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给濮川沏了一壶茶,笑道:“自古以来,想要变革什么时候少的了流血,我们已经尽力将损失降低了。”
姜逢木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没有了鬼身的精力,她时常犯困。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转回头问褚沅辰:“当时如果一枪结果了督军, 那......”
褚沅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行。”
陈默解释道:“如果督军死在少督军手里, 他身边的亲信一定会立刻暴动, 相反,如果少督军有什么不测,我们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只是少督军尚且顾及人民的安危,督军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姜逢木恍然。
怪不得当时对枪的时候,褚沅辰只是瞄准了督军的肩头,而督军却可以毫无顾忌的要褚沅辰的命。
姜逢木又道:“督军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好,估计会缓些日子,但我们却不能坐以待毙,这段时间做点什么呢。”
濮川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在房间里私下走着,一边走一边嘟囔:“按理说督军已经穷途末路失去民心,只要他不生出鱼死网破的念头,安安心心的养老,那我们慢慢的就能把他的势力收割。”
现在经济上,他已经逐渐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军事上,绝大部分的势力也握在褚沅辰这边。
少督军人心所向,是受人爱戴的领袖,督军应该知道,他这条命是堪堪留下的,再无翻盘的可能。
褚沅辰苦笑:“你不了解他,他不在乎死,更不在乎什么民心,他只做自己一时念起的事情。”
哪怕现在跟褚沅辰抗争是以卵击石,督军却未必不会做。
姜逢木揉了揉眉心。
褚沅辰上一世血洗军部,将督军手下的人杀了个干净,致使偌大的军部空了一大片。
但现在他显然不愿造成无畏的牺牲,所以僵持在了这里。
四个聪明人坐在小会议室里商议了一天,愣是什么都没商量出来。
傍晚。
趁着褚沅辰在洗澡的时候,姜逢木坐在床上戳系统:“说好的小甜文呢,现在我不甜了。”
【哪里不甜了,明明很甜啊,您只是有了烦恼而已。】
“快给我看看商城里还有什么道具可以用?”
【您好,目前商城里没有任何道具可以解决您的烦恼,不过系统曾经赠送给您的新婚礼物“神秘大礼包”或许可以帮您解决困惑。】
姜逢木挑了挑眉。
这个神秘大礼包听起来就很神秘。
“那里面装的什么?”
【礼包没有拆开之前,无法得知装了什么,不过一定是对您有利的礼物。】
姜逢木皱眉犹豫了片刻,既然确定这是件正面的道具,那即便拆开了也没有关系吧。
“拆拆拆!”
【您的礼包已经打开,恭喜您将获得好运。】
“礼包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礼包并不是具体的道具,或许过段时间,您就可以看到成效。】
姜逢木有点丧气,好运还分大小呢,想什么一夜暴富这种小运气她根本就不需要好吗。
褚沅辰刚刚洗完出来,身上还带着潮湿的热气,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
他身上的肌肉结实又漂亮,还有些许经年留下的疤痕。
他甩了甩**的头发,随意问道:“在干什么?”
姜逢木立刻回过神来:“没什么,反正也不是想象就能解决的。”
褚沅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知道她在烦心那些事。
于是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软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姜逢木被他的气息吹得痒,往他怀里一缩:“困了。”
褚沅辰掀开被子,将她裹了进去:“快睡吧,我再处理点文件。”
姜逢木窝在被子里,眨着一双大眼睛,突然问道:“褚沅辰,你有没有想过,像上一世一样把他们......”
褚沅辰顿了顿,然后摇头:“没有,而且我能克制自己。”
他的经历和基因的确让他拥有暴虐的**,但是与上一世的肆无忌惮相比,这一世他学会了忍耐。
他天生淡漠,很难跟人生出感情,杀人的时候也未见的心里有一丝波动,但只要是姜逢木不想他去做的,他就可以不做。
-
与此同时,忙乱的陆军医院里。
冯敏月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病房里没有什么人在照料着,除了一个尚不经事的婴儿。
父亲死了,家里的其他人更是进不来陆军医院。
陶敏慧早就奔着自己儿子而去,把她一个人甩在了病房里。
再加上现在督军重伤,褚沅辰得势,她作为褚明江的妻子,连护士都不愿意给她倒一杯水喝。
姜逢木留下的钱还在地上堆着,她没有拿,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孩子,冯敏月的眼神越发冷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像褚明江,真让人恶心。
冯敏月挣扎着下了床,臃肿的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她慢慢走到了镜子面前,看到了那张浮肿又丑陋的脸。
好像眼底还隐隐有了些细纹。
她怔怔的摸着自己的皮肤,看着身上肥大又难看的病号服,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站起身,出了病房。
冯敏月还记得,自己是医学院的学生,这两年,她在学院也学了不少知识,接触了不少药剂。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冯敏月总算回来了。
她的双腿有些发抖,大概因为已经很就没有拖着笨重的身体走这么久了。
她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这才慢慢的把目光落在睡熟的孩子身上。
凌晨两点,护士要给督军换药了。
冯敏月抱着孩子出现在督军的病房门前,卫兵立刻拦住了她。
冯敏月虚弱道:“明天我就要出院了,以我的身份可能不能常来看督军,这孩子怎么也算是督军的孙女,临走之前让他见见爷爷。”
卫兵犹豫了片刻,慢慢放下了手。
不管怎么说,冯敏月还是督军的儿媳妇,而且刚生产不久,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有威胁的。
万一督军没见到孙女生气了怎么办?
于是两人让开门,将冯敏月放了进去。
冯敏月抱着孩子,轻轻叫了一声:“督军。”
褚闵霆正咬着牙等换药,护士把他肩头的纱布拆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枪伤。
看见冯敏月,他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冯敏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明天我就要出院了,想着不能常来探望您,宝宝也不能长长见到爷爷,就趁着换药的功夫把她抱来,给您看看。”
褚闵霆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你有心了。”
冯敏月又向前走了两步,微微躬下身,将孩子捧了过去:“您抱抱她吧,她想要爷爷疼呢。”
褚闵霆本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
他肩头有伤,不敢用力,虚虚的让孩子贴在他身上。
“怎么不给孩子穿衣服?”
冯敏月垂眸:“没来得及,我也刚醒。”
褚闵霆也没计较,小孩子奶香奶香的,软软的一团,哪怕他再冷血无情,也喜欢这个脆弱的小东西。
大概是褚闵霆的身上太凉了,小孩子突然就醒了。
醒了之后自然大哭,小手指胡乱扑腾。
褚闵霆被吵的一皱眉,又开始厌恶起来:“好了。”
冯敏月哀求道:“您再抱抱她吧,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孩子哭叫不止,声音越来越大,一不小心打到了褚闵霆的伤口。
褚闵霆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把孩子扔在了腿上:“抱走抱走!”
护士赶紧过来解围:“督军还没有上药呢,您要把孩子哄好了再来?”
冯敏月看到了孩子手上沾的督军的血迹,勾唇一笑:“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她把孩子随意的拎起来,也不顾什么姿势,对撕心裂肺的啼哭更是置若罔闻。
她径直出了督军的病房,回了自己房间。
她抓起孩子的小手,看了看上面残留的白色粉末,露出残忍癫狂的笑。
☆、第六十章
“督军中毒了?”
姜逢木怔怔的望着陈默, 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她还在思考这会不会是个阴谋,是那帮人想要栽赃嫁给在褚沅辰身上, 让他背负一个弑父的骂名。
褚沅辰也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们还对督军马上要出院这件事头疼, 结果转头他就中毒了。
这也太巧了吧。
陈默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连忙解释道:“跟我们没关系,下毒的是冯敏月。”
褚沅辰一眯眼,顿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督军杀了冯敏月的父亲,她现在又处在生产后的情绪激动期,什么过激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陈默继续道:“现在督军正在抢救, 但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过来, 冯敏月的孩子年纪太小, 已经去了,她就是在孩子身上放了毒, 让孩子去碰督军的伤口,谁想那粉末可以皮肤吸收。”
姜逢木默默的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所以冯敏月的孩子还是死了, 这根原书的结果一样,但过程却发生了变化,不是褚沅辰动的手,而是冯敏月自己。
濮惠说的也没错, 这是她写的,结局是不可逆转的,但系统却会因为姜逢木的意愿进行调控。
姜逢木不喜欢褚沅辰做这个杀手, 那就换成别的人。
她不安的揉了揉眉心:“冯敏月现在怎么样?”
陈默道:“跟疯了似的,但已经被抓起来了,正赶上那帮老家伙心中憋闷无法发泄,简直把她当成了个出气筒,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逢木点点头:“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牵扯到少督军,有心人想拿此做文章都不可能。”
陈默也赞同,对褚沅辰道:“少督军,这是个好机会啊,说实话,哪怕督军抢救回来了,也恢复不到从前了,医生说很可能大脑受损,运动迟缓,将来只能休养,那帮老家伙都在心灰意冷呢。”
褚沅辰深吸一口气:“心灰意冷,或许有些人心灰意冷向我示好,但也总有一些狗急跳墙,殊死一搏,去给我把褚明江看好,守卫都派成我们的人,不许任何人探视。”
陈默点点头,立刻去办了。
姜逢木诧异道:“你是觉得褚明江那个窝囊废会造反?”
褚沅辰系上外衣的扣子,一边打腰带一边道:“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事实证明褚沅辰是对的。
督军还没推出手术室,就有人秘密潜到警察厅,想要跟褚明江接触。
结果被陈默带的人堵了个正着,把人捆着带回了军部。
当夜,褚沅辰把那些反对他的老将们召集在一起,将这人推到了中央。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褚沅辰轻轻一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知道诸位都对我有意见,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好好聊聊。”
几个老将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褚沅辰也不着急,继续道:“我不会问这人是谁派来的,更不会审讯他,所以大家不用紧张。
我知道你们如今也陷入了困境,我父亲至今未脱离风险,桐城眼看着就要全部落在我手中了,你们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因为害我父亲的是明江的妻子,她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我父亲打死了冯有为。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跟我都没有关系,你们想要讨伐我,根本出师无名。
所以竟然有人慌不择路,想要扶持褚明江那个饭桶。
我相信褚明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都有数,不光你们有数,连我父亲也清楚。这样为了一己私欲捧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账做督军,你们到底是为桐城的人民着想,还是为你们自己的私欲?
我自掌权以来,的确有削弱你们的权力,但却并未影响你们的生活质量,你们是桐城的功臣,但是世界变化日新月异,不能再按老一套的方法来了,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奉天给吞并。
何去何从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想,负隅反抗也好,豁然开朗也好,但我领导桐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何必增加无意义的流血伤亡呢。”
褚沅辰说罢,也不看一屋子老将军的反应,从椅子上起身就走了,全程没有超过五分钟。
桐城日报详略得当的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民众们对褚沅辰的支持已经无可争议。
督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人事不省,随时可能再出危险,褚沅辰虽然仍是名义上的少督军,但实则已经成为了桐城的掌权人。
陈默小声建议过,要不要改一改这个称呼。
姜逢木摇了摇头:“还有四年才能改成。”
她说的如此笃定,让陈默百思不得其解。
但褚沅辰倒是不纠结,没有了来自督军的阻力,他推行变革政策的时候方便多了,濮川也能把全部心思放在经济上,而不是军部的内部斗争。
掌权阶级进行了一次大洗牌,当初那些老将逐渐退居二线,由更有才干的年轻人接替。
褚沅辰给了他们及其优渥的养老条件,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怨气,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年夏天,姜逢木跟姜安如趁着暑期,给孙小玲和姜茂国重新办了一次婚礼。
孙小玲当初低调嫁给姜茂国这么多年,连一个风光的仪式都没有。
虽然她现在年纪大了,不那么美了,但画好了妆,穿上大红的嫁衣,还是如小姑娘那般羞涩。
一边向外走她还一边跟姜逢木推脱:“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再搞这些虚的不好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姜逢木弯眸一笑:“这是爸爸欠你的,漂亮女人怎么能没有婚礼呢。”
鉴于姜逢木已经结婚了,所以姜安如做了妈妈的伴娘。
孙小玲全程紧张的发抖,红着脸,手足无措。
以姜家现在的声望,到场的贵宾自然数不胜数,孙小玲嫁给姜茂国之后,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姜茂国也换了身精神的藏青色长衫,走出来看到拘束不安的孙小玲,他突然懂得了珍惜。
这些年他时刻沉浸在苏倩去世的悲伤里,对孙小玲是彻彻底底的忽略。
他从不带她去些重要场合,也从不给她什么浪漫。
那些曾经给过苏倩的,他就像赌气似的刻意不去做,有时候孙小玲会偷偷哭,但他硬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不能做对不起苏倩的事。
现在想想,实在是幼稚极了。
孙小玲不欠他什么,相反,这些年一心一意照顾他扶持他的人就是被他忽视的孙小玲。
姜茂国也老了,脸上有了再也抹不去的皱纹,当初意气风发的样貌早已被岁月磨损,年轻时的炙热冲动也渐渐化作一片秋日落叶,被悄然藏在心底深处,从此只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他上去紧紧的牵住了孙小玲的手。
“这么多年了,是我对不起你。”
骄傲固执如姜茂国,能说出这句话来,已经十分不易。
孙小玲静静的靠在他的肩头,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她难以掩饰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每天下午两点更新,直到完结。
抱歉拖延了这么久。
☆、第六十一章
为了丰富民众的文化生活, 乞巧节那天桐城举办了隆重的庆祝仪式,搭建了一整条娱乐步行街。
城里的百姓全到大街上凑热闹, 小商小贩也尽数把摊子搬了过来。
由于这是桐城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活动,给治安造成了很大的难题。
褚沅辰担心出大乱子,所以整夜都守在军部加班。
姜逢木百无聊赖, 跑回姜家跟姜安如面对面练瑜伽。
姜安如哀怨道:“今天这么重要的节日,为什么要让濮先生留守军部?”
她本来都跟濮川约好了去看表演,结果濮川临时给她去电话,说要陪少督军开会,不能去约会了。
姜逢木不为所动,压着腿,双手不断向前探:“年纪轻轻的总想着凑什么热闹,濮川先生是要成大事的人, 别总扯着人家去街口吃棉花糖。“
姜安如脸一红,不甘心道:“棉花糖怎么了, 他爱吃棉花糖,说之前在国外都吃不到。”
姜逢木扫了她一眼:“用你的小脑瓜想一想,可能吗,还不是哄着你呢,你要是再不练,吃多少糖胖多少斤。”
姜安如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肉,噘了噘嘴:“那我今天也不能练,我那什么了。”
姜逢木嫌弃的瞄了她一眼:“你是一个月两次,一次半个月吗, 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姜安如红着脸反驳道:“你胡说,我明明是准的,上次是上个月的。”
姜逢木把腿缩回来,眨了眨眼睛:“你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姜安如警惕的看着她:“你干嘛?”
姜逢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眉喃喃道:“不对啊,那我怎么还没来?”
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忙的她都忘了计算自己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