害人之心,在那样的状况下,他只能收起所有的光芒,躲在黑暗里,丑化自己,避过日后再一次伤害。
名和权对他而言都是过往云烟,他并不在意,没有就没有,根本不可惜,但亲人的迫害伤得他太深,他才会寄情于小动物。
这也就符合了林允儿在日记中对他的描述。
而姬岑飞在提起林允儿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嫉妒,也没有不快,反而充满了感激。
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席明诩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就算是GAY,也有告白的权利。
“告诉!?怎么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吗,不,我做不到!”
席明诩虽然不排斥GAY做朋友,但他自己却不是,他爱的是女人,这就注定了他无法将心中的思慕坦然的告知。
姬岑飞并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心思全盘脱出,但他害怕当真相曝露在席明诩面前时,他会讨厌他,远离他,他更不想听到有一天他对自己说,“离我远一点!”
这对于他而言,将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他宁愿默默的陪着他,守着他,关注着他,哪怕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一个朋友,哪怕所爱的他将来会娶妻生子,他也甘之如饴,在他心里,席明诩就是一切。
他至今还记得,十七岁时,因为席明诚的陷害,他和席明诩被一群社会混混围堵追打,席明诩为了保护他,一直将他护在身下,任由那些混混拳打脚踢。
当警察来救他们的时候,席明诩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他当时抱着他,流着眼泪只说了一句话,“明诩,我发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这不是少年的一句玩笑话,而是这一生的对他的承诺。
他会保护他,为此,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抛弃。
为了他,他在所不惜。
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了席明诩之后,逍遥法外
因为他不允许,也无法容忍。
Round 391 决绝之别
姬岑飞的爱狂热,却也无私,他的爱不求回报,只有默默的付出,哪怕这样的爱已伤得他遍体鳞伤,他也没有停止。
皛皛被这样的爱感到震撼,她会不停去想,这样爱一个人,会有多痛,当林允儿还活着的时候,作为席明诩无话不谈的好友,他在听完他和林允儿相处的点滴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将心比心,若是换成她,席明诩是康熙,她可能早就将康熙做成人皮沙发了。
回报两个字,对于姬岑飞而言,恐怕是这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奢侈到了,如果不是他杀了人,她查了案子,这辈子恐怕都没人知道他深爱着席明诩。
“我是不是很像我的母亲?”姬岑飞突然感叹了一句。
他的母亲也是爱惨了一个男人,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不,你不像你母亲,你就是你!”
他母亲的爱并不是无私的,有着强大的目的性,而他,从来都没有奢求过席明诩的回应,如何能等同而言。
“你说的不对…其实是一样的,我继承了她血统里的那份执拗,爱而不得的痛苦,她活着的时候,我不是很懂,而在她不在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多痛苦,多难受。”
曾经他因为母亲的痴爱,吃尽了苦头,他也埋怨过,无法理解过,甚至有一度他是那么的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早点死去,这样他或许就能脱离苦海了,可当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席明诩后,随着年纪的增长,爱得越来越浓烈时,他才体会到了母亲那时的心情。
爱到能为他做尽一切,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林允儿的日记是你撕的吗?”
他点头,“林允儿死后,明诩整理过她的遗物,那本日记我就是在那时发现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去看这本日记,因为逝者已逝,日记又是个人,道德观不容许他去偷窥,但他实在很想知道,被席明诩爱着的林允儿眼里,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意念驱动了他,他偷拿了日记,将他全部看完,日记上所写所言,他都记得很清楚,甚至都能背出来,而同时席明诩失去爱人后的伤心和痛苦,他也看在眼里,而当他们得知害死林允儿的人是谁后,痛苦更甚,对他是,对席明诩更是,但将席明诩逼到痛苦极限的却是林允儿的那封遗书。
遗书里只有一句话,不明白林允儿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的人,是不会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的,因为在遗书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我不愿继续再丑陋下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姬岑飞默念着这句话,看向皛皛时,他突然问道。
“我一开始并没有真正意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林允儿是因为毁容,美貌不在了,无法苟活于世而写下的遗书!”
“哼,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并不出奇,若真是这个意思,那只能说林允儿是个肤浅的女人,根本不配明诩爱她。”
“嗯,你说的对,席明诩有着高尚的人格和纯净的心灵,世俗观强烈的女子又怎么能让他恋慕上,因此,林允儿遗书中写到的丑陋不是指容貌,而是…”皛皛指了指自己的心,“是心灵!她自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憎恨着那些伤害她的人,在伤痛和憎恨的煎熬中,她想到了杀人,她想杀了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有杀人念头时候,她害怕了,恐惧了,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动手,善良的她,也有着和席明诩一样纯洁无垢的心,席明诩曾经称赞过她,像雪一样的洁白,希望她能永远这样保持下去,因为这句话,她控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杀念,可随着时间,这份杀念越来越强烈,当她知道很可能控制不下去的时候,她决定先杀了自己,杀了这个逐渐将心灵出卖给恶魔的自己。”
这也真是遗书中丑陋的真正意思。
她不想变得和席明诚、庄霆、江万里这些人一样,而这其中恐怕也包含了金朵心,作为女儿,她又怎么容许自己去杀母亲呢。
因为不想犯罪,却控制不住犯罪,最有效最决绝的方法便是毁了自己,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定格在席明诩心目中那个永远洁白如雪的女孩。
于是,她纵身一跃,斩断了即将变得丑陋的心灵,也让自己香消玉殒了。
虽然有点傻,但也充分的证明了,这个女孩有多么的善良,一群禽兽将她害成这样后,她都不忍心要了他们的命。
姬岑飞眼里有着对皛皛的赞赏,“如果那时你就在S市,就像现在这样帮助警察查案,发现这起自杀案的话,我想一切都会改变的吧。”
可惜,时间无法重置。
皛皛也从而了解到,当席明诩知晓遗书真正的意思后,会有多痛苦,而他越痛苦,姬岑飞也会成倍的痛苦。
“金朵心是林允儿的亲生母亲,你也是从席明诩那里知道的?”
“是,明诩曾经很想去质问金朵心,问她知不知道那天在别墅里受伤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儿,但后来我们发现,金朵心虽然那天也在别墅里,但是她压根就不知道林允儿是她的女儿,她的悔恨我们看得很真切,而明诩因为林允儿的死,越来越颓废,他甚至染上了酗酒,差点因为酒精中毒一命呜呼,也就是在那次醉酒,我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是多么的憎恨着那些畜生,他想杀了他们,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惜这只是醉话,酒醒后,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和林允儿是同一类人。”
“是!”姬岑飞没有反驳。
皛皛继续道:“而你却不是这样的人,你无法看着席明诩这样自暴自弃下去,也看不得他的伤心和痛苦。”
“是!”他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一旦你动手了,他的动机最大,最可能被警方怀疑,因此在动手前,你必须让他从林允儿的世界里消失,日记是第一步,之所以不将整本日记都拿走,是因为林允儿寝室的人都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一旦日记没有,警方会更怀疑,所以你将涉及到席明诩部分的那几页都撕了,日记里提到,林允儿遇到了高个子姑娘其实就是席明诩,他在保护她时受了伤,被送往医院后,在做身体检查时,林允儿才发现这个大姐姐其实是个男人。”
日记被撕走的那几页肯定已被姬岑飞销毁,再不可能有人会看到,这些都是皛皛根据线索推理出来的,也只有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姬岑飞听闻,对着皛皛鼓起了掌,“精彩,看来你什么都想到了。”
她的确都想到了,可正因为想到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更加同情了。
“你会穿上女装去见席明诚,除了不想被人识破身份外,也是将自尊丢到了地上!”因为是GAY,他肯定被鲁美玲嘲讽过,比如‘真喜欢男人,就穿女装做女人啊,说不定还真有男人上钩呢!’之类的。
这对姬岑飞绝对是一种天大的羞辱。
他是GAY,但是男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这也成了他自尊的最后一道防线,然而为了席明诩,他亲自将它踩在了脚底下。
姬岑飞又鼓起了掌,“幸好我请你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知道那么多事情了。”
“要逃吗?”
“逃?”他摇头,“这么懦弱的事情,我不会做。”
“非常好!我也不想对你动用武力。”
他挑眉,“你认为我打不过你?”
“你从小生活的环境或许磨炼了你,但没有名师指导,没有专业的场地和训练,你很难达到我这个级别,还有你十七岁的时候被人围堵,毫无反击之力,这说明你是在十七岁之后才开始练武的,老实说,有点晚了。”
相信他也是为了保护席明诩才练得武,武术虽然谁都能练,但功力这东西,自然是年份越长越强大,她已占了先机,当然技术也能弥补年份上的差距,他有,她当然也有,而且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他要赢她,可能性是是在太小,就是不知道打起来的话,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因为除了技术和年份上的差距,他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这也是不可小觑的能力。
皛皛虽然说得很不客气,却引来了姬岑飞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可不是赞美词。”她宁愿别人说她很可怕。
姬岑飞笑得更大声了,看似非常高兴。
“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徇私放了你的。”
“我也没想过你会放了我。”他拿了个新的茶杯过来,替自己续上了一杯茶。
“既然你那么有自知之明,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
“什么?”
“你杀席明诚的方法,我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林楚童,你是怎么约她出来,换句话就是她怎么会答应你的邀约?”
林楚童死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甚至误了一个剧组的招聘请求,这不太是像她会做的事情,除非她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或是对她有利的人,也就是说有人邀约了她,让她自己送上了门。
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让她死这么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