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是缠绵勾搭,后一秒却已是漫不经心。

所以每每思此及,纪以宁心里都有缠恋涌出来。说不出为什么,但她总相信,她在他心里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是他在感情里的例外。

却未曾料到,他对她,一样是拒绝。

他扶住她的肩膀,凝视她茫然的眼,终于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字字震到她心底:“以宁,…不要这样子。”

“我不是…我不是想对你做那种事…”

她说不下去了。是了,这种事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像她刚才那样的举动,唐易这辈子不知见过多少,恐怕每个曾经被他拒绝的女人第一个想到的借口都是她刚才那句话吧。

“今晚的事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她坚强地说完,硬撑着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仿佛是自己对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底线,不想再被他瞧不起。

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不再轻易触碰他,她对他微微笑了下,道:“你还要去书房吧?今晚我不陪你了,那么,我先睡了哦。”

说完,她转身就去铺床,钻进被子睡觉,甚至还不忘对他说一句‘晚安’。

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唐易站在原地没有动,脸色一片灰色。

像是在挣扎,挣扎现在的他该怎么办。她想要什么,他很清楚,更清楚顺应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理智让他在刚才做出了选择,却让当下更为不堪。

就在刚刚,她贴上他的身体去吻他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她有多怕被拒绝。连动作都是颤抖的,眼底闪烁着那么明显的祈求。

这样一个纪以宁…就这样被他拒绝了。

他有预感,如果现在他不再做些什么,那么以后,恐怕纪以宁再不会对他展露真实的一面,这样的结果,亦是他承受不起的。

唐易忽然走过去。

他在左侧床边站定,床上的人背对着他睡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睡。

‘啪’地一声,他抬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把把她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他看见了他预料中的画面。

她咬着手关节,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已决堤。

他一把抱起她,搂她入怀。

“不要哭,以宁,不要哭…”

她哪里还忍得住,埋在他胸口溃不成军。

是,她只是个普通人。软弱、怕事,又很善于自我安慰。别人的轻视和伤害,不是不难受的,可是她只能选择开解自己,然后大而化之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可是尽管如此,也不代表她的承受力就一定比别人强。

她也是有底限的,扛不住的时候也是会崩溃的。

从小的教养让她形成了事事被动的性格,直到爱上唐易,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兴起想要拥有的想法。是她不好,对这段感情太自信,他说了‘我需要你’,说了‘你是我生命里最后一支童话’,她就深信不疑了,错觉自己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了。

她没有那个心理准备,被他拒绝,她会怎么样。

直到刚才,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后,她才知道这种荒唐的举动有多伤自尊,有多伤感情。

唐易坐在床沿边,把她抱在面前,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水痕,静静看着她。

她不敢去看他,仿佛所有勇气都在他拒绝她的那一刻耗尽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话,有种预感,她梦想中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唐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是一样的?想要缠上你不放…我不是的,我只想要个孩子,一个就够。我知道你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我知道你不想要,但是…我就是不死心,我想让我和你的这一段感情有一个见证…我甚至想过了,将来你不爱他也没关系,我会把他抚养成人,教他读书写字讲道理…”

话还未说完,眼泪又重新不争气地夺了眶。

他的左手忽然覆上她的眼睛。

温柔的姿势,叫她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这双眼睛太纯净,里面满是他给的伤痕,他没有勇气看着它说话。

“以宁是不一样的,”他告诉她:“我过去遇到的,将来遇到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以宁相比。”

理智渐渐断了弦,他听见自己问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

“你真的…那么想要孩子?”

她点一点头。

他只感到覆在她眼睛上的左手,随着她的睫毛扇动,掌心传来细微的触感,叫他彻底放弃了理智。

他忽然拉下她的身子,整个人覆上她,用力一扯就扯下了她的睡裙。

纪以宁脸色变了变,感到羞愧。

“你在同情我吗?…你不喜欢,我绝不会勉强你。”

“我不喜欢?”

他手指一勾,一把褪下她的底裤,强势得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倒像是期待了很久。

“以宁,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如果可能有的话。

凌晨四点。

满室的空气飘散着情*欲过后的气息。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沉沉睡着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尖割过一样疼。

“你那么敏感…”

本想让她一辈子都可以无忧又无虑,却不知今天以后,这是否还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穿好衣服,唐易下了楼。

一个电话打出去,十五分钟内,两个心腹下属立刻赶到。

唐易整个人深陷在夜色里,音质很冷。

“明天开始,给我暗中盯紧少夫人。…如果她不见了,我要你们偿命。”

“是!”

水落石出

那天以后,纪以宁每天的心情指数都像08年股市那样,保持一片红色的大好趋势。

唐易时而会看似漫不经心地抱着她说:“我对孩子没什么耐心的,没有也没关系。”

可惜在一个蓬勃期待的大心理背景下,纪以宁对这种话已经形成了自动屏蔽系统,反正唐易平时看上去就是不阴不阳的,她也就没多想他那些话里有什么深意,更没有注意到,唐易每次说的都是‘没有也没关系’,而不是‘不要也没关系’。

这一晚,唐易在公事上有活动。

所谓的活动绝对离不开酒,而酒色又总是不分家。散场时几个男人都拥着漂亮的小姐,而唐易和唐辰睿空着两只手出来,是在场的人中绝无仅有的两个没带人出场的人。

唐易做事比较夸张,身边随时都有一票人跟着;而相比之下,唐辰睿同学就朴素多了,什么特助司机一个都不带,高兴的时候就自己开车,懒起来就去坐观光巴士,连车票都免费,堂堂一个东南亚最大投行的总监,搞得就像农民工代表…

基于此种对比,酒吧老板一眼就把唐易认准了。

恩,与时俱进,随时满足客户需求,是一个好老板的责任,尤其是特种服务行业。像唐易这样身份的人,只能供着…

老板连忙上前,浮起一脸讨好的笑容:“易少,今晚不带一个?”

唐易置若罔闻。

老板再接再厉:“易少您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比京城那‘天上人间’的要好多啦!我们这质量,那是没得说…”拍拍胸脯,以实际行动全力保证三包质量和售后服务。

“滚。”

“…”

唐易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碰到这种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的人,更是半点耐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