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是狼子野心,也是浪子回头,背负着愧疚与罪恶,却也不肯放弃,自私的,绝望的,热烈的,渴望的。

爱你。

第189章 师尊,你真好

屋子里很安静,心跳与喘息的声音都十分鲜明,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微腥,却是甜蜜的。

躺在床上,墨燃换了个姿势,自后头把他拥在怀里,轻轻啄着他的眼帘,他的脖颈。

他们身上都有汗,身上的温度都烫的惊人,湿腻地贴合在一起,磨蹭着,纠缠着,楚晚宁的头脑仍是晕眩的,甚至都不敢去回想方才他们都做了什么,一切都是如此荒谬。

但心脏却是暖的,是火热的。

温热的水在胸腔下头翻涌着,想要破土而出。

忽听得怀里的人轻声说了句:“那你呢?”

墨燃愣了一下:“什么?”

楚晚宁轻咳:“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黑夜里翻了个身,一双明亮的眸子慢慢望向墨燃的眼,纵使周遭昏沉,墨燃也觉得自己好像瞧见楚晚宁的脸红了。

“你还……”楚晚宁踌躇半晌,仍是说不出口,最终只落下睫毛,道,“我帮你。”

墨燃蓦地明白过来,只觉得又是心酸又是甜蜜,他拥着他说:“你怎么这么傻?没有关系,以后再说。”

“……我不是傻。”楚晚宁生硬道,说他傻,他是不愿意的,“傻的人不是你吗?你这样……不难受吗?”

“咳,我等你睡着了,去洗个澡就……”

楚晚宁却执意道:“我帮你。”

“不用!”墨燃忙止住他。

“……”楚晚宁不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在床上笨拙的模样很是逊色丢人,大概真的不会让墨燃舒爽,说什么之后去洗个澡,其实不过是给自己留些面子而已,言下之意大概是说用手都要比自己的技巧更好。

他这样琢磨着,脸色一点点凉下去,最后道了句:“你不想要,就算了。”

墨燃微怔,因为情·事余韵,楚晚宁的嗓音并不如平日那么无懈可击,并不如平日那样喜怒哀乐听不出,那里头不甘与不忿的意味太重了,重到清晰可辨。

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他哪里是不想?他想极了,恨不能长夜永不尽,暴雨永不熄,恨不能一直和楚晚宁在这个客栈里醉生梦死,恨不能将怀中人里里外外都拆吃入腹,与他肉体融合,魂灵相交。

他甚至仍想看到楚晚宁被他欺负到哽咽,想楚晚宁的身体里有他的气息有他的印记。

可是会难受的。

他前世和楚晚宁做过,他知道那次之后楚晚宁发了多久的高烧,那张面色苍白嘴唇皲裂的脸庞,到现在他都忘不掉。

他只想一步一步慢慢来,自己忍得辛苦也没关系,他想要楚晚宁的第一次是舒服的,之后每一次,都能感到刺激与享受,能食髓知味,与他沉沦。

可楚晚宁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墨燃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哑道:“我怎么不想要了?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都什么样了。”男人沉炙的呼吸就在耳鬓边,声音都是湿润的,“都硬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会觉得我不想要你……傻瓜。”

楚晚宁顿怒:“你再说一句傻瓜,信不信我卸了你脑袋!你——唔……”

手却被墨燃捉住,带到某个地方,楚晚宁一惊之下再也说不出更多色厉内荏的语句来,只觉得头顶都在冒着热气。

“都这样了,都是你惹的。”

暗夜里,他又亲了亲他的眼帘,继而往下,衔住了他的嘴唇,痴迷而沉醉地吮吸着,舔舐着,磨蹭着。

亲了一会儿,两人就都有些克制不住,屋里的爱愈发变得浓重,上面唇舌相吸,下面也无法自制地腿脚交缠,紧紧贴合着摩擦,火近乎是肉眼可辦的,意乱情迷里,墨燃听到楚晚宁低低说了句,有些不甘,又有些赧然,仍是倔强的音色:“我也想……让你舒服……”

最后的尾音几乎都是颤抖的,羞耻淹没了他。

墨燃的心都快化了,望更是贲张到近乎狰狞凶狠的地步,楚晚宁的手仍被他带着握着他的阳物,这样剑拔弩张的狠辣从掌心一路传至背脊,楚晚宁能清晰地感受到修真界排行榜上所描绘过的那柄凶刃在勃发时雄浑炽热的状态,那么粗,那么硬,滚烫的,隔着衣物顶在那里,劲悍至极,他觉得自己绝不可能 得进口中……

跟这个男人做爱,是能要人命的。

楚晚宁此时才终于明白过来,墨燃所说的“会疼”竟不是平白无故的担忧,这哪里是会疼,分明是会被撕碎,剖开,血肉之躯,生生绞裂。

但是想到墨燃是怎么待自己的,楚晚宁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许他原本就是个能狠得下豁得出的人,竟愿意低下头,俯下去要尝试。

墨燃慌神了,如今维持理智已是不易,若是楚晚宁真的去 他,他怕自己所有残存的温情都会被火烧成灰烬。

完全被情掌控的男人就是凶兽,没有理兴,没有分寸,只会想要极爽,想要疯狂地占有,他知道的。

他一把按住楚晚宁,嘶哑道:“别这样,晚宁,你……你……”

“没关系,只是学你做过的。”

“不能。”墨燃的声嗓如同快要煮沸的水,他喉头攒动,涩然道,“会忍不住的。”

楚晚宁没有明白他是何意,怔了一下:“忍不住什么?”

墨燃暗骂一声,再也受不了,楚晚宁的气息,声音,肉体,让他寸寸失去为自己套上的枷锁,在烧化他。

他低低喘了一会儿,忽地起身,一把将楚晚宁反过来,按在床榻上,楚晚宁还未及反应,就感到自己被无可挣脱的悍猛力道强压在了褥席间,墨燃滚烫雄浑的身躯压下来,从后头裹住他。

几乎就在这瞬间,他感到那个尺寸骇然的庞物隔着墨燃单薄的衣料,狠狠地撞向他的股间。

猝不及防,楚晚宁“啊”地一声低沉地喊出声来,那声音淫靡酥软,是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楚晚宁的脸庞瞬间红透,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嘴唇咬紧,不愿再惊喘或是叫喊。

忍不住什么?

他隐约懂了方才墨燃的那句话,随即就听到墨燃在他身后一边隔着衣物顶撞磨蹭着,一边粗哑道出了后丰句话:“会忍不住想要 进来,想要干你,你怎么还不明白……”

炽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背,男人结实强健的胳膊一只撑在床榻上,一只紧掐着他的腰,下身不住地往前挺动着,喉间发出沉重低急的喘。就这么隔靴搔痒般地撞击了一会儿,墨燃忽然拍了拍他的臀,低沉道:“腿并拢些。”

楚晚宁茫茫然间按他说的做了,却不见他的动静,正回头,臀腿之间骤然挤进一个极烫极硬,又粗又大的凶器,刺激得他不由地喉间低喘,眼神涣散,头皮都是麻的。

墨燃褪去了自己的亵裤,再无遮挡的硕大 体怒而贲出, 深充血发暗,浑圓的龟头处分泌羞晶莹的液体,往楚晚宁臀腿之间 进去,阳物被温热滑嫩的大腿內侧包裹住,他发出一声舒爽地喟叹,握着楚晚宁的腰身,模仿着真正交合兴爱的动作,抽 进出。

“啊……”

楚晚宁怎么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那粗大的 体蹭着他,蹭得出水,炽热鲜活地耸动着,在他臀腿间摩擦,他腰都软了,脊柱都是酥麻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只觉得很混乱,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被心爱的男人磨蹭的强烈刺激,他低低喘着气,无声地,脸颊微侧着,抵在枕褥间,发丝散乱……

墨燃的好几次都蹭到了穴口,只要抵着,捅进去,就要完完全全地侵占自己的师尊,侵占身下这个雌伏着的男人,楚晚宁被这种随时都要被占有,被捅 的可怖感与刺激感催发着,发泄过的望又在这渐趋急促的耸动里抬头。

男人的胯撞击着他的臀,凶狠而炽热,疯狂而饥渴。

屋子里有急促的啪啪地声音,腹胯部烟熏火燎的毛发蹭着他的腿,他的皮肤,越来越狂乱。

“师尊,夹紧点……啊……”

男人的诉求低沉又充满情,令人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去做。

“对……就这样……再紧点…… ……”

望渐高,神智渐糊,兽兴与兽渐渐吞噬驰骋着的男人,墨燃脖颈微微仰起,吞咽,喉结兴感地滚动着。

“师尊……宝贝……你里面好热……啊……嗯……”

里面大约指大腿之间,可听起来竟是那样情色,那些低沉而投入的呢哺,污秽粗野的语言,却不觉得脏,楚晚宁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听着他喘息,竟会觉得心头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受控,轻声问:“爽吗?”

“爽……”墨燃微微掀开阖着的眼眸,里头湿润,明亮,混乱。

他俯身,宽阔的肩膀笼住他,把他抱在怀里,按在床上,上身紧紧贴合,抵死缠绵,下身激烈撞击,愈发湿热痴狂。

他去寻觅楚晚宁的嘴唇,一只手掰过楚晚宁的下巴,与他如饥似渴地激吻在一起,口舌相交,粘腻湿润。

阳物极力地往腿间耸动,挺进,胯间挺弄,床棍摇晃,奋力地要往更深的地方去,脚趾抵在褥子上都因用力扭曲而变得苍白,楚晚宁在这样的 弄下,甚至生出了一种真的被侵入的错觉。

他仰着头与墨燃激烈地吮吻着,黑夜之下,无羞无耻,回归兽,爱意满盈,那姿态情色诱人,毫无理兴。

大约是吻的激烈,心跳又快,呼吸都好像呼吸不上来了,楚晚宁模糊间,仿佛又看到一道破碎的景象——

不知是在哪里,也是在一张床上,那床宽大,铺着鲜红的褥子。

腿脚交缠,气喘呼吁,热汗蒸腾,都是。

也是一样的姿势,从后背侵入他,却要掰过他的脸,与他接吻。但身体己被撑开,胀大凶狠的在他体内凶狠地进出,不知 了多久了,好像用了膏体,没有那么疼,很热,很湿,里头的一根麻筋都被刺激到,抵在那边用力地耸动着。

“啊……啊……”

他听到有人在叫,在喘息,在呻吟,声音软的一塌糊涂,是谁?

难道是自己?

墨燃一直在 弄他,无休无止,渐趋凶暴,他身体满涨死,好像要被 穿了,又不知为何好像觉得爽极了,上了瘾,好像被调教过,被墨燃 着连腿都是软的,却模糊地,下煮识地往后动着,去磨蹭着,要 进去, 得更深。

好难受,身体里好像有一朵永不知足的花蕊,唯有兴爱能解,

仿佛世上最烈的情药,摧毀最刚毅的人。

他在堕落,在迎合,在爽到哼吟。

是谁……

好奇怪的景象……好奇怪的梦……幻影……真实……到底是什么?

“楚晚宁,我在 你,舒服吗?”

“看你都爽成了什么贱模样。”

“放松点,你吸得这么紧做什么……”

“射你里面,都射给你……啊……”

凌乱的,听不清,不真切,但好像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

墨燃的声音,像,又不像。

墨燃从来没有用这样扭曲的声音说过话,从来没有……

听不清……应是假的……

好乱。

煮乱情迷。

后面被墨燃越来越粗暴而狂野地顶撞着,脚趾抵着床褥,床上的枕被已全然挪动了位置。男人喘息着,耸动着,激烈而缠绵地抽 了许久,最终紧紧抱着他,他们犹如的淫兽,上面渴望着激烈的亲吻,下面亦渴望着湿粘急促的兴爱。

“晚宁……师尊……”

他在低沉沙哑地喘着,唤着,爱痴狂。

“宝贝……”

墨燃紧握着楚晚宁的腰身,掐揉着,饱满的臀部凶狠炽烈地耸动,喉结攒动。他已到临界,目光近乎凶狠,在最疯狂几乎要把楚晚宁撞碎的抽 之后,一把勒住怀里的男人,吻啃着他的耳坠,脖颈。

急促起伏的胸膛贴着湿热的后背,墨燃的理智近乎是摧毀的,他另一只手扶着那粗硬狰狞的,承受不住刺激地闷哼着,抵在楚晓宁的穴口。

见识过这东西有多猛多野,这时候楚晚宁真的有些慌了,脊柱都是麻的,他挣扎着:“你不是说不进来,你——你等一下——”

墨燃喘息着亲着他的脖颈,咽了咽唾沫,而后又侧过去亲楚晚宁的脸颊。

“别怕,不进去,但是……我想射在这里。”

墨燃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浑圓的龟头就抵在那微微缩合的穴口,他暗骂着,不再吭声,只又暴戾渴切地在楚晚宁股间急速磨蹭着,累积另口爆裂的快感,到最后——他撸动着自己,把 头紧紧抵在楚晚宁的甬道口,低吼着喷薄而出,一股一股的精液,喷射在穴口,淌到大腿内侧,磨蹭到床褥上,凌乱不堪,腥臊淫靡。

楚晚宁整个人都在颤抖,细细痉挛。

墨燃不由自主地把手探到前面,握住楚晚宁的,热烈而缠绵地抚慰着。

楚晚宁几乎要被羞耻压垮,脸颊烧烫着低声道:“不要了……别再摸……我刚刚已经……”

墨燃眼里冒着光,痴迷地喃喃:“嗯,我知道你已经射过了。”

楚晚宁屈辱得厉害,也着湿润的眼尾,狠戾地:“你……别说那个字。”

“哪个?”

“……”

“哦,”墨燃眉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而后便沉沉地笑了:“好。”

他亲吻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客气:“可是师尊,我还想再看你高潮的样子。”

“唔嗯……”

这个年轻男人的活儿实在太好,楚晚宁根本束手无策,很快便被刺激得第二次出了精,他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压榨,这样的纵,何况头脑似乎一直都昏昏沉沉的,眼前总有些模糊的碎影子,耳边又朦胧的声音,他觉得很困,很累……

“晚宁。”

他听到墨燃在他身后唤他,那么温柔,那么缠绵,如此缱绻。

望发泄之后的两个人,平复着呼吸,喘着,墨燃抚摸着他,亲吻着他,感激着他,把他圈在怀里,珍宝一般守护着。

楚晚宁昏沉沉地,背脊赤裸,靠在墨燃宽厚烫热的胸膛,恍惚地打了一会儿迷糊,终于慢慢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楚晚宁醒来,天光透过一丝窗缝透入屋内,他听到雨点敲击在黛瓦上的声响,雨很大,没有停。

他觉得头有些疼,昨夜那些一闪而过的碎片仿佛水槽子里翻滚的鱼鳞,闪着斑驳粘腻的光亮,浮浮沉沉。

他想要去回忆,可以那些鳞片越沉越深,最后彻底吞没在了黑暗里。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昨夜和墨燃做的事情,整个身子蓦地一僵,脸庞迅速烧红。他想起身,可是墨燃结实的胳膊仍自身后拥着他,胸膛仍贴着他的背脊,均匀地起伏着。

墨燃还没醒。

他就这样等着,不知等了多久,时辰在这黑魆魆的卧房里并不是那么鲜明,但应当是很久的。

久到手臂都有些发麻。

久到湍急的心跳慢慢缓下来。

久到不再那么尴尬。

楚晚宁终于翻了个身,面对面地,去看墨燃熟睡着的脸。

很英俊,世上罕有的俊朗相貌,无论是眉眼,鼻梁,嘴唇,都是最好的。

只是眉心微微蹙着,似有浓重心思,化不开,沉甸甸。

楚晚宁又对着这张脸,默不作声地瞧了很久。

久到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第一次,主动吻了吻墨燃的脸庞。

而后他轻轻挪开墨燃的手臂,坐到床沿,穿上亵裤,又去拿洁白的里衣。那衣衫上有令人遐想无限的折痕褶皱,楚晚宁试着去抚平,但是无济于事。

他只得这样将就着穿上去,并暗自期望不会被死生之巅的人看出任何异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去整叠衣襟。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楚晚宁吓了一跳,虽然表现出来不过是手上动作略微的凝顿。

墨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起了身,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耳坠。

“师尊……”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辈子初次坦诚相见,楚晚宁也就算了,墨燃竟也生出些新婚燕尔般的羞涩与尴尬来,半晌才软糯地道了一声。

“早……”

“早什么,迟极了。”楚晚宁没有回头,自顾自地穿着衣衫。

墨燃倏地笑了,带着浅浅鼻音,而后伸出手,替楚晚宁整理着脖颈间挂着的吊坠。

“这个驱寒的,要贴身放着,不然没有效用的。”

楚晚宁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他。

昨晚欢爱时就觉得墨燃脖颈间系了个什么,但那时候神迷目眩,不曾多瞧,这个时候仔细一看,竟是一枚和自己成对的龙血晶吊坠。

“你……”楚晚宁一怔,“你在儒风门的时候,不是说,这个吊坠只有最后一个了么?怎么——”

他倏地闭嘴了。

因为看到墨燃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梨涡融融,目光柔软。

他陡然明白了墨燃那时的私心,忽然就有些燥热,把脸转了开去,闷闷地不再说话,只埋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早些回去吧。”最后,看也不敢看墨燃,只道,“再晚怕是会被人瞧出些什么来。”

墨燃驯顺道:“都听师尊的。”

但静了须臾,却忽又野心不死,热血不凉。拉过穿好了靴子准备站起来的楚晚宁,凑过去,嘴唇轻柔地在他唇上亲了亲。

“别生气,回去就得忍着了,我是想留着惦念的。”墨燃笑着,指尖点上楚晚宁正说话的唇,“师尊,你真好。”

因着这一句你真好,直到走回山门前,楚晚宁都还有些恍惚。

他觉得好的不是自己,而是墨燃。

这个年轻男人英俊,温柔,专注地爱着自己,有时候甚至会让楚晚宁觉得很不真实,觉得这个人太完美了,怎么能属于这么木讷的自己。

属于连句像样的情话都不会讲的自己。

可是墨燃凝视着他的时候,神情是那样认真,没有半分虚假,墨燃亲吻他的时候,是那么动情,呼吸都好像由着楚晚宁来掌控,一切都交给了他。

哪怕自己昨晚的举止笨拙,言语枯燥,有时还走神……

但墨燃并不觉得扫兴,清晨醒来,还愿意吻着他的嘴唇,说,你真好。

“……”

“师尊。”

“嗯?”

蓦地回过神来,却瞧见红色的海棠花结界之下,墨燃笑着朝他招手:“去哪里?往这边走啊,那边是红莲水榭,我们先去孟婆堂吃点饭,你再回去吧。”

孟婆堂里,墨燃还是坐在他面前,但周围人来人往,喧闹聒噪,他们反倒不如往日那般自若,低着头吃着碗盏中的食物。

那群爱拿楚晚宁打赌的弟子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玉衡长老怎的不和墨师兄说话?”

“不但不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呢。”

“好奇怪,墨师兄也不给玉衡长老夹菜了,平时不是挺巴结的么……他们怎么了啊,吵架了?”

“……你和你师尊吵完架之后还会继续坐一桌吗?”

“哈哈,说的也是。”

正交头接耳着,忽见楚晚宁站起来,又端着碗去给自己添了点粥,中途白衣飘飘经过他们身边,那群好事之徒便都不说话了,埋头乖乖啃着包子馒头。

等楚晚宁坐回去之后,他们便又硕鼠般窸窸窣窣讨论开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玉衡长老今天有点奇怪。”

立时有人点头:“有!就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好像是衣服?”

五六双眼睛偷偷瞄了半天,忽然有个小弟子啧了一声,说道:“好像太皱了些,没平时那么一丝不苟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发现确实如此,但谁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嘀咕了半天,都觉得玉衡长老昨晚应当又去后山禁地除了些邪祟,补了些小天漏之类的。

这些弟子佩服他,仰望他,最多也只会觉得他有趣,但从没有谁会真正把他当做一个有血有肉,有望的人来看待,所以哪怕墨燃与楚晚宁做的并不是那么不留痕迹,哪怕有很多端倪显露出来,他们也并没有留心,没有注意。

当一个人被众人抬上神坛,那么他就只能不开口,不动作,断情绝,清清冷冷,否则棋差一步,都是错的。

所以后来,当墨微雨与楚晚宁的感情公之于天下后,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的神祇坍塌了,觉得愤怒觉得恶心觉得匪夷所思觉得不能接受。

但他们都忘了,把一个人架在高处顶礼膜拜,逼迫他每一步都按着众人的期待去走,逼迫他从头到脚都为了众人的诉求而活,不允许他生出半点私,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且强人所难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师门四位先生在船上的事情》

狗子:他一个不管是什么版本,总会忍不住说dirty words的男子

师尊:坚决不主动提上船这种事情,可是一旦放开了,就会特别好吃

薛蒙:他其实有点想尝试,但是不知道该和谁,他感觉自己和谁都亏本,而他觉得不亏本的那个人,只是想个开头,就能吓到萎掉,啪啪啪实在是太可怕了qaq。

师昧:他是属于那种去夜店里买欢,会被当做顶级牛郎调戏的男人

第190章 师尊再次闭关

这天之后,楚晚宁和墨燃就暂且没有了私下见面的机会。

蜀中大雨不停,竟似妖异之相,白帝城外的滚滚江河里出现了大量死鱼死虾,民间有诸多水系恶兽出没,死生之巅众长老众弟子几乎都奔赴了各村镇斩妖除魔,楚晚宁和墨燃因各自法力都极为强悍,此时便不会被安排在一处浪费实力,一个去了三峡口岸,一个前往益州。

儒风门百年基业,金鼓塔里羁押着无数妖兽,一朝覆灭重整旗鼓,乱象终出。

除蜀中之外,扬州、雷州、徐州这些原本属于上修界的太平领域,也频频生出妖兽吃人,残杀平民的惨案,一时间又分去了众门派许多人力精力,探查徐霜林的下落就更加缓慢了。

墨燃灵力惊人,如今行事更是稳重,只花了四天,就迅速将益州安稳下来,返回死生之巅时,听说楚晚宁已经回来了,不由心中一喜,顾不得休息,就想去红莲水榭寻他。

结果水榭大门紧闭,再一问,薛正雍奇怪道:“闭关啊,玉衡没跟你说吗?”

“又闭关?”墨燃吃了一惊,“师尊是受伤了吗?”

“受什么伤,不是说心法原因么?他每七年都要闭一次关的,上回闭关的时候,你还去照看过他呢,怎么就忘了。”

薛正雍这么一说,墨燃才忽然记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刚刚拜了楚晚宁为师,才过了大半年,楚晚宁就说自己年轻时修炼心法躁进,身有旧疾,虽无大碍,但是每隔七年都要闭关静修一旬。

一旬十日,十日内楚宗师修为衰微,近乎凡人,需要打坐静修,身体才能恢复。这期间他每日只有一个时辰能恢复神识,进些水,吃一点点东西,其余时候则绝不能被人打扰,更加不能受伤,所以楚晚宁都会事先在红莲水榭周围布下最强悍的结界,只容薛正雍、薛蒙、师昧、墨燃四人进入,以安度劫难。

上次闭关的不久前,他刚与楚晚宁因为“摘花”一事,起了矛盾,他被楚晚宁责罚后就有些心灰意懒,所以师尊十日静修,他一日都没有去陪护,而是跑去帮伯父整理藏书阁去了。

思及当年,墨燃心中不安,当即道:“我去看看他。”

“你不用去,他入关前说过了,和上次一样,让薛蒙守前三日,师昧守中间三日,你最后四天再过去陪他。”

“我只是想去瞧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瞧。”薛正雍笑道,“上次渡这个关口,不也是蒙儿师昧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你过去了,蒙儿看到你,就得和你说话,吵到玉衡就不好了。”

墨燃想想也是,便答应了没去,当天晚上却没睡着,想到红莲水榭里薛蒙正和楚晚宁单独呆着,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特别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薛蒙纯澈,对男子又没有任何兴趣,可他就是难受,就是别扭,辗转反侧大半宿,到了天擦亮时才勉强睡了一两个时辰。

醒来后,墨燃觉得不行。

他还是忍不住,他想去看看楚晚宁,哪怕远远瞧一眼也好。

红莲水榭大门虽闭,结界遍布,但墨燃是楚晚宁的徒弟,那结界并不会阻拦他,至于那青碧竹子落成的柴扉就更不过是个摆设了,墨燃轻功一掠,就平稳地落在了院内。每次楚晚宁打坐修行,都习惯在莲池深处的一个青竹亭子里,这回应当也一样。

果然,远远就瞧见烟波池上,莲叶从中,那雅致的竹亭四面轻纱拂动,楚晚宁席地静坐,白衣铺泄一地。

薛蒙站在他旁边,大约觉得外头阳光灿烂,于是将一面的雪纱束起,让师尊也能晒到些暖阳。冬日的晨曦流入亭内,照耀着楚晚宁略显苍白的面庞,大约是打坐中也感到了这阵暖意,他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

又过了一会儿,楚晚宁因周天循环所致,额头渐渐沁出细汗,薛蒙就拿旁边雪白的巾帕给他擦了擦,擦完之后忍不住抬头,左右看了看,嘀咕道:“好奇怪,怎么觉得有人在瞪着我……”

墨燃不是瞪,是盯。

神情看似冷静,其实心中狂澜四起。

他觉得薛蒙握着手帕拭着楚晚宁额角的时间长了点,距离近了点,眼神暧昧了点——总之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都统统往薛蒙身上丢,他就是不爽,躁郁。

躁郁着躁郁着,墨燃有些受不了,不愿意再待此处活受罪,打算离开。

但他一个没控制住,脚下声音大了些,薛蒙当即甩出一把寒光熠熠注满灵力的梅花镖,厉声喝道:“谁?!”

梅花镖倒是小事,徒手就接住了,但听他这么一声喊,墨燃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忙从竹林里掠出来,自莲花池面掠过,轻轻跃在了竹亭内。

薛蒙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怎么——”

“轻点。”墨燃立时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喊这么响?”

“唔唔唔——唔!”薛蒙挣扎了半天,猛地从墨燃手中挣出来,脸都涨红了,气呼呼地捋了一把散乱下来的头发,怒道,“你还说我?你和个小贼似的躲在树丛里看什么?”

“……我就怕你和现在一样嚷嚷。”

“我嚷嚷师尊又听不到!”薛蒙恼道,“泯音咒啊,你没瞧见师尊已经给自己施泯音咒吗?除非你把他咒给解了,不然你对着他耳朵喊他都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他叨叨地嚷着,墨燃倒是愣了一下:“泯音咒?那伯父怎么说怕我过来吵到你们?”

“我爹他肯定是觉得你刚从益州回来太累,想让你自己先休息。”薛蒙无语道,“他的话你也信,自己也不知道先想一想,师尊哪次闭关不是对自己先施了这个那个咒诀的,方便我们在旁边舒服自在些,你都不动动脑子,真是笨的要死。”

墨燃:“……”

见墨燃准备在亭子里坐下来,薛蒙忙去拉他:“嗳,你干嘛?”

墨燃道:“既然这样,我也留着。”

薛蒙道:“谁要你留着啊,说好了前三天是我守的,你又要跟师尊卖乖了,走走走,别抢我的活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