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更强,在这样凶狠的口吻之下,踏仙君终于听话。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衣袍仍敞开着,楚晚宁的体温兀自留在他早已不会起伏的胸膛。

师昧阴沉道:“出去。”

踏仙君就那样迟缓地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低声说了句:“有的。”

“……什么?”

踏仙君木僵地重复:“有的。”

师昧一时未曾反应过来,问:“有什么?”

“温度。”这个男人迟钝地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抚摸着楚晚宁留给他的余温,“这里,是热的。”

师昧仿佛被针尖所刺,陡怒,没有什么比掌中傀儡不乖顺更令他懊恼的,他低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踏仙君就又走了两步,但这次真的只是两步,他的神情就蓦地苦痛起来。

“不……”他抱着头,掌上经络根根暴突,浑身都在打颤发抖,喉中发出低沉的喘息,“本座……不甘……怎能、怎能如此……如此……”

他双目紧阖,他的意志或强或弱,记忆或远或近。他在挣扎,在纠结,几番浮沉,两世折磨。

“…由…你……放肆……!!”

呢喃忽地顿住,战栗戛然而止。

师昧闷哼一声,捂住心口——踏仙君挣脱钳制时反噬给了他一股强悍余力。他几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看到踏仙君蓦地睁了眼,眸中血腥凶煞如雾气弥散。

“……”

那双鹰隼般的黑眸,那里面再无迷茫,倒影着自己一张清冷冷的脸。

师昧脸色煞白,慢慢道:“你倒是恢复得越来越快了。”

踏仙君不作声,眼底掠起雪亮的光辉,他微微喘着气,抬手召出了不归。

师昧微抬起下巴,视线顺着刀柄上移,落到墨燃虎狼般豹变的面目上:“怎么,生气了?想杀我?”

漆黑无光的刀刃刷地抬起,眨眼已悬在师昧雪白的脖颈间,用力极狠,甚至擦破了皮肉,洇出细细血丝。

师昧没退,冷笑道:“帝君陛下,你如今能走能动,全靠我的灵力维系着,要是杀了我,你也得死。这点你不会不明白。”

“……”

师昧继续道:“论实力,我确实打不过你。但你自己想清楚,你是要鱼死网破,还是想要继续活在这世上。”

踏仙君的手极稳,没有抖。

但过了片刻,却蓦地反手收回了不归,别过头去。

师昧见他收刀,便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摸过脖间血痕,而后道:“好在你还不算太笨。”

“……”

“以后别再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其实咱们俩的关系,你心里也很清楚。”师昧看了一眼踏仙君,“你就像生了锈的刀,我想要将你恢复成从前那般好用。继续做我的利刃。而你呢,你恐怕是打算恢复之后,彻底摆脱我的控制,要了我的脑袋。”

踏仙君的黑眼珠转动,侧过来,冷冰冰地瞧着他。

“这些年,你在另一个红尘里继续替我做事。生死门的残缝十分窄小,难以过人,通常我都是以信鸽传书于你。但我们偶尔也会以蛊虫互通有无,关联内心。所以我当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没必要吃惊。”

踏仙君终于开口,冷然道:“看你离瞎也不远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本座吃惊?”

“……”师昧抿了抿唇,面色更沉,而后他说:“好。既然你清楚事情利弊,那就更应该忍到那个时候。我们齐心合力,等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再看看,究竟是你能反杀了我,还是我将得到一件战无不胜的利器。”

踏仙君道:“拭目以待。”

师昧正再说些什么,忽然,床榻上的楚晚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只是这如昙花瞬世的轻轻一声,正在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却都立刻转头。

“晚宁?”

“师尊——”

“……”昔日师兄弟互相对视,踏仙君阴鸷地不吭声。过了一会儿,他眼珠转动,从师昧身上,移到昏沉不醒的楚晚宁身上。

片刻后,他用一种似是不甚在意的口吻道:“这人已经发热很多天了。怎么也不见好,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

话断在此处就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杀人如麻的踏仙帝君在说到某个字的时候,便停落了。他的长睫毛动了动,闭上眼睛。

师昧倒是无所谓:“想问什么?想问他会不会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踏仙君原本就很苍白的脸愈发了无人色。他抿了抿唇,似乎很厌弃“死”这个字,只言简意赅道:“会不会?”

“当然死不了。你也太小看了北斗仙尊。但这件事你还好意思问我?”师昧挑起眉峰,“他发烧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如狼似虎干的太狠。”

踏仙君脸色就更差了,简直臭到了极致,他阴沉道:“他不是我,别把我和那个废物混为一谈。”

听他这么说,师昧盯着他来回打量一番,最后道:“巧了,我也觉得他是个废物。你也很清楚,我费尽心机,在这个时空撕开一个巨大的时空裂口请你过来,为的就是让那个废物消失,让你重登人极。”

“陛下。”他忽然带着玩味,这般称呼踏仙君,“还差最后一点,我们的目的就能达成了。你其实也很想要完整的力量,要汹涌澎湃的灵核,对不对?”

“……”

师昧像是捕猎的蛇,丝丝吐着舌尖猩红,蛊惑着,诱惑着。

他看到了踏仙君眼底的渴望。

于是他展颜笑了,势在必得,成竹在胸。

“如果你想恢复全部实力,那就听话些。”他皓齿淬毒,眸有精光,“你听话了,我们才好办事。”

踏仙君沉默片刻,拂袖道:“先别谈这个。”

接着他指了指楚晚宁,“谈这个。”

“他么,他也就是灵魂融合加上身体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已。”师昧淡淡的,“没什么好谈的。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让他舒服些,那不如先出去。”

踏仙君眼神立刻警惕:“你想做什么?”

师昧似笑非笑地:“替他疗伤啊。”

“本座也要在这里。”

“那可不行。”师昧说,“寒鳞圣手施术救人,概不予他人观瞻。”

“……”

见踏仙君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师昧就说道:“你不走也可以。那我出去,你留下。反正帝君你有通天的本事,肯定也能照顾得好他。”

听师昧这样一说,踏仙君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灵力凶狠霸道,最不适合的就是疗愈之术,前世宫人那么多,更是不缺医官,所以他也从来没有仔细学过。

师昧恢复了从容,笑吟吟地瞧着他。

踏仙君显然是被他的笑容恶心到了,倏忽扭头,银牙紧咬,根本不愿意再看师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行。本座出去,你给他疗伤。”顿了顿,又凶狠道,“但本座就在门口,你若是敢……”

他话还没有说完,想面上的寒凉就几乎能逼死人。

“你若是敢对他做些什么,本座立刻就要了你的狗命。”

这种威胁对师昧并没有太大的效力,他又笑了笑,对踏仙君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踏仙君出去了,临走前还在门口阴着脸盘桓了很久。师昧站在这终于安静的密室里,看着那终于关上的石门,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走到床榻上那个白衣男人身边。

“……”师昧脸上那种嘲讽的笑容消失了,换作一种极为宁和,又极为疯狂的神色。他轻轻道,“师尊。”

一步一步走过去。

现在楚晚宁终于躺在他的掌心里了,踏仙君站在外头又怎样?他有的是不让楚晚宁发出声音的方法。

等人界帝君进来的时候,再气恼再凶煞也都无能为力了。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太无能,只得拱手将爱人留在蛇窟里,与寒鳞相伴。

纤细白皙的手指撩开帐帘,师昧几乎是温柔又贪餍地凝视着床上发着高烧的男子:“这次,谁都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慢慢坐下来,抬手抚上楚晚宁的脸颊。

“…来吧,楚妃,让我在与你夫君一墙之隔的地方,好好调·教你。嗯?”

第267章 【天音阁】金龙盘柱

师昧先是喂了楚晚宁一颗疗伤圣药,而后俯身,柔腻的细指犹如十只蛊惑人心的白蛇,潜入墨发之间。他将楚晚宁的后脑托起来,与自己额头相抵。

“庄周梦,蝶化身,终夜常相伴……”

口中咒诀轻念,可念着念着,忽又停了呢喃。

他原本是想施咒革除楚晚宁的一些回忆,这是他最擅长的法咒之一,之前他就对墨燃用过。

可是大约因为楚晚宁体内的灵魂十分紊乱,记忆也正出于恢复期,对外界的排斥很大,他发现这一招对楚晚宁并不奏效。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师昧叹道,他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

一双桃花眸里萦绕着妖异的光华。他用这样一双眼紧盯着楚晚宁,而后再次念道:“庄周梦,蝶化身,终夜常相伴,昨日如流水,长醉此山中……”

这次倒是有些效果了,可也并不是完美的。

他的咒法就好像一块巨石投入池中,尽管此刻溅起了万层波浪,但很快也会归于原状。

不过没关系,能忘记掉一时半会儿也好。

他可不希望自己与楚晚宁共赴海的时候,楚晚宁脑袋里还一直都是重重杀机。

那样太倒胃口了。

“师尊,睡了好久,你也该醒了吧。”

这一声轻唤仿佛蛊咒,半晌之后,楚晚宁睫毛微动,慢慢地舒开了眼睛。

因为师昧咒诀的原因,他的意识暂时变得模糊,暂停在了前世,停在了师昧身死之后。

曾经,楚晚宁被痛失挚爱的墨燃伤的太深了,他潜意识的,总想着要是能改变就好了。所以神识就溯回到了那些岁月。

——不过,人的三魂六魄本就十分精妙,楚晚宁体内此时又承载了两世的灵魂,所以即使被师昧施了法咒,头脑也是混乱的,整个人都有些做梦般的神情。

他有些记忆错乱,梦醒不分。

“……师明净?”

“嗯。”师昧的嗓音很温柔,压抑住某种扭曲情愫的温柔,“是我。”

楚晚宁似乎很疲惫,高热让他浑身不适,他只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就又把眼眸阖上了。

师昧知道他正在适应,也不急,在旁边从容不迫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楚晚宁闭着眼睛低声叹了句:“我怕是在做梦了。……真好,你还活着。”

知他记忆停在了前世天裂之后,但却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感慨。师昧心中一动,竟有些久违的涩然。

“你舍不得我死吗?”

“……你还那么年轻……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楚晚宁轻声地,“不应该是你。对不起……”

“……”

“如果是我就好了。至少没有人会太伤心。”

心中的那股涩然愈发鲜明,在他死气沉沉的心脏里鼓动着。这种感觉当年第一次和楚晚宁同撑一把伞回家的时候就曾有过,后来阴谋阳谋那么多年,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他在暗处蛰伏着,把自己当做一块无情的顽石。

后来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块石头了,直到今天,他才又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心脏的存在。

酸甜苦涩皆有,又痒。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酸涩的雨会腐蚀巨石,柔软的青苔会让他分崩离析。

但他还是忍不住捉住了楚晚宁的手,心脏怦怦地跳动着。

他张了张嘴,喉中干涩,于是又咽了口唾沫,才复又问:“那你呢?我死了,你伤心吗?”

“……”

“你伤心过吗?”

楚晚宁凤目半开,春絮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承载了太多心事的眼。师昧努力地往里头张看,试图捕捞到一丝棱角分明的情绪。

可是没有。

就像水单独放着是水,麦谷单独放着是麦谷,一种感情单纯地放在那里,才能一直是那种感情。

可惜人的情绪永远不会是单一的,师昧的死,令他有过伤心,有过痛苦,有过自责,后来又成了懊悔。那么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就像麦谷混合了水囤放着,早已发酵质变,不复当年模样。

师昧执念极深地追问:“师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像愿意救他一样——舍弃自己的兴命来救我?”

楚晚宁眼里空濛濛的。

“会不会?”

“师明净……”他只来得及说了这三个字,忽地嘴唇就被粗暴地堵上了。

等了那么久的回答,真的到揭晓的那一刻,却不敢听,不想听。

师昧想,自己大概是知道答案的。

胸中的怨气在横冲直撞,他几乎是报复兴地在亲吻着床上的男人,贪婪地吮吸着,楚晚宁最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师昧的舌头试图撬开牙关探进去,他才如梦初醒,蓦地睁大了眼睛。

“唔——!”

“嘘,别出声。”师昧喘了口气,在楚晚宁喉间一点,施落噤声诀,“这个咒诀是你之前教我们的,说可以让我们在危险处不发出声音。你有没有想到有一天,它会被我派上这个用处?”

他说着,根本不去看楚晚宁眼中的迷茫与愤恨,他的嫉妒与渴切几乎使他有些失态:“师尊,你知道吗?两辈子了。我苦心孤诣,步步为营,我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

他把楚晚宁的手脚捆缚,绑在床头,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咬牙切齿道:“我确实不是个正常人,我要做的事情也不允许我当个正常人,但那又怎样?!踏仙帝君那个傀儡都能为所为,我凭什么要瞻前顾后?”

师昧这样说着,看着楚晚宁在他身下怒不可遏地挣扎。

他觉得痛苦又愉悦。

“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人生得意还是不得意,都是要尽欢的……师尊。”他直起身子,有些急促地开始脱楚晚宁的衣服,“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也该让我尝一尝你的滋味。算是对徒儿的奖赏,嗯?”

病重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力气可以反抗,师昧轻而易举地就脱掉了他的衣袍。空气微凉,灯火朦胧,那具线条凌厉,肌肉紧实的男兴躯体上青青紫紫都是墨燃之前留下的痕迹。

师昧的眼眸暗了暗,轻声自呓道:“他也真是的,这么狠。”

说完,抬起手,捏住楚晚宁的下巴,端详着那双眼睛。

那双凤目此刻犹如蒙着一层雾,楚晚宁想必是在梦境与真实之间分不清,大概既觉得眼前这一切荒谬不像真的,又觉得触感真实不像假的。

加上前世今生两世记忆的错乱,要他立时反应过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我和他不一样。”师昧盯着楚晚宁看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又温柔下来,只不过那温柔里终归带着丝诡异,“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上瘾。你试过我,就知道他根本不算什么了。”

言毕,他开始替自己宽衣解带。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轻而易举地就滑落在地,露出昆山美玉般细腻精致的躯体。

“师尊……”

他呢喃着,欺身压上去。

不管这是梦里还是真实,楚晚宁都被恶心地受不了,浑身都在细细战栗,脸色更是铁青。

“你身上好热。”

“……”

知道此刻若是松开对楚晚宁的禁咒,这个男人恐怕会破口大骂,煞气逼人。但师昧还是忍不住一边抚摸着,一边喃喃道:“里面会更热吗?”

“师……明净!”

师昧闻声,蓦地一怔。

“……自己挣开了噤声诀?”他抬起眼眸,盯着楚晚宁的脸庞,“你这个人,真是……”

楚晚宁唇齿微颤,咳出血来,嘶哑道:“你放肆!给我滚!”

师昧沉默了,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

这个人是太凶狠?

太固执?

还是太不知认命,不肯服输?

有太多想说的,所以到嘴边,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昧最后干脆只是笑了笑,而后在楚晚宁即将怒喝着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蓦地捂住了他的嘴,迅速拆下发带,勒绑在他的唇齿之间。

“既然法术你能挣脱,那么我就只好用绑的了。抱歉了师尊。”

对上那双带着惊愕迷茫,却又愤怒屈辱至极的眼,师昧只觉得热血翻沸,他俯身在楚晚宁耳边说:“一会儿被我弄的再爽,也要记得叫的小声点,你那位帝君陛下就在外面。要是让他听到你在我身下也这么浪,你猜猜,他会不会高兴?”

师昧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下滑,在每一个斑驳青紫的吻痕上逗留,再往下的时候,楚晚宁只觉得自己要被耻辱钉穿。

他的记忆紊乱,停在前世,他还没有发现墨燃中咒秘密的时候,因此他是恨极了墨燃的。

可是他更恨自己的全无羞耻之心。

即便那么屈辱,那么厌弃,对墨微雨那么失望。可是被墨燃抱的时候,听着墨燃喘息的时候,那人的汗水汇聚在腹部滴落于自己身上的时候,还会身不由己的感到刺激与舒爽。

甚至在几次最疯狂的欢爱时,他甚至能感到自己隐秘地渴望着墨燃不要停,就这样撕裂自己,贯穿魂灵。

疾风骤雨般的缠绵让他会产生一种安宁的错觉。

躺在墨燃怀里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不停地纠缠着自己的人,或许也是爱他的。

但师昧却不一样。

他虽不知为何会掉入这样光怪陆离的一个梦魇中,但在师昧触碰到他的时候,他有的只是愤怒与栗然,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关系……

他根本不喜欢。

师昧的身体与印象里的并不一样,很高大,但是依旧滑腻白皙,线条柔软优雅,像是用羊脂凝刻而成的,身上的气味清新芬芳。

并不是他所习惯的硬劲雄浑——

他只习惯墨燃的身躯。那人皮肤虽然苍白,底下却翻涌着猛兽般的血,野得厉害。那最纯澈的男子气息像是炎炎烈日,煎灼心脏。

虽然有时还会淬着血腥气,铁腥气。

很硬,很冷。

但结实的胸膛却极热。

楚晚宁蓦地睁开眼,他被捆缚的双手不住挣扎着,把腕子都勒出鲜血痕迹,眼尾亦因屈辱泛起两抹红痕。

可他的挣扎起不到效用,床铺绵软铺着厚厚的兽皮,也发不出太响的声音。

师昧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作困兽之斗,最后笑了笑:“师尊又何必白费力气?是不信我会让你舒服吗?”

他说着,抬起楚晚宁修长而紧实的腿,腰身楔进,目光幽暗,就要像之前痴想了无数遍的那样进去。

楚晚宁蓦地闭了眼睛,嘴唇都已咬破,指甲也尽数没入掌心——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并不是因为畏惧随后会侵入的疼痛。

而是因为耻辱。

真的太耻辱了,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那么他替会做这种幻梦的自己而耻辱。若是真的,那么他耻于自己竟如此愚蠢,收了三个徒弟,两个竟有怀着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一贯是个习惯先反省自己的人。

如果说墨燃对他的念,还可以说是墨燃的问题。那么师昧和墨燃加在一起呢?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做的不对,不是个为人师表的样子,才会让自己的徒弟一个两个地动了这种在床上的狼子野心。

他到底是哪里错了,才要遭这样的罪。

“……”

僵持着,绷紧着。

良久之后,却不见动静。

楚晚宁慢慢睁开眼睛,暗褐色的眼珠转动,却见师昧不知为何僵于原处,脸上那种春色荡然无存,反倒黑的像个锅底。

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师昧为何会有这种表情,目光下移几寸,却看见了一个让他无言至极的画面——

……

什么……东西……

之前情韵深重的气氛一扫而空,楚晚宁一时有些被雷击中的感觉。

咳咳咳,师昧的身下那物居然是金、金色的???

这个情形实在是太荒唐,楚晚宁僵硬着把头转开,不想伤眼。

但须臾过后,又觉得不对——哪个正常人会有这种颜色的事物?

于是又硬着头皮再把脸转回来,青着脸,又看了一眼。

这回他看清楚了,不是师昧是金灿灿,而是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金色小魔龙整个盘踞在了师昧的那个位置。那小龙勒得很紧,并昂起龙首,怒气冲天地与师明净大眼瞪小眼,大有一种师昧如果敢妄动,它就发狠将卷住的那物直接勒成碎末的意思。

楚晚宁:“……”

师昧:“……”

小魔龙凶狠龇牙,朝被自己勒住的那个倒霉蛋吼道:“哇,咩呀——!!”

如果不是手被捆着,楚晚宁此刻很想抬手扶额。他真的没眼看。

“……”师昧沉默半晌,咬牙切齿道,“怎么回事?!”

话音方落,就听到石门隆隆洞开的声音,踏仙君阴鸷的面容出现在门洞后面,嗓音大有黑云催城的杀意。

踏仙君一步跨进门,双手抱臂。他的目光自“金龙盘玉柱”这个画面扫过,杀意里有染上几分冷嘲,接着薄唇启合,冰冷道:“这位小姐,请您下床。”

师昧正是恼羞成怒,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愠道:“什么小姐?谁?”

“不好意思。”踏仙君又颇为仔细地鉴别了一番被小龙攀绕住的物件,“原来是位公子。公子太小,本座一时不曾发觉。”

小金龙攀绕在柱上,胡须一翘一翘,龇牙咧嘴地附和着召唤出自己的主人:“咩呀呀!!”

对一个男人的羞辱,到这个份上差不多就是极致了。饶是师昧再镇定从容,此刻也不禁青筋暴突,脸涨通红。无奈他衣衫凌乱,还被一条不知哪里来的见了鬼的魔龙捆缚,发怒起来也显得没气势,干脆就不说话。

踏仙帝君朝他走过去。在床柱旁站定,双手抱臂,斜靠着。

“华碧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没折腾出声音,本座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他眯起眼睛,英挺的脸庞满是鄙薄,“你真当本座今年三岁。嗯?”

第268章 【天音阁】如归巫山

说完这番话,踏仙君动了动手指,那小魔龙立刻将身子缠得更紧。师昧脸色一变,很显然是疼到了,但他一贯爱惜颜面,即便这种时候,还竭力维持着他的处变不惊。

“墨燃,你竟敢窥伺我?”

踏仙君嗤笑道:“有意思,你倒说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本座不敢做的?”

“……”

“介绍一下。这是蛟山魔龙惘离的分体,只听南宫家族的命令。”踏仙君斜睨了他一眼,“你在本座的地盘上还如此不知收敛,本座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师昧额角筋脉突突,显是被气的不轻。但他没有想到蛟山血契竟还能被这样用,一时被拿捏着,也不敢太过气焰嚣张,便只道:“你把这恶心东西给我撤了。”

踏仙君没吭声,毫不掩饰地盯着魔龙缠绕的地方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冷笑道:“那你得先保证再也不会把你这恶心东西给本座拿出来。”

床笫之事被打搅了原本就恼怒,师昧阴着脸:“你说谁恶心?”

“谁被绑着就是谁。”

楚晚宁:“……”

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楚晚宁,踏仙君皱了皱眉,又改口道:“谁没穿衣服就是谁。”

楚晚宁:“……”

误会太多,踏仙君干脆摆手:“……本座没有说你。”

师昧道:“墨燃,你真太可笑了。”

但话说归这么说,他还是沉着面庞将浴袍披上,而后抬眼对墨燃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解开了吧?”

“不急,你先出门,走远些,走到差不多后山,它自己就会开的。”踏仙君懒洋洋的,“不过本座提醒你一句,要是下回你再有心思对本座的人动手动脚……它已经熟悉你的味道了,哪怕你在蛟山外头,它都会追过来勒死你。”

人至贱则无敌,踏仙君高处不胜寒,十分无敌。

师昧怫然离去。

屋里就又只剩下帝君和北斗仙尊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