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生花微笑,“嗯年纪都不小了,也算是天山派老一辈的高手了,不过天山派”
“你回答‘有’就可以了。”白玉堂打断他的话,“杀一个你就得赔一命,你也就一条命而已。”
“哦?”白慕天笑得开怀,“怎么我说了你半天你都不动怒,只是告诉你杀过天山派弟子,你就怒了?”
白玉堂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你那番话我从小听到大,天山派一半以上的弟子都说过,永远那么几句,就不能换套词么?”
白玉堂的话出口,白慕天愣了,葬生花却是乐了
也对啊!白玉堂应该是从小就被天山派的高手们指着鼻子问——你有什么资格做天尊的徒弟?为什么是你不是我?
“你们问天问地别问我,我这儿就一个答案给你们。”五爷抽刀出鞘,冷声来了一句,“爷就是命好,不服憋着!”
话音一落,四周围乱雪骤然一滞。
瞬间,风停了。
雪花不再飞舞,葬生花就看到眼前有一片雪花缓缓落下六芒形的轮廓清晰可见,那片雪花就这么打着转,缓缓地落道地面,不知何时,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雪白。
再一抬眼,大雪漫天
可奇怪的是,刚才那彻骨的寒意消失了,四周围的乱流和躁动也消失了,一切变得宁静
葬生花摸了摸下巴同为天山派内力,形同而质不同,比较一下还是能分出大不同的啊!
五爷一回手,把刀鞘丢给了葬生花。
葬生花抱住银白色的刀鞘眨眨眼,就见白玉堂握着刀往前走,边对白慕天说,“你这样的一看就不是天山派教出来的。”
白慕天一皱眉,“什么意思?”
“天山派弟子蠢的嘴贱的不少。”五爷冷笑一声,“但没有心肠那么坏的。”
“阿嚏!”
黑风城城楼下,将江湖群雄都捆成粽子的天山派弟子们突然集体一个喷嚏。
城楼上,背着手的天尊往北边瞄了一眼,“哼!这才是我徒儿的内力!”
小良子还挺好奇,问,“老爷子,这玩意儿要怎么分?”
天尊一甩银发一撇嘴,嘴里蹦出仨字儿,“看气质!”
第179章 【微尘之功】
霖夜火和白玉堂一个西一个北,两边内力一起,西域半悬空就来了个冰火两重天。
寒冰与烈火在空中那一撞,瞬间风起云涌,西域大漠上空惊雷滚滚。再加上大晚上的大漠里刮西北风,好么!大片大片的雨云就被风吹到南边去了。
包括整个黑风城在内的西域南边是大雨倾盆,那雨水哗啦哗啦往下浇。
叶知秋和天残老爷子首当其冲,被大雨包围。
叶知秋在大雨地里直跺脚,“我去!这俩迎风放屁让咱俩闻臭气!”
天残老爷子抬手,对着叶知秋的脑袋瓜子“啪叽”就是一下。
叶知秋揉揉脑袋,就见自家师伯从大大的斗篷里抽出了一把油纸伞来递给他。
叶知秋乐了,“哈!师伯果然英明”
只是叶知秋乐呵呵打开伞往头上一遮哗啦一声,被浇了个透凉。
小叶子仰起脸眨巴眨巴眼睛——好家伙!那伞面儿上十几个窟窿眼啊,还破破烂烂,跟刚从火塘里拿出来似的。
叶知秋嘴角正抽,一旁天残老爷子捂着肚子笑得直颤,那样子甭提多开心了。
天残笑够了,伸出枯木一样的手,揉了揉叶知秋湿漉漉的脑袋,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
叶知秋回头望去就见不远处,雨幕后,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远远望过去,就跟杵着两尊铁塔相仿,看身形比赵普还魁梧,四周围虽然大雨滂沱,但雨水之中还是能感觉到内力翻涌。
叶知秋伸手,将那把破伞还给了老爷子。
天残将拐杖往地上一杵,接过破伞,给自己遮着雨。
这时,那两人也往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叶知秋发现这俩不止身高一样模样也一样,穿着打扮都相同——一对双生子!
两人越走近,越觉得高。
叶知秋眯着眼睛仰着头,心说——是有多高啊
天残老爷子瞧着两个走近的人,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叶知秋。
老爷子被面具遮着的脸,看不出表情的变化此时,他眼前浮现起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这位“师侄”时的光景以及一些往事。
江湖有二残,天盲与天残。
天残的师弟青我山,比他小了不少年岁。跟自己七零八落全身上下没个地方健全不同,天残的这位小师弟长得一表人才,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唯一的缺点就是——天盲。
青我山天生双目失明,幼时跟着父母逃难,最终因为碍手碍脚,被丢在了山林里。
天残的老师天方老人,在山林里捡到他的时候,青我山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仰着头,望着天。
天方看着这个石头上坐着的瘦弱盲童,问他,“你在看什么?你再努力,那双眼睛也不会睁开的。”
小孩儿低下头,说,“天是不是很高?”
天方点点头,“对啊。”
“那看不看得见,不都一样摸不到么?”小孩儿准确地找到了天方所在的位置,扭过头,说,“如果摸得着,看不看的见,又有什么区别?”
天方被他逗乐了,跟他一起坐在石头上,问,“你要怎么摸着天啊?我都摸不着,这世上没人能摸着天的。”
小孩儿点头,“所以没人知道天真正是什么样子,我虽看不见,但我心里的天,未必比看得见的人眼里的天低。”
天方微微一愣,看着这小孩儿,“你身患残疾,又被抛弃,眼看着再等几天没人救你就要饿死了,你还在乎天高不高做什么?”
青我山脖子梗了梗,回了一句,“我不甘心呀!我就算这辈子这么死了,下辈子我还要做瞎子!我就不信我活不出个样!”
老人哈哈大笑,当即收了小孩儿做徒弟,将他带去了青盲岛,并给他改名,青我山。
“青”是取了青盲岛的首字,而之所以取名“我山”两个字,是因为老人觉得这少年虽然身残,但“我自如山”的气概不同寻常。另外天方告诉他,“这青盲岛的创始人,就是他师父的师父,也是个盲人。”
青我山开始学功夫的时候,天残已经学成了,他很喜欢这个小师弟,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斗志,跟天斗、跟自己斗,再不顺他也不会迁怒于人,性格温和心地善良,自学成才文武双全,盲不盲、惨不惨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青我山二十多岁名动天下,行走江湖却是逍遥自在,他心气极高又看事通透,这一世活得精彩。
二十多年前,青我山给天残去了封信,说收了个好玩儿的小徒弟,从此之后归隐山林了,让他有空来青盲岛逗师侄。
当时天残就挺纳闷,青我山别看看不见,但眼高于顶,他挑徒弟就跟当年天尊挑白玉堂似的,那个费劲!这小徒弟得是个怎样的人中龙凤,才能让那老瞎子归隐山林带娃娃?
天残看了信就屁颠颠跑去青盲岛围观小师侄了。
刚上岛,就瞧见林茶儿堵着门儿正骂街呢,说老瞎子抢他外孙。天蚕哭笑不得,林茶儿的外孙?那岂不是个天生的小矮个儿?林茶儿好吃又贪玩,这外孙不知道什么样子。
老爷子在后院,找到了抱着一只小狗满地滚的叶知秋,和一旁正背着手溜达着,跟门外林茶儿拌嘴的青我山。
天残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小娃娃,瞅着比他怀里那只小奶狗大点儿有限,就戳了青我山三下,那意思——娃娃三岁么?
青我山伸出手指比了个六。
“六岁?”天残一惊,半悬空一个惊雷。
青我山一扶额。
小叶知秋就蹦起来了,“六岁咋了?!”
天残眨眨眼,歪着头瞧着仰着脸,梗着脖子瞪他,小小一只却气势惊人的娃娃,突然明白青我山为什么要收他做徒弟了,就跟他师父当年收他的道理一样!
青盲岛的功夫不好学,青盲岛的功夫用天尊和殷候的话形容,就俩字儿——生猛!
活到天残这份上的高手,知道一个道理——这世上什么样的人能出人头地?吃得苦中苦那都是打个基础,有了基础之后再往上,就靠两样,要么天分够高,要么骨头够硬。
青盲岛出来的高手,各个都有些缺陷,但青盲岛出来的高手,各个名震天下这世上什么最坚不可摧?斗志!
大雨中,叶知秋扭脸瞧瞧自家师伯——是这俩小子不?
天残点点头。
叶知秋就提着那把跟他个子差不多高的三忍骨刀,溜溜达达跑前边去了。
天残的目光追随着这位始终少年模样的师侄——莫名就想起了当年那个深山里练功的天盲小师弟,以及小时候那个被他师父捡回去的,半具尸体一样的自己他们本是微尘,身若浮萍但志在天,浮尘蝼蚁心里的天,一样高远!
见叶知秋往前跑,那对双生子倒是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突然笑弯了腰,指着叶知秋和天残,对另一个说,“哥!看呀!这俩拼起来还不够一个人完整。”
另一个也冷笑,“不是说黑风城高手如云么?怎么派个残叫花子和小孩儿来破阵?”
天残老爷子微微眯起眼,摇了摇头——俩没规矩的臭小子。
叶知秋单手扛着骨刀,上下打俩这俩,想了想,了然,“哦我还说什么水之内力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原来是萧雨楼的人。”
那对双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微微挑眉——这别看是个少年,见识倒是不少,江湖人里知道萧雨楼的并不多。
“我是萧雨冰,这是我弟弟萧雨霜。”刚才笑的那个高个儿一挑眉,问叶知秋,“你是何人?”
叶知秋望天嘀咕了一句“又是冰又是霜的,你俩来错地儿了吧?找白老五凑热闹去呗。”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那小个子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叶知秋就一扬下巴,“好说,在下叶知秋。”
萧氏兄弟一愣,皱眉,“你就是叶知秋?”
两人都面露失望之色——叶知秋名气何等的大,在当今武林青年才俊里头,除了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就他名气最大,原先还以为多么英雄气概一个人,谁知道竟然如此形象
叶知秋一边眉头挑了挑,他和白玉堂一样,有些话早就听怪不怪了,世人多以貌取人,大概都是被展昭、白玉堂那一类文武双全才貌出众的给惯的!他就纳了闷了,难道白玉堂不长现在这样子,他就不是白玉堂了么?展昭换个样子,就不是南侠客了么?霖夜火改个模样,就不是二货了么?!
这世上各色各样的皮子何其多,相貌堂堂的多了去了,但真正好的瓤儿才几个!
另外,同样说他矮,天尊殷候都拿他当小良子那么提着,但俩老爷子这身份,都不曾从他们眼里看出哪怕一丝轻蔑。展昭白玉堂霖夜火那样的更不用说了,赵家军那么多大将军,平日也是跟他称兄道弟,还会跟他讨教功夫,从不因他身材而轻视他。唯独这些个半吊子,都没说过话交过手,光凭他个儿矮就将他划到了“名不副实、有名无实”那一类。可笑!
天残老爷子在一旁瞧着
这萧雨楼属于偏门的武林门派,这门派背景比较神秘,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有恶帝城背景的。
萧雨楼的高手据说平时没什么,但一旦遇到“水”就会威力大增,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老爷子正纳闷,就见那双生子往两侧分开了些瞬间,雨势就变了。
大雨似乎是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内力,空中的水帘变幻莫测,虚虚实实的内力,有些不好判断。
天残一愣,随即了然——原来如此,这萧雨楼用的是极为少见的依凭内力。
所谓依凭内力,就是借助某种外物而增强的内力。
白玉堂和霖夜火的内力也能以某种形态展现出来,前者是寒冰风雪,后者是燎原之火。但他俩是通过内力来控制这两样东西。而依凭内力恰恰相反,这种内力须要借助某一种存在而存在,存在越强,内力也越强
天残突然摇了摇头,笑了。
天空中,“吓吓吓”的怪笑声传来,两兄弟都不解地仰起脸望天,随后对视了一眼——什么意思?
他们对面,叶知秋也笑了,摇摇头,“所以说天意啊,天意!”
两人一愣,忽然空中雨水的走势一变,大珠小珠一样的水滴子在空中停住了,四周围一片寂静,雨声瞬间消失。
叶知秋冷笑了一声,“小爷可没有白老五和霖伙计那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不过么,今天你俩落我手里了,就是天意。”
话音一落,就见叶知秋抓着三刃骨刀,甩手一个转身,刀身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弧度雨幕“唰啦”地一声一分为二,随后空中的水珠子像是活了一样,追着骨刀的刀刃飞了出去
半空之中,一条水龙打着卷儿直冲天际。
两兄弟一惊。
叶知秋一挑眉,“世上本没有什么依凭内力,所谓的依凭内力,是一个天赋不够的瞎子琢磨出来的,那瞎子人称青盲老祖,是小爷我家太师公”
说完,叶知秋一收刀一甩手
“哗”一声。
随着他的动作,雨幕重降,满地的大水如同海浪翻涌,如帘水幕腾空而起,漫天水龙狂舞。
小叶子扬扬下巴,“就你俩这杵天杵地的还练依凭内力,知道这内力的的精髓是什么么?”
萧氏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空中一个悠远而苍老的声音,随头顶雨云中的闪电炸响,“微尘虽小,随风上云霄!”
第180章 【初遇少年时】
展昭和修罗王一路往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从西边出发的,所以路程最远。
展昭回头看看西北南三边这风起云涌的架势,跺脚——来不及表现了!
蓝弁见展昭边跑边前后左右直张望,急的抓耳挠腮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展昭觉着他们已经跑得挺东边了,再跑就要回中原了!可那个传说中的东风在哪儿啊?打马吊去了?
又往东边跑了一阵,展昭突然停了下来。
蓝弁微微一愣,盯着展昭看。
就见他家小宫主摸着下巴原地转了一个圈,伸手指了指地面,自言自语来了句,“应该就在这里!”
展昭这一提醒,蓝弁也察觉出了风中的一丝异样
若说内力,蓝弁那个级别比展昭强了不少,然而,老爷子也不得不惊叹于展昭敏锐的洞察力。这孩子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时候你觉得他心不在焉的,可他就是门儿清。小时候展昭经常追着一直飞舞的蝴蝶,从山顶的院子里一路跟出来,一直跟到山下。
跟了这大半日,说他是抓蝴蝶吧?可半山腰哪家中午饭煮了什么他都晓得,山坡下老头儿老太吵嘴说的什么他也知道。
蓝弁看着微微眯着眼睛原地四处张望的展昭,嘴角不自觉又扬起魔宫很多老人家都无后,几乎所有人都拿展昭当自己的孩子。
这世上没几个人是自己追求孑然一身的,蓝弁有时会想,如果他爱妻还活着,那现在肯定没有修罗王,他应该会儿孙满堂吧,有时候魔王都是被逼出来的!平凡世人一门心思想要做魔头,而真做了魔头的,却做梦都想回到平常人家的活法。
在蓝弁的印象中,原先的魔宫更像是一个群魔养伤避世等死的地方改变这一切的,就是展昭的出生。
这孩子的出生,让魔宫从一个伤心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地方!
在蓝弁的记忆中,展昭除了出生的时候哇哇哭了一回之后,就只有在魔宫老人家过世的时候会哭了。其他时候,这娃见人就笑,从眼神到笑容,到每一动作,都带着温暖平和的感觉。他像是上天送给他们这群罪孽深重又没有明天的魔头们的一个安慰,让魔宫老人家们那一颗颗汹涌澎湃了的大半世的心,平静了下来。
就是这一个“静”字,最是难求!人如果静不下来,眼里的白月光都会是血色的!
早些年,蓝弁失眠之症十分厉害,连着好几宿不合眼,一双眼睛血红,坐在院子里看着天,总觉得心中恨意悔意难平。
那个时候,展昭才四五岁。
按理来说,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儿懂什么呢?可偏偏这么点儿大的小展昭,对蓝弁说了一句话,只这一句话,就将蓝弁的失眠彻底治好了。
想到此处,修罗王缓缓转过脸,望向了不远处。
展昭也跟蓝弁望向同一个方向。
就见在不远处的一片小竹林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出来的是个年轻人,看岁数比展昭大一些,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衫,普通的武生打扮。
那人长了一张圆脸,小眼睛,鼻梁到是挺高,样子不难看,有那么点吊儿郎当。
那人甩着袍袖溜达出林子后,往一棵通天竹上一靠,对着展昭“嘿嘿”一笑,“展兄,别来无恙啊。”
展昭眉头就挑起来了,心说——不是吧
修罗王见那人跟展昭是认识的,也有些好奇,问“他谁啊?”
展昭皱个眉头,道,“他叫张悦莫,是以前开封府的护卫。”
蓝弁倒是意外,小声问展昭,“那不是你前辈?”
展昭“呵呵”两声,“他可是朝廷缉拿的要犯。”
张悦莫无奈叹了口气,“想当年赵祯包拯本是必死无疑,偏偏半道杀出个好管闲事的,害我那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展昭你我可还有笔前账没算明白呢。”
张悦莫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倒是把展昭的火给挑起来了。
展昭向来是心地宽厚的,能让他讨厌的人不多,能让他深恶痛绝恨不能杀之后快的更是没几个。若说白木天让展昭讨厌得想按地上踩两脚的话,那么张悦莫在展昭心里的形象,比白木天还低了一个喵喵楼那么低!这位光踩两脚是不够的,得踩成肉饼子方解恨。
他俩的梁子是在多年前,展昭初入开封的时候结下的说来挺巧,也是在一片竹林前。
展昭初下魔山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入什么官府,在他下山最初的一两年里,都是在游历江湖的。
虽说他的主要目的是自由自在吃遍天下美食,顺便一路行侠仗义什么的但麒麟岂是池中物,两年的时间,南侠展昭的名字响彻了大江南北。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年轻人是从哪儿来的,问他出生,他也就说是常州人。
展昭和包大人的初遇,发生在一次山匪袭击官粮车队的意外事件中。
那一年展昭刚好十八岁,在回魔宫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生辰酒之后,他继续下山游历,这次往北,赶往开封皇城。
这一年特别冷,越往北走,天气越寒,渐渐就下起雪来。
展昭江南生养,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大概也是因为他天生的“猫儿性”,一路走,一路就玩儿起了雪。
在离开封皇城不远的官道一侧,有一大片的竹林。
这日清晨正好雪停,漫山遍野是银装素裹,展昭在路过的时候,被一只雪地里蹦跶的黑兔子吸引了注意。若说魔宫这位小猫爷黑猫见得不少,黑兔子却是头一回见,就想抓住瞧瞧个明白。
兔子在林间穿梭,竹叶随风而动,高处的积雪就落了下来,竹林之中如同冰雪仙境。
展昭玩儿性高涨,这一路蹦跶,窜来窜去沾了一身雪,跟个雪菩萨似的,落了地,跟那只同样沾了一身雪的黑兔子一起甩,兔子甩毛他甩袖子。
仰起脸看看那高耸入天际的竹子,展昭突发奇想,就想上竹子顶端去看看雪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雪中的开封城。
若说一般武人,这竹子那么柔韧,怎么可能爬上顶去,可对展昭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顺着一根最粗最高的竹子,展昭跃上了竹林的顶端,站在竹梢之上放眼远眺这一番雪景令人心旷神怡。
正在这时,远处开封城的皇城门敞开,随着两声开路的锣响,“公正廉明肃静避”让的牌子出现在了展昭的视野里。
展昭好奇地背手拿着巨阙,歪着头看着一大班衙役和官兵队列整肃地从城门内走出来。
在队伍后边,有一乘轿子,轿子后边还跟了好些马车,车子上堆了一包一包的官粮。
展昭想了想,大概是钦差出巡,出城放粮赈灾的队伍吧?他来的这一路也注意到了,有些地方糟了雪灾,粮食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