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范小鱼正自疑惑,严老先生的孙子严小安急慌慌地跑了出来,“快快快…”
“小安,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圣…圣旨到…”严小安激动地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地朝里面指手。
呃…范小鱼一怔,赶紧往里头走,却见瓦子内一座座勾栏之间的通道早已被人群围堵的水泄不通。
“我们东家回来了,让一让!快让一让!”小跑着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安子总算恢复了语言能力,大声兴奋地喊道。
哗…唰…
前方的人群顿时齐齐地回头,然后十分默契地硬让出一条仅容一个人通行的小路来,纵然范小鱼胆大包天,可被这么几百几千双的目光一起盯着,也不禁有些的,忙加快了脚步。
相较于一路上的拥挤,快接近百灵阁时,倒是一下子空了起来,人们自觉地和前头保持了一断距离,早来的人们则都躲进了左右的勾栏里,几乎是人叠人地挤在一处。平时摆在旁边的小摊也早已连摊带人地退到了角落里,而百灵阁的门前,此刻正齐刷刷地跪着一群人。前面摆着一个大香案,香案后则站着八个人,一个正在宣读圣旨地太监,两个捧着官帽官服的小太监,四个威武的侍卫。
范小鱼刚一走近。就听到那个太监拖长了音。念出了最后两个字:“钦此!”然后目光一下子落在还举例几十米外的范小鱼身上。
范小鱼立刻原地跪倒,跟随前面的众人连拜三拜。同时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是她迫不及待地要向皇权表示崇拜,而是现在能躲到隔壁去地百姓早就躲到隔壁去。躲不了地都自动地挤在一条无形的界线之外,实在是周围方圆几十米内就只有她一个人,你说她能不随波逐流地拜倒吗?除非她有天大地胆子。
高呼毕,只见人群最首,一个矮小的身影率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道圣旨,正是范小鱼新认地义兄吴言之。
接旨的既然是吴言之,那么圣旨也应该是针对他的了,没想到大哥的好运这么快就来了!范小鱼心中激动,忙疾步上前叫了一声大哥,然后又向那太监行了一礼,正要陪笑,那太监却又尖着嗓子喊道:“百灵阁东家叶如君接旨!”
呃…她也有份?
众人立刻再次伏倒,范小鱼也忙再度跪了下去。心中微带欢喜。嘿嘿,他们百灵阁也有赏赐么?这个皇帝还真是好人 只见那太监从旁边侍卫手中又取过一道圣旨。也没有要求范小鱼摘下面具,就用高亢的声音读了起来。
范小鱼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圣旨所用地辞藻相当华丽,老实说其中有好几个范小鱼都听不懂,不过虽然如此,凡是有耳朵的人基本上都还是听懂了圣旨的内容。归纳起来就是两句话,第一,本朝的法律制定出来就是为了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的,不管是谁都不能违反这一点。第二,朝廷已经查明百灵阁和桑家之间的恩怨,确实了桑家先是派人纵火,而后又诬蔑陷害,并买通官府试图一手遮天的累累罪行,一定要严肃办理,望普天之下的子民们以后都能遵纪守法、安守本分。
然后,在范小鱼喜滋滋地等待第三句时,太监又尖着嗓子说了一句:“钦此!”
不会吧,这样就完了?没什么金啊银啊珠宝玉帛地赏赐?范小鱼一边愕然地磕头谢恩,一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不过自己也知道百灵阁不过是一介勾栏,又对朝廷没什么贡献,貌似上头也没理由赏她,这么一想就平衡了,忙陪起笑“恭敬”地请那位宣旨地太监到里面喝茶。那位太监笑眯眯地允了,到里头一坐,意思意思地沾了沾茶杯,然后怀揣着两锭银子满意地摆着威风走了。
他一走,范小鱼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吴言之圣旨的内容,却是破格提拔他为从八品地县令,有官有职,实权在握,只是明日到吏部报到之后,就必须要马上出发去蜀地一个小县城任职。
“怎么这么赶啊?而且还这么远?”范小鱼有些不满意那个小皇帝,怎么不赏个好一点的地儿和官职。
吴言之却是满意之极,整个人意气风发,连个头都仿佛都高大了不少,甚至好像那张黝黑的面容也在放着光:“刚才那位公公给我透露了一下,说是因为那里的县令前段时间突然暴病而亡,急需有人替代,所以这才赶了点。”
见范小鱼为他开心之余还有些不高兴,他又心情大好地劝了范小鱼一通,言道以后可以经常写信,并说经此一事,京城中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来招惹百灵阁,她可以随时去小县城看他。
十年寒窗苦读,两番科考失意,猛然间恩从天降,骤然从秀才擢升为朝廷命官,从此可以实现平生所愿,为民做主伸冤…其中之喜悦,纵然吴言之的心性再过镇定,一时间也是难以自已。接下来,他的情绪一直处于高度的亢奋之中,一下子念叨着要先去和几个昔日交好的同窗打声招呼,一下子又说要回一趟天清寺,片刻之间,就将晚上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范小鱼本来还想带他去自己家,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想了想,觉得眼下已不再是好时宜,便暂且先打消了这个念头,全力地帮他先准备赴任之事,同时,也衷心地为他开心。
嘻嘻,她现在好歹也算有个官哥哥了,以后要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去投奔这个义兄,不用再愁天下之大,却没个去处了。
是夜,在准备行装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很巧的事情,阁里那位擅长口技的相哥儿的老家就隶属吴言之要去任职的县城,于是相哥儿主动地来要求跟随吴言之。吴言之在百灵阁呆了两天,和他也算熟识了,也甚是喜爱他的机灵,便同范小鱼商量,范小鱼自然是无有半分异议,当下,相哥儿就成了吴言之的贴身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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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忆当年
送走了才刚结拜了三天就要分离的吴言之后,范小鱼的情绪不免地有些低落,加上她昨日去员外郎府时情绪泛动,晚上又几乎一夜未睡地在帮吴言之打点行装,以及前几日的劳心劳力,现在除了认娘之外诸事一落定,整个人顿时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
既然什么都不想做,那就什么都不要做。
回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最舒适的内衣,然后一头扑在柔软的床上埋头就睡,直到身体的力量自然饱和了,才惬意地睁开眼睛。
房间内已经一片昏暗,她这一睡,居然就睡了一整天,这样肆无忌惮的睡法已经有多久没经历了?
范小鱼拥着被坐了起来,望着房内模糊的家具轮廓,回想起这段日子所经历的种种,怔怔地有些发呆,许久才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怀念在槐树村的那几年,那时候虽然日子稍微清苦一点,不过却有一种平凡简单的快乐,而不像现在有这么许多烦恼。
或许,她应该考虑搬家,只是…范小鱼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而后抹了一把脸,忽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去。
得了,她本来就不属于那种多愁善感的类,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好了。
首先,为了冬冬,也是时候面对她这对便宜爹娘之间的恩怨了,这一点她等会就可以和范通好好聊聊,然后看情况决定方法。
其次。这一次百灵阁虽然躲过了一劫,可一定要吸取树大招风的教训,想个法子避免木秀于林,或者…她可以和其他地瓦斯勾栏合作,索性通过手底下这帮人把后现代的这些戏曲推广开去。说不定还可以带动整个娱乐界百花齐放。至于百灵阁本身的盈利问题么?她相信那位小气的少年天子一定还会来。到时候设法请他题个匾额,一旦有金字招牌。每次新剧出来又是首家演出,生意就肯定不用愁的。
再者。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赚钱地方法也是如此,她得开家酒楼,搞一些特色菜肴什么地,目标不要太大。中等就好,然后慢慢发展。再以后要是有钱了,就去周边什么小县城买宅子置田地,真正实现当个悠闲小地主的愿望。
想到美好地将来,范小鱼不禁又露出了笑容,快速地梳洗完毕,故意放重了脚步,踩着噔噔噔的欢快步伐跑下楼去。
“姑娘你起来了?”下楼地脚步声惊动声一楼正在做女红的金铃,跑出来看见是范小鱼。顿时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几天来。自家的姑娘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都好几天没着家了。
“嗯。”范小鱼笑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有什么吃的没?我肚子饿了。”
“戌时了,”金铃掩嘴一笑:“老爷说姑娘大概这会就会醒来,做主推迟了晚饭,这会儿大家都在等着姑娘呢?姑娘快去前厅吧!”
“我又不是客人,起来了随便吃点东西就好了,专门等我做什么?”范小鱼嗔道,一边说一边往前院走去。
“嘻嘻,这个你可得问老爷,姑娘,你自己过去啊,我去厨房端菜。”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范小鱼微微一笑,口中发出一道清哨声,夜色中立时很快飞来一条小身影,猛扑到她的身上,蹭着身子呜呜直叫。
“小捣蛋,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有没有调皮啊?”范小鱼笑着捏了捏贝贝的鼻子,又轻弹了一下它的耳朵。贝贝哼哼了两声,翘起长长的尾巴去扫她的脸,唰的范小鱼直痒痒。
“姐姐,你醒啦!”第二个跑过来的是范白菜,比起昨天,他地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小鱼。”范通站在他身后,讨好地陪着笑脸,岳瑜则站在门口微笑而又腼腆地看着她。
看着他那小心谨慎地模样,范小鱼心里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爹,虽说他有时候实在不成器,但要当爹地总是这样给女儿陪小心,也实在有些悲哀。想一想,纵然当年冬冬的娘离家都是因为他,可这些年来他也已经够辛苦了。
想到此,范小鱼心中一软,给了他一个微笑:“爹,都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你喜欢吃的。”见范小鱼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范通顿时开心地直咧嘴,一连报出了三个菜名。
“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睡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看他激动之下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范小鱼忙打断他,揽着冬冬往前走。
范通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一笑。
“咦,儿呢?我不是说让他回来休息一天么?”
“他听见你的口哨就去厨房端菜了。”范通笑道。
正说着,罗春燕和金铃先后端着菜和碗筷走了进来,大伙忙帮忙把菜放好,又分好碗筷,然后其乐融融地一起坐了下来。
由于范通估量的很准,做好的菜肴只在厨房里放了一小会,还十分新鲜,加上春燕的手艺,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格外的开心,谁也没有提任何不开心的事。袅。
“爹,她叫什么名字?”沉默了一会后,范小鱼看着杯中不住起伏的茶叶,淡淡地开了口。
“你娘的闺名叫芷燕,兰芷的芷,燕子的燕。她…”范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姓叶。”
“叶?”范小鱼想起自己地匿名,当时叶这个姓是二叔随口提议的,没想到居然是范通的意思。
“对不起!”范通低头道。知道冰雪聪明的女儿已经猜出了原由。
“跟我们说说当年的事情。”范小鱼地目光从茶杯上移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地范白菜,对他笑了笑。
范通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终于开始讲诉雪藏在心中已经九年了的故事。
“我和你娘认识地时候。你娘比你还小一岁,哪一年,你外公外婆带着你娘想去找你的二外公却在路上遇到了山贼,等我和你二叔听到动静过去地时候,你外公外婆已经被山贼给害了。我们救了你娘,然后抓了那群山贼送到了官府,又陪着你娘去找亲人,可连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后来你娘就嫁给了我,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安定了下来,第二年,我们就有了你。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整个人都皱巴巴的,你娘就很担心怕你生的不好看将来不好找婆家。可是。一天天的,你很快就变地像个小仙女似的。好看极了。回想起当年,范通的目光不由温柔了起来,看着范小鱼的眼神中也满含着父亲的慈爱。
“再后来,我们又有了你弟弟,也是粉嘟嘟皱巴巴的,而且还一脸白色的皮屑,你娘又吓坏了,忙问稳婆,稳婆说这也是很正常的,过几天就会褪去,又跟我们说了很多,我和你娘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小孩子一生出来就很漂亮地。”
“呵呵…”听到父亲说地有趣,范白菜忍不住笑了起来。
范小鱼却是若有所思,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妇手忙脚乱抚养孩子地情景,十五岁成亲,十六岁生孩子,而且是孤独一人没有娘家,那时候她一定很苦吧?
“我没有让你娘过几天好日子,”随着记忆一点点的展开,范通的语音里开始充满了后悔和歉疚,不敢看一双儿女的眼睛,自责地低下了头,“那时候我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心想为百姓想为天下做些大好事,宁可自己吃苦也要想办法帮助别人,却忘了我自己可以吃苦,却不该让你娘和你们陪我一起吃苦。你娘为了这个,常常和我吵架。我也想努力地改变,可是不知不觉地就又会犯了老毛病…”
没有人能比她和冬冬更清楚这一点了!范小鱼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想再听那些令自己想起来就生气的事情,插口道:“后来呢?”
“后来…”范通抬眼瞟了一眼儿女,又快速地低下头,有些困难地道,“这样过了几年,你六岁,冬冬四岁,我们才发现你原来不是比别人开窍晚,而是…你娘不肯认命,坚决要为你找大夫。于是我们和你二叔就带着你们开始四处寻找名医,一路上打些野味换钱,钱都交给你娘亲保管…这样,我们一直找了一年,你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却一直没用,还被药水苦的常常哭。你娘又失望又心疼,她的心情就更差了。”
说到这里,范通很是难以启齿,到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那一年,也是这个时节,我又换了一些铜钱,准备买点好吃的回去给你们娘三补补身子,却遇见了一批逃荒的难民,一时忍不住,就…后来,你娘气得拿剪子追我,说这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我怕你娘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夺了她的剪子,然后赶紧跑到山里,想再去找点野味换钱,可这一次等我回家的时候,你娘却不在了,只剩下懵懵懂懂的你在带着弟弟玩…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娘,直到你二叔告诉我…”
范通自嘲地笑笑,眼眶却已经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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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狂奔到黄河
“就这样?”许久以后,范小鱼才冷冷地问道。
范通苦笑,低低地道:“爹知道自己错了,爹想找回你娘,想跟她道歉,想求她别离开你们姐弟,可是一连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有人说,曾经看见你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条船上,我和你二叔就赶紧带着你和冬冬去找,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年…”
“小鱼,冬冬…”范通忽然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姐弟俩,“爹知道,这件事都是爹的错,是爹自己亲手把你娘赶走的,不管娘怎么对爹,爹都没有怨言,是爹先对不起你娘。可是她毕竟还是你们的亲生母亲,爹只是希望…希望至少要让她知道你们现在就在这里…”
“确实是你先对不起她,你确实也怪不了她!”
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涌动,范小鱼久久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令自己浑身火冒的男人,就怕自己一睁眼就会忍不住爆发。
“姐,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他已经改了。”范白菜忧虑地看着处在火山口的范小鱼,又瞧了瞧愧疚地无地自容,却又满含渴望的范通,轻轻地覆上她的手,“姐,你不是常说吗?过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今天和明天。”
范小鱼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入弟弟那双充满宽容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望着范通:“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如果你们同意。我去找她,跟她道歉,”范通的脸上闪过一缕落寞,“要是她愿意让你们和她一起生活,我…我…”
“我什么我?难道只要她愿意。你就要把我们扔给她不成?”范小鱼又火大起来。
“不。不是…”范通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脑子坏掉了?还是你根本就没脑子?”范小鱼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有丈夫有女儿有自己的新家了,我们和她一起生活?那算什么?难道要我们去叫另外一个男人作爹?”
“不。不是…”范通地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得几乎直跳,“小鱼,冬冬,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姐。你先不要生气,你一生气爹就着急,一急他就说不清楚了。”范白菜轻轻地拉着范小鱼坐下,软声道,“我们再听爹解释好不好?”
“好,你让他说清楚来。”范小鱼含怒道。
范通抹了一把冷汗,又搓了搓手,仔细地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心翼翼地道:“爹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想认你娘。那爹就去找你娘,好让你们娘三团聚。然后。要是你们想,她家里也愿意,你们也可以和你娘住一阵子,爹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守着,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要是她不愿意呢?”一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守着”,让范小鱼的愤怒顿时平息了许多。
“不愿意?那…那…”范通那了半天,却不知道能对昔日自己的爱妻今日别人之妇的叶芷燕如何,直为难地可怜兮兮地。
“要是娘不愿意认我们,那就算了吧?”范白菜垂了一下眼,敛住眼里地情绪,轻轻地道,“反正我们也见过娘亲了,她现在过的这么好,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善良地弟弟啊!
范小鱼叹息着将范白菜搂进怀里,姐弟俩互相依偎着。
“姐,爹,我说的是真心话。”沉默了一会后,范白菜勇敢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最亲地两个亲人,认真地道,“姐,爹,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娘亲也有她的生活,我只要知道娘亲以前曾经疼过我们,爱过我们,现在过的很好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
范小鱼紧了紧环抱着他地手臂,低声道:“我找机会去见她,如果她不愿意认我们,姐再听你的。”
“嗯!”范白菜重重地点了点头。的圆月却慢慢显露出清冷的身姿来,带着一缕慈悲,静静地凝望着她。
梆梆梆…镇上传来了清晰的打更声,再远处,也不知是哪个村落哪户人家遭遇梁上君子,惹得忠心的家犬一阵狂吠。夜风儿有点大,吹得楼下树叶沙沙地轻响,犹如春蚕在啃食着桑叶,又犹如蛇虫蜿蜒着爬过枯草丛。
有时候这耳朵过于灵敏并不是件好事情。范小鱼叹息着翻了个身,只觉脑中纷杂的思绪扰的自己毫无睡意,便干脆起身披上外衣,就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打开了通往小阳台地门。
当初扩建院落造这阁楼时,她就要求按照自己地方案在房间外加了一块阳台,并在阳台上摆放了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几,若是偶尔有兴致了,或者是心情烦闷了,她就到阳台上躺一会,或仰望着无尽的星空,或沐浴着如水地月色,甚至索性一整夜就睡在外面。
有时候,就这样半躺在椅子上睡眠效果反而要比躺在里头的床上还要好。然而,今天这一处心灵的天地,却无法如往日般赋予她平静的心情。
范小鱼皱了皱眉,胸口更是烦闷,索性起来换了一件牙白色衣衫,悄悄地离开了柳河镇。
“要不要和我比试轻功?”
云来客栈,范小鱼随意地束着一头长长的黑发,丽容清清淡淡,犹如月下仙子般出现在丁澈的门口。
“我换件衣服。”只着中衣来开门的丁澈只说了一句。
随着极速的奔跑,风,忽然猛烈了起来,犹如一个调皮的孩子,寻找这一切可以钻的空间,鼓起了袖子,疯狂地拍打着衣袍,将长长的头发拉的直直的,上上下下地疾舞着…
这晚秋深夜的风,其实是冷的,可这样想要挥发出一切情绪的狂奔却是火热的。
范小鱼开始流汗,呼吸急促,胸口也扑通通地急跳起来,耳边只有风声,目光只注视着前方,可不论她如何竭力地清空着大脑,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又让她觉得很亲近,很安心…
终于,一条大河阻住了他们的去路,月色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里头滚滚而又浑浊的河水,听见滔滔的水声。
范小鱼停了下来,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仰着头,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吸…吐…吐…吸…然后突然道:“听说黄河的上游,水流要比这里更湍急百倍,壮观百倍,你见过么?”
“嗯,见过!师父带我走过很多地方,”丁澈也长长地呼吸着,和她并肩而立,忽然轻笑了一声,“他还曾经把我扔到河水最迅猛的河段里去过,当然,他还给了我一跟绳子。”
就算有绳子,可那是黄河哎,他也真不怕自己的徒弟就这么完蛋了?范小鱼呆住了,道,“你师父…好变态…”
丁澈一怔,紧接着整个胸腔都震动了起来,低低地闷笑着:“嗯,他有时候确实很变态,尤其是他喝醉的时候。”
想象着怪老头抱着母猪直哼哼的情景,范小鱼顿时扑哧一声破了功,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你不要提这件事,一提我就肚子疼。”
“那我说其他的?说一说我们都去过哪些地方,你听吗?”丁澈含笑看着又鲜活了回来的她,星眸里藏着深邃的柔情。
“好啊!”范小鱼一边颤抖地笑着,一边随手一撑,也不管石头干部干净,就地坐了下来,一阵大风拂过,乌黑的长发顿时凌乱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刻,丁澈几乎想要伸手去捉起那些顽皮的秀发,将它们拢在手中,可是,他却不敢,只能看着范小鱼抬起素腕自己整理,但很快地,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她用纤纤细指,自然随意梳着黑发的动作。
为了不让范小鱼发现他小小的“**”,丁澈也赶紧坐了下来,在脑中略一整理,开始挑有趣的事情说了起来。
月色下,黄河边,一个开始讲述,一个侧耳倾听波涛声中的故事。
这一夜,范小鱼也不知道自己大笑了多少回,捂了多少回肚子,心情早在不觉间畅快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丁澈还有这样的天赋,唔…她可以考虑把这个家伙拐到百灵阁里来,专门开个脱口秀,保证能吸引一大堆的老少女子,嘻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调戏谁?
就算是再不愿意,天还是会亮起来的。
丁澈抬眼看着逐渐转变色泽的苍穹,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一缕拂到脸颊上的秀发,然后动作极轻地侧头看向肩头上那一张在黑发中若隐若现的芙蓉玉颜。
她现在很安静,安静地连风都不愿意吵醒她,只悄悄地偶尔拂起一两缕乌黑的青丝,那两弯一颤都不颤的浓密和从小巧的琼鼻中轻轻喷出来的气息,显示着主人此刻正拥有一个非常安详的梦。
她的梦里,会有什么呢?
丁澈定定地看着她光洁的额,那柔顺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的秀眉,那显示着主人独立倔强个性的鼻梁,最后落在她微扬的红唇之上。她在笑,那么,此刻她在梦中也一定很开心吧!会不会就是他逗笑的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能说,更从来不知道,和一个女子相处的感觉,竟然能让人感觉那么幸福和满足,就好像他可以舍弃一切,只要能这样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
那么她呢?她能这样安静地靠着自己,放心地好像他可以承担起她所有的信任,是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少年的心开始飘忽了起来,好像可以透过那青的天色,望见最初在小镇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情景,脸上的线条又复柔和了起来。
那个时候,谁能知道,他们的命运还有这样屡屡交集的时候呢?想起两人相识以来地一幕幕。幸亏是你,要是我二叔在,早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棍了。”
“你二叔再变态也没我师傅变态。”丁澈微微一笑,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关节轻滑过她的嘴角,“别动,小猪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