皛皛尽量往角落里站,远离人多的地方,尽管如此扔抵不住人来人往的热闹,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都是群众演员。
国内的群众演员也分三六九等,被划分成了普通演员和特约演员。普通演员就是被征集去演“路人甲”的,每天收入几十元,有些能混到盒饭就算不错了。
像女支女,抬棺材的,演死人的,这样的角色是没人愿意演的,演了报酬也相当低,一般都是5元、10元。有身体好的群众演员尝试一些挨打的角色,剧组为了镜头逼真往往是拳头鞋底真往身上打,这样也就30元。
因为涉及到禁忌,有些“讲究”点的剧组,对抬棺材、戴孝或者演死人的演员会有些额外的红包奖励,也不过是5元、10元而已。
极少一部分普通话过关、形象较好的演员,能混成“特约群众演员”,混到这个级别后,每天的酬劳是500至1000元,台词相对较多,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戏演。这些演员运气好的话,遇到好剧好片,播出后,一段时间内也会有些名气,但也只是昙花一现。
这样的世界不是皛皛喜欢的,太过光鲜亮丽,她更喜欢默默无名的过一辈子,至少有很多事情不会发生。
过了一会儿,安卉便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对方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安卉嘴里那个看不起她的武术指导。
武术指导大多为男,女人能做武术指导真是少之有少,安卉曾说她在这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气,皛皛瞬间明白她为什么看不起安卉了。
武术指导不看脸,看得是实力,是技术,他们在武侠片幕后,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能混出一片天地,要付出难以言喻的勤奋和艰辛,像安卉这样靠脸吃饭的,男指导可能还好些,女指导的话,安卉可能是她最看不起的人。
远远就听见安卉边走边哀求,“林姐,求求你了,最后一次,你再耍一下那套动作,不用分解,我再看一遍就好。”
林姐鄙夷道,“你之前学了十几遍都没学会,怎么回去一天就开窍了。”
安卉听出她的嘲讽,但没回嘴,“我有我的办法!”
皛皛此刻藏在一颗树后,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林姐却看不见她。
安卉不停的磨着嘴皮子,林姐仍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挥了挥手打断她,“要我教你也行,不过说好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你要再学不会,就去跟导演请辞,我可不想把一套好动作浪费在你身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死乞白赖的就太没尊严了,安卉一口答应,“好!”
林姐不再为难她,接过身后助理的剑,“那你看清楚了!”
武术指导一般都有戏剧功底和武术功底,他们本身的功夫,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通过后天学习积累的,很多武术指导出自于京剧学校,而少部分是出生于功夫世家,林姐是属于后者,自小练武,一招一式都分外利落。
动若脱兔,静如处子,双臂如分水之势,虎虎生威,她左手从腰间冲拳而出,转马步为弓步,右手的剑使得流光飞舞,一个乌龙盘打,又接一个旋子,扑步着地,手引身形,虚步亮相,行云流水。
一套动作下来,安卉看得眼都花了,记了后头,就忘了前头,她偷偷看向皛皛,皛皛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已经记住了,招式对她而言,就跟记笔画一样。
林姐停下动作,问安卉:“怎么样?记住了?”
安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记住了!”
林姐自然不信,“那你试一遍给我看看。”
“你急什么,我的戏份在后天,到时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林姐哼了哼,“你就吹吧!”突然将剑一指,“看招!”
剑是假的,伤不了人,但是安卉仍是被吓得不轻。
皛皛踏步而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树枝,挡下了林姐的攻击。
林姐没想到另外有人,也是大吃一惊,“你什么人?”
安卉躲在皛皛后头,探出脑袋答,“我师父!”又对皛皛悄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皛皛回道,“条件反射!”小时候,安卉很调皮,每次惹了事,她都会像这样保护她。
“原来是背后有高人!”
安卉见被戳破了,也不害臊,“那又怎么样,你不肯教我,自然有人教我。”
林姐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她不信有人能看一遍就记住所有的动作。
皛皛手持树枝将刚才的动作耍了一遍,一招一式毫无差错,比之林姐更多了一份灵动,流畅的动作就像一副水墨画,看得林姐都呆了。
安卉在一旁直叫好,更有了底气,对着林姐鬼脸道,“怎么样?怕了吧!现在有人教我了,不劳您操心。”
皛皛停了动作,脸皮子却紧绷得厉害,对安卉说道,“这套动作我不能教你。”
安卉惊叫,“为什么?”
“会害了你!”
“什么意思!?”
皛皛冷冰冰的瞟向林姐,“这套动作太过讲究腰胯合作,招式美丽,衔接却不顺滑,很容易拉伤韧带,若是有武术基础的,没什么问题,但对没有基础的,没等练会就会进医院。”
林姐脸色刷得一白,皛皛继续道,“不会严重,但足够让人疼上几天!”她顿了顿,又看向站在林姐身后的助理,“你身边的这位助理就不一样了,看得出是从小练武的,上了妆应该也很上镜,身形和卉卉也很像,但鼻子却像极了你,年龄不太像你女儿,我猜应该是你哥哥或者是姐姐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林姐急躁起来。
皛皛迅速捉住她的手,按住她的脉门,“心跳很快。”又侧眼看了看她的脖颈,“动脉起伏明显,手心开始出汗,这是心虚的表现。”
林姐用力甩脱皛皛的手,“你…你不要乱说!”
安卉再蠢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原来你想害我!我就说你怎么老带着这个助理在导演面前晃,原来是想捧你家亲戚进演艺圈。”
她越想越气,冲到皛皛前头,抖着手指,指着林姐的鼻子,“你欺人太甚!皛皛,上!给我揍她!”
林姐见事情败露,又不好发作,周围的人也感觉到这里的动静,纷纷往这里看,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反正要是后天安卉还不行的话就要辞演。”说完,人就溜了。
安卉气急得猛跺脚,“你怎么就让她走了!”
“你不是要翻身吗,你和她闹僵了还怎么翻身。”
“那我要怎么办?我可不要进医院。”
“我会在她招式的基础上做点改动,风貌不变,根据你说得角色形象,我觉得招式再柔美些会比较好,你可以拿给导演看看,如果他不笨的话,应该会选择我们的,你也会比较好练习,晚上辛苦一些,至少演起来你不会太丢脸。”
安卉心情立刻阴转晴,“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导演,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里头的人更多,道具师、场记、灯光师、摄影师、各色演员,拉拉杂杂一堆,人声鼎沸,一路进去,皛皛显得很不自在,莫名有些焦虑,看着乌压压的人,她只觉得头胀,松开安卉的手,“我不进去了,我就呆在这。”
安卉知道她的顾虑,也没勉强,“那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皛皛又找了个角落,一双眼睛警惕着人潮。
PTSD症状之一是多疑,尤其在这种人群里,一个都不认识,让她心悸。
等了好久,也不见安卉回来,她开始手心出汗,人渐渐的越来越多,直往她角落这里靠,她避无可避,被挤到了人群里。
不远处的大屋里,导演正和康熙讲话,化妆师忙着帮他补妆。
导演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像以后都没机会说一样,这位导演和康熙合作了很多回,正是曾经在颁奖典礼上哭诉康熙不NG的那位,趁着没开拍,他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这部剧是古装剧,朝代是架空的,这几年影视剧条件放宽了不少,让很多网络小说有了搬上荧幕的机会。
戏里,康熙演一个皇室私生子,一步步走上帝王之位,他的古装扮相一直是粉丝们最钟爱的。
此刻,灯光淡雅如雾,他乌发束着紫色丝带,一身紫袍,宛若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更像傲然绽放的一抹清冷月华,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底下,一些女演员都看入迷了,明明还没到自己的戏份都来凑热闹,人也就越围越多。
这场戏有封妃的场面,导演指了指一边的临时演员,让康熙选几个顺眼的做他的妃。
康熙觉得随便就好,又不是他真的老婆,他看女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点区别都没有,见导演还在那唧唧歪歪的不停口,他只好朝那堆女演员瞧去…
那群女演员都上了妆,穿着花花绿绿的古装,发髻高盘,珠翠步摇,环佩叮当,都很极力的表现自己,皛皛恰巧被挤了进去,一身黑风衣,个头尽管小,依然格外扎眼。
康熙的眼一浊,那眼神就像当年他爹看到她娘一样。
深埋在记忆里的一张小脸与此刻的她重叠,小小的脸盘子,细白如瓷,只是那时圆圆的眼睛变成了杏眼,鼻子和唇形还是一样的轮廓。
刹时,他眼里的浊气更浓了,“导演,等一下,让朕先立个后!”
“啊?”导演翻了翻剧本,“立后?哪来的后,没有这场戏啊。”
皛皛一忍再忍,耳畔的嘈杂让她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她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找了一块空地,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捂住耳朵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脑子里始终轰乱,嗡嗡发响。
康熙来到她身后,想拍她的肩打招呼。
皛皛感觉到后头有人,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所以当康熙伸手过来时,她的身体主动判定为有敌人攻击,一把抓住康熙的手肘,迅速切入,以自己的背部作为支点,使出杠杆原理,把康熙丢投了出去。
俗称——过肩摔。
柔道中的必杀技!
过肩摔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因为柔道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但是被摔出去的人就不一样了。
康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砸在地上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眼前顿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一直是注目的焦点,很多人的视线都会跟着他移动,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离他最近的是一位打风的师父,手一滑按下了巨型风扇的开关,立时风卷残云,吹起了皛皛的浓密的黑发,将她漂亮但杀气四溢的小脸曝露了出来。
耿不寐坐在康熙专属的演员休息椅上喝着茶,因为晚上有个饭局,他要和康熙要一起参加,他就在片场等着,康熙从里头出来时,他的视线习惯性的跟着跑,自然也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娇小的姑娘竟然把康熙这个身高187CM,体重80公斤的男人就这么摔了出去。
康熙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耿不寐心急火燎的跪在地上直喊他,“康熙,怎么样?醒醒!”
康熙没反应,耿不寐一惊,捋起袖子,拍他的脸,见他还是没动静,心里急得团团转,扯着嗓子就吼,“万岁爷!你醒醒啊!”
万岁爷是康熙的绰号,在场的人都知道,所以也见惯不怪。
倒是有个新来的群众演员,第一次演戏,又是演太监,一直很紧张,在角落闭着眼睛,一个劲的默背台词,冷不丁听到耿不寐的话,正好是自己台词的触发对话。
他一紧张,扯开嗓子就喊,“皇帝陛下,宾天了!”
顿时,整个现场骚乱了。
另一边,这部剧的制片人齐丽华也在,她先是被吓到了,但是看到皛皛的脸后,整个人抽疯似的颤抖不停,身旁的小秘看得一阵心惊。
齐丽华对着小秘一阵掐,“看到没有,画风,画风统一了!”
齐丽华是国内很著名的制片人,她和康熙合作过很多部片子,最苦恼的就是有人老跟她说,女主不够漂亮和康熙站一起就像布景板,这个问题让她成了心病,日思夜想。
如今,她终于找到个画风堪比康熙的了。
“那姑娘是谁?”她抓着小秘的手问。
“不知道,看着不像是我们圈子里的。”
齐丽华迅速反应过来,急吼吼的往皛皛那跑,一定不能让她给跑了。
比齐丽华更快的是安卉,她和所有人不一样,她惊吓的是皛皛这是发病了,完蛋了,她把康熙给揍了。
趁着别人都在关注康熙的时候,她一把拉过皛皛往外跑,到了门口直接将她推给自己的助理,“赶紧去机场,送她回去,不能用剧组的车,叫出租车。”
助理见她急得脸色分外狰狞,没敢问原因,迅速护着皛皛去机场。
里头,康熙终于醒了,抬头没见着皛皛,那张脸黑得让人胆颤。
二十二年后,第二回合:他依旧惨烈无比!
Round 6 (上)
皛皛浑浑噩噩的被助理送上了回S市的飞机,到家后,她呆滞的坐在沙发上,芝麻见她回来,高兴的在她脚边来回蹭,却不见她的爱抚,发出撒娇的呜呜声。
这让她回了魂,家中的安静和芝麻的温暖,让她的不安和焦虑平静了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安卉打来的。
“皛皛,到家了没有?”电话那头,安卉关心的问。
“嗯!”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过肩摔的人,皛皛愧疚的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你走后没多久,他就醒了,导演让人送他去医院做了检查,结一切OK,安全起见,还是让他先回酒店休息,你别担心,我誓死不会透露你的信息。”她一想到康熙被摔出去的情景,立刻笑了出来,“皛皛,康熙一醒就追问你是谁,那脸黑得让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不过他人品不错,等他休息好了,这事也就过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晚上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挂了,回来再跟你说。”
“好!”
通话结束,她却心有余悸,看来以后她要离人群远一些。
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21点了,早餐后,她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却没有一点饥饿感,正打算洗个澡,早点睡觉,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美国来的国际长途。
她皱眉,犹豫再三,还是按了接听键,来电人是她原先在美国的心理医生——Lisa,恐怕是张医生见她不愿意参加心理辅导,让人来开导她了。
电话那头是纯正的美语,严肃又认真。
“Xiao,listen!you.need.to.sign.up.for.your.counseling.sessions.A.S.A.P!”
老调重弹,就是逼着她去见心理医生。
她用母语一般流利的英语回道,“Sessions?With.the.shrink?I.don't.need.it!”
她不需要心理医生,见了他们又能怎样,事情就能改变吗?
对方耐心道,“I.think.you.do!I'm.asking.you.as.a.friend,get.help!See.the.shrink!Talk.about.what.happened!Don't.let.this.eat.away.at.you!”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对你说,你需要帮助,见见心理医生,谈谈发生了的事,不要让它始终困扰你!)
“I'm.fine!I.appreciate.the.concern!Thank.you!”(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一个努力的在劝,一个始终关闭心扉,通话很快结束。
她丢下手机,进房拿了换洗的衣服。
花洒下,她淋着热水,一动不动的任由温暖的水从头顶灌下,她其实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崩溃,但无所谓,她无法忘记过去,忘记那件毁了她人生的事情。
这是对她的惩罚。
B市,离影视城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套房内,康熙坐在沙发上,白色的衬衫未扣,露出并不浮夸的胸肌,以及很好看的锁骨,他安静的坐在那,刚洗过澡,头发未干,有点小卷和凌乱,额头、鼻尖、嘴唇、下颚、颈部、喉结组成的轮廓美得让人想哭。
他漂亮的指尖相对交错,放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晴不定。
耿不寐一踏进房间,康熙瞬时抬头,目光犀利,“安卉怎么说?”
耿不寐灌了一口矿泉水后说道:“她说,那姑娘她也不认识,街边卖艺的,觉得人家武功很好,就给了人家点钱,让她教自己武术。”
“街边卖艺?亏她说得出来!”
那样利落的过肩摔能赶上奥运会柔道冠军了,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耿不寐也不信,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问出什么来。
“她就是这么说得,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我还照你吩咐,告诉她,只要她肯说,你有部戏可以让她当女主角,可她还是一口咬定,那姑娘是卖艺的。”
康熙听了,下巴的线条绷得死紧…
“我说万岁爷,这事咱就这么算了吧,你也没什么事,我看那姑娘也不是有意的,别跟人计较了。”
虽然那一摔,可能是康熙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姑娘也溜了,总不见得报警吧。
康熙黑眸微眯,一脸的不爽。
“你,没用、无能、废材!”
每一个词都是一把刀,戳得耿不寐直流血,至于这样贬低他吗,又不是他让人家姑娘欺负他的。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耿不寐觉得康熙除了早上睡不好会心情差点之外,其他时候,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的脾气都会很好,最多偶尔损你两句,从没见过他这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豹子,见谁就想用爪子挠。
康熙对着手机,查找着通讯录,从里头找出一个人名,按下通话键。
一通电话越过海峡,打到了香港。
某人睡前喝了不少酒,但微醺,被手机的震动吵得不得安宁,只好拿起床头的手机接听。
“宾个?”标准的粤语。
“纪晓岚!”康熙口气严厉。
“什么纪晓岚,我叫计孝南,计算机的计,孝顺的孝,南方的南,给我舌头捋直了说话。”
康熙没搭理他的纠正,“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计孝南睡得有些迷糊,听电话里的人那么不客气,冷哼道,“凭什么?”
康熙牙齿缝里冷冷蹦出五个字,“凭、我、是、康、熙!”
计孝南像是卡壳了,无声了半天,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拿离耳朵,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不是康熙,也不是万岁爷,而是LordVoldemort——伏地魔。
微醺的眼睛顿时清醒了,吞了口唾沫,又清了清嗓子,显得十分狗腿,“您说,我马上办!”
康熙吩咐道,“我要你坐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来我家。”
说完,他就挂了。
计孝南坐在床沿,傻了一会儿,然后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赶紧拨电话给自己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