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掏出袖箭:“团圆去吧。”
箭头尖得几乎看不见,闪过一星寒光,法器是慕怀江的,威慑力巨大。
“阿姐!”心几乎在喉咙里跃动,他在袖箭射出的同时扑过去,袖箭带着寒风,“嗖”地射在他肩膀上,两个人被这一箭生生掼倒了。
慕瑶这才惊醒,一把拉过他护在身后,脸色煞白:“白怡蓉,你疯了吗!”
又一支袖箭出手,女人栗色的眸中带着冰冷的笑意。
“娘……”他伸臂挡在慕瑶身前,不知是冷,还是袖箭上的毒发,他浑身上下都在打摆子,“娘……求你不要杀阿姐……”
“慕声啊,那么多人你都杀了……”女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笑起来,“现在又装什么好人呢?”
他的嗓音已经哑了:“娘……”
“谁是你娘?”女人的箭头一偏,对准他的额头,嘴角冷冷勾起,“要不是你有用,何必留你性命到今天。早就该死了,孽种。”
袖箭破空而出,瞬间往他命门上去,冰凉的箭头挨住他额头的瞬间,气波震颤起来,空气中荡开了一大波涟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挟住了箭,将那箭头向旁边一扳。
啪嗒。箭落在地上。
“小笙儿……”天地间回荡着她的声音,温柔的,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意,拖出长长的回音。
他茫然四顾,她在各个角落,如雾笼罩,又如雾即将消散——
是她。
身旁慕瑶的身子晃了晃,先倒下去,随即是他。一阵风拂过他的额头,如同谁的手在轻柔抚摸着,所有的树木,枝叶同时摆动起来,抹去他脑海里全部的火光与血迹。
“孩子,不是你的错,跟姐姐走,忘了今天。”
“连娘一起……都忘了吧。”
她如烟花,粉身碎骨,神形俱灭最后一刹那,天地万物,都甘愿替她传话。
*
“阿声,开开门……”
“阿声,出事了……”
他靠在床头,茫然睁眼,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虚空,许久才有了焦距,稍稍一动,淤积在胸口的情绪,化作乌血,蓦地从嘴中涌出。
他伸出袖子擦了擦唇畔血迹,回头一望,床上的女孩双目紧闭,尚在昏睡,脸色依然因发热而通红,嘴唇却苍白。
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他冰凉的手覆上去,包裹她滚烫手背的一瞬间,理智才慢慢回归。
他冷静下来,松开她的手,轻轻放在被子里,去开了门。
柳拂衣撩摆坐在了床边,嘴角都起了血泡,即使妙妙还没醒,他依然刻意放低了声音,飞速地吐出了一连串令人绝望的消息:“怨女假扮瑶儿,篡改了七杀阵,拿走了九玄收妖塔。”
“我们被困住了。”
慕声安静地听完,抬眼,漆黑的眸望着他:“改成了死局?”
柳拂衣没料到他一语中的,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蹙着眉头默认。
慕声沉默半晌:“出得去吗?”
柳拂衣长久地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凌妙妙是被系统惊醒的。
她尚在昏昏沉沉的深眠中,系统突然在她脑子里放了整整三分钟的掌声喝彩音效,活生生将她炸醒了。
她茫然地睁大眼睛盯着帐子顶,欢呼之后,传出了充满激情的女声:“恭喜穿书任务人【凌妙妙】,任务一圆满完成,阶段奖励【符咒无效令】,请再接再厉。”
凌妙妙反应了半天,扁了扁嘴,抓住了枕头猛地一扔,几乎要哭出来。
任务一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她费心费力设置的那个通道根本没有用,收妖塔已经到了怨女手上,而他们已经被怨女困在死局中了。
兜兜转转,无论她如何奋力挣扎,仍旧走回了原著的结局。
“七天之后,就是第一次熔丹。”
凌妙妙竖着耳朵,耳边,柳拂衣还在忧心地说话。
偌大的阵包裹住了整个宅子,不仅仅像是牢笼隔绝进出,更像是一只巨大的胃,要将里面的活物一点点消化殆尽。
被怨女动过手脚的七杀阵,就是这样的死局,每隔七天合拢一次,集中消灭阵中的猎物,是为“熔丹”。
会法术的人,拼尽全力,熬不过第三次,像她这样不会法术的普通人,连第一次也熬不过去。
慕声闻言,目光果然落在妙妙身上。
“就没有别的办法?”
“……”柳拂衣欲言又止,缄了口。
慕声看着他的眼睛:“只剩那个办法了是吗?”
柳拂衣摇头:“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往那条路上想。”他伸出手拍了拍慕声的肩,眼底含着一点坚定的光,“别担心,我和你姐姐在。”
慕声罕见地没有躲开,只是安静地掖了掖妙妙的被角,纤长的睫毛垂下:“她已经烧第三天了。”
柳拂衣伸出手摸了摸妙妙的额头,被这温度吓了一跳:“厨房里还有些药……”
慕声黑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睫毛动了动:“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
“不会。”柳拂衣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打断,“你别多想了。”
即便真是如此,在这个当口,也不能说。
少年露出个若有似无的自嘲微笑,垂眸不再言语。
凌妙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脚发凉,还在思考刚才听到的对话。
那个办法……
在《捉妖》里面,死局并非不可破,实在走投无路,只要来一个人钻进阵心,以身祭阵,其余的人合力破阵,便有机会求得一线生机。
不仅是应付这个被改造的七杀阵,破任何一个阵,都可以用这个通用的办法。
但是他们四个人,就像是桌子的四条腿,少了哪一条,都会让原本平稳的局面失衡。所以柳拂衣才会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考虑此法。
原著里,慕声暗中与怨女联手阻挠主角的幸福之路,致使慕瑶和柳拂衣被困在阵中,二人生生熬过了两次熔丹,实在没了办法,慕瑶为了保护所爱,决心牺牲自己,悄悄祭阵。
就在生死关头,黑化的大反派慕声不知怎么想的,一声不吭地钻进了阵心,代替阿姐赴死,女主角因而保下了性命。
慕声的心态实在过于幽微,难以解释。或许他还是舍不得看慕瑶死,或许他早就不想活了。
总之,男二号兼反派二号,以这样的方式成就了男女主角的幸福,当时,凌妙妙还为他流了两行眼泪。
只是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个结局……
算了,想都不能想。
这一世,慕声的人生轨迹已经和姐姐脱开,应该不会再干同样的事情吧……
“系统……”她的睫毛烦乱地颤着,将手腕搭在滚烫额头上,这么烧了三天三夜,她觉得自己的脑壳里烤了一锅脑花,“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系统提示:宿主的身体状态为剧情安排,并无特殊情况,请宿主稍安勿躁,继续任务。提示完毕。”
妙妙暗骂了一句,又在热浪中昏睡过去。
慕声将她的手腕拉下去,掀开被子将人揽起来,解开她的中衣系带,露出女孩白皙的锁骨,他用沾了冷水的手帕,从她的脸,一直擦到了胸口。
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耍赖地抱住了他,妙妙的嘴唇都是滚烫的,闷闷地贴在他脖颈上,随着说话微微震颤:“冷……死了。”
慕声顿了顿,抚摸着她散下来的柔软长发:“乖,要降温。”
再这样烧下去,用不着等第一次熔丹,她的身体就先垮了。
凌妙妙搂着他不撒手,明明烫得像个大火炉,身子却在发抖:“嗯……你是凉的。”
少年的眼底通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阖上眼睛,睫毛颤着,轻轻吻在她发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的雷和营养液!
☆、旧恨新仇(十)
“妙妙, 醒醒。”凌妙妙被人从床上捞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线有些模糊, 只能看得见慕声苍白的手背上明显的血管,她用力晃了晃脑袋,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抵在她嘴边。
慕声扳着她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 低头去看怀里的人,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唔。”她无力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喷火龙,不知道在火山上睡了多久,如果不是慕声每隔一段时间把她捞起来, 给她灌点凉水, 她的皮肤都要像干涸的土地那样皲裂了。
碗里的药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药的苦味里含了着一股若即若离的香,仿佛是谁把胭脂水粉丢进去煮了似的,凌妙妙闻到这个味道, 有些反胃,向后躲了躲:“这是什么?”
这些日子, 高热影响食欲, 她几乎什么也吃不下去,身体虚得厉害。
“是药,喝了。”碗沿追着她的嘴唇跑, 不容置疑地抵上去。
妙妙按捺了一下情绪,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药的温度正刚好,苦得舌头都麻痹了,只是后味竟然带了点甜。
不加这味甜还好,一旦有了这股甜味,就变得不伦不类,凌妙妙的胃顿时翻腾起来,她轻轻推开碗,小声道:“不想喝。”
慕声顿了一下,仍然紧紧圈着她不放,强硬地哄道:“喝完。”
凌妙妙用力摇头,眉头蹙了起来,抿起嘴唇。
别说喝完,就是多闻一会儿这股味道,她都控制不住地想吐。
慕声僵坐在原地,似乎犹豫了一下,旋即伸手捏住了她的两腮,手上用了几分力,撬开了她的嘴,凌妙妙见势不好,顿时挣扎起来,他的手臂收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妙妙双颊吃痛,在他的挟制下被迫张开嘴,他倾碗便灌了下去。
“必须喝。”
这样强势的行径,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热的药汁顺着她的喉咙灌下去,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的胃受了刺激,她猛地一呛,刚灌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凌妙妙被呛得死去活来,眼泪都出来了,若不是少年的手臂紧紧抱着她的小腹,她几乎要冲出禁锢,直接软绵绵地趴到地板上。
慕声僵硬地坐着,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怀里抽搐,紧抿着唇,似乎在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凌妙妙缓过劲来,气不打一出来,待要骂人,见他被自己吐了一身,衣服湿淋淋,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心里又有些愧疚,斜睨着他:“谁让你那样灌我的……”
慕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说话。
“其实不用喝药,多睡几觉就好了。”凌妙妙的喉咙在灼烧,费力地解释,“就是普通的风寒……”
“不是普通的风寒。”他的情绪终于打开了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破裂了,他定定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着近乎脆弱的情绪,“是因为……”
他启唇,却没能说出口。
他非但为半妖之身,还是命格反常的魅女之嗣,邪得连魅女族群都不敢认他,何况凌妙妙这么一个孱弱的普通人。
天天同他在一起,受他妖气浸染,长此以往,底子掏空了也不奇怪。
凌妙妙茫然地等着他,两颊晕红,嘴唇干裂。他最终缄了口,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端着碗站了起来:“我一会儿便回来。”
妙妙蜷在床上,怔怔瞧着他,见他只有一边袖口扎紧了,另一边袖口放下来,几乎盖住了手背。再一联想汤药里那股邪门味道,心里突然明白了大概,一阵酸楚。
慕声回房间换了衣服,再度去了厨房。
炉子上面熬着药,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他立在砂锅前一动不动,似乎在出神地看着偶尔闪动的明火,又像是在看着虚空发呆,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半晌,他掀开砂锅的盖子,盛了一碗药,旋即抬起手,将袖子向上一捋。
青白的手腕上伤痕密布,道道横亘的血痕显得触目惊心,最新那一条没有愈合完全,还在边角渗着血珠。
他举着手腕,脸上的表情极淡,右手拿着匕首在上面比了比,似乎在冷酷地考量哪里下刀,可以轻松见血。
最终,他将刀尖抵住了最新的那条伤口,决心压在上面,将愈合的血肉严丝合缝地再度拉开。
这么想着,他将手腕轻翻,靠近了碗边。
“慕声。”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少年的睫毛猛颤一下,冻结的神情这才有了裂痕,显出了活人才有的情绪,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脚边。
凌妙妙穿着雪白的中衣,松松披了一件靛蓝的袄子,这几日她消瘦了不少,脸藏在袄子里,越发显得小而苍白。
她睨着他,慢慢地走进来,没好气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角,把无措地看着她的人牵了出去。
宅子里还有一些备用的纱布,凌妙妙将慕声的伤痕累累的手垫在上面,费力缠了几圈,最后狠狠地打了个结。
打结时碰到他的伤口,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双眸亮亮地看着低着头的少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下次敢再给我划开,我就打你了。”凌妙妙边打结边咬牙切齿。
随后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在桌上趴下来,恨恨地盯着他腕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半晌,拿手指头戳了一下。
“你的血就那么有用吗?”她接着说起话来,撇去嗓子里那点哑,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万一你受伤了,就划自己一刀,放点血给自己喝,然后便好了……”她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那你不就成了个永动机了吗?”
慕声看着她的脸,瞳孔乌黑发亮,依旧没有笑。
凌妙妙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放心吧,我命硬得很,你克不死的。”
他的眸子一动,眼里那湖面骤然起了波澜,仿佛闪动着水光:“可是……”
可是他真的害怕,怕极了。
凌妙妙默默地回忆原著的情节。
原主凌虞和慕声一场表面夫妻,被情蛊控制才不得脱身。大反派以身祭阵,情蛊自然也失效了,按说凌虞从此应该自由了,终于从苦海中逃脱了才是。
可是凌虞最终的结局,却是在得知慕声死讯的那一刻,疯疯癫癫地跑进深山老林里,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荒唐的一生。
这对怨侣没能同生,却阴差阳错地共死,慕声赴死之时,也就是凌虞生命的尽头。
邪门的高烧许久不退,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慢慢衰退。
谁知道这垃圾系统是不是暗示她快死了?
可是面对着浑身紧绷的黑莲花,谁还能再刺激他?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蹭了蹭,耍赖似的晃了晃脑袋:“我说没事就没事……”
少年将人抱在腿上,捧起她的脸,发疯似的吻着她,一遍一遍地润湿着她炙热的唇。
*
入夜了,树梢上挂上了一轮弯月。主角团在这阵中,不知不觉已经待了六天。
这六天里,主角团将能试的方法都试遍了,连画符的黄纸都快用光了。
这道阵像是寂静无声的黑夜围拢下来,渗入空气中,防不胜防,无处可逃。
少年站在入口的台阶上,毫无睡意地望着月亮,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上垂下来的纱布条。
因为凌妙妙强撑病体为他包扎伤口,像是反噬似的,她在夜晚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整个下午都没有醒过来。
明天就是第一次熔丹了。
她这样的状态,几乎毫无抵御之力。
他抿着唇,眸色黑得深沉,仿佛沉寂的夜色融进了他的双瞳。
他甚至开始迁怒于自己的伤口——如若不是凌妙妙放过话,他甚至想要再来两刀,越痛越好。
一个白色的人影闪动,站在天井,犹豫了片刻,慢慢走进了他的视野。
“阿姐。”他叫了一声。
慕瑶摘下了兜帽,露出了月色下清丽的一张脸,眼角的泪痣闪着光。骤然与他面对面,她的表情有些局促。
“我来看看妙妙。”她的声音干涩。
慕声引她进屋。慕瑶坐在凌妙妙床边,用带着寒气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女孩的睫毛在睡梦中不安地颤动着。
慕瑶无言地望着凌妙妙,声音似乎沾染上了露水:“我很喜欢妙妙。”
她抚摸着凌妙妙的脸蛋。
慕瑶的性子一向很淡,这样亲昵的动作由她做出来,有些生疏,但她坚持做着,仿佛小孩子笨拙地表现着留恋,“如果我有妹妹,一定是妙妙这样的。”
慕声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静默地听,没做出什么反应。
“阿声,你要好好照顾妙妙。”
慕声开始看向了她。
慕瑶转过身来,微笑着注视他,见他不抵触,半晌才开口:“阿声,你想跟阿姐下一局棋吗?”
“好。”慕声顿了顿,答应了。
他在床边的桌子上熟练地摆好了棋具,依照从前的习惯,将白子推给了她。
“我们今天换种下法吧。”慕瑶开口。
慕声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什么?”
慕瑶垂眸,平静地说:“就按你上次说的,谁先连成五子,谁就算赢。”
那盘没下完的棋,最终被她意兴阑珊地推了,不想变成了他们决裂之前的最后一次对弈。
终究是遗憾。
慕声漆黑的眸望着她,沉默了一下,应了:“好。”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菡萏堂的窗户外。”慕瑶随意地落子,“你小时候垂着头发,长得像个小女孩,看起来很乖。”
那个时候,被黑纸封住的暗无天日的室内,他在黑暗中一个人坐着,阿姐带着一尾阳光进来,一遍一遍地对着他说:“我会救你出去的。”
人生因此而亮起一个角,那是他最初的光明。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对你太过严苛。”慕瑶笑了笑,一盏昏黄的灯,落在她寂寞的侧脸,“那是因为,我在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
慕声低头望着棋盘,他的棋已经连了一串。他没有刻意出言提醒。
“从前下棋,你是刻意让我的吧。”慕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心满意足地盯着棋盘看,“这次你赢了,阿声。”
她站起身来,从容地戴上了兜帽。提着灯走到了门口。
“阿姐……”慕声立在她背后,短促地出声。
她闻声回过头,微笑道:“从今以后我便明白了,围棋不只一种下法。”
她回过头去,身影渐行渐远。
“阿姐。”少年的眸子漆黑,再次叫住她,“你们的房间在那边。”
戴着兜帽的人影隐在黑暗中,只余手上一盏灯光,她一怔,回应散在晚风中:“……我知道。”
慕声望着她,一把抓起外裳,迈出了门槛:“阿姐找不到路,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