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阿声啊,你小子玩命儿都不怕,还怕这点儿吓唬?”
“中缅边境那么大,全是山区,边警抓不着咱们!”
跟谢声来西纳的小伙伴几个心心念念想去赌-场,也跟着谢声转,劝诱谢声一起去。
缅甸治安不好,边境赌场龙蛇混杂,放高-利贷的,赌输还不起被杀、被绑的,或者被贱卖到缅甸深山矿井的,屡见不鲜。
他们一群伙伴中,谢声是主心骨,大事儿小事儿伙伴们都习惯了问一句谢声意见,就像这次南行,也是谢声起的头。
所以谢声不去赌,他们再心痒痒,也不敢动。
修车厂老板是四川人,不喜欢社会人士来找谢声。
谢声长得高,眉眼端正,修车手艺又好,才一年就吸纳了不少出手阔绰的顾客,点名只要谢声替他们做车保。
谢声要不在,顾客上门也不愿修。
“唉!明明挺好一小伙儿,混了社会,真可惜了……”
老板嘀嘀咕咕正烦恼着怎么赶走酒鬼,门口就来了辆路虎,下来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要找店里“招牌师傅”。
老板一看车牌,瞄出是群来西纳旅游的富二代,赶紧欣喜地叫谢声:“阿声!活儿来了,快!”
正和酒鬼交谈的谢声闻言放下黑啤拉罐儿,走来,手随意放上在路虎洁白的引擎盖儿上,眼如鹰隼扫视车辆。
“达叔。这车要修?”
老板:“啊,就这辆路虎。给换个机油,顺便给发动机做个排查保养。”
谢声点点头,脏兮兮的牛仔裤兜里扎着刚褪下的污黑针织手套,他熟练地左右手撑撑,戴上,正要开引擎盖儿,就被女人白嫩的胳膊挡了住——
“有没有搞错啊老板!我们要的是招牌师傅,你就找个学徒打发我们?”
她的同伴也附和:
“是啊!我们看起来很傻吗?”
一群年轻男女五六个,纷纷抱胳膊皱眉,对谢声的个人能力怀疑、不满。
“你看看他,年纪还小吧?脏兮兮的,手套全是机油,你们就这服务水平啊?”
“坤少这车上百万,修废了他赔得起吗?”
“哟哟哟,他、他居然还瞄我呢!”
修车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老板达叔!
——谢声是没啥服务态度可讲的,混社会的小子,能好好跟你交流不动手就是尊重你了,你还指望啥?
去年谢声刚来,有社会青年来找他们几个茬,谢声闷不吭声,一板凳过去拍断了对方三根肋骨,那社会青年住几个月的院!
至此谢声凶名赫赫,谁也不敢惹,哪个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这群外地来的富二代小年轻,这TM不是玩儿火是干嘛呢?
达叔冷汗直冒,生怕谢声动手,赶紧安抚谢声坐下:“阿阿阿声啊,你你先别上火,喝点啤酒润润嗓,坐一坐,啊?”“这事儿达叔来处理,达叔和他们解释。”
老板的态度让二世祖几个都傻眼儿了,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修车工有点儿不寻常。
卓文拉拉徐坤:“算了坤少,咱们人生地不熟,别人地盘儿上还是收敛点儿。将就修了吧,这不乔乔还等着咱们接呢嘛!”“赶紧接乔乔要紧!”
谢声正漫不经心喝着拉罐儿,突然的“乔乔”两字让他眸子一亮,脑海闪过段甜美的声音——“饿~乔乔好饿好饿~~” “小哥哥,我求求你,你别这么坏,乔乔害怕……”
谢声不觉摸摸项链。这是一条用黑绳串天鹅水晶发夹做成的项链,四面璀璨,虽历经岁月有点儿磨损,但依旧看得出是奢侈品。
在老板的安抚下,富二代们找到了台阶下,愿意让谢声这个“愣头青学徒”看车。
老板正头疼怎么劝谢声给这群二世祖修车,奇迹就发生了!
——谢声居然闷不吭声放下黑啤,开捣腾路虎。
天,这社会小子居然善心大发,脾气也太好了!
老板感动得不断跟谢声说好话道谢,谢声“嗤”笑了一声,眼眸斜飞,有点儿邪气:“小事一桩,达叔。都是兄弟,不提这些!”
他心思不在这儿,想着一些遥远的东西,随口说的。
路虎是徐坤的,他听见谢声的话对这种底层小混混的 “兄弟义气”嗤之以鼻,觉得这个修车少年年纪不大,脾气和架子不小,装逼,于是小声吐槽:“穷酸。愚蠢!”
老板听见又胆战心惊,所幸谢声像是没听见,专心忙着手里的事儿。俯首间,女孩子用的天鹅舞发卡在他瘦而明显的锁骨处轻轻摇曳,折射光芒。
这点小摩擦没继续,因为徐坤接了个电话,他们为个叫“乔乔”的女孩,着急上火。
“沈大小姐要我们命啦?说想看国门的是她,现在不去还是她!拜托,任性也有个度好伐?我们大半夜奔几百公里耶!”女孩儿抱怨。
“好啦Alice,乔乔身体弱,突然不舒服很正常,你别这么小题大做生气,嗯?”卓文安抚女孩儿,“你想想沈叔对咱们几家人的照顾,消消火!”
Alice听这话就蔫儿了,咕哝:“我是替坤少憋屈!半夜三点啊,你们的乔乔公主给坤少打电话,说想去边境线看国门。坤少马不停蹄从昆明开过来,几个小时的夜路啊!”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她一个电话,说不去就不去!”
徐坤脸色也不好,但想想沈乔是多少少男的梦想,多少人绞尽脑汁想接近她而不得,他能接到沈乔电话、并且差点跟她出去游玩,也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想到这儿,徐坤被“挥之即去”的憋屈消散,重新扬起对女神的热情虔诚。
“乔乔,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徐坤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他说完才发现正换机油的“招牌师傅”看着他,眼神古怪。
徐坤纳闷儿间,就看见了谢声脖子上那亮晶晶的发卡项链。
“你项链哪儿来的?这标志是巴黎的私订,得好几万吧。”
放平时,谢声肯定不会搭理徐坤,然而今天的谢声,有点儿不寻常。
谢声摸项链沉思了一会儿,眼皮朝徐坤一挑,笑容有点儿邪。
徐坤几个终于看清了谢声的眼睛——眸子亮堂堂的,如鹰隼,还有一点儿……微妙的让人敬畏。
谢声说:
“我女人送的。”
“怎么样,好看吗?”
第2章 chapter·2
徐坤不屑地低“嗤”了声:就一修车工,他女人不是发廊妹就是洗脚妹,有什么好嘚瑟的。
介于老板对谢声诡异的讨好态度,徐坤没敢说出口。
小年轻几个或坐或站地低头玩儿手机,玩儿着玩儿着,注意力被酒鬼和谢声的谈话吸引,酒鬼卖力地劝诱谢声去赌场,输得算他,赢的钱算谢声一半儿。
小年轻们都是内陆来的,太平天下,哪儿听过这些新鲜玩意儿,立时来了兴趣。
“澳门赌场听过,缅甸还有赌场呢?”
“穷乡僻壤的,真有这么刺激好玩儿的地方?”
“一把能赢五十万,大叔,你吹牛吧!”抱胳膊。
酒鬼眯眼挥手:“几十万算什么,我最高一把赢过三百万。”
富二代们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被个穷酸的中年大叔吓着了,将信将疑靠近酒鬼,谢声票他们一眼,干自己的活儿,任他们聊。
“那你一把最多输过多少?”
一提这话,酒鬼胡子拉碴的脸具是沧桑,好一会儿才说:“全部……”
“你‘全部’是多少?”
酒鬼比划了个八。
“八百万?”
酒鬼摇头。
“八、八千万?”“大叔,咱们说的是人民币,不是日元,好吗?”“你要输得起八千万,还会在这儿呆着?”小年轻们七嘴八舌。
结果酒鬼眯眯笑,又摇了头,低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当然不是八千万。我输了八、个、亿!”
可这次没换来酒鬼期待的惊叹,富二代几个不屑地翻白眼,觉得自己被耍了,糟老头子在吹牛逼呢!
只有谢声知道,酒鬼没说谎,至少输光所有这一点不假。
富二代们又和谢声的小伙伴们闲聊起来,还是围绕赌场的事儿。
假发:“怎么样,要不你们一会儿跟咱们去见见世面?”
“那得办出入境手续吧?”
假发大拇指一擦鼻尖儿,积极为小白富美解答:“办个啥手续啊?费油费马达,还得去领-事馆。你们要想去赌场一会儿跟鬼叔走,两轮儿专车,只要16美刀,直达!”
“什么两轮车?”
假发:“摩托车啊!重庆产的宗申,爬坡超diao!”
“16刀,那不才100人民币!”
徐坤抓住了重点,嗤笑一声:“原来你们是偷渡过去。为这种小事儿冒法律风险,不值得。”
先和假发聊天的女孩儿说:“坤少,我记得你家有关系在州领事馆,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徐坤下巴微微扬着:“嗯,我Uncle 在里面。”
聊天儿进行到这儿,戛然而止,这天儿聊死了!
假发小声和谢声抱怨:“妈的,这帮有钱的孙子真不会聊!”“我正说到兴头上,就给我装逼泼冷水!”
谢声盖上机油桶盖子,扒拉手套没做声。
假发:“声哥,你怎么看啊?”
“我?”谢声蹲着,手搁膝盖上,瞟一眼打扮时髦年轻男女们,笑了一声,“老子讨厌穿紧身裤白衬衫的男人!”
假发打量徐坤——立毛头、休闲白衬衫加九分大裆紧身裤,露着一段儿脚踝,踩着一双名牌鞋。嘀咕:“还都TM让他占全了。”
富二代几个没再关注赌场的话题,他们又联系了下“乔乔”,商量着寒假安排,泰国、马尔代夫还是巴厘岛,但最后都否决了,原因是:乔乔喜欢斐济。
谢声的小伙伴们抖着腿、抽着2块一包的劣质烟,悄悄偷听,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乔乔是谁啊,一提起‘乔乔’,这群眼睛朝天长的孙子个个都跟哈巴狗似的……”
旁边,酒鬼铁了心要谢声去赌,攥着喝的空酒瓶儿,大着舌头劝:
“阿、阿声啊,今儿你不去就真、真可惜了!”
“我~我~听赌场的马仔说,那大、大富豪带了好几千万过来。就你的手气,财神爷罩着你呢,不去就放掉发大财的机会啦!”
谢声躺车边儿查看底盘,“鬼叔,您还是省点儿力气对付边境警察吧,赌场我今儿就不去了。没钱!”
酒鬼:“没钱好办啊!赌场有借贷的,借一笔,翻了本儿再还,不亏!”“这样,我认识一借贷的哥们儿,你找他铁定没问题!有叔的关系在,利息给你百分之三十。怎么样,够爽快够划算吧?”
谢声昂头:“要我运气背赌输了呢?我一穷二白,就剩条命抵了!”“这买卖不划算,我可不想被割器官抵债。”
“阿声啊,你跟我一样,一无所有,说真的,咱们这种烂命有跟没有真没差别!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海阔天空、另一番局面!”
“等你成功,就这种百来万的路虎你都看不上!到钱任撒,妞儿任泡,你想干啥干啥,多好?”
酒鬼不厌其烦,蹲下身拍拍少年还瘦削的肩膀:“阿声,这社会,你如果有很多钱,你就有了一切!像那种小白富美,还不任你挑?”“男人嘛,不就想有大把钱、大把美女吗?”
谢声俯身间,脖子上水晶发卡摇曳璀璨,水钻镶嵌的跳芭蕾舞的美人,高贵优雅,像谢声泛黄的记忆里那个仙女一样纯洁漂亮的女孩。
这些年,每当谢声信念模糊,想越界做某些坏事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看它。
——那女孩子一定是好家庭出生,她长大一定会嫁给个同样好家庭出生、而且修养高雅的好男人。
每每思及如此,谢声就想稍稍收敛一下,不至于坏得那么彻底,虽然结果然并卵……他依然是所有人眼中的痞子坏蛋。
但至少,他往她理想对象那边儿靠一靠,万一,他是说“万、一”,哪天真和她再碰见了呢?
谢声摇头笑自己愚蠢犯花痴,把发卡塞领口里放好。他和酒鬼年龄相差近三十岁,却颇有点儿兄弟的意味。谢声言行坦荡不怯场,而且思想早熟,什么年纪的人他都能聊,他拍拍酒鬼的胸口。
“行了鬼叔,烂命我也还没活够。”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下回吧,至少今天,我不想赌。”
酒鬼笑眯眯点头:“行啊,好小子。都这么诱惑你了你还不就范。就冲你这横劲儿,鬼叔今儿把话放这儿,你小子绝对成大事的料!”“等往后你发达了,可要记得鬼叔哦?”
谢声的小伙伴儿几个凑过来问为什么,酒鬼说:“在古代,不爱钱和不爱女人的大臣通通得被皇帝杀掉。”
小伙伴儿们表示懵逼。
酒鬼:“不要钱,不要女人,那就是要天下呀!”“你们别小看阿声,我看,他就是这种人。”
谢声的几个兄弟年纪不大、文化也不高,抓耳挠腮不明白,他们看趴车底一身灰的谢声,眉毛跟蚯蚓一样扭。
“是、是嘛~”
“不会吧。我看阿声每天把脖子上那颗女人发卡挺宝贝的。”
“对啊,我觉得阿声挺喜欢女人的。”
酒鬼爱吹,话不足信。谢声趴车底下听见笑了笑,懒得搭腔。正此时,一道白光晃来,晃得谢声直眯眼。
——门口停下辆白色奔驰,车门开,徐徐迈下只小巧的镶珍珠鞋子,踩在修车厂脏乱的地面,有轻微细响。
珍珠虽美,却不及主人脚踝雪白细腻。
谢声仰躺车底,周身又是机油又是灰,逆着光,这角度刚好看见少女如水波流动的烟白长裙,光影勾勒出修长、匀称的一双长腿,若隐若现。
大腿根、膝盖、小腿、脚踝……那每一寸弧度,都似经过精雕细琢,精致美好。少女莲步生姿,每个动作都优雅得像跳舞。
——好看,真好看!
谢声用尽生平墨水,才想出一句话:“玉骨冰肌”,大美人!
富二代们惊喜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