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街上人家的灯光望去,只见当先四匹高头大马,中间护着一辆宽大华丽的大车,后面似乎还有好几名服饰统一的护卫,显得十分地气派,十足地吸人眼球。
怕车马通过时会不小心碰到人,范通忙拉着范小鱼闪到路边,却见那些人到了酒楼门前,就停了下来。
“啊呀,贵客们远道而来,辛苦了辛苦了!”张德宣一见有客人,而且显然是位极尊贵的贵客,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顾不得算计范家父女,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迅速地挂上职业性的笑容热情地自我介绍,同时对两个伙计喝道,“还不快去给贵客准备上好的厢房,多烧些热水伺候?”
两个伙计愣了一下,随即忙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剩下的几个连忙恭敬地伺候来人。
张德宣致了一连串的欢迎词,那车中的贵客却并不急着下来。而是由领头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先跟张德宣进去瞧了瞧环境,似乎要先看看这里安全不安全、干净不干净,那张德宣自然不敢怠慢地陪同在左右。
这队陌生人的到来显然吸引了不少从家中走出来的百姓,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范小鱼也和大家一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穿越后见到的第一辆大马车,尤其是那几匹昂头喷气的骏马。
以前读书时,由于历史老师讲课十分生动,并偏爱宋朝这一段经历尤其发达的时期,让她也对宋朝起了不少的兴趣,因此多少知道一些这个时代的情况。宋朝由于疆域所限,国内并没有很合适的养马场,朝廷一直缺马,因此这个时代的马车并不是主要的交通工具,而是大多使用速度奇慢的牛车、驴车等,一般来说,只有在军事上,或者是朝廷官员才有资格使用马车,当然,民间有些富豪也会配备马车作为身份的象征,而能像这样**匹马都使用骏马而且车身华丽的,其主人的地位一定更不低了。
今天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马,也算是她穿越以来所见的第一次世面了,只是不知道这里头坐的是什么大人物!
马车停了一会后,张德宣又点头哈腰地陪着方才那名侍卫走了出来,那侍卫走到车窗边低语了几句,车门便被推了开来,先出来了一个梳着双髻、婢女打扮的少女,然后少女返身小心翼翼地扶出已经伸出一只手来的主人!
范小鱼理所当然地本来以为车中肯定是个富家千金,没想到那只手的大小竟然和自己的差不多,再一瞧,居然是个粉面朱唇,颈挂一个金项圈,长的漂亮得不得了的小正太。
第九章 坏脾气的小正太(求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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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排场搞这么大,她还以为是什么达官显贵呢,原来竟只是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孩子!
本着一直都十分喜欢正太、平时见着了总忍不住要上前调戏一下的宅女精神,看见这么一个标致人物,范小鱼几乎条件反射地想吹个口哨,幸好小嘴才翘起,就及时地想起如今可不是调戏小正太无罪的二十一世纪,而是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忙捂住了小嘴。
一个小孩子而已,却有这么多人保护,可想而知这个漂亮的小正太一定来头不小,恐怕不要说摸一下他的头,捏一下他的小脸蛋,就光是靠近点,估计那些高大的侍卫就要把她像小鸡一样地远远扔开了。
唉,连还没变成美男子的小孩子都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见古代实在很缺乏娱乐啊!
范小鱼十分遗憾地看着那个尊贵的小正太踩着脚踏走下马车。这个小正太看起来虽然秀色可餐,不过她家的小白菜也不逊色,端看一对双胞胎的优良基因就知道,只要冬冬营养跟上了,再换身衣服,也绝对是个小帅哥!
“喂,你贼眼溜溜的,看什么看?”小正太下了车正欲上台阶,突然侧过头来向这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语声虽怒,声音却是相当的悦耳动听。
范小鱼下意识地转过看看身后,还以为有比她更邪恶的人正对小正太行龌龊注目礼,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人贼眼溜溜的。
那小正太见范小鱼不但没理她,反而转头看,而且转回来后还摆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越发恼怒地跺了一下脚,用炒脆豆般的声音怒道:“黄毛丫头,说你呢?”
“说我?”范小鱼这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愕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再看小正太的亮晶晶的眼睛,可不正瞪着自己吗?不会吧?
“你说谁是黄毛丫头呢?”
穿越后就一直极度郁闷自己头发颜色的范小鱼脸顿时一沉,方才的满腔欣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死小孩,刚才还在夸他长的漂亮,没想到这么没礼貌,居然还说她是贼眼溜溜的黄毛丫头?这简直岂有此理。
“说的就是你。”小正太高傲地抬起下巴,还伸出一只白嫩细致的手无礼地指着范小鱼随意扎着马尾的头发,讥笑道,“一头黄毛如稻草,两只贼眼乱瞟瞟,连头发都梳不来,亏你还是个女孩子呢?”
“你…”居然来用打油诗来讽刺,范小鱼气的就要反唇相讥。
KAO,她活了二十多年前,从来都只有别人被她欺负的份,到了这北宋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小屁孩人参公鸡的地步,这还了得?
“小鱼,算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看见女儿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眼中闪着自己所熟悉的怒火,范通连忙做和事老,及时拉了她一下,不是他胆小,而是瞧对方的架势就知道一定是官宦人家,所谓民不和官斗,这是江湖一向的规矩,更何况不过只是小孩子的随口乱语而已,没必要真的计较。
范小鱼一怔,是啊,这个欠扁的死小孩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她怎么竟和一个小孩子动气了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什么?怎么不说了?”小正太神气地看着她,两只眼睛明名漂亮的像黑宝石似的,却偏偏闪着鄙夷的光芒,而且用的还是十分标准地欠扁的斜视。
倒霉!还以为天下掉下个小潘安,没想到是只没教养的小霸王,真是糟蹋了那副“花容月貌”,范小鱼在心中邪恶地想着,却不打算再理他,眼波儿一转,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拉着范通的衣服道:“爹,我们走吧!”
大人有大量,她还不屑真的和一个小鬼头计较,还是先避一下,等小鬼进门了再回来找酒楼老板谈正事。
“喂,不准走!”那小正太也不知道是存心找茬的,还是真的讨厌刚才范小鱼的“欣赏”,居然还就不依不饶地挥了一下手,那四个侍卫立刻哗啦啦地冲过来把父女俩围在中间,“你给我说清楚来,你刚才要说我什么?”
“公子,奔波了一路,你一定也累了,我们还是早点进去休息吧,你是千金之躯,犯不着和一个乡下小丫头计较!”那个梳着双髻的少女见状,忙轻轻地揽了一下小正太的手,想把他哄进店去,却斜眼都没瞧范小鱼一眼。
“对对,公子爷,她只是个乡下小丫头,不值得您为她生气!”张德宣好不容易抢到一个空当,忙赔笑着拍马屁。
“不行,我非要她给我说清楚不可。”小正太甩了一下手,十足的一个别扭小孩!
“我是说,这位小公子,你长得真俊…”范小鱼硬生生地吞下后面一个“俏”字,笑盈盈地道,“我们乡下人,可从来都没见过像小公子这么俊的人呢?”
哼,你想惹事,我偏不让你如愿,跟你一个没教养的死小孩斗嘴,还低了我的格调呢!瞧你这幅美人痞子的模样,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人妖!
“呃…废话,本公子长得当然俊。”小正太语塞了一下,明明觉得范小鱼原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硬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公子,刚才你不是还说饿了吗?我们去问问店家有什么好吃的,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你的胃口,你说好不好?”这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说话句句体贴温柔,可是神态之中却不自觉地也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味道,让范小鱼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电视里那些得势的大丫环们。
“哼!”小正太瞪了一眼装了一脸老实相的范小鱼,大声地道,“让他们把所有好吃的都拿上来。”
“是是是,小店马上为小公子准备。”张德宣忙点头哈腰地应道。
小正太走了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再瞪了一眼范小鱼,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小胸膛挺得直直地走了进去。那些侍卫见主人罢手,倒也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叱喝着让他们走远一点,不要再让他们家小公子看见生气。
“这个臭小孩,真是欠扁,有机会非得蹂躏死他那骄傲的小脸蛋不可。”
众人一进去,心里憋着气的范小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想到他大声地炫耀自己好像很有钱的孩子气神态,又不禁扑哧一笑。算了,人家再娇惯任性,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呢,难不成自己还真和他记仇不成?不会才当了半个月的小孩,连心智都返老还童了吧?
“宝贝女儿,别气了,你说,现在张掌柜的进去了,那我们怎么办?”范通摸了一下她的头,并没有把小孩子之间的口角放在心上,看这光景,张德宣一时半会是没时间来和他们清算什么损失了,可他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等吧?
范小鱼顺手排掉范通的爪子,抬眼瞧了瞧照常营业的二楼,道:“当然要进去啦,我们是来修桌子,可不是来干等的。”
切,难道她还真的因为对方威胁几句就胆怯地躲在外面吹冷风啊,这世界上有个门叫做后门好不好?而且一般从后面调查的真相才能更接近现实。
…
片刻后,柴房内。
范小鱼笑眯眯地指着眼前两张断腿的桌子和七条凳子甜甜地问道:“蒋家哥哥,我叔叔他们打烂的桌椅是不是全在这里了?”
“是啊,没错,都在这里了,下午的时候是我亲自搬到柴房来的。”自从来到这里打工后,一直都被主家呼来喝去、严重没有人权的粗使伙计哪里经得起范小鱼这个清丽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一个蒋家哥哥地叫,更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原本是想借机讹诈人家,一下子就把底都交了出来。
“蒋家哥哥真辛苦啊!”范小鱼露出同情之色,又好奇地问道,“那是不是摔破的那些碗啊盘啊也是蒋家哥哥您收拾的呢?”
“是啊,都是我收拾的。”姓蒋的伙计忿忿地道,原本这事不该他一个人做,可是正好张德宣带了几个伙计要去范小鱼家,店里人手一少,他的活就更重了。
“那蒋家哥哥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些碎片都扔哪里了啊?张大叔说要我们清点清楚好赔钱呢!”范小鱼十分礼貌地道。
“就在院子角,我本来想扔出去的,可掌柜娘子说那些碎片正好可以插在墙角下防止小偷来偷东西,我活儿忙,还没去插呢,你自己去看吧!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姓蒋的伙计虽然舍不得甜嘴的范小鱼,可是想起苛刻的张德宣,忙又打了个机灵,指点完就赶紧干活去了。
“宝贝女儿,你真厉害!”看着那堆顶多只值二三十文的破碗,范通忍不住喜滋滋地夸道,他原本小鱼真的只是来陪他来修家具而已,没想到她早就猜到张德宣可能会夸大损失了。
“那当然”
看着天真的范通,范小鱼忍不住哼了一声,她敢打赌,要是她不来,范通肯定会被张德宣忽悠地把全部损失都认下来了。话说起来,今天也算是多亏了那个欠扁的小正太,让张德宣没空临时来做手脚呢!瞧在这点份上,她就彻底不和那个小屁孩计较了。
第十章 有机可乘
“张大叔,我们已经清点过您的损失了,好像数目和您之前说的有些不对啊!”
当过了一会,闻讯他们在柴房的张德宣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范通已经修理好了一半的桌椅,而范小鱼则几乎那些破碎的碗盘都已一个个地拼凑着放在一旁,好让张德宣来明明白白地数一数个数。
“这个…”张德宣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老姜毕竟辣,他一转睛就找出了借口,面不改色地道,“唉,张大叔怎么会骗你们呢,只是其他那些家具实在是破的太厉害了,我也没想到你们要来修,所以我就让他们都当柴给烧掉了。还有那些碗,我也一开始就让人扔掉一些了,估计是伙计们太偷懒了才没扔完。要是早知道侄女信不过张大叔,我就让他们都留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张大叔,我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也知道凡事都得讲证据呢?要是张大叔拿不出其他被损坏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承认是不?”范小鱼笑眯眯地道。
光这些家具碗碟的损失就多报了三四百文,看来她这个爹爹真是好欺负的出名了呢!
还有饭菜的账目也绝对是有问题,据她所知,但凡是奸商一定都会有两本账本,一本是真实的,一本是虚假隐瞒营业额好偷税漏税的。如果她执意要看当时损失的账本,再稍加提点为了验证可靠性要找镇上那个有名的迂夫子来做公证人,张德宣一定不敢把真账本拿出来,这样一来,他反而还会亏一些。
也许这样一折合下来,就连一贯钱都不到,真当他们范家人都是傻子啊!
“呵呵,这些都是小事,小事!”意外的,张德宣却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反而还十分热情地拉起了还在地上敲敲打打的范通,“范兄弟啊,老哥早就听说整个双全镇就属你范兄弟为人最是侠肝义胆、急公好义了,这乡亲们一提起你,那是哪个不竖大拇指称你范兄弟一声大侠啊?”
咦,怪了,张大扒皮何故突然前倨而后恭起来了?
“张掌柜的夸奖了,范某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范通见张德宣满口都是好话,不由地有些赦然,有些不习惯地搓了搓手。
“张大叔,您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爹帮忙啊?”范小鱼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得十分开怀。
“…”
张德宣喉咙里的满口好话顿时被范小鱼给堵住,看着范小鱼狡黠的明眸,张德宣心里不由哀叹了一声,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范家这个小丫头竟然一下子聪慧得这么厉害,更不曾想到今天还好巧不巧地来了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这一下子,可真有点儿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啊!看来范通这事暂时是讹不成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贵客给伺候好再说。
“范兄弟,我就直说了吧,现在老哥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这事儿你要是给老哥办成了,你弟弟范岱惹的祸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张德宣闷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张掌柜,您请说!范某若能办到一定尽力。”范通拱手道。
“原本呢,这事儿也不难…”张德宣还想磨叽着卖关子。
范小鱼却在一边嘻嘻一笑,道:“张大叔,你要是再拖下去,那个小公子可就更等不及了。”
张德宣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那小公子?”
“很容易猜的啊,我瞧大叔你家酒楼今儿也就这么一位贵客了吧?如果不是为了他,您现在怎么会跑到柴房来呢?”范小鱼轻笑,“所以你就直说了吧?”
“是啊,张掌柜的你就直说需要范某帮什么忙吧!”憨厚的范通诚恳地道。
张德宣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位小公子点的菜里头有一道野兔,本来店里还有半只野兔的,可那位小公子非要吃新鲜的烤全兔,而且指名要山里的野兔。可你们也看见了,如今天色已黑,谁还会来卖野兔啊?老哥我好说歹说,希望那小公子体谅,那小公子却突然大发雷霆,唉,你们不知道他们身边那几个护卫当场就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所以,这不,我就来找范兄弟帮忙了?恳请范兄弟一定要帮老哥这个小忙啊!”
“张掌柜的,你放心…”
“我爹一定能帮你抓到野兔的,不过我们得先谈谈条件,爹,现在咱们家是我在做主,您没忘记吧?”范小鱼偷偷地掐了一把范通的后腰,顺便向他十分温柔地笑了笑。
“唔…”范通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两贯钱的债务,不敢再接下去。
张德宣一时失了下风,全盘失利,急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只要让你爹现在就去抓野兔,条件都好商量。”
范小鱼转了转眼珠,道:“好吧,爹爹,你先去抓野兔,我来和张大叔谈谈。”
范通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条桌子腿,瞬间就消失在门外。
张德宣看见范通出发,心顿时放了下来,转眼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慷慨地居高临下道:“范家侄女儿,现如今一只兔子顶多也就卖个三四十文钱,等会你爹要是抓了野兔回来,我今日就出两倍,不,三倍,出三倍买一只野兔,你看如何?”
范小鱼却充耳不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唉声叹气:“哎,走了这么远的路,刚才那个馒头都消化掉了,好饿啊!”
张德宣脸上肌肉一抖,随即又挂上了笑脸,道:“啊,侄女儿你怎么不早说呢,来来来,大叔带你先去厨房吃点饭,哎呀呀,瞧你这小身板瘦的,等会可一定要多吃点啊!”
“谢谢大叔,大叔您真好!”范小鱼如愿地甜笑,香喷喷的大米饭呀,我已经怀念你足足半个月了啊!
…
小半个时辰后。
后院厢房内。
“范侄女,这你也太狠了,你叔叔砸了我家酒楼,赶跑了我的客人,哪能你爹打一只野兔来就全部一笔勾销呢?”张德宣一下子站了起来,冷笑道,“要是惹急了我,我完全可以去衙门里去告你家叔叔,让你叔叔挨板子、蹲大牢!”
“大叔您要是不同意,也可以啊,干嘛要吓小鱼啊?”范小鱼害怕地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弱弱地说出下半句来,“大叔,我听说大牢里天天都有饭吃,是不是啊?”
噗…
张德宣顿时气地差点狂吐血,可他今天已经跟范小鱼打了好几个回合了,知道这个小女孩实在不像表面这么天真单纯,甚至还比他的竞争对手还要狡诈,偏偏她有抓住了自己不敢得罪那小公子的机会,反过来大敲竹竿,罢罢罢,今天就算他在阴沟里栽了船,损失些就损失些了!
反正这小丫头也不可能天天跟着范通,只要他们还住在这双全镇的辖区内,早晚有机会讨回这口气。
“大叔,口说无凭,别忘了立张字据,这样我爹回来的时候大家就可以按手印了!”
噗…张德宣再度在心里狂喷鲜血,他要…气…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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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人
夜色黑浓,镇上的灯火渐少。
怀揣着十个顺手敲来的馒头,范通举着火把,和范小鱼一起走出了酒楼,想到前一会还在为两贯钱的债务发愁,后一会他这个女儿却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有心想慈爱地抚摸一下这个机敏的女儿的头发,可想起小鱼对自己的排斥,又缩了回去。
“爹?”范小鱼忽然喊了一声。
“啊,宝贝女儿,什么事?”范通忙带起笑脸。
“我困了,你背我回去。”范小鱼揉了揉眼睛,霸道地命令道,范通的细微的动作她都瞧在眼里,心里忽然有些柔软和不忍。
虽说她对这个爹有十分的不满意,不过范通确实也是真心疼爱他们姐弟的,并不是故意要让他们姐弟过穷困的日子,就像自己刚苏醒那几天,他就担心的哪里都不敢去,非得亲自陪在旁边才放心,只不过他的性格实在太善良了,善良的总让人生气。不过现在她这具先是饿了一天,好不容易吃了个馒头又赶了十里山路,还和那个老狐狸竭力周旋的身体,一被填饱后就再也抵抗不住疲惫的困意,剩下的十里路就给她这个年轻力壮的爹爹好好表现吧!
“好,爹爹背宝贝儿回家去。”范通巴不得地点头道,同时脱下身上的长裳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咧着嘴开心地蹲下了身子。
让他背人当苦力还这么开心,有毛病!
范小鱼心中更软,面上却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展开手脚趴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打了个呵欠:“爹爹,你听好了,回家后可不准告诉二叔债都解决了,他给咱们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就这么饶了他太便宜了!”
“好,不能就这么饶了他。”背部又传来了感觉已十分久违却又甜蜜非常的压力,范岱只觉心里又装满了满足,忙宠溺地道。
“要让他自己想办法挣钱还债。”
“对,让他想自己办法!”
“等钱赚来了,我们先给冬冬付学费。”
“好,付学费。”
“赚钱的事,不光是二叔,你也要去。”
“好,爹也去,爹一定努力挣钱。”
“这还差不多,还有,现在我当家了,以后…”困意一阵阵地涌上来,范小鱼闭着沉重地眼睛,不忘嘱咐,范通则不住嗯嗯地应声。
也许是这夜太黑了,也许是这一步步的颠簸太想诱人的摇篮,此刻她的胸中虽然还憋着怒火,可却突然不想再生气,也不想再计较了,她只想伏在这温暖的宽背上,好好地睡一觉,把自己真正当成一个才九岁的、也需要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
就做个一晚上的孩子,也没关系的,不是吗?就好像,在她前世很小的时候,每当她不舒服,爸爸总是这么背着她去医院的,那时候就算发烧烧得意识都模糊,可还是能清清楚楚地记得是在爸爸的背上,能感觉到那么有人疼爱照顾的安心。
“好,爹爹都记住了,爹和二叔以后一定努力赚钱养家,让你们姐弟俩都有饭吃,有衣服穿,还要让白菜有书念…”范小鱼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不是白菜,是冬冬!”范小鱼迷迷糊糊地中还不忘挣扎着反驳。
“对,是冬冬是冬冬,等爹攒了钱,一定去衙门里把冬冬的大名给改了。”
“你说话算话,不准再让冬冬失望了。”这句话平时总是说的有些不屑,今儿却因困意而犹如低喃。
“爹爹说话算话,以后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范通柔声道。
“唔,虽然你的保证没什么效用,不过我还是再决定相信你一次。”咕哝完了这一句,范小鱼的低喃终于不再响起,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大了,还要爹爹背,真不羞!”
待到父女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灯火渐少的街道上,直至融入夜色之中,只剩下一点火光在闪耀,二楼的临窗处突然探出一张俊美的小脸,十分鄙夷地道。
然而,挑在外头迎风摇晃的红灯笼,却分明映出他背对着众人的眼里那股失落和羡慕。
…
清晨的鸟鸣声是世界上最悦耳的闹钟。
范小鱼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简陋的屋顶微微地一笑,真是奇怪,昨天发生了那么多让她差点气死的事,却反而是她穿越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是因为自己终于解决掉了一大笔祸从天降的债务所以分外感到轻松,还是因为那个温暖宽厚的背?抑或是,代表了自己又进一步接受了这个身体所血脉相连的亲情?
“姐姐,你醒啦?”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范白菜一见她睁着眼便开心地跑了进来,一把扑在她的身上,无比崇拜地道,“姐姐,昨晚我听爹爹说…”
“嘘!”范小鱼忙捂住他的小嘴,听了听屋外的动静,低声问道,“二叔呢?”
范白菜笑嘻嘻地拉掉她的手:“二叔打猎还没回来呢?昨天晚上我听到爹爹骗二叔说我们欠张大叔两贯钱,要拼命地打猎才能还掉,二叔听了很愧疚呢,一整夜都在林子里。”
“还算他知趣,嘻嘻。”范小鱼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用额头对顶了一下范白菜的额,一边玩着顶角角一边问,“那爹爹呢?”
怪了,为什么今天这声爹爹叫起来特别的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