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了不上一个月,娘倒瘦了几斤,天天念叨你在家时如何如何,念爹爹嘀咕着说,既是不舍得,那天就该死撑着不要许人,待到及笄再许人。”贺词说着笑了,因见天也不早了,怕耽误贺圆管理家事,便告辞了。
贺圆送了贺词出去,一回小偏厅,又有管事娘子来回事,忙连茶也没喝一杯。至晚回了房,沐浴完往床上一趴,嚷嚷道:“好累啊!”
“我给你松松骨!”蒋华安虽心疼贺圆,只是这管理婆子丫头等事,他不方便插手,这会见得贺圆累趴在床,盘腿到床上,伸了手去给贺圆按摩,轻拿细捏,一边俯下头问道:“这个力道行不行?舒不舒服?”
“很舒服!”贺圆起了一个大早,又忙了一天,这会只觉全身酸痛,被蒋华安温厚大手在背上轻轻按捏着,不自觉就呻吟出声来,哼哼着说:“脖子也酸痛!”
蒋华安双手往上移,抚在贺圆嫩白脖子上,待要按捏下去,触手细腻滑溜,待要缩回手,一时又舍不得,正作心理斗争,却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一个婆子声音在嚷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顾妈妈和尚妈妈打起来了!”
嘴唇印上去
贺圆正昏昏欲睡,听得外头一阵乱嚷,吓了一跳,顾妈妈和尚妈妈是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陪房,代表是两房体面,这当下打起来,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蒋华安见贺圆一个翻身已经爬了起来,不由低声道:“不过两个婆子打架,别慌!”说着又扬声对外面婆子道:“少夫人已歇下了,乱嚷嚷什么,还有规矩没有?”
外面传话婆子听得蒋华安声音,早吓不敢再说话,退到垂门外候着,寻着杏仁把事情说了。
贺圆这会已是下床套了鞋子,穿好外衣,仰头对蒋华安道:“安哥哥,我过去看看。老夫人和夫人不在府里,顾妈妈尚妈妈打起来,别人也拦不住。”
丫头婆子打架,免不了扯髻撕衣,衣裳不整,蒋华安却不方便过去。他这会见得贺圆急急要出门,对候在帘外杏仁道:“看着少夫人,别让人碰撞了她。”说着又扬声让两个守夜婆子过来,嘱道:“外头黑,你们提了灯笼跟去,护着少夫人一些。要是少夫人少一根头发,明儿连你们也罚。”这婆子打架,都是撒泼手段,免不了挤挤碰碰,倒怕贺圆一时喝止不住,反被误伤了。蒋华安嘱完婆子,还不放心,又对贺圆道:“你远远喝止就是了,别凑太近。有什么闹心,待明儿再处理。”
贺圆忙忙应了,领了杏仁和几个婆子匆匆去了。
沿路上,贺圆问那位来报信婆子道:“顾妈妈和尚妈妈是为着什么打起来?”
婆子细细说了。原来今天傍晚闷热难当,尚妈妈让侄女儿马云扶了自己到园子里荷花池边亭子里纳凉。因尚妈妈吃坏了肚子,今天已是净饿了两餐,至这会却肚子饿,便交代一个婆子到厨房去,让厨娘给自己熬点莲子粥过来。谁知过半天,厨娘只令人送来半碗白粥,一粒莲子也没有。尚妈妈生气之下便要亲往厨房去质问厨房管事李婶子。她才站起来,却见顾妈妈和李婶子也跑来园子里纳凉,这便想起李婶子却是顾妈妈亲家,李婶子敢这样慢待自己,自然是顾妈妈指使,一时跳出来骂了李婶子几句。顾妈妈听得尚妈妈骂粥里没有下莲子,不由指着荷花池冷笑着说:“池子里有是莲子,想吃就自己下去摘。”
尚妈妈这会饿着肚子,正急火攻心,如何禁得住顾妈妈撩拨,当下就反驳起来。顾妈妈口齿不如尚妈妈伶俐,被尚妈妈抢白了好几句,一时气急就伸手去抓尚妈妈。尚妈妈虽然两餐没吃饭,毕竟比顾妈妈年轻着十几岁,自然跳起来回手,这便打起来了。
贺圆听婆子说着话,已到了荷花池边,隐隐约约见着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一片声音。早有人见得贺圆来了,人群哄散开些。贺圆借着亭子里灯笼光,见顾妈妈和尚妈妈扭在一起。顾妈妈把尚妈妈衣裳撕了一个口子,这会扯着她领子正去抓脸。尚妈妈却抓着顾妈妈头发,顾妈妈发髻早被扯散了。灯笼照过去,见着地下几朵被踩得脏脏珠花,看着像是顾妈妈平日佩戴。
杏仁见得众人似真似假拉着架,并不肯真出力,反趁乱踩地下珠花,壮起胆子喝道:“少夫人来了,还不快拉开两位妈妈!”
贺圆见得顾妈妈和尚妈妈钗歪衣破狼狈样,扬声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门,两位妈妈就打起来,这成何体统?本来还指望两位妈妈帮着管理家下等人,现下先闹起来,异日如何管教下面人?”
听得贺圆声音,尚妈妈先松了手,谁知顾妈妈不解气,松开尚妈妈衣领,顺手狠命一推。尚妈妈饿了一天,本来力气不继,脚步虚浮,撕扯了一阵之后,那禁得住顾妈妈这一推,一下倒退着撞在荷花池边栏杆上,那栏杆有些时日了,被这一撞,“咯”一响就断了。只听“啊”一声尖叫,尚妈妈一个倒葱,直摔进荷花池里。
“啊!”众人见事出意外,都惊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马云见尚妈妈掉进荷花池,早尖叫起来。
贺圆也吓着了,这会尖了嗓子道:“谁会水性,快下去把尚妈妈捞上来!”
马云见几个婆子下去捞人,只在旁边哭喊着道:“我姑姑死了,我姑姑死了!”
贺圆听得马云乱喊,喝道:“人还没捞上来,你别乱嚷!”
“你们欺负我姑姑,都把她弄成这样了,还让我不要乱嚷,我要告诉少将军去,请少将军为我们作主。”马云哭着反驳,呜咽着喊道:“姑姑,姑姑!”
现在是我在管家,这个马云不提让我作主,只口口声声说要让安哥哥作主,这是不把我放在眼内了?贺圆暗暗嘀咕,马云是尚妈妈侄女,一股妖媚气,这两日老是借机往安哥哥跟前晃,莫不成有想法?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出门两天,府里就妖气冲天,真是头痛啊!她这里想着,见得几个婆子早把尚妈妈拉了上来。好在荷花池不深,现下又是夏天,料着尚妈妈最多喝几口水,应该不会出人命。
杏仁听得马云嚷嚷着说死人了,她比贺圆还害怕,白着一张脸对贺圆道:“少夫人,尚妈妈要是真出事怎么办?不若叫少将军过来瞧瞧?”
贺圆定定神道:“一落水就捞了上来,不会那么容易死。”说着吩咐一个婆子出府去请大夫。婆子和丫头见尚妈妈落了水,这会被捞上来,生死未卜,却怕惹事上身,各各退开几步。
那个过去报信婆子本是尚妈妈心腹,听得马云尖叫着说尚妈妈死了,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因见杏仁害怕,贺圆却似乎镇定自若,倒不好再缩在后头,只得踏前一步道:“少夫人年纪小,倒不宜见这些,让我瞧瞧好了。”说着待要去瞧尚妈妈。
贺圆摇摇头,壮着胆子上去瞧了瞧,见尚妈妈躺在地下一动不动,身子还淌着水,用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还有气息,一下放下心来。一抬头见马云趴到尚妈妈身上乱哭,不由皱眉喝道:“尚妈妈只是落水晕过去,你该想法子让她醒过来,再趁早换了这湿衣裳以免生病,怎么只顾着哭?”说着话,抬头见顾妈妈焉焉站着,心里生气,这老妈子真可恶,枉她一把年纪了,居然不顾轻重就把人推进水里。要是真出了人命,看她怎么办?
“尚妈妈这是憋气晕过去了,只要有人给她度一下气,她一口气转过来就会醒了。”贺圆叫人拖开马云,转头对顾妈妈道:“顾妈妈,尚妈妈是你推下水,她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得不了好去,你说是不是?”
顾妈妈这会还要分辩道:“我只轻轻一推,她自己往后就倒……”
贺圆不再客气,止住顾妈妈话道:“要不是众目睽睽见了,你莫不成还要说尚妈妈是自己跳水?人既然是你推下去,你就负责救回来!”
顾妈妈也怕尚妈妈出了什么事,自己会撇不清,小声道:“我又不是大夫,却要怎么救?”
贺圆见得这两个婆子闹成这样,肯定各各有怨气,自己还要管着她们七八天光景,她们再要闹下去,自己也没了精力,不若想法子让她们暂时按下怨气好了。这会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说着先让顾妈妈悬着屁股,虚虚跨坐到尚妈妈肚子上,这才道:“顾妈妈,你先吸一口气,然后把嘴凑到尚妈妈嘴唇上呼气。”贺圆说着,自己用嘴示范了一下如何做人工呼吸。
“要我跟她嘴对嘴?”顾妈妈懵了,待要不肯,刚才众目睽睽都瞧见是自己推了尚老货下水,少夫人这会让自己按这个法子救回尚老货,自己若不照做,这尚老货有个好歹,夫人她们回府,定不会轻放过自己。
“还不快点,再拖下去尚妈妈都要断气了。”贺圆存了小小坏心眼,小脸却严肃着,催道:“照我说样子凑在尚妈妈嘴里呼气吸气就行了。”
婆子丫头们见尚妈妈半死不活躺在地下,虽然觉得这个吸气呼气法子怪异,只是这会大夫又没到,也怕出了事,都帮着催道:“少夫人既然这样说,顾妈妈你就先试一下,把人救回来了,你也就功过相抵了。老夫人和夫人回来也不好十分责罚于你。”
顾妈妈没法子,只得照贺圆说法子凑上去做人工呼吸。尚妈妈这会被顾妈妈按压了一下肚子,又对着嘴巴呼吸,没一会就悠悠醒来,一睁眼见一张人脸凑近自己,嘴里哈着臭气喷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却听得众人纷纷嚷道:“好了,好了,尚妈妈醒了!”
蒋华安在房内见贺圆久久不回,只得又使一个婆子去打听消息。那个婆子去了半天,喘乎乎回来道:“少将军,顾妈妈把尚妈妈推到荷花池里,尚妈妈去了半条人命,眼看要断气了,少夫人叫顾妈妈坐到尚妈妈身上,嘴对嘴度气,没承想把尚妈妈度活了过来。这当下尚妈妈换了干衣裳,喝了热粥,看着像是没事人一个了。尚妈妈本要埋怨顾妈妈把她推到水里,因听得是顾妈妈度了气给她,让她活过来,也不埋怨了。大夫来瞧了瞧,只说幸好救及时,这会正向少夫人请教那度气法子。”
他们这里说着,蒋华宽和陈珠也听到风声,忙忙过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那婆子又绘声绘色再说一次。陈珠听张大嘴说:“圆姐儿哪儿学来度气法子?好生神奇!”待听得尚妈妈没事,都吁一口气,告辞回房了。
蒋华安却怕再生了别事,顾不得避忌,抬脚就往前头去接贺圆。才走到半路,见贺圆扶在杏仁手臂上走过来,一下迎上去,喊道:“圆姐儿!”
“安哥哥!”贺圆刚才壮着胆子令顾妈妈救尚妈妈,这会却后怕了,颤了嗓子道:“尚妈妈落了水,已经救回来了。差点把我吓死。”
“怎么不使人来告诉我?”蒋华安在夜色下见贺圆抖着身子,分明是怕了,心下大为怜惜,不顾丫头婆子在旁边,一伸手就把贺圆抱了起来,搂在胸口道:“有我呢,别怕!”
杏仁和几个婆子见得蒋华安抱了贺圆就走,全呆在当地。过一会才有人道:“少将军和少夫人恩爱,这是好事。累了一宿,我们也安歇去吧!”
蒋华安抱了贺圆回房,把她放在床沿上坐着,让婆子去熬一碗安神汤,又令一个婆子提了水进来,自己亲手拧了手巾给贺圆洗脸擦手,又去脱她鞋子。
贺圆双足被蒋华安捧在手里,知道他这是要帮自己洗脚,不由缩了缩脚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帮你洗!”蒋华安把贺圆脚放进水里,轻轻揉了揉她脚掌,见她脚趾头白生生,一只只圆圆像削开小蒜头,忍不住捏了捏。
贺圆只觉一只只被捏过脚趾头都起了异样感觉,小脸涨得通红,待蒋华安扯过手巾给自己擦干了脚,忙忙一缩,整个人躺到床里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待会喝了安神汤再睡觉。”蒋华安见贺圆长长睫毛轻颤,知道她在装睡,伸手摸摸她头道:“以后事态紧急,着人赶紧来告诉我,不要自己撑着。”停了停又道“你令顾妈妈给尚妈妈度气,却是怎么度?我们练武,也有一个度气法儿,普通人学不会。”
“嗯!”贺圆感觉蒋华安热热气息拂过自己脸颊,大手摸着自己头,渐渐向下,抚上自己额角,接着是小脸,只觉脸红心跳。安哥哥这是强忍着吗?可怜安哥哥呀,你得再等几年。一想到要让蒋华安再等几年,贺圆不忍起来,我年纪虽小,有些事做不得,但并不代表什么事也做不得呀!
下一秒,贺圆忽然睁开眼,伸手搂住蒋华安脖子,细声细气道:“安哥哥,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你给我度度气吧!”说着半抬起头,勇敢把自己嘴唇印在蒋华安嘴唇上。
蒋华安被贺圆细细小手搂了脖子,不由自主屏了呼吸,待要说话,却见贺圆头一抬,两片温温软软如花瓣般嘴唇印了上来,瞬时间,整个人僵住了。
邪恶小念头
贺圆半闭着眼睛贴上去,只觉蒋华安嘴唇厚厚软软,微微烫热,那份烫热瞬间透过自己嘴唇,漫延向脸颊两边,直冲头顶,只觉脑袋“轰”一声,好半晌空白一片。待那知觉一点点回来,这才发现蒋华安屏住鼻息,身子绷紧紧,脖子硬硬挺着,姿势古怪,似乎拿不准要不要推开自己。
呜,可怜安哥哥,看样子真是第一次接触女孩子呢!这么英明神武,相貌堂堂、剑眉星眼、二十一岁俊俏郎君,居然连亲也没亲过女孩子,真是太太太纯洁了!贺圆触了触蒋华安嘴唇,待要马上撤回来,一时感叹,这可是安哥哥初吻,自己主动亲了,却这般草草了事,半途而废,会不会给安哥哥造成不好影响?会不会让他对初吻这个事儿产生不良印象?
嗯,既然不吻都吻了,总得负点责任,这么蜻蜓点水,貌似有点缺德。贺圆颇为不舍得离开蒋华安那柔软度极好嘴唇,只用借口说服自己,壮起狗胆,微微移动唇瓣,挨擦了一下蒋华安嘴唇,向下稍稍一含,含住蒋华安下唇,轻轻吮了一下。
蒋华安本来僵着身子,被贺圆这么一吮,整个人轻颤了一下,屏不住呼吸,一下喘起粗气来,热热气息拂在贺圆脸颊上,这会手一伸,却把贺圆抱到自己膝上。绵绵软软温温香香小身子一入怀,蒋华安再也控制不住,嘴唇只一动,滚烫舌头横扫过贺圆唇瓣,把贺圆整个小嘴唇都卷住了,待要长驱直入,忽然停住了,把贺圆往床上一放,腾下了地,闷声道:“我去洗个脸!”话一说完,门一响,早不见了。
贺圆怔一怔,摸着自己嘴唇,**了好一会,忽然把头埋在枕头上闷笑起来。
蒋华安自小醉心武学,因为要学谋略,对经书史书等倒也下过苦功,镇日没一时空闲,于女色上头,并没有上心。一上十五岁,府里蒋老夫人和尚婕忙着办宴席请别府女眷过来聚会,其实却是要为他牵桥搭线,只那些娇客一见着他,全扭捏作态,却让他生了厌恶之心。贺圆虽也时常跟着贺太太等人过将军府,因她是小孩子,蒋华安便没有避忌,时常逗了她玩。又一心以为尚婕要把贺圆说下给蒋华盖,心里便早早把贺圆当个弟媳看待,额外有些照顾她。待上回到北成,蒋华安这才发现尚婕却是想把贺圆说给他,又因唐至礼插入,倒怕贺圆被远嫁,这才决意把贺圆迎进将军府。虽同贺圆成了亲,但他是一个成年男子,对贺圆虽喜爱,不过是喜欢可爱小孩子那种喜爱,又本着保护弱小心理,对贺圆细意呵护着,于男女之情上,却不去深思。这段日子跟贺圆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不过把她当小孩子般照拂着。今晚被贺圆这般一吮,只觉心口有一把火腾腾燃起,深觉难耐。他出了房门,着一个小厮提了一桶冷水洗了一个冷水澡,犹自觉得按捺不下,又自行往冰窖取了冰,兑了一杯冰茶灌下,在院门口吹了吹风,这才觉着好些了。
贺圆等了一会,不见蒋华安回来,却着了慌。安哥哥本来好好,被自己这么一撩拨,会不会反而生了其它心思?莫不成这下控制不住,却找女人去了?她越想越有可能,腾爬了起来,跳下地就要出门去找。却听门一响,蒋华安闪身进来了,不由惊喜道:“安哥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蒋华安不答,过去把桌上冷茶倒一杯喝了,回头见贺圆笑吟吟爬上床去,烛影里瞧着,却怔一怔,这小丫头笑起来怎么让人心里痒丝丝?自打她上回从贺府里回来,一日日倒出落更好。蒋华安这里沉思,又喝一杯茶,这才吹熄了烛火过去,往床外侧一躺,闷声道:“睡觉!”
贺圆偷偷张开眼,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见蒋华安平躺着,手臂平放在身侧,虚虚握着拳,过一会翻了一个身,背朝着自己,手臂动了动,右手似乎往大腿方向伸过去。
要死了,要死了,安哥哥这是……?贺圆前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电视电影普及知识实在不少,这会脑子杂杂乱乱,暗自呜咽一声,啊,安哥哥一个大好青年,这便要动用五指姑娘了么?
贺圆暗暗悲叹,悄悄举起自己小手瞧了瞧,深觉自己五指姑娘比蒋华安要白嫩娇小得多,只是自己年幼,手指自然也年幼,对于大人这桩事,实实不够年龄插手啊!
蒋华安灌了一肚子冷茶,本来已是平静了,这会躺上床,闻得贺圆气息,又有些难奈,只深呼吸强作镇定。圆姐儿还小呢,自己这是想什么呢?又寻思着真要不行,只怕还得分房睡。
贺圆正睁大眼察看蒋华安举动,却见蒋华安翻了过来,忽然睁开眼睛道:“不是说明儿初一,要领人祭拜天公么,怎么还不睡?”
贺圆心里正滋生许许多多少儿不宜邪恶念头,听得蒋华安话,却只匆匆瞧了瞧他右手,见他手却不是伸向某个地方,而是在大腿处抓了抓痒,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咱家安哥哥是纯洁,不纯洁是俺自己。她这里转着念头,这才想起明天还有大任务,忙忙闭上眼,默念了几声“阿米豆腐”。因她小小身板,今天又实实太累,闭了眼困意便上来了,只一会就睡着了,却留下蒋华安辗转反侧。
第二天还没天亮,杏仁便来敲门,叫道:“少夫人,寅时未刻,该起了。”
呜呜,不过早上五点钟,又要起床了,真痛苦啊!贺圆挣扎着起来,却不见了蒋华安,见杏仁打水进来给她洗脸,便问道:“可有看见少将军?”
“少将军寅时二刻起来,着人打水洗了脸,往练武厅舞剑去了。只交代下来,说让少夫人多睡一会。待卯时二刻祭拜天公,他自过府门口等少夫人。”杏仁怕耽误祭拜天公,快手快脚给贺圆换了衣裳,梳了头,打扮停当,这才着人传上早点来用。又嘀咕道:“听外头姐姐说,昨晚闹得一闹,尚妈妈今儿起不了床,顾妈妈却又臊不出来见人,这会候着听传唤只有王妈妈李婶子和云姐姐她们。少夫人这是第一次领着人祭拜天公,没有顾妈妈和尚妈妈出来指点一下礼节儿,就怕出个差错让人笑话。”
贺圆却是记熟了贵姐儿写在册子里礼节,这会极笃定,笑道:“没有顾妈妈尚妈妈,这不是还有王妈妈她们吗?”
“王妈妈老成那样,口齿又不清,哪儿说得清楚?”杏仁还是担忧着,过一会却又自语道:“反正凡事还有少将军担待着,出个小差错也没人敢乱笑话。”
她们这里才收拾完,却见陈珠揉着眼睛过来道:“圆姐儿,说是待会要祭拜天公,你可别迟了。”
“这才卯时初,赶得及。”贺圆拉了陈珠一起出门,赶往前头小偏厅,见一众婆子和丫头已集在小偏厅里,忙吩咐人开了大门放鞭炮,在府门口洒清水,然后把牺果香烛案台等搬到府门口。
待众人把东西都搬出去,摆好案台,放上牺果,点了香烛,收搭停当,蒋华安蒋华宽几兄弟也来了,贺圆这才领着大家按辈份排好,执了香烛,跪在面前蒲团上,按惯例对着天地行三跪九叩礼节。
跪叩完毕,却要把香烛插在香筒上。因香筒挂在大门正上方,已有婆子去搬了梯子出来倚在门框上。贺圆知道这插香烛事儿,一向是让府里未婚姑娘爬了梯子上去插。因将军府没有姑娘,听得以前就是让尚婕房里大丫头上去插,穗香倒办了几趟这个差事,只是这回穗香坏了肚子还没好,看来看去,这插香烛差事,却要交给马云了。
马云得了尚妈妈嘱咐,知道今儿可能轮到自己插香烛,早起就在里面着了马裤,外系石榴红裙子,描眉抹脸,打扮妖妖娆娆出来,这会低头垂眼作恭顺状,听得贺圆喊自己,忙从后头挪过来,福了福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穗香不在,这插香烛事就要交给你了,你爬上梯子去吧!”贺圆待马云站定,把香烛递在她手里,着人过来扶在梯子旁边,让马云爬上去。
将军府大门门框却是石柱打造成,据贺圆目测,大门高达四米以上。
这会马云爬在梯子上,倒也小心翼翼,待爬到挂香筒地方,把香烛插上了,这才缩回手扶在梯子边上。朝下看了看,见蒋华安和贺圆站在最前头靠近梯子地方说着话,她咬了咬牙,扶着梯子往下爬了一格,脚在梯子上故意一滑,双手一松,“啊”一声就朝蒋华安站着那边掉下去。
少将军,只要你当众接住我,有了肌肤之亲,不怕你以后不动心。马云嘴里虽尖叫,心里极笃定,自己为府里佑平安插香烛,这会从高处掉下来,身为主人蒋华安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他是学武之人,接住一个从高处掉下来丫头,不过是轻轻松松事。
贺圆听得尖叫,抬头一看,见马云从梯子上朝蒋华安所站地方掉下来,电光石火间,却明白了过来,咦,妖蛾子出招了?
少将军威武
众目睽睽之下,安哥哥要是伸手去接马云,马云再假装晕得一晕,这事儿可大可小。毕竟自己还小,马云今年却已经十五岁了,又发育好,正是鲜美桃儿一只,就怕这一接,会惹出无穷后事来。可是马云在梯子上这般栽下来,安哥哥作为一个少年将军,又是府里主子,焉有信手旁观,任由马云摔在地下道理。安哥哥若是不接,万一马云摔出一个什么事来,向外一传,只说将军府少将军心黑,不管丫头死活之类,却也不妥。无论是接,还是不接,都是为难。
不管如何,不能让安哥哥伸手去接马云,贺圆心念急转,假装害怕,伸手去拉蒋华安,待要把他拉开。却见蒋华安腿一抬,脚尖一挑,把原本放在脚前两个蒲团挑得飞起,蒲团带了风声,疾飞向上,堪堪托在马云腰下,眼看着马云就要掉到地下,蒋华安反手一抄,搂了贺圆小腰儿退后一步,一个旋身,却是把身后蒋华宽和陈珠脚下摆着蒲团也一脚挑起,踏到自己原先放着蒲团位置。只听“啪”一声响,马云结结实实摔在几个蒲团上面。
“少将军好身手!”
“少将军好神勇!”
“好将军好威武!”
一众婆子丫头见马云突然摔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蒋华安脚挑蒲团去堑在马云身下,不由都鼓起掌来,嚷嚷道:“这蒲团是今年初老夫人让人做,又大又厚实,有它堑得一堑,自然摔不坏人。”说着,已有两个婆子去扶起马云,果见她毫发无伤,只是钗歪髻散,新做裙子污脏一片,样子极狼狈。
马云料着自己摔下来,必会落在蒋华安强健手臂里,不承想一头栽在一堆蒲团上,丢了丑不说,还没捞着好处。这会偷眼去看蒋华安,却见他在安抚贺圆道:“圆姐儿,没吓着你吧?下次再有人从高处摔下来,你得赶紧退开,以免被人砸伤了。前年闹市内上有人骑马逛荡,那马突然疯癫了,把主人摔下地。有小贩闪避不及,被砸了一个正着,当场骨折,可是无妄之灾。”
马云见自己摔了一场,蒋华安并不在意,只一心怕贺圆吓着,一时暗暗咬牙,又气又恨,眼眶一红,却呜咽起来。
“你们把云姐姐扶进去,再着人请一个大夫来瞧瞧,虽说没摔着,只怕吓着了。”贺圆见得马云摔衣裳不整,这会掩脸抽咽,身子轻颤,一副楚楚可怜样子,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会被勾起怜惜之心,只得吩咐两个婆子架了她回去。一边寻思着,这府里其它丫头有没有心思且不知道,这马云心思却着实明显,又会使这些手段,若留她在府里,只怕防不胜防。纵使蒋华安无心,也怕一个不察就着了道道,到那时倒不好处理。待老夫人和夫人回来,得想个合情合理法子,趁早把马云配人是正经。
因马云从梯子上掉下来,几个婆子认为不吉利,过来跟贺圆道:“少夫人,马云好端端却从梯子上摔下来,只怕是对天公不够诚心才出祸端,还得再诚心默佑一回。”一个婆子说着又嚅呐了一句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府,这里尚妈妈和穗香就坏了肚子,昨晚顾妈妈和尚妈妈又闹了一出,差点惹出人命。这会马云又摔下来,一桩一桩,都是……”另一个婆子听得这等话,悄悄拿手捅了说话婆子一下,见她知机止了话,这才收回手。
贺圆一听,心知这必是顾妈妈心腹婆子,因自己管家,她们不服,只是自己又没出什么差错,恰好马云插香烛摔下来,倒成了自己对天公不诚心借口。她这里还没说话,后面一把清脆声音道:“你们分明是不服少夫人管家,故意惹出这许多事来为难她,又来扯什么诚心不诚心话。天公在上,谁个诚心,谁个不诚心,自是看得分明。尚妈妈和顾妈妈不说帮着少夫人管理家事,这会却自行斗起来,少夫人又是安抚又是请大夫,这还不够吗?若是夫人在家,你们还敢来说这等风凉话么?”
贺圆见是陈珠帮腔,知道她说话向来直爽,倒不想她为着自己得罪这些婆子们,笑着止住她话道:“好啦,几位妈妈既然认为不够诚心,那便再拜一会。”说着令人拿过蒲团,自己先行跪下。众人见得如此,只得也跪下,又叩了一回头,这才起来。
待回了房,陈珠犹自气愤道:“她们分明欺你年幼,这便上头上脸来指责。这个月若顺顺利利便罢,若还有别事不顺利,她们定会说道这是你对天公不敬才生出祸事。那一年我祖母病了,婶子就到处传播,说我娘初一祭拜天公不诚心,这是天公降罪了云云,我娘有口难辩,只得上庙里去请了平安符给祖母,又吃了一个月斋,待得祖母慢慢好了,才息了这件事。后来我不经意倒听到下人说这是婶子不服我娘管家,找着因由乱说。”
“那婆子是顾妈妈心腹,不顾得众人在旁边,却说出这等话来。这除了不服我管家之外,却还是在为顾妈妈开脱呢!”贺圆拍拍陈珠手道:“顾妈妈把尚妈妈推到水里,差点出了人命,老夫人和夫人回来,必是要责罚。这婆子如此扯,却是想向人分辨说,尚妈妈和穗香坏了肚子,马云摔下来,这些事儿都是有因由。再扯着说,顾妈妈把尚妈妈推到水里,也是有因由。一切因由是我对天公不敬,天公小小罚了一下而已。若是夫人能听得下这话,自然不会重罚顾妈妈。”
“可是,顾妈妈推尚妈妈下水,是昨天晚上事儿。祭拜天公,这是早上事儿,……”陈珠想不明白了,歪着头道:“难不成说你还没开始祭拜天公,心里就存着不敬了?”
“祭拜天公虽是早上事,可是置办牺果,却是昨天早上事。”贺圆苦笑一声道:“我毕竟是第一次置办这个,倒没细察,今儿祭拜完才看到置办那些果品,有些却熟过头,从枝上散落了下来。早前是听得这祭拜天公果品,要成串成串,若有果子从枝上散了下来,家里必有人会落水或是摔倒。这次虽是巧合,却也应了这句话。那些婆子眼尖,想必比我先看到,她们故意先不说这个,要等夫人回来才用这件事儿来为顾妈妈开脱呢!”
“这不过管几日家,偏她们这许多弯弯绕绕,真是可恼!”陈珠见杏仁端上茶,喝了一口茶,又道:“反正你还小,这管家事又吃力不讨好,待夫人回来,赶紧辞了这个事儿,乐得悠闲呢!”
“少夫人,这月钱是待会发放,还是晚上再发放?”她们这里说话,杏仁插嘴道:“我倒听得厨房里几个妈妈嘀咕着说,夫人不在府里,连月钱也不准时了。”
“今天还没过去,且我才坐下,怎么就不准时了?”贺圆听得这话,倒真生起气来,哼道:“这几位妈妈帮着李婶子管理厨房,听得平日倒会奉承顾妈妈,只她们目中无主人,就敢这样编排于我。待会且不发她们月钱,只发其它人,我倒要看看,她们敢怎么样?”
杏仁跟着贺圆,这几天也受了府里妈妈闲气,听得这话,自然应了。
待到发月钱时,几个嘀咕过贺圆不准时发月钱婆子,果然没接到月钱,一时都焉焉。正要使人去贺圆跟前说说情,那边有丫头进来道:“前头来了客,少将军留吃饭,着李婶子备办一桌子精致席面出去呢!”
“哟,我突然肚子痛!”一个婆子没接到月钱,本来心中不忿,这会听得前头要宴客,朝两个掌勺婆子使眼色,一边揉自己肚子道:“昨晚上贪凉没盖被子,怕是着了凉,我告个假!”
贺圆正在房里看账,小丫头慌慌来道:“少夫人,厨房里几个妈妈都告了假,说是肚子痛。前头少将军留客吃饭,这会厨房里都没人掌勺。”
贺圆愕然,一问,听得那几个婆子正是没拿到月钱那几位,点点头道:“才拖欠半天工资,这就罢工了?”说着话,见小丫头听不明白,又问道:“李婶子呢?她不是厨房里管事么?难不成她也不会掌勺?”
“少夫人,李婶子只会做面食糕点。当初是老夫人喜吃她做小云糕,这才做了管事。”小丫头小声道:“李婶子现下正头痛呢!”
“这帮子人,越法上天了!”陈珠气得跺脚道:“她们就知道欺负少夫人,待老夫人和夫人回来了,看不收拾她们?她们不掌勺,难道就怕了她们了?这会着人上酒楼去现买几样菜式回来不就得了?”
“前头留了客,咱们堂堂府军府却一样菜式没煮出来,却到酒楼买现成,客人知道了怕是不好。且人家肯定会说我管着家,连厨房里几个妈妈都管束不得,安哥哥脸上也不好看。”
“不好看又如何?你我又不会煮菜?若是会煮,就自己掌勺了,还怕她们不成?”
凡各府里姑娘,这琴棋书画等事虽要学,却并不太过着紧。反是针线女红上头都要留心学,再有这厨下等事,虽不甚通,出嫁前也必要学着做几件拿手好菜。因贺圆陈珠嫁急,这厨下事,却没学到。
色香味俱全
“圆姐儿,你又没学过厨艺,真行么?”陈珠不敢相信贺圆会煮菜,悄悄扯了她袖子道:“你莫不是另有法子?”
“你没看到刚才来报信小丫头是谁么?”贺圆见小丫头梅花先行去厨房报知她们来了,俯耳过去跟陈珠道:“这个梅花是尚妈妈外甥女,马云表妹。她来报信儿,自然是受尚妈妈指使。”
见陈珠还没明白过来,贺圆看看只有杏仁和小荷跟在后边,低声道:“安哥哥前头宴客,厨房里几个婆子难道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齐齐请假?说起来,她们不过厨下几个婆子,哪里寻不到人,还用受她们气?我料着那几个婆子必不敢如此,只怕是梅花虚报事儿。一定是尚妈妈料着我一听这个事儿,分辨不出真假,不是令人责罚几个婆子,就是叫人赶了她们出去。只是她们没想到我居然不生气,还要亲往厨房去掌勺,这不是慌慌张张跑前头去报信了么?”
“一个府里有油水可捞,厨房是其中之一。厨房里全是顾妈妈人,想必尚妈妈觊觎已久,只是苦于不能得手罢了!尚妈妈这会是得知厨房里几个婆子没领到月钱,私下抱怨,这当下就忙忙令梅花来说她们闹事。只要我一怒,那几个婆子自然讨不了好去,尚妈妈也就能安排自己人进厨房了。再有,昨晚顾妈妈不慎推了尚妈妈妈下水,夫人她们回来,无论轻重,总会责罚顾妈妈,料着顾妈妈一时在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就要说不上话了。这几个婆子失了顾妈妈这个靠山,也无处讨情份,白白落个罪名。”贺圆说着,冷笑一声,“尚妈妈打好算盘,想借我手,一举把顾妈妈这一干人全除掉,只是她小看我了。”
“我说顾妈妈和尚妈妈也罢了,厨下几个婆子怎么也敢作乱,原来是这样。”陈珠恍然大悟道:“要是我,这会早就令人赶她们出去了,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圆姐儿,还是你厉害。”陈珠说着,又笑问道:“你说什么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我想着有理儿。这煮菜嘛,不就起灶,下油,然后洒下菜去,炒一炒,放水放盐就行了么。这会往厨房来了,不若我们学着炒两个小菜?”
却说那个没领到月钱婆子一时气愤,说道肚子痛要告假。两个掌勺婆子见她使眼色,也附和了一句。这几个婆子能进得厨房,同顾妈妈和李婶子关系非浅,这会李婶子自然苦口婆心劝道:“三位妈妈,少将军前头要宴客,你们偏这个时候告假,这不是让我难堪吗?过得几日,夫人自然回府,你们倒不怕夫人责罚不成?再有一条,少夫人这会虽不是正式管家,但她是长媳,过得几年,总归要接掌家事。到那会,她要记着恨,说一声换人,你们就没处哭去。”
三个婆子其实是领不到月钱,想为难一下李婶子,让李婶子代她们出头,向贺圆讨个人情。谁知她们这里才说要告假,有一个来催茶水丫头一听就跑了,说要去告诉少夫人。她们一听倒慌了,都讪笑着向李婶子说:“我们不过开个玩笑,只求李婶子在少夫人跟前说一句好话,不要扣着我们月钱。”
李婶子自然不会难为她们,只道:“前头宴客,你们还不快些升灶,再说下去倒过午了。”正说着,却听厨房外头有人道:“少夫人来了!”
贺圆一进来,见得李婶子正择菜,几位说要告假婆子正在升灶炒菜,暗自点头,果然是梅花虚报事儿,一时却假装诧异道:“听得几位妈妈要告假,厨房里没人掌勺了,这……”
“少夫人,这是怎么说?咱们几个不过在厨房里开一句玩笑,说道若是齐齐告了假,没人掌勺,李婶子就只能做糕点招待客人了,怎么就把玩笑话当真传出去了?”一个掌勺婆子最为机灵,见得贺圆这么快就来了,暗道不妙,已是忙忙堆起笑,暗扯李婶子,一边道:“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欺瞒少夫人。”
李婶子已是忙着向贺圆和陈珠请安,也笑着分辩了几句。
贺圆点点头道:“原来是玩笑话。”说着挽了袖子,看看厨房里备下材料,见各式该洗该切,都料理好了,就差下锅,指指一撮小青菜笑着道:“这个我来炒!”
“少夫人,少夫人,这使不得,这厨房里油腻,看污了少夫人衣裳,且少夫人年小,这灶台又高,……”李婶子一听贺圆要亲自炒菜,吓坏了,忙着阻止。这些天看着,少将军分明把少夫人看心肝儿似,万一少夫人被溅了油之类,自己这厨房管事还要不要做了?
“不妨事,拿个脚踏来站着炒就是了。”贺圆不顾李婶子拼命劝阻,让掌勺婆子站开些,叫杏仁拿过一个小脚踏,自己站到灶台前,拿了铲子指挥烧火婆子道:“起火!”见婆子慌慌起了火,她这里看着锅底里水一下就干了,忙又指挥另一个婆子道:“放猪油,下菜,切一个蒜头拍成蒜泥洒下来。好了,洒一点水。”
陈珠站在另一边见贺圆站在小脚踏上,挥舞铲子指挥着三个婆子,拿铲子在锅里翻动几下青菜,过一会就说好了。又指挥一个婆子端过碟子来装炒好菜。不过炒一个小青菜,居然把厨房里婆子全指挥团团转,一时目瞪口呆。果然人多好办事,炒菜看起来并不困难。
“哟,少夫人果然厉害,看这炒青菜,青翠欲滴,卖相实实好看。”李婶子见贺圆挥舞铲子,一心只怕她被油溅着,好容易见她炒好一碟青菜了,一看居然炒不错,不由大力夸奖,“啧啧”道:“这是少夫人亲自炒,也只有少将军才有福气吃了。”
嘿嘿,炒菜并不难么,再炒一个鸡蛋好了。贺圆兴致勃勃,又指挥起来。
不过一会儿,府里众人便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是厨房里几位掌勺妈妈没领到月钱,抱怨着要告假,谁和少夫人不慌不忙,领了人往厨房去,竟然亲自掌起勺来,听得炒出来菜色香味俱全等等。一时众人悄悄议论,说道贺圆昨晚安抚了顾妈妈和尚妈妈,好一派大家风度。今天领着人祭拜天公,礼节周全,一点儿不出差错,这会又亲自掌勺,竟是事事能干。小小年纪,已是如此了得,夫人将来把家交与她管,自是放心。因说着,众人都收起轻视心,再不敢生起种种试探心思。
贺圆第二天领人往子母庙上香,第三天给家下众人做秋装,因府里众人比前几日恭谨,倒意外顺利。这晚回房,却在灯下给蒋华安做贴身衣物。蒋华安自那晚后,时时想着要分房睡,又不忍开口,这会进得房来,见贺圆穿针引线,有些心疼,过去摸摸贺圆头道:“这些东西交给绣娘做就行了,这几日要忙家务,还要做衣裳,可是累坏了。”
“安哥哥,我脖子有些酸痛!”贺圆忙了一天,这会见蒋华安进来了,忍不住撒娇,指指脖子道:“安哥哥帮我按按。”
虽是八月初,天还热着,贺圆在房里穿薄衣裳,这会露出脖子来,灯下看着,肤色白嫩,晃人眼神。蒋华安有些出神,只笑道:“叫杏仁进来帮你按罢!”
“安哥哥不是嘱过话,说道你进房了,丫头们一律不准再进来么?”贺圆放下手里东西,站起伸个懒腰道:“安哥哥不肯帮我按就算了,我睡觉了!”说着脱了鞋子上床,假装生气往里一躺。
“圆姐儿,圆姐儿,别恼我啊!”蒋华安心里一软,也上了床,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按在贺圆脖子上,待要揉搓下去,触手柔滑,一下又缩回了手,低声道:“我去书房睡!”
“呃!”贺圆一下坐了起来,瞪圆眼睛道:“安哥哥要撇下我,自己去睡书房?”因蒋老夫人和尚婕不在府里,守夜婆子自然不如以前小心。贺圆这当口却怕蒋华安离了自己身边,会被诸如马云这般丫头得了机会,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这会伸了手去扯住蒋华安袖口,哭丧着脸道:“成亲未过四个月,杏仁也不能进房来陪我睡,单我一个人睡,我害怕!”
蒋华安见贺圆如小猫一样缩着,心下大为怜惜,握住她扯在自己袖角手,沉吟一下道:“既这样,待过了四个月,我再搬到书房去。”
“嗯!”贺圆放下心来,松了手自行躺到里侧睡觉,因白天劳碌,没一会倒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