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呵呵一笑:白菜有没有拱着,我不知道,反正你养了二十七年的猪肯定是丢了。

淼淼:…

皛皛瞟了一眼康熙:二十七年的猪,可以开炖了

Round 66 卫家寿宴(一)

卫氏旗下有很多产业,包括电讯、百货、电商、房地产等,和大多跨国企业一样,涉及门类繁多,酒店业却是后来才开始兴起投资的。

卫氏的金庭庄园酒店位于S市郊区,毗邻绿地公园,酒店向东南而背西北,直竖山巅,江水围绕,绿树满野,是诚山明水秀,风和气清之地,因为三面看江一面看山,所以大多数房间都可以看到江,即使躺在一楼的床上也可饱览江景。

建筑面积近六千平,三个江景花园近两千平,楼顶有近八百平的观江露台,建有悬崖式无边际江景泳池,另有百年古树三棵,极为闹中取静,成为S市独一无二的江景特色庄园酒店。

皛皛下车的时候,看着眼前占地巨大,像一个庞然大物一般坐落于山丘上的古堡,有一种到了十六世纪欧洲的错觉,教堂哥特式的尖顶高耸入云,顶上金色的雕像手持利剑直指苍穹,恍若进入人间仙境一般,站在城廓上远望时,满眼尽是无边无垠的江水,美不胜收。

她很是惊诧,这确定是酒店,不是什么皇宫?

不过,她素来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来这里只是一个任务。

她向身边的卫晓问道,“寿宴在哪个地方?”酒店那么大,不问清楚,还真是不好找。

卫晓轻咳了一声,“这里今天已经被我家全包下了!”

这本就是卫家的产业,卫氏总裁七十大寿,宾客众多,非富即贵,自然要找个面积大,还要独一无二的地方举办。

被包下了?

皛皛一愣,然后看到了酒店门口硕大的金字招牌,金光灿灿,不注意都难,打头就是卫氏两个字。

卫晓,也姓卫。

皛皛脚跟微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端木!”卫晓拽住她的手臂,拢了拢眉毛,低沉道:“愿赌服输!”

“我知道愿赌服输,你不用提醒我,但这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好吗?”

是谁说的,只是在饭店吃顿饭就完事了,可现在呢,瞧瞧这磅礴大气的会场,再看看进来的这些豪车,这看起来不像是寿宴,倒像是国宴。

“有什么不同吗?不就是吃吃喝喝吗?”他承认事前没有对她细说,但这根本不重要,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不理不就行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突如其来!”

假装是一回事,但也用不着那么刺激吧,原以为卫晓是个普通人,吃顿饭过过场就行了,无非是家长里短的那些事,但现在…名门巨子,业界大佬,政府官员,上流名媛全冒出来了。

想到这些,她的头就有些隐隐作疼。

这家伙出生如此富贵,怎么会想到去做特警的,简直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我保证绝对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你只要应付我家老头就行了,这才是主要目的!”

什么叫不会造成她的困扰,根本已经造成了,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在美国,舞会、Party、沙龙时常会有,她尽管不喜欢,但为了与同事交流,也会参加,所以她很清楚这类聚会一定要正装出席,至少也得是小礼服。

可看看她现在穿的是什么?

白衬衣,西装款的哈伦裤,脚上是一双半旧不新的圆头浅口皮鞋,平跟的。

为了这顿饭,来的时候,她还特地把牛仔裤换了,想看上去端庄些,毕竟这是他父亲的寿宴,而她是以女朋友的身份登场,不能过于随便。

结果呢…

卫晓见她一直在看自己的衣服,以为她是在为着装感到不好意思,关于这点,他的确忘了提醒她,但她也说过,绝对不会穿裙子,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你不用觉得丢脸,我觉得你这样穿挺好的。”她本就漂亮,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穿什么都不会黯然失色。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卫晓愣了愣,“嗯?”

皛皛指了指自己,“我穿成这样进去,瞬间就会成为瞩目的焦点,恐怕所有人都会盯着我看。”

衣香云鬓,珠光宝气是这些聚会最不缺的东西,她却连副耳环都没有,还素面朝天,一旦进去就是一只‘稀有动物’,瞩目还是客气的说法,恐怕还会被评头论足一番。

她又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作为你的女朋友,第一次见家长,还是寿宴,竟然都不打扮一下,你猜你父亲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我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你的目的是要他接受我,认可我,以后不再逼你相亲,现在好了,我这副样子登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女人,连自我介绍都不用,他就会逼你和我分手。”

卫晓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压根就没想过这点,只想带个女人回去交差,至于会不会分手,会不会结婚,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总好过成天去参加那些没完没了的相亲宴。

皛皛见他脸色都变了,心里也觉得好笑,现在才想到,也太后知后觉了吧,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想的。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也乐得不用参加,可以尽早抽身。

“端木,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脸皮子绷得紧紧的,依旧拽着她的手臂不放。

这就是还不肯死心。

她笑道:“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去了,反而会让你父亲更想替你安排相亲,因为我的存在,就证明了你的眼光有多‘差’!”

她特地加重‘差’这个字,意图点醒他别做傻事。

卫晓却没领情,用视线将他牢牢锁住,“我不认为我的眼光很差!”

这让皛皛愣了愣,这家伙是不是急得分不清楚状况了。

“卫晓,你听我说…”她想继续劝他。

他却打断道:“愿、赌、服、输!”

又是这句,摆明了是不听劝了。

皛皛没辙,若是以往,按照她淡漠的性子根本不会和他啰嗦那么多,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但打赌就是打赌,是最基本的诚信问题,她不能不认账。

“行,我去,但丑话说在前头,只这一次,下不为例,成功与否,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她只同意了假装他的女朋友,可没说一定包他成功。

卫晓点头,确定她不走了,便松了拽紧她手臂的手,“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她平静无波的说道。

他扬了扬自己的手臂,“来吧!”

皛皛一愣,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女朋友,难道不该挽着我的手臂进场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对!分开走可不是男女朋友应该有的表现。

她也没什么好害臊的,大大方方的挽上他的手臂,让两人看起来毫无间隙,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此时,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精巧的大宫灯,灯光璀璨,垂落下的水晶流苏微微颤动,配合的闪着耀眼的光芒,像是钻石的火彩一般,不刺眼,而是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也将黑色的大理石地板照耀的光滑如镜。

整个宴会是自助餐形式,一排排红色缎面铺成的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美味佳肴,雪白台布铺成的桌上则堆放着各类美酒。

最中央的桌上,有一座用红酒杯搭建的水晶塔,一个服务生正小心翼翼的拿着香槟酒瓶倒酒,立于塔顶上方的酒瓶缓缓流出金黄色的液体,满溢出的液体沿着杯壁而下,慢慢盛满所有的酒杯。

在炫丽的宫灯下,酒杯如星光般闪耀,闪烁着七彩光芒。

整个大厅是半开放式的,一半是露天舞会,乐队正演奏着轻柔的舞曲,五色霓灯,在夏风中摇曳,象是无数道交织在一起的影虹。

酒宴尚未开始,已是酣歌妙舞,香风弥漫,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名媛们,时而在偌大的会场上来回穿梭,时而被搂在一群绅士的胳膊上跳舞。

柔美的乐符游走在夏夜的清风中,让整个宴会华美而和谐,也充满了富与贵,有些人低笑浅谈着,看上去平易近人,有些人则是平日里摆惯了高资态,放不下身段,站在一处,等着人来才吹捧,也有多年未见的老友,抱在一起嘘寒问暖的。

灯红酒绿中,不乏有风度优雅、温和谦逊青年俊才,更不缺貌美年轻的名门闺秀,在这样的场合,配对成了私下里最热门的活动。

卫宝作为卫氏企业的二公子,自然要在一群商界大佬中游走,这些人都是他的前辈,日后少不得要他们关照一二,他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上的亲热示好,做起来更是游刃有余,只是今天,他的心不在此,每跟人寒暄一句话,就就往门口张望一次。

好不容易寒暄的差不多了,他赶紧回到大厅旁的休息室。

里头,耿不寐和计孝南正帮他盯着可能引发本次宴会骚乱的大魔头——康熙。

他却仿若未觉,坐在宫廷式的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微信,还能发给谁,除了皛皛不作第二人之想。

卫宝在耿不寐耳边小声道:“我大哥还没出现!”

“还没出现?这都几点了?”

“他平时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会晚来也是常理之中!”

“等他一出现,你赶紧把他拖走,还有皇后娘娘!”耿不寐提醒道。

卫宝瞄了一眼康熙,非常严肃的点头,“我当然知道,但你们也一定要看好了,别让这家伙出去…”

计孝南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一边吃,一边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康熙。

这种时候,盯人战术也是不得已为之啊。

突然,康熙站了起来,对着手机脸色显得很是凝重。

三人立刻吓得站的笔直,齐齐往门边靠,将门给堵了个严实。

耿不寐问:“怎么了?”

“皛皛没回我微信!”

“大概正忙,没看到。”计孝南安慰道。

“这个点,她应该在家了,怎么会看不到?”

“说不定正在看电视!”卫宝说。

“她才不会看电视,出了名的不爱娱乐活动,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这里有WIFI,发微信没什么问题,但是手机信号就差了点,毕竟是郊区的山里。

正想出门找个信号稍微好点的地方,却发现耿不寐三人挡在门口,他出不去。

“走开!”他喝道,“挡着门干什么?”

不挡门行吗,出去了要碰上卫晓,就是世界大战啊。

“外面人多嘴杂的,电话打了也听不清,我给你去拿母子电话来。”卫宝示意耿不寐一定要看住康熙,自己赶忙出去找服务生要电话。

门刚打开,他才走了几步,刚从入口进来的卫晓就看到了他,“小宝!”

这一声不算响,但足够让卫宝吓的魂都没有了。

因为卫晓身边正站着皛皛,两人手挽手,亲密的让人看起来真刺眼。

休息室里,康熙听到了卫晓的声音,卫晓他也认识,小时候卫宝、卫晓、还有他都一起玩过,倒是很久没见了。

他大步一跨,耿不寐和计孝南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出去了。

“卫晓…”他呼喊道,却在看到皛皛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了。

Round 67 卫家寿宴(二)

空气一下子就凝结了,休息室外的这片区域好似被整个宴会厅隔离了一样。

安静至极。

安静的,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康熙像在瞬间被抽干了心房的血一般,脸色变的惨白无比,视线看不到别的,只能看到皛皛与卫晓那紧密交挽在一起的手。

许多往事在他眼前一幕幕回放,它们开始变的模糊,然后成了没有颜色的黑白,曾经那么坚信的,那么执着的…

端木皛皛会是康熙的皇后…

妻子…

最心爱的女人…

这些被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夕之间好似全部崩溃了。

不是没有想过她会爱上别的男人,但每次刚想起,他就会拒绝再想下去,在这条追妻的路上,他也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然而…今天,现在,此刻!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的不行。

一种支离破碎的声音在他身体里响起,空洞的心灵里颤颤地缀着缕缕悲伤。

她说过要考虑的,她说过的,她明明就说过的。

为此,他傻傻的等待着…

他也问过,要不要和他一起参加寿宴,她拒绝了,然而现在又算什么,拒绝了他,却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他任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野蛮,粗喘着,同时狠狠瞪着眼前这个女人,手机在他手里几乎快被捏碎了,发出吱呀吱呀的苟延残喘声。

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等待,真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名词。

时间依然像是静止的,谁都不敢先说话。

卫宝站在卫晓和康熙的中间,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自己动了,天就会崩个窟窿出来。

计孝南抓耳挠腮的盯着自己的手机,这个时候应该打110?120?还是119?

耿不寐直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开始虔诚膜拜——地球啊,毁灭吧。

而造成这一切的皛皛和卫晓,同样惊愣不已。

皛皛在看到卫宝的刹那,心就咯噔了一下,她认识卫宝,康熙的死党,却不知道卫晓和卫宝关系。

参加宴会前,她以为两人只是同姓,毕竟卫姓不是什么稀有姓氏,而且两人长得也不相像,从没想过他们会认识,但现在他们同时出现在寿宴上,又都姓卫,必是至亲无疑。

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

脑中突然回忆起康熙之前的邀请,他要参加一个长辈的寿宴,他和卫宝又是好哥们。

不会那么巧合吧…

正当她抱着一丝侥幸,期盼不是同一场寿宴时,康熙就突然出现了,直接撞了个正着,让她措手不及,僵在了原地。

与她相比,卫晓的惊愣却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他和康熙本就认识,这次见面算得上是老友相见,刚想打声招呼,就见康熙一副恨不得能杀了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就跟着僵住了。

什么情况?

见卫宝还直往自己这里使眼色,他就更云里雾里了。

皛皛发现康熙正双目充血的瞪着自己时,一股罪恶感悄然无声的涌上了心头,想到自己的手还在卫晓胳膊上,慌忙想抽开,却是越急越乱,腕上的手表链子勾住了卫晓西装袖子上的钮扣。

一个扯动,卫晓回过了神,低头见她在拉扯,便想帮她解开,“别急,我来弄!”

皛皛低着头只想尽快把手抽出来,没法现两人的头因为这个动作,贴在了一起,看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一场亲密的互动。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康熙的脸在刹那间由白转黑,黑的像一口烧焦了的铁锅,黑的表情都看不见。

突然,他步伐微动,这个动静让耿不寐、计孝南、卫宝惊得毛细孔都收缩了。

这家伙,不会是想揍卫晓吧?

三人统一看向宴会厅,景飒这个女人跑哪去了!?刚才明明还在的,这种时候,这个人民警察竟然不在。

皛皛也发现了康熙的异样,脑中一颤,已经飞快的计算出他和卫晓殴斗的结果。

卫晓是特警队的突击主攻手,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所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招制敌已深入骨髓,真打起来,康熙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特警队在很多情况下,是为了歼灭敌人而存在的队伍,动起手来绝不会留情。

突然袭击很可能让卫晓反射性的下狠手。

想到此,她脑中有些发蒙,心头一乱,猛的抓住卫晓的手,语气冷冽,“卫晓,记住,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准你伤到康熙,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否则,我一定废了你的手!”

说完,她自己就愣住了,她竟然在恐吓卫晓。

卫晓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对上她的眸瞳。

她的目光泠然中带着一股决然,干脆的毫无犹疑,仿佛他已经做了她所说的事情,周身涌动着一股杀气。

冷漠的端木皛皛,他见过,淡然的端木皛皛,他也见过,潇洒如风的端木皛皛更是让他记忆深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她芳若芷兰的香气传来,他突然有点失神,印象里她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也不与人交好,淡如清泉,也冷若冰霜,但今日却那么的不同,像是一团裹着冰壁的火球。

看起来是冷的,内里却烫的让人一颤。

倏的,一抹微疼在他心头上划过,他出神的端详着袖子上的小手,皓腕如凝玉,玉指纤纤,就像玉雕出来的一样,每每碰到的时候,都暖的沁脾。

他视线微转,看向康熙,他就像一只困囚在笼子的猛兽,阴鸷的能绞碎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