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下头消息来了没?那些大人的后人那里可查到了什么?”
作为百户,还是个能和皇帝说上话,接上任务的红人百户,阿玉在经历司已经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下属。这些日子,一张张的消息被送来,一个个的关系图被圈到墙上的白布上,搞得就和军事会议一样。弄个整个院子都肃穆了几分,连着上头的大人都忍不住过来看了几眼。而上头关心的结果就是,下头干活的人手脚越发的利索,速度越发的快了。真的是让阿玉好好的感受了几分当初当宰相时的滋味:天下尽在我手。。。
“还能是什么,好几个所谓的清官家里都富的很。只是瞧着样子,那些所谓的海图之类的却没有。就是西洋的物件,看着也有些陈旧,不像是新得的,倒是价值上瞧着还成。我想着,是不是这些个和东南那边。。。”
可惜,即使再怎么利索,锦衣卫的人员素质就决定了他们的调调,听听这话说的,就不像是个正经人,倒像是那种踩盘子的。更要命的是,边上符合的也都是一票里货色,让阿玉的宰相梦瞬间浇灭。
“也有可能是分赃不均?或者让人上墙抽梯?再或者太蠢让人涮了?都不是什么善人,我估计啥情况都有可能。”
“若是这样,这些人以后或许有用,赶紧的,查一下他们可有往来信件之类的。礼单也行,陈年的账本子里应该能看出几分吧。”
“咦,要这么说,这些人家的陪葬里头估计也有线索。。。往那几个当年的人墓里寻寻,估计线索不少。”
“你行了啊,不到万不得已,这事儿可不能干,万一漏了这可就麻烦了。那帮子读书人,估计都能直接上吊。”
呵呵,阿玉已经差点目瞪口呆了好不,这一个个的套路可真是够深的,更要紧的是,连着挖坟掘墓这样的事儿,他们考虑的也不是不能干,不可以干,而是被发现之后的麻烦,说明他们干的很没有负担啊!周围这都是什么人啊,和他们比起来,阿玉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
恩恩,赶紧转移话题吧,不然这吃惊的表情要是让手下人看到,自己这官当的可就没了威势了。
“行了,动静先别那么大,上头到底怎么说还不知道呢,弄不好,咱们反倒是吃亏。来,看看这里,这几家,瞧着不起眼,却正好和双方都有联姻,而且上一代人里,这联姻也没断,你们查查,说不好人家这所谓的不往来。。。”
“大人,您是说,他们有可能藕断丝连?故布疑阵?哎呦,这都多少年了,这都是想啥呢?难道是做贼心虚了?那这心虚的可有点慢啊。”
“行了,少废话,一并查了,泄露朝廷机密,贩卖朝廷国之重器于外罪名若是真成立了,那这些也算是九族之内,都逃不了,管他心虚不心虚呢。倒是咱们,这会儿不查清楚了,到时候慌手脚的可就给人看笑话了。”
“行嘞,您请好吧。”
阿玉年纪真的还小,下头的好些都比他大一轮,可就阿玉愣是让这些人一个个的听话的不行,办事儿十分的顺溜,靠的是啥?就是这份本事,看看这分析能力,看看这眼尖的程度,骨头里头都能挑出肉丝来。
是的,对于锦衣卫来说,查的人越多,这肉就越多,这样的好上司,真是千年难求啊,他们跟的紧着呢。
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已经有了一定收获的阿玉接下来要做的事儿自然就是赶紧的通知皇帝了。多积极汇报什么的,对于当人下属的来说,那是永远都不会吃亏的,这职场经验,阿玉绝对相当的丰富。不说怎么怎么让皇帝高兴之类的,好歹也要让皇帝知道一下自己这些人最近在忙乎什么,讨点苦劳是吧。
不过今儿他没能顺利的见到皇帝,在宫门口就让张诚给拉住了。为了啥?嘿,依然还是本职工作,皇帝遇刺了,阿玉作为锦衣卫要赶紧的查案啊!
“尸体可有?武器呢?都在哪儿?”
“西面,东厂的人看着呢,阿玉,你小子审案子咱家是知道的,细心些,一定要尽心。对了,别让那帮子文人得了先,这万岁爷出事儿,他们。。。”
张诚的表情相当的微妙,阿玉突然秒懂了。。。正德皇帝死后嘉靖入宫。。。呵呵,这是有前科啊!难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和海图去哪儿
有人说是偷了,有人说是烧了。
按照目前来看,不可能是烧了,因为《大明律》明文规定:凡弃毁制书及起马御宝圣旨,起船符验,若各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者,斩!若毁弃官文书者,杖一百!仅以法律说,刘大夏若真做了此事,下场可想而知。而偏偏人后来官做的顺不说,还很不小,这足可证明,当时东西肯定没出岔子。既然烧图的不是刘大夏,那么郑和海图去哪了?
有证据说明,即使刘大夏过世几十年间,官方渠道依然可以查到郑和海图风貌,还收录进图书里。实证如下:
1.由明朝茅氏家族历经三代心血修成的军事百科全书《武备志》中,就生动呈现了郑和海图的图纸风貌,是为今天研究郑和航海的关键资料。第一代修撰者茅坤,当年正是嘉靖年间的兵部车驾司郎中,第二代修撰者茅国缙也是工部主事。以第三代主修茅元仪自己的话说,正是祖上俩代人的集合抄录,积攒了如此丰富的资料。
2.南京图书馆古籍部现存的《明史稿》中,更清楚记录了郑和舰队的规模航线乃至技术配备,这些只有海图资料中才可钩沉的关键内容,正是来自于清初组织编修明史时。
对照成书的《明史》,更加令后人惊奇的是: 那些存在于《明史稿》中的郑和舰队细节到极致的技术资料,却在乾隆年间《明史》成书时,几乎大段被删掉!
也就是可以确认:清朝建国时,郑和海图依然在!即使朝廷里头难寻,那些官员也知道该从那里找!
但令人痛惜的是,除去这些蛛丝马迹,原版的郑和海图,那见证一代中国航海人心血智慧的结晶,却真真切切不见了。所有对于这些原始历史资料的消失的怀疑线索,都应该聚焦在清朝以后,而与刘大夏无关。
以明史研究学者韦庆远的原话说:明代档案之所以保存不多,一因明清之际的战乱,二因清代乾隆时期修撰(明史)之后,按照当时惯例,对所依据的档案史料往往弃置甚至烧毁掉。
而《南京日报》在2005年对南京大学权威明史教授潘群的访谈里,这位老教授在综合了各方面的证据后,更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毁掉郑和海图的,极大可能性是乾隆皇帝。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37
这万历皇帝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让阿玉审案子?原本或许只是让张诚去寻个问案的好手来,张诚又正好一出宫门就遇上了阿玉,想起阿玉当初抓拐子的时候那个利索劲, 想着到底比一般人更靠谱些, 更信得过些, 这才让阿玉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而对于万历皇帝来说, 让阿玉接手,那更是上天庇佑,只这么一拉,就省下了多少破案时间?少了多少被人引上岔路的可能?反正吧,半天,阿玉就给了万历皇帝一个满意的答案。
“陛下, 就目前来看, 这几个刺客都不是京城人士。该是近些日子从南面来的。甚至很可能是海上的人。”
“嗯?你确定?”
“他们的衣裳是京城南面富祥绸缎庄的料子, 而且还是今年的新式样,放出来不到半年, 就富祥绸缎庄的规模, 他们从来只做附近几个城市的生意,不怎么往外走, 所以这式样这点时间,应该还没有流出京城周围。另外, 这几个人的肤色较黑,显然是常年日晒的缘故,脚掌比寻常人宽, 脚趾分开明显,这一般都是属于渔民常年赤脚踩在船板上形成的。最后他们的手掌,虎口上的茧子明显是常年拿刀的。这几点结合在一起,这几个人的来处就已经很明显了。”
阿玉说一个线索,万历皇帝的眼睛就睁大一分,等着他全部说完,万历皇帝已经震惊了,不,不只是他,就是这殿中的其他人,包括张诚还有几个刚被喊来的锦衣卫,东厂的头头,也傻眼了,他们虽然知道秦玉这家伙似乎在办案上很有些手段,最起码追踪什么的,似乎挺本事。可不想连着这尸首都能让他看出这么多线索来。好几个脑子里忍不住琢磨起来。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秦玉这孩子,懂得追踪什么的,不稀奇,他家老爹能去干暗探,还一干几年,虽说最终死在了外头,可能坚持这么久,也足可说明那一身的本事了。父传子,这秦玉能学上一星半点的,确实很符合常理。可这仵作的本事。。。锦衣卫里头会这个的也有,可没听说那个收了他当徒弟啊?这本事都哪儿学的?听着比他们里头那几个老人都未必差到哪儿去了。
这些个头头脑脑的想着这些,万历皇帝想的则相对的简单些,他对于自己有识人之明,那是相当的满意,对于张诚一上来就拉着阿玉那是感觉做的相当的不错。嗯,当然了,这里还有那么多比阿玉官位高的在,作为皇帝,他也要顾及一二他们面子的,所以听了之后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其他人。
“你们呢,派去的人可检查出了什么来?”
“前头和秦百户说的一样,除此之外,诏狱的仵作还检查了一下那几个人的腹部,就取出来的东西看,这几个从昨日就没吃过东西,只怕是早就埋伏在了附近。周围的坐记也说,这几张脸昨晚曾见过,不过当时看着他们已经往南走了,所以没多注意。陛下,是属下失职了,没能多加警惕。”
嗯,这时候这法医居然就这么厉害了?还做尸检?阿玉听着微微一愣,随即又自我解释道:哦,对了,自己在宋朝的时候,这事儿好像就已经有了吧,只是敢干的人不多,不想锦衣卫在这上头倒是挺先进的。
态度也相当的不错,明明按照他所说的,并没有失误的地方,却十分利索的自己先认错了,这表现,就是阿玉都忍不住暗地里给了个大拇指,不说皇帝听了怎么想,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下头的锦衣卫们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会多几分亲近,这人心也赚了。哪个王/八蛋在网上说人刘守有无能的?就这当官的水平,真不愧是武勋世家出来的人精子。
等等,这会儿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刘守有?是的,历史上这家伙因为支持张居正改革,而被大臣们记恨,在大太监冯保死后,就以贪污的罪名革职了。贪污?听到这个理由,猪都要笑了,这是最敷衍的罪名好不。锦衣卫不贪,皇帝的内库能多起来?
所以喽,到了这里,有阿玉的大明,因为皇帝对于张居正态度的转变,加上那些原本张居正下属依然在职有权,加上皇帝的支持,这位置依然做的很稳当。也越发的彰显出不凡的手段来。并顺利的升为左都督,提督巡捕(俗称总缇骑),成为锦衣卫第一人。当然,与此同时,那个封太子太傅的虚衔目前是别想了,本来也只是对没了实权的名臣子弟的一个安抚,所以想要官居一品,估计有的磨了,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明代锦衣卫最高官职为都指挥使,官阶为正三品)
“下头的小子们已经将周围各处询问了一遍,昨儿确实有陌生人在这附近走动过,根据他们所说,当时有不下十个,所以奴婢想着,这些人只怕还有同伙,已经让人散出去寻访了。各城门处也派人去通知了各处的锦衣卫,想来过上一会儿就会有消息。”
看着锦衣卫出了彩,皇帝听得直点头,人东厂也不甘落后,听听,这一手做的也很不错,虽然专业性上比不得锦衣卫,不过东厂的死太监脑子真心不慢。这网撒出去,几乎各处都想到了。就阿玉的经验,即使没抓到人,只怕也能有个大概的消息。是还在这京城,还是已经溜之大吉;若是溜之大吉又是从哪个门走的。都是线索。有线索就有功劳对吧。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这些手段阿玉不知道嘛?怎么可能,好歹也是开封府混过的。只是他更知道,作为下属,要懂得给上司留下余地,让他们出彩,不然你这官就当到头了。
看看,这会儿不是挺好?大家都有表现,人家的表现还充分的展示了一下领导能力多顺当。反正阿玉从进来到现在,一开始那几个头头用眼角扫自己,带着几分警惕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多的是那种欣赏和满意,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对吧。
“很好,既然你们已经心里有数了,那接下来,朕就等着你们的消息,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对了,刘爱卿,秦玉。。。让他也参与进来吧,这小子破案还是有一手的。”
“就是陛下不说,臣也舍不得弃了这样的人才不用,如今陛下说了。。。那臣大胆,请陛下给个恩典,锦衣卫中掌刑千户速来事务繁忙,您看是不是添个副千户的职位,臣看,若是秦百户能到任,那咱们锦衣卫必定能如虎添翼,更效率出众些。”
这话那真是一石二鸟啊,一来彰显了自家锦衣卫和皇帝的亲近关系,让皇帝觉得说话不生分,二来又捧了皇帝看好的人,顺带还卖了阿玉一个人情,这官做的,水平杠杠的。听得阿玉都忍不住侧目。
明知道像是自己这样,被皇帝看好的,按照锦衣卫以往的例子,升官什么的,从来不是问题,就是一日三迁,最后做上锦衣卫指挥使位置的也不是没有,他居然不堵不妒,顺势还推上一把,这手段。。。以后自己就是在得宠,再得势,也欠了他这一份提携之恩,到时候好意思用强硬手段将人拉下来?哪怕是为了名声,也不能这么干啊,如此一来,即使后头那刘守有依然要让位,那能借着这个人情,护住家人,落下个锦衣卫指挥使中难得的好下场了。
“副千户?秦玉,你可听见了?如今才不满二十岁,居然就有慧眼识珠的想让你当副千户了。你自己说,可敢应承?”
许是这手下都十分得利,半天就有了线索,让万历皇帝安全感大增的缘故,这会儿说起话来越发显得从容了,居然还反过来问阿玉?这让阿玉怎么说?自谦?算了吧,那不是他的风格,所以阿玉十分不要脸的献媚的笑了笑,对着皇帝说到:
“其实臣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就是不怎么好意思。陛下您说呢?您说臣行,那臣一定行,您要说不行,那行也不行。”
嘿,这脸皮厚的,连着东厂的档口都看着阿玉笑了起来,忍不住也凑热闹的,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哎呦,这孩子,奴婢瞧着都喜欢了,陛下,若是锦衣卫不成,就是东厂,奴婢觉得当个档头都没问题。多机灵的孩子啊。”
呵呵,虽然他不歧视太监,可给太监当孩子?莫名的背心还是那么一寒。真心有点接受不能了。
“行了,知道你们稀罕,去吧,就在南镇抚司当差吧,记得,当了差就要尽心,朕希望早点知道那个胆大包天,不知道敬畏的人的名字,秦玉,你可明白?”
明白,怎么不明白,就是没有也要找出一个来,让您可以杀鸡骇猴,了结这一大案,让京城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安稳下来嘛,他懂。
“谢陛下恩赏。。。臣必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38
从阿玉爹殉国到如今, 这才几年?阿玉居然就已经成了副千户了?这可是从五品的官职。不到二十岁的五品,即使是在武官中,那也绝对是除了世袭勋贵外难得一见的奇迹。
而这样的奇迹就出现在身边, 你们说, 这锦衣卫扎堆的几条胡同里的人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兴奋状态?姥姥的, 多少年了, 他们这条胡同居然也出了这么个人物了,鸡犬升天就在眼前啊。
看看铁虎家,看看后头王二贵那小子,看看那些跟着阿玉从最底层干起的人,如今一个个的是个啥状态?眼见着就要水涨船高,一个个的大发了, 他们能不激动?这就是他们的未来!甚至有些人还忍不住开始畅想一下, 阿玉而是岁升正千户, 三十岁做同知,四十岁当上指挥使。。。这个美的, 比阿玉自己都能想。乐的饭都能多吃一碗!
连着家里刚被认命当了管家的老刘头都激动地一个劲的寻思, 是不是该再多寻摸两房下人,将这五品人家的场面撑起来。另外门口的大门。。。哦, 大门还在,不过那门口那两个刚放好的石虎, 又要换了,云纹什么的那代表的可是档次,怎么都能凑合了去。
明明升官的是阿玉, 可忙乎的,兴奋的细看,那基本都是别人,至于阿玉自己?一来他这样的,对于一边从五品其实没啥可激动的,二来,你当这官是好当的?那刺杀的案子已经直接放到了他的案头,如今就归他管了,若是不能办好了,嘿嘿,那这官可就当到头了。别当人锦衣卫指挥使就那么好心,这么好白送个官职人情,甩锅的意思还是很直接的好不,阿玉又不是愣头青,还能不知道好歹?
所以他对于这个案子那是相当的重视。而这个国家。。。怎么说呢,我们国家一向都是如此的,只要是重视了,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看看,阿玉将各种可能全想了一遍之后,开始分派人手到各处问讯,等着第二天一早,就有了一些消息,比如说某个更夫说,那日半夜曾在某个角落看到过隐隐的人影,只是过去之后却什么没有。而这个地方附近的人家,也曾见过画像里那几个刺客。等着问到了这一点,以此地为起点,向四面散开来问,不过是一日的功夫,这几个人曾出现在哪里,干过什么事儿就都清楚了,等着城门看守的人在确认过画像里的人,这几个刺客进京城的路线就这么出来了。
而有了这进来的路线,那么出去就不用说了,即使再怎么绕,明眼人都知道,一般进来的肯定是最近的路线,因为罪犯会考虑逃跑的路线却一般不会多想进来的路线。沿着这个在继续寻,锦衣卫接力赛一般一点一点的摸过去。果然,最后这几个人的在通州运河一代没了消息。
“问漕帮,只要他们还想继续好好的做这门营生,就不敢对锦衣卫隐瞒,告诉他们,这人若是寻到了还好,若是寻不到。。。漕帮就有窝藏刺客的嫌疑,这可是刺驾,九族都不够砍的。对了,另外从银库拨二百两银子,告诉漕帮,谁提供线索,谁就能得到50两赏银,若是能帮咱们将人抓到,寻到源头,不但能得到200两银子,我这里还提供一个锦衣卫校尉的职缺,想来那漕帮帮主家的孩子一定感兴趣。”
阿玉这个话一出口,别人还没什么,隔壁老同事,经历司的磨勘百户立马就挑起了眉头,很是诧异的看了阿玉一眼,眼中露出了几分深思和欣赏。
短短时间里突然提拔上来的副千户,还是个这样年级的小子,人脉稀松,根基不稳,却能分得清轻重,有魄力不禀告上司就从锦衣卫司库中提点银两奖赏,给予校尉名额,从这些事儿上就可以看出,阿玉这个家伙,那真是天生的官料子。看的懂上司的底线,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该做,这样的人交好了绝对不会吃亏。
想到这个,那磨勘百户立马给了边上司库百户一个眼色,不等阿玉多说一句,那二百两银子就已经捧到了阿玉的面前,那话还说的十分的好听。
“秦大人说的是,只要能早些破了案子,寻到那些人,区区200两,我们锦衣卫还是出的起的,至于名额,若是真的能破此次大案,寻到源头,别说是校尉了,就是给个小旗又如何?咱们锦衣卫可不是那些见不得人好的,能者上,庸者下那是常例。”
听听,这水平,院子里凡事听到这些的锦衣卫那一个个,就差没有挺胸叠肚了,骄傲啊,我们锦衣卫就是这么敞亮。咳咳咳,这会儿大家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在锦衣卫里内部倾轧时的艰难。这心可真是够宽的,或许这也算是集体荣誉感?
漕帮,这个词,在清朝那是时常出现,实力势力都颇为可观。以至于很多人认为,这漕运为生的帮派似乎历史挺悠久。可事实上,细究起历史,却不是那样。在隋唐之前,黄河流域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所以供漕区域在北方,漕运路线呈东西走向。那个时候的漕运基本是军人,或者说水师自己干的,没漕帮这个词。
之后因为经济重心南移,唐朝及以后王朝的供漕区域变成南方甚至东南方,京杭大运河开始变得重要起来,这才有了这一条路线的繁荣。到了宋朝开始出现专门管漕运的漕卒,而这一制度一直沿续道明朝中后期,也就是说一直到万历这会儿,大部分的漕运依然是有军队来负责。某些明朝小说里尝尝出现的什么巡检,就是河道专业官员,有从九品的正式官职。
只是到了后期,军饷克扣严重,再加上官商勾结,贪腐遍地,各个官卡等地成了一部分人敛财的重地,于是对下越发的苛刻。以至于各个漕运关卡的漕军军户的大量逃亡,不得不雇佣无业游民充当船工水手,这些船工水手和漕军就是后来清朝出现漕帮的基础成员。
阿玉如今说的也正是这些人,这些人里有曾经的漕户,也有外来的贫民,靠着做苦力拉纤等挣钱,在这一条河道上结成团伙,抱团取暖,消息作为灵通。也正是因为曾经是军户,对于官职,对于锦衣卫,比常人更多几分敬畏和崇拜,用这校尉的名额做鱼饵,用实在的银两做备注,那是绝对能让漕帮的人动心的。
你还别说啊,这漕帮里还真是有那么几个聪明人。领了阿玉吩咐的锦衣卫不过是去走了那么一圈,往日因为自身成为逃户而对着锦衣卫避如蛇蝎的漕帮,立马就顺势贴了过来,殷勤的,好像以前躲着的不是他们了。
甚至这主观能动性高的,都让一些知道详细的人有些侧目。不说立马给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吧,最起码作为第一个重视他们,给予他们机会的千户大人,阿玉这里是时常能见到漕帮的人过来请安什么的。甚至时不时都有漕帮的人往他家送点水里的河鲜,或者报告点小消息之类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亲近举动的目的,阿玉心里很清楚,这些苦哈哈们是想通过这样的走动,对外展示一下,表示他们并不是无所依仗,锦衣卫里头他们也是有靠山的,好让他们日常少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阿玉还怀疑,他们还试图将自己绑上他们的船,给他们当保护伞。
说实话,阿玉若是真的认可了他们的举动,那以后和走这条道的官商们出现矛盾的可能性想都不用想,那是必定不少的。可同样的,好处那也一样很多,最起码作为一个根基不怎么样的新进红人,有了他们,阿玉好歹也算是手里有了一点和别人掰腕子的实力,让他能更快的在这镇抚司里站稳脚跟。
更不用说。。。等着海船图纸翻出来,新大船造出来,只怕无敌舰队也会慢慢的在这雄心勃勃的万历皇帝的手里重建,那时候,这些人里头或许将检拔出合用的人才,让阿玉的触角深入到那无垠的大海中。为了这么一个未来,现在这些麻烦算什么?
想想万历皇帝惩治贪腐的力度,想想未来那些海商有可能的结局,最多最近几年难些而已,这一点时间他还是熬得起的。反正就他的年级,最近几年只怕也没有继续飞速提升的可能了,退一步又有何不可?甚至因为这样,或许在这锦衣卫内部,他还能混点人脉出来呢。
阿玉的算盘珠子打的飞快,而有了他这样隐隐接纳的态度,人漕帮的办事效率也一样给出了最好的回报。三天,只用了三天,逃走的贼子的踪迹就已经出现,连着几个人是从哪个渡口上的船,上的是谁家的船,又是在哪里下的有了大致的模样。
有漕帮的消息,再加上锦衣卫暗探送来的各种细节,还有沿岸几个地方这些时日的不同寻常之处,阿玉将这些整理一清,在堪舆图上,画下了每一个节点,他似乎已经能看到这贼人仓皇而逃的一幕,真是让人振奋的消息。
将手往这堪舆上重重一拍,阿玉沉声说道:
“有了这一条线,那就继续,还要往细致里查,不但是要查这些人,连着他们一路牵扯上的人家,不管是船主还是船工,连着住宿的客栈,采买的人家也一并查,我就不信,这样一个人,一路往南,能没个接应的。”
这一刻阿玉似乎回到了开封,回到了提点刑狱司,回到了当初那破案无数的断案高手的状态。真是怀念啊!即使那时候日子过得很忙碌,很辛苦,可不管是去了什么地方,过了怎么样的一生,总有那么些东西,让阿玉从骨子里变得强悍起来。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39
强悍的阿玉事实上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挥洒自如的。比如这会儿, 面对兴奋的充当媒婆的铁虎娘,他就感觉相当的头疼和无奈。
“阿玉啊,不是婶子说啊, 你这婚事要是再不定, 那可真的就晚了, 你看看, 如今都几岁了?街面上你这样的年岁,除非是那些娶不起媳妇的人家,不然那家还没成亲?”
这是他想的吗?阿玉心里真的是吐槽的很郁闷,早在出孝的时候,他就想着尽快成亲了,毕竟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有限的。即使按照以前的规矩, 穿越几次就能获得一次增加时长的机会, 一般来说, 总体加在一起,估计也不会超过四十年。而他来到这里已经多久了?眼见着已经到了万历十五年了, 按照三十年算的话, 六分之一没了,他还能不积极?
可谁让他忙乎的事儿多呢?谁让他这升官的速度有点快呢?这事情一多, 就容易拖拉,升官的速度快, 说亲的对象变起来也快,如此一来,让这已经习惯了说个亲, 走个程序都要一二年的古代媒婆怎么办?因为这个,阿玉差点都快被那些官媒们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铁虎娘才这么积极的插了进来,因为没了她,这事儿越发的不好办,阿玉一天到晚的在外头忙吗,家里的老刘头身份上又是个下人,整的连着和官媒商议的人都没有,你说这媒婆们怎么办。
“这样,婶子别的也不为难你,你就说,最近大概什么时候在,我让几个官媒集中一日过来,将人选都说一遍,你自己听着,感觉哪个靠谱,咱们在往下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搞得都快和选美一样了,再不满意也满意了。不这样,难不成让铁虎娘做主?怎么可能。即使如今这妇人也成了官宦人家的夫人,即使阿玉和铁虎关系一直不错,也一直喊着婶子,可外人终究是外人,再加上品级的差异,就是阿玉肯放心让她办,估计她都没这个胆子。
“行吧,这样就定在后日,我上午在家,晚些出门就是。可来得及?”
老实说,作为锦衣卫,在结亲这个事儿上也是有优势的,像是阿玉这样,选个差不多品级武官人家的姑娘,那基本不用担心对方不同意的。因为锦衣卫特殊啊,在军籍里头妥妥是高帅富的代言人。而对方品行,家人是否可靠,就他如今这身份,就是不花费心思去查,也总有有心人帮着送过来消息。即使运气差,一时走眼,就他们这身份,也足够震慑一切牛鬼蛇神了。
阿玉想的听听歌透彻,答应的也很利索,若非家中就剩了他一个,这事儿真心不难。如今他愿意为此脱出身来用心了,那这效率。。。
“通州卫指挥佥事的长女?这指挥佥事是正四品吧!嗯,也成,毕竟通州卫。。。如今这日子混的,都快成漕军了。不过这个。。。腾骧左卫指挥同知家的次女,又是怎么说的?这可是从三品了!这差的是不是大了点?”
连着翻了几个官媒提供的人选,阿玉脑袋壳上汗都要下来了,这俗话说的好啊,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从来都是女方比南方门第低一挡为常态,怎么突然间,自己就这么受欢迎了?是,锦衣卫是比别的卫所牛掰些,可这些。。。好歹也都是皇帝亲领的二十六卫之一吧。差这么多,这让别人怎么想?他就一个人,肩膀就这么一副,承受力有限的很啊。
“哎呦,千户大人,若是不靠谱,老婆子我也不会说了,放心,合适,合适的很呢。呐,先说您,您可是掌刑千户,和寻常的千户可不一样,是专门替陛下管这官的。就像是戏文里的八府巡按一样,那是见官大一级啊,按照这个来算,即使只是个副千户,那也能按照镇抚使这么算,这样一来,和这几个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的,能差多少?”
说这话的是官媒中有名的巧嘴,别看人都五十出头了,这活跃度高的,在高门大户中都还是数一数二的,成绩更是有口皆碑,凡是她做媒的,很少有人说不好的。由此可见她这做媒的水平了。就是阿玉,也常听见这媒婆的名声。既然是她说合适,嗯,那阿玉还真是要听一听的。说不得就是对的呢对吧!不然也不会战果这么辉煌了。
见着阿玉真的和外头打听来的一样,虽然少年得意,却没什么骄傲之气,为人也稳当,待人也和气,说话更是讲理。若非一开始就知道,只怕还得以为是什么世家大族品行不凡的公子哥儿呢。哪个能想到,居然是锦衣卫里头,威名赫赫的南北镇抚司里的掌刑人?还是破案立功,被皇帝赏识的红人?
“大人啊,那说过了您这男方,咱们再看这女方,这指挥佥事家,确实是个长女,可这却是原配长女,如今当家的那可是继室。虽算不得什么丧妇长女,那继室也是个贤良人,对着这原配留下的孩子,该教的教,该给的给,可这外头。。。所以啊,这说亲上就自然比别家的要差一筹。配到您这里,那真是怎么怎么的合适了。”
要是这么说。。。阿玉点点头,确实算是合适的。
“再有那个指挥同知的次女,那家是真的。。。家里没了主母,长姐又大了5岁多,已经出嫁,弟弟又小了一岁,尚未成婚,家中连个当事儿的人都没有,就是有心相看的,也不怎么好上门,您说,这嫁女是不是就成了难题?再加上毕竟是次女,长女嫁的也就是三品人家的嫡长子,还比不上您有前程呢,您说,还能怎么选?”
话说到这里,阿玉猛地反应过来了,他们这给闺女低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自家的问题,毕竟世人都觉得自己好,屎壳郎还觉得自家香呢,对吧。所以他们其实看中的或许就是自家这只剩下自己一根独苗的状况了。没有上头的公婆,即使闺女因为家里的缘故,有点什么不妥当,也少了苛责为难。再加上一来就能当家做主,变相的也算是给他们拉拢了人脉,多了相互做臂助的实权亲戚。。。结亲结亲,本就是两姓之好。若不是他们有得益之处,那这名单怎么也到不了自己这里。
想明白了这些,阿玉立马将这什么三品四品的都放到了脑后,反过来问起了这些姑娘的本身性格本事来。他这么问倒是也有理有据,有情可原,毕竟嫁过来就要当家的,若是性子弱,不能拿事儿,那对于阿玉来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头疼,那怎么行。
等着问清楚了这些,再反过来结合一下他手下帮着调查了几日的各家的亲戚关系,当家男人的本事人品。最终,那个三品指挥同知家的次女成了阿玉的首选。不为别的,只看着姑娘如今在家能当家理事,照顾好了父亲弟弟,还识文断字就让阿玉多看中了几分。
至于那个通州卫。。。姑娘是好姑娘,可惜了,那当爹的不成,虽然不算糊涂,却也是个庸人,在万历皇帝手下若是不能守住了底线,只怕没有几年就该玩完了,这码头上管的,乱的不成,混子都结成帮派了,可见能力有多差。
选定了人选,之后的事儿就快了,也不用阿玉费心了,有铁虎娘帮着操办,阿玉这个当事人只要等着成亲就成。所以喽,他这精力自然而然的就又重新放到了案子上。
有了这么些缓冲的时间,有了漕帮的帮忙,还有锦衣卫的天然优势,这有些事儿再查不出来,那才是笑话呢。看看,不但是查出来了,连着可能知情不报的,可能无意中被牵扯的,连着各种关系人脉等等,都列出了细致的单子。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就不是阿玉能直接做主的事儿了。作为受害人,万历皇帝自然是该第一个知道这些详细的,具体对着这些人该怎么处理,也该由皇帝来说。
“盐商?海商?布商?呵呵,真是好啊,这是连起来了?”
万历皇帝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看不出喜怒的样子,阿玉知道,作为帝王,越是这样其实就是越愤怒,越慎重。这样的情绪下掀起的风浪只怕就是那句老话。。。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若是真的成了这样,有多少无辜丧命?有多少人会借机寻事?所谓事缓则圆,即使他们是要造反呢,也应该冷静应对才是。所以,摆在阿玉面前最要紧的是,怎么让皇帝冷静下来。
“陛下,布商这个。。。呵呵,去了这刺驾一环,说起来咱们该高兴才是。这说明咱们这羊毛的生意好啊,好的让这些豪商们都肉疼了。甚至陛下,臣都似乎已经能预见生丝,棉花,布匹,价格进一步下降后的模样了,让百姓穿有衣,如此千古难寻的政绩。。。陛下难道不该高兴。”
第一盆冷水相当不错,想到自己青史留名成为一代明君,万历皇帝的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几分。嘴角也不在下拉的生硬了。
“至于盐商。。。他们折腾那是因为咱们的互市兴旺,整个草原,北面的吴叔部落都知道了陛下的恩德,以至于这些私通敌国的奸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暴利,咱们的盐铁专营又有了恢复的迹象。陛下,这一点您一样也该高兴才是。”
第二条依然让万历皇帝十分的嘚瑟,自觉自己相当的英明,想想那个互市,想想这些日子来东厂一次次报上来的内库的收入,他心里银光闪闪,愤怒?那玩意有银子亮堂?
“至于海商。。。这一点陛下,只怕咱们要查自己了,寻找海图的事儿知道的并不多,是谁透露了消息?若非如此,他们如何能这样的大胆?这些海商。。。这样的隐秘都能得到消息,这手伸的不是一般的长啊。”
时间虽然能冲淡一切,可对于某些愤青来说,再怎么成熟,也不妨碍他在某些合适的时候,给某些人下点眼药,添油加醋一下严重程度。
“陛下,就事论事,朝中支持禁海的未必都和这些海商有勾连。可这些人却也未必不知道这里头的究竟。就臣这些时日的整理发现,倭寇之患自洪武年间开始,就几乎没断过。嘉靖年间则是最为猖狂的时期。时如如今,又有了几许缓和。缘何如此?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东面的那个国家,犹如春秋战国一般,乱了足足百余年,初始尚可勉强,故而过来的不多,而到了嘉靖年间,相互攻伐愈盛,无处不燃战火,无人能得安宁,田园荒芜,尸骨遍野。于是丧家野犬般的浪人、无粮可种无鱼可打的流民、烂命一条的无赖,纷纷的都把目光投向了咱们。这才是当时倭乱频繁的根本缘由。至于如今。。。知道了咱们的厉害,知道没什么好处,该回去的自然就回去了,剩下的,不是没处可去的,就是别有用心的。而这别有用心的,就是这些海商。行走海上,获得了庞大的海贸利益的同时,他们也被银子塞大了胆子,用养寇自重为手段,阻止开海的举措。想来朝廷上的大人们还是看得懂的。从这上头来说东南沿海一带浙江、山东、福建、广东等省沿海各地百姓饱受苦难,这些海商罪不可赦。”
话说到这里,为什么这些明知道究竟的大臣依然不支持开海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万历皇帝用小脚趾想都知道,左不过是支持开海他们未必有好处,却容易得罪人。于是这些人为了稳妥,为了相互的面子问题,自然不会多事了。
想到这些,万历皇帝的眼睛忍不住闭上而来。这就是大明的官啊,这就是大明的读书人啊。国朝养士百余年,给这些读书人的优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历朝历代一来最好的,可这些好换来了什么?这真的让他很心寒。
“意图刺驾,罪在不赦,别的且不论,先将这些主犯都拿了,其他人暂且放着,令地方府衙看管,对了锦衣卫也看着,看看他们准备怎么走路子,让朕也开开眼。”
听到万历皇帝这么说,阿玉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一边应诺着往外退去,一边心下飞快的想着:这样处理很好,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立马牵扯一片,如此一来,这整个案子在对外公开的时候,最起码从这会儿看来,不会太吓人了。而有了这样的缓转余地,不说百姓间的影响力怎么样,就是朝臣中,只怕也不至于全力反弹了。至于那些附从的,无意中沾染的,也有了脱身的可能。甚至若是将反证的手法用出来,还能将东南的水再理的清上几分。果然,缓一缓好处就是多。
当个合格的锦衣卫40
案子有了进展, 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阿玉展示了实力,也完成了职责, 功劳也占了不小, 接下来就不准备全拿捏在手里了。回到锦衣卫卫所, 将皇帝的吩咐传下去, 又将一些皇帝关注的细节分享给镇抚司内的同僚,接着,阿玉就以准备婚事为由,开始逐步抽身。将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差事推到了其他同僚的面前。
所谓话不可说绝,事不可做绝。这是阿玉一直以来都奉为圭旨的行为准则。人不可能独立的活在这世上,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世界, 所以团结大多数人, 是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法则之一。也是他十来岁就官途顺畅, 却无多少人下绊子的秘诀。
看看,这稍稍一放手, 整个锦衣卫有份沾染这案子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对他和颜悦色了几分, 指挥使刘守有更是亲切的对阿玉表示,他成亲的时候要来男方主宾, 这面子给的,但凡听到消息的, 都忍不住羡慕妒忌了。那女方家长更是乐呵的,在闺女原本嫁妆上又添了一层,足见对阿玉的看重。
倒是铁虎有些为阿玉不平。
“这事儿明明是阿玉你费心费力做了最难得开头, 才有了如此局面,怎么就放手了呢?若是继续,阿玉,说不得,到了案子了结的时候,在升一级都是可能的。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就我如今的岁数,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到头了,即使再本事,功劳再多也是枉然,你也不看看,上头一个萝卜一坑的,扑腾多了,反而容易让上头的人以为我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这样不好,平白的惹事,还如这样退一步,先巩固好了再说。就是想往上升,也得看时机。”
“反正我就觉得咱们吃亏了,哪怕这事儿不能升官呢,手里有差事,那油水才会多,你看看,这刚脱手,这送礼的都少了,往日哪一日门口没帖子?”
铁虎嘟嘟囔囔的模样看的阿玉只想笑,这小子,或许真的是穷惯了,对着将到手的油水推出去真真是怨念十足,好在再怎么有怨念,铁虎到底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又是为自己不平,是对自己表示亲近,所以阿玉也就不在多说了,转头问起了别的。
“行了不说这个,你爹那里怎么说?这刚提升了总旗,干的可还顺心?”
所以说鸡犬升天呢,看看,自打阿玉升官,边上的一个个原本的手下,如今也生发了,铁虎因为常伴左右,做的事儿虽说不少,可光芒全给阿玉遮掩住了,所以显不出什么来,至今也就是混了个校尉而已,最多就是跟着阿玉赏钱多些。
倒是铁虎爹,阿玉支持的力度不小,总有些能得功劳的活计分派过去,以至于这才多久,就已经得了总旗的职位,还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就顺顺当当升上去,没什么人侧目的升职。安排的也恰当,就在城门附近,虽说油水不大,权利也有限,有心思的人未必看得上,却可以说是对老实人最稳妥的安排了。最起码即使没有了阿玉,靠着本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丢了这官职。
说起老爹的活计,铁虎立马裂开了嘴,乐呵呵的说到:
“我爹说挺好的,说是前几年往外头走动的多,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着家,实在是有些累狠了。如今这样正好,最起码不怎么费鞋了。我娘我奶也欢喜的很,说是如此一来,不用老是担心我爹在外头的安全了,晚上睡觉都踏实了几分。谢谢你阿玉。”
“你们不怪我给找的活计没油水就好。”
“我爹那人,就是有油水都未必知道怎么拿,以前那是有你在,怎么的,也不会亏待了他,这才总没少了他那一份。可要是换了别人?即使活计再好,就我爹那老实性子,估计也没几个钱能分到手。反正我这里赏银不少,家里也有了百来亩地,出息足够。再说了,城门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的,那些进门钱虽然零碎,每一个月却也能分上1两上下,家里日常开销都能打过去,不错了。”
所以说阿玉待着他们家最亲近呢,连着成婚的事儿也愿意让铁虎家帮着张罗,光知足常乐这一条,就不知道比其他人好多少去。像是王二贵家,阿玉对他们一家子那几个在锦衣卫里的兄弟叔伯关照也不算少,可等着阿玉调走,虽说和王二贵亲还一样亲,办事儿什么的,也听招呼,可在这寻钱的事儿上,王二贵的几个叔叔,舅舅,堂兄弟的,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
当然了,这不是说因为这阿玉对着王二贵家就有了意见。谁也不是谁的奴隶,谁也不能拉着谁吊死在一棵树上,人家或许也是家里有其他的缘故,或是真的钱不凑手等等,可到底没来和阿玉坦言,让阿玉心里更偏向了铁虎几分。
“你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油滑的,在外头若是干实事儿还成,平白生钱的作孽事儿,估计怎么也干不出来。所以,你啊好歹多用点心思,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别的不说,跟着我这么久了,这侦缉破案的事儿也干了这么些了,怎么就没往细处多学点呢。再不济,跟着诏狱那边几个学也成啊,张板子什么的人家家传,不肯教,那这怎么审讯,怎么验尸总能学吧。。。”
因为亲近,阿玉说起铁虎来那也是十分的啰嗦,听得铁虎头都有些大了,人都站不住了,蹲下捂着脑袋,没好气的说到:
“阿玉啊,你才几岁,这话说的,都像是七老八十的口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