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
皛皛皱眉,“你看我干嘛?脸上有东西?”
“没,我就是想好好看看我这聪明的老婆大人。”他说得万分自豪。
皛皛的脸红了红,“没正经,开车!”
他举起手对她敬了个礼,“是,老婆大人。”
另一边,邓克友,也就是S市的公安局局长,一听到景飒和曹震把杜亦坚给带回来了,差点没从办公椅上惊得跳起来。
“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来报告的小李自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好一个端木皛皛,竟然连杜亦坚也敢算计。”
“邓局,你看我们收拾哪个审讯室出来?”
“这种事别问我!”他突然起身,走到衣架处将大衣穿戴好。
“邓局,你要出门吗?”
“废话!”邓克友提起公文包,“杜亦坚要是来了,第一个找的就是我,我不在,你们才好办事。”
几十年前,当他还是刑警的时候,抓过一个连环杀人犯,围捕的时候受了重伤,一群名医会诊都说他没救了,命悬一线时是杜亦坚救了他的命,可谓是他的救命恩人。
现在他的手下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在,人情这关可过不了,再者,当年杜亦坚人脉强大,暗地里也算提携过他。
救命之恩加知遇之恩,这份情可重如泰山啊。
可身为公安局局长,他又不能因为这份情而罔顾律法。
两难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小李捂嘴偷笑了一记。
“笑屁,给我看着点端木,别让她再玩阴的了,杜亦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传达给师傅。”
邓克友瞪了他一眼,“以前看你挺老实的,自从端木这丫头来了之后,你这小子也跟着滑头起来了。”
“哪有!”小李不依的叫道。
“得了,得了,现在看你们就来气,一个一个全向着端木那丫头了,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局长吗?记住,给我警醒点,千万别给我捅个娄子出来。”
小李立刻站直了回道,“是!”
邓克友前脚刚溜出公安局,杜亦坚后脚就到。
一下车就嚷着要见他,拦都拦不住。
小李一见到曹震和景飒,就将邓克友溜走的事情相告。
听完,曹震脸都黑了,“邓局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叫我们千万警醒点,被给他捅娄子。”
“师兄,现在怎么整?”
杜亦坚还在刑警队大楼门口吆喝着要见局长呢。
“小李,找几个人带他去审讯室。”
“哪间?”
“哪间大,去哪间。”他嘲讽道,“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辱没了人家的身份。”
“得令,我马上让师姐们把3号审讯室扫扫干净。”
“记着,对人家恭敬点,要用‘您’!”他没忘记在称呼上吃亏过。
“他要是强烈要求见邓局,我该怎么说。”小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由的想问问清楚,省得自己捅娄子。
“拖!就说邓局出去开会了,吃饭了,视察了,随便了,总之他问起
,随便了,总之他问起,你就找理由搪塞。”
“明白!”
等小李走了,曹震回头问向景飒,“端木呢?”
“在后面,马上就到。”她刚才用微信问过皛皛。
“那等她来了,我们再下手。”
关于对付杜亦坚这只老狐狸,绝对少不了端木皛皛这个军师。
十分钟后,康熙和皛皛就抵达了公安局,皛皛出示了证件,将车停在了公安局的专用停车场,景飒和曹震正在停车场等她。
一下车,两人就赶了过来。
皛皛问:“他人呢?”
曹震很清楚他问得是谁,“在3号审讯室。”
她点了点头,将证物袋交给景飒。
景飒一眼就认出了茶杯的来历,“你竟然顺手牵羊!”
“什么顺手牵羊,我是依法收集证物。”
搜查令的作用就在此,不只可以收集证物,如果有必要都可以将杜家翻个底朝天,隐匿的财产都可以冻结。
不过杜亦坚的身份特殊,想翻底朝天是不可能了,‘顺’个茶杯还是没问题的。
“有你的!”景飒比了个大拇指,“我马上去拿给鉴证科,让他们赶紧比对DNA。”
“嗯,记得要快。”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刑警大楼后,曹震这才发现戴着假胡子的康熙也跟了进来,他忙把皛皛拉到一边。
“你家这位什么意思?”
“他要跟着我。”
曹震捂额,一副头很疼的模样。
“你放心,他就只是跟着我,不会说话,更不会捣乱。”
“这不是问题所在,是他…”大魔王这么杵着,实在让人心惊啊,但他又不好当着本人的面说。
“皛皛,你跟他说,要是不许,我就回去,但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曹震耳朵又不聋,不用皛皛转达,他也听得很清楚。
景飒站在一旁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干笑。
曹震没辙,只能让康熙跟着,还好他戴着假胡子,不会引起女警们的围观。
其实在刑警队里,康熙的身份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大家看在皛皛的面上,没去传播。
他一进三楼的会议室,尽管戴着假胡子,看不清长相,但很多人已经心照不宣了。
康熙大喇喇的往会议桌的首座坐下,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就喜欢坐主座。
景飒觉得让他就这么干坐着不太好,很主动了倒了杯茶给他,很普通的茶叶,很普通的水,康熙喝了一口就嫌弃的不喝了。
3号审讯室里,杜亦坚依旧威风凛凛,对着小李喝道,“邓克友呢,怎么还不来。”
“不好意思,杜老,我们邓局出去开会了,您可能还要在等一会儿。”
“让我在审讯室里等?”
小李见招拆招,“抱歉,最近国家第X次普查,来办户籍事宜的人太多,没什么空地方,您身份特殊,总不能让您和其他人挤一屋吧。”
“哼,你倒是会说话,难道你就没有会议室,休息室。”
“有是有,但都人满了。”
总结就是就审讯室最空。
“那你打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已经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想留我在警局吃饭不成。”
“行啊,吃饭一句话的事,不过我们都吃盒饭,您这身份…澳龙、鱼翅、鲍鱼是肯定没有了,大排骨行吗,我们食堂的排骨烧得不错,就是淀粉多了点。”
听闻,杜亦坚气得胡子都开始飘飞了。
审讯室外,皛皛、景飒、曹震都站在玻璃镜里望着他。
康熙自然也在,紧紧的粘在皛皛身后。
皛皛问道,“老艾的情况怎么样?”
曹震回道:“已经治疗过了,没什么大碍,但还是不能说话,暂时先拘留,估摸着要等两天,他才能开口说话。”
下巴脱臼,接是接回去了,但说话还是不利索。
“暂时稳住他,他肯定知道杜亦坚不少事。”
“我明白。”
曹震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老艾的事,这个管家绝对不简单。
景飒向皛皛问道,“里头这老头我们要怎么办?”
“等DNA检验报告出来。”
她现在需要一个切入点,而杜芙的身世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过了一会儿,张又成叼着烟,急吼吼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DNA报告。
“给,鉴证科那边可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比对出来的,方乔那里也确定了。”
皛皛接过DNA报告,上面罗列着杜芙和杜亦坚的基因点位。
杜亦尘和杜亦坚是孪生兄弟,在生物学上,孪生双胞胎的DNA是近乎相同的,有些甚至可以连指纹也相同。
杜亦坚的DNA,也等于是杜亦尘的DNA。
于是,鉴定报告上结论很清楚,两者是亲子关系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99。
即,杜芙的确是杜亦尘的亲生女儿。
Round 214 柳暗花明(九)
皛皛将DNA的鉴定报告交给曹震,“很好,正合我意。”
“嗯?”景飒不解道,“好什么,这不就代表杜亦尘和杜燕芳是乱伦了吗?”
虽说爱情无界限,但三亲之内的爱情,她感情上能接受,理性可没法接受。
“不,我的意思是找到了能撬开杜亦坚嘴的方法。”
景飒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鸭子听雷的模样。
皛皛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脱下手腕上的发圈,将披肩长发扎成了马尾,“好了,开战。”
说完,未等景飒和曹震反应过来,她径自走进了三号审讯室。
杜亦坚早已等得不耐烦,正要起来,便看到了走进来的皛皛。
“怎么又是你?”
她莞尔,“杜老,我想有些话可以开诚布公了。”
他冷笑,“我没有话可以和你开诚布公。”
皛皛拉开他对过的椅子,潇洒的坐下,“不,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
呯的一声,杜亦坚用拐杖敲打了一记桌面,“我来此是为了带回老艾,要有话,你让邓克友过来和我说。”
“抱歉,邓局今天恐怕回不来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皛皛眼眸闪了闪,眸色渐渐冷了下来,那一瞬间她不再是个看似萝莉的未成年少女,全身都笼罩着身为犯罪心理专家的犀利光芒。
杜亦坚顿有一种芒刺在背之感。
“杜老,我们先来谈谈杜燕芳,也就是你的堂妹…”
听到杜燕芳三个字,杜亦坚的眼角猛然抽搐了一记。
皛皛发现了,直接了当道,“如果我判断的没错,杜亦尘的女儿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您的女儿。”
这句话如一个重磅炸弹在审讯室爆开,震到的不只是杜亦坚,也波及到了审讯室外的曹震和景飒。
“师兄,皛皛刚才说杜芙是杜老头的女儿。”
曹震是一头雾水,杜亦陈已死了几十年了,早已化作骨灰,想要确认他与杜芙是否是父女关系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们才会想到比对杜亦坚的DNA。
因为杜亦坚是他的孪生哥哥。
端木是搞错了,还是…
他和景飒都忘了要走进审讯室参与谈话,愣怔的站在室外通过外头的麦克风继续听着里头的对话,通过单向玻璃,他们也能看到里头的情形。
杜亦坚整张脸绷得死紧,仿佛面部神经都僵化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皛皛挑了挑眉尖,“那好,我可以解释给您听。”
杜亦坚的老脸没有变化,依然僵硬无比。
皛皛缓缓道:“杜燕菁,也就是你的另一位堂妹,曾对警察说过,杜燕芳从小就懂得审时度势,谁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就巴结谁,杜家上下同辈份的男丁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无论大小事,都会向着他,可是最后她却和杜亦尘离家出走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杜燕菁也就是景飒曾对皛皛说过的那位特别能说的老太太,听闻她对杜燕芳的评价后,景飒还嘲讽的说过,这位杜老太太全身上下,就连根汗毛都充斥着对杜燕芳的嫉妒和厌恶,小时候必定吃过杜燕芳的亏。
看似不过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对于同族堂姐心存怨气,但实则这里头大有文章。
皛皛继续道:“从她的评价里不难看出杜燕芳是个怎样的人,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又非杜家本族,是旁支,在杜家微小如尘,这样的身世,会让一个人变得极其事故,同时也会有一种信念——想要锦衣玉食,就必须抓住一张长期饭票。何况她又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不得不说,杜燕芳的命运多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小她就学会了如何讨好别人,而且目标明确,是和她同一辈的堂弟堂兄们。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堂兄里必有一个是未来的杜家族长。如果能够得到族长的疼惜,那么日后无论她的身世如何,在杜家都会有一席之地。可是最后,她却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和杜亦尘颠沛流离,尽管杜亦尘在日后也给了她物质并不匮乏的富贵生活,但她和杜亦尘出走的时候,杜亦尘可是个连吃饭都要她接济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是她正确的选择。她却义无反顾,而且还是在杜家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的前提下。难道这不矛盾吗?除非她眼界开阔,早已算准了杜亦尘日后会发达。”
皛皛笑了笑,“但我认为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可能看得那么远,那样的身世下,她只会去抓住眼前能看得到的富贵。所以这个选择,并不是她自己的决定,而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得。”
杜亦尘再有钱,在富贵,也只能生活在山沟沟里,而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看向杜亦坚,“这个人是谁?联系一下杜亦尘的能力,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仔细的观察着杜亦坚的反应。
杜亦坚正襟危坐,死死的盯着她,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能是你!”皛皛清晰的公布了答案。
杜亦坚的两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记,然后笑道,“我都不知道现在的警察那么会编故事。”
“编故事?”皛皛摇头,“我从来不编故事。”
“你说燕芳受了我指示和亦尘离家出走?
指示和亦尘离家出走?这不是编故事,是什么,我有什么理由…”
皛皛打断道,“理由很简单,因为你需要杜亦尘做你的替身,做你的手,好奠定你在杜家的地位。”
她没再用您这个尊称,因为眼前的这个老者根本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国手或是仁心仁术的医生,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沽名钓誉,为了自身荣耀,罔顾亲人的恶徒。
“住口!”杜亦坚举起手中的拐杖,方向直指皛皛的肩膀。
皛皛抬眼,冷凝的目光就像十二月的冰雪,看着高高被举起的拐杖。
外头的康熙看到这一幕,怒火冲天了,立马就想冲进去海扁一顿杜老头。
曹震和景飒赶忙抓住他。
“放手!”他怒吼。
“万岁爷,你放心,皛皛不会有事的。”
他要是进去了,今天这娄子肯定是捅定了。
里头,皛皛平静无波,完全无惧,杜亦坚如果敢动手,她不介意卸掉他一个胳膊。
不,他是个老人,卸胳膊太严重,劈断他的拐杖可能会好点。
但杜亦坚没有将拐杖落下,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又将拐杖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