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木浑身僵直,不敢躲,任由他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她的伤处。
褚沅辰练过枪,指腹有着厚厚的茧,摸起来并不舒服。
他自言自语道:“你是真的全都不记得?”
姜逢木微蹙着眉,抬起墨黑色的瞳仁望向他,糯糯道:“你是...少督军?”
褚沅辰回过神来,把手指从白嫩的脖颈上撤下来,冷淡道:“跟我去医务室擦药。”
姜逢木轻轻摇了摇头,伸出食指,轻轻指了指讲台上面。
“全校大会要开始了。”
褚沅辰横眉:“是想我抬着你走?”
行行行。
你有权有势了不起。
我欺骗人感情活该被虐。
姜逢木默默跟在褚沅辰身后,乖顺的随他去医务室。
姜安如彻底惊呆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怎么和少督军扯上关系的。
而且还穿着少督军的衣服,少督军还替她骂走了冯敏月。
虽然她自己曾经畅想过和少督军有一段露水情缘,但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她们这种身份,给督军府做妾都难,更别说和褚沅辰谈恋爱了。
但是亲眼看着少督军替姐姐出头,姜安如竟然也觉得好爽!
冯敏月一直对她们姐妹不好,无论她怎么巴结冯敏月,但对方总是爱答不理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但现在不同了。
姜家有了督军府撑腰,再也不用看冯家的眼色了!
姜安如望向不远处畏缩的冯敏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八章
姜逢木没有姜安如想的那么简单。
在原书中,褚沅辰可是亲手崩了冯敏月的父亲,让冯敏月对他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发酵就破灭了。
但现在褚沅辰出现的早了,又正赶上冯敏月的青春萌动期,这个年纪的女生对爱情的执念可是很可怕的。
姜逢木料定冯敏月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两家虽然交好,但实则姜家却是受制于冯家的。
她略有些头疼。
没了金手指不说,仇人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摊开掌心一看,有些许淡淡的血丝。
这勋章可真厉害,弄的伤口还挺真实。
虽然这次系统的奖励多了这些无缘无故的勋章,但姜逢木大概也明白了,这些勋章虽然没有那么拉风,却都能在紧急关头给她帮助。
褚沅辰一侧脸,正看到姜逢木在摸脖子上的伤口。
他错开眼神,冷哼道:“要是你有记忆......”
要是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她,又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冯敏月划伤呢。
恐怕现在冯敏月早就化成一摊灰了。
总是说他暴戾无情,但其实姜逢木又好到哪里去了,但凡得罪过她的人,无一不遭到了惨烈的报复,连姜家人都没能幸免。
她又凭什么说他是暴君?
褚沅辰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郁结。
姜逢木抬起眼,小声问道:“少督军方才说什么?”
褚沅辰“哼”了一声,没有答她的话。
医务室离得并不远,只是比较老旧。
深绿的的大门有些许掉漆,门口还放着一个接雨水的木桶。
一层的小格子窗外装着铁丝网,隐约能透过并不洁净的窗面看到里面的设施。
长陵大学除了吞并了一家女子学院,还收了建在附近的一家小医院,医院的医生便是现在医务室的老师,治疗水平虽然不及一些西式教会医院,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错了。
姜逢木随着褚沅辰走进医务室,门口带着老花镜的教员推过来个本子,似乎刚从床上起来,还接连打着哈欠,面上带着些不耐烦。
“先登记,登记之后坐那儿等着,大夫哄孩子吃饭呢,一会儿就出来。”
他半阖着眼,优哉游哉的晃着椅子。
单位并入长陵大学后,待遇好了不少,病人也从全城的穷人变成只有学校的学生,渐渐的,他们也被养的刁了。
年轻的学生能有什么大病,总归治不坏,所以也越发不上心起来。
褚沅辰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他手指一动,从腰间抽出一枚徽章,再一抬手,稳准狠的打在老教员的脸上,竟然硬生生的将他的眼镜打裂了。
徽章的尖端划到老教员的鼻子,留下一个深深的小坑。
老教员哎哟一声,“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斜眉立目道:“你这个学生是要造反吗!我一定要报告到校长那里开除你,你......”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枚落在桌子上的徽章,靠着开裂的镜片仔细看了看。
铜黄色的徽章上面,印着一朵七色堇,绕着七色堇的是两柄交叉的手-枪。
这是督军府的家徽!
老教员浑身一哆嗦,再次打量褚沅辰,喃喃道:“是...少督军?”
他也顾不得被打的发麻的脸,赶紧双手捧着徽章,恭敬的送到了褚沅辰面前。
“少督军千万别介意,我这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楚,大夫就在里面呢,我这就领您去。”
褚沅辰沉默的看了他几眼,就在老教员吓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他这才取回徽章,别在了腰间。
他强忍着把心头嗜血的欲-望压制了回去,掌心燥热的难受。
这等小人物,他也不是不可以放过的。
姜逢木没注意到褚沅辰的挣扎,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这枚徽章。
这徽章的作用太大,意味着绝对的权利和地位。
如果能把这枚徽章攥在手里,哪怕是冯副官来了,也要避让三分。
既然冯敏月误会了褚沅辰对她的感情,那就干脆顺水推舟,让督军府成为姜家的屏障,以后姜家也不用受冯家的钳制。
姜逢木多少对这些家人是有愧疚的。
上一次听从系统的指示,被迫害了他们,这一次既然没有了强制逆袭的程序,那就当做是赎罪的,起码让他们在这乱世里好好生活一辈子。
医务室的床铺不大,大夫过来检查了她的伤口,对褚沅辰客气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划得有些狠了,少督军不用担心,擦些药水就行。”
姜逢木乖巧的听着,将头发都捋到右侧,垂到胸前。
褚沅辰这么盯着她,正巧能看到左半边侧脸,小巧可爱的耳垂完□□-露出来。
那是曾经那个男人亲过的一边。
他的眼神暗了暗。
“会留疤么?”
大夫赶紧答道:“这要看体质问题,一般像小姐这么白的皮肤,是容易留疤的。”
姜逢木却心里清楚,她是不会留疤的,等勋章的效力发挥完了,她的伤口也就消失了。
这个鬼身体就这点好,抗造。
褚沅辰一挑眉:“把药水拿来,你出去。”
“这......好的,您请便。”大夫犹豫了一下,却不敢忤逆褚沅辰,赶紧将药水递给他关门出去了。
褚沅辰却没给她擦药,反而挑起她的下巴,阴涔涔的问道:“你会留疤么?”
姜逢木眼神闪避着,轻轻摇头:“少督军,我不知道。”
褚沅辰勾唇一笑,残忍道:“我倒是真想给你留下点痕迹。”
变态啊!
姜逢木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马赛克道具,再想想那些道具用在自己身上,她的心理防线差点垮塌。
果然不能对反派有一丁点的期待,就知道他不会好心带她来上药,肯定是想变着法的折磨她。
褚沅辰的手指摸上她的后脖颈,姜逢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督军......”她软软的叫,尽量让褚沅辰心满意足。
褚沅辰对她的示弱果然很满意,但大拇指却狠狠的按压着她的伤口。
“疼吗?”
姜逢木咽了咽口水,蹙眉道:“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慢慢探向褚沅辰的腰间。
“怕疼吗?”
姜逢木牙齿颤抖,细声道:“怕。”
手指已经碰到了那枚冰凉凉的徽章,她的神经绷到了极致。
褚沅辰盯着耳垂,咬牙道:“要是惹我不悦,就让你狠狠疼一次。”
“是,我知道了。”
姜逢木已经掐住了徽章,慢慢的从褚沅辰腰间抽出来,然后快速攥在了掌心内。
她脸上依旧装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是心里却踏实多了。
有了这枚徽章,除了褚沅辰这个bug外,别人便都不敢欺负姜家了。
“你自己上药。”
褚沅辰说罢,蛮横的抓过她的头发盖住了左耳垂,然后转身便走,甚至给人一种慌不择路的错觉。
姜逢木慢慢摸上自己的耳朵,诧异的望着褚沅辰的背影。
他为什么要把她的耳朵遮上?
是对曾经的那个场景耿耿于怀么?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手心里的徽章,这枚徽章她以前便经常见褚沅辰戴着,甚至在他成为督军以后都没有替换过。
徽章的边缘已经磨得有些褪色了,看的出来戴了很多年了。
也不知道这徽章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合上手指,将徽章揣进了褚沅辰的衬衫里。
她的襟袄被扯坏了,现在反倒必须穿着他的衬衫。
姜逢木从床上跳下来,穿好了小皮鞋,也没擦那瓶药,从医务室出来,便径直回了宿舍。
操场是不能去了,哪怕老师批评也只能认了,不然她穿着少督军的衣服到操场听讲,这成何体统。
她在宿舍里把衬衫换下来,去打水洗过了,搭在阳台上晾着,又从皮箱里拿出一件新的外褂换上。
收拾完了一切,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脖颈上的痕迹已经全然消失了,看来勋章的效果过去了。
她一直等了三个小时,姜安如才慢吞吞的从操场回来。
一回来便娇滴滴的朝姜逢木抱怨:“你不知道有多累,整整站了三个小时,我腿都僵了。”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像打了鸡血一般,拖着疲惫的双腿坐在姜逢木的床头。
“快跟我说说,你和少督军是怎么回事儿?”
姜逢木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郑重的对姜安如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绝不会连累你们。”
姜安如吓了一跳,喏喏道:“你能出什么事儿啊,我们不都好好的么?”
姜逢木勉强笑了笑:“算了,跟我说说全校大会讲什么了?”
姜安如见她不愿多说,蹙着眉重复全校大会上的消息:“说这周末举办新生晚会,要各个系出节目,每个学生都得参与呢。”
姜逢木脸色有些难看:“这周末?”
姜安如叹了一口气:“时间很紧,没办法,这不是下周督军夫人要过生日嘛,少督军说了,在新生晚会上表现好的人,可以获得生日宴的入场券,这才把新生晚会的时间提前了。”
还有两天就是周末。
姜逢木原本打算趁着周末去走惩罚副本呢。
看这个架势是不成了。
如果周末浪费了,那离deadline可就剩一天了。
姜安如还在嘟囔:“明明督军夫人是二少爷的亲生母亲,也不知道少督军他殷勤个什么劲儿,对了,少督军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姜逢木摇了摇头。
姜安如心里有点失望。
看来是她想多了。
少督军对她姐姐也没有那么好。
连生日宴这种大事都没有邀请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篇文写的倒是挺顺,男主现在还记恨女主呢,但是之后会很甜~
☆、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她们那两个新室友还没有来,去询问宿舍的教员,才知道那两个学生临时退学了。
这个时代,能完完整整的念完书的少之又少,家里但得出点事,就没办法再上学了。
但倒是空出了很大地方,她们可以把生活用品放到那两人的位置。
文学院的楼算是比较老旧的,是学校最早成立的一个专业。
等姜逢木赶到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讨论的话题,自然就是这次的新生晚会了。
由于每个专业的学生都比较少,所以大家为了能够得到督军夫人生日宴的入场券,都会尽可能的把全班同学聚集在一起,这样一个节目表现的好,那全体学生都能获得入场券了。
谁不想去那个场合见识见识呢,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姜逢木听了一会儿,建议道:“既然所有专业都是全员参加,那大部分都会选择合唱或舞蹈,我们要想出类拔萃,最好别出心裁。”
生日宴是个替姜家扩展人脉的好机会,她也不想放弃。
有同学望向她,惊喜道:“对啊,我在医学部的朋友说,他们也打算出舞蹈呢,而且有人家里是做布料的,能提供服装。”
“啊我们都没有服装的。”
“化学系也要跳舞呢,我刚刚在食堂听到的。”
“那我们还能表演什么?”
姜逢木沉默了片刻,回想自己从小学到大学参加过的那些晚会,这才道:“干脆做个舞台剧。”
其实舞台剧也并不算是最新颖,或许有些专业的学生也能想到,只是两天的时间排练舞台剧太局促了,大部分人都会放弃。
当然对他们来说也很局促,不过配合紧密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果然有人犹疑道:“舞台剧时间太短了,只有两天,还要上课呢。”
姜逢木点头:“是很难,但我这里有成熟的剧本,只要决定了马上就可以排练。”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组织些表演,剧本也肯定是这个时代没有过的。
班里年纪最大的女生是桐城新任县长的妹妹,在这个班级里莫名的有权威。
方才提议大家一起跳《嫦娥奔月》的就是她。
她自小接触戏曲文化,家里穷的时候还被送去戏班学过几年,她自认虽然跳的不如那些大师好,但和这些学生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藏着些私心。
要是能在这支舞里出类拔萃,兴许能吸引少督军的目光呢?
只要得到了少督军的青睐,一张区区生日宴的入场券又算的了什么?
可姜逢木要演舞台剧的主意打破了她的计划。
她对演舞台剧不熟,更何况她自认不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主角根本就分不到她的头上。
想罢,袁一梅淡淡道:“还是你先拿出剧本再说,想的倒是挺好。”
她一泼冷水,旁人也冷静了下来,舞台剧虽好,可演起来难啊!
况且剧本是姜逢木一个人出,如果不够精彩,岂不是让别的专业看文学系的笑话?
姜逢木见她们兴致缺缺也不恼,只道:“我现在就回去把剧本赶出来,下午尽快拿给大家看。”
姜安如担忧的扯扯她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嘟囔道:“以前也没听说你爱写剧本啊,能行吗?”
姜逢木没回她,反而盯着袁一梅看。
袁一梅瞥了瞥嘴:“那你去,但我们也不能闲着,大家先练舞蹈。”
姜逢木点点头:“好。”
说罢,她扯着姜安如往宿舍走。
姜安如踉踉跄跄的跟上她,娇气道:“哎你慢点啊,给我袖子都扯歪了!”
和上一世的针锋相对不同,这一次姜安如似乎很信任她,哪怕不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却也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