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从她脸上移开,投射向高远的蓝天,蓝天上浮云朵朵。
“你与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要给我扯那么多,瑟御,是她的眼里心里,一直都容不下我。”
低垂眸光,片刻,藤瑟御的眸光再度移到她的脸蛋上,眼前的一张脸,明明是曾经他爱极的,只是,为什么换了一个身体来拥有这张脸,却让他有说不出来的恶心,恶心到想吐。
原来,他爱的,并不是单单这张脸,他爱的,还有这张脸拥有的灵魂,谈吐,学识,修养,气质,是的,他爱她所有的一切。
白随心。
他爱白随心的一切。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尽一切,都想得到她的原谅。
“这一生,与你相比,她要清苦许多,如果把她承受的一切加诸在你身上,或者说,如果你们换一个角度,把你换成是她,或许,你早死千次万次了,傅碧瑶,做人不能太过份,尤其是,对待自己的亲人,如今,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们是姐妹。”
“不是,她不是我姐妹,我不是傅长青的女儿,真的不是。”
傅碧瑶不想承认这样的事。
但是,她的心很痛苦,因为,这个男人眼里一点一点凝聚的冰冷,都在告诉着她,不管她如何的假扮,如何的算计,终究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就连是她想复仇,好想她千辛万苦设计来一切,在这个精明的男人面前,所有都无所遁形。
“你不是?”
这一点瑟御些惊愕。
当年,他一心想追寻随心下落,自是没去管王伯的死因,直到现在,他都以为是丰锐为了将随心带走,也或者说,王伯的死是丰锐想给他一个忠告。
让他别再追寻随心的下落。
“就算不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傅碧瑶,别再伤害她,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青梅竹马的情义。”
这是藤瑟御最后对她的警告。
他已经过烦了这种生活,过烦了三翻五次与随心分离后痛不欲生的日子。
正是这样的痛苦,让他觉醒,他该与什么样的人过日子。
正是这样的刻骨铭心的别离,让他知道,曾经荒唐的岁月对随心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也让他足够明白,这一辈子,他必须要与随心共同走完人生的岁月。
“其实,我已经等同于一个废人,傅碧瑶,大千世界,我希望你能寻求到自己的幸福。”
这是忠告,也是劝戒。
从未过有这么一刻,傅碧瑶想拿刀冲上前,将那抹离开得那样绝决的残冷狂狷身形辟成两瓣。
长久以来,她一颗都挂在他身上。
尽管跟随母亲去了国外,后又舍弃了自己的样子,她连自己的容颜都不要了,变成了他喜欢的白随心,然而,他还是不喜欢她,她不知道这辈子这样的执着,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何时何地,他从来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老孔雀一只,她真的觉得够了。
带着满身的怨气回到了租住的房屋。
涣碧青见她回来,脸笑开了花:“碧瑶,你终于回来了,今儿烧什么好吃的?”
“满屋子都是空气,你还没喝饱哇?”
“啥?”涣碧情面色微愣。
“喝西北风啊。”
这次她没有耳背,真的听清楚了,这女人是让她喝西北风。
也是,今时不同往日,藤家的风光不在,她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挑四,只是,就算她
三挑四,只是,就算她再穷,也绝不会穷到喝西北风的地步。
再说,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女人都有皆有三分傲骨,自然,她心里不爽这个女人。
“碧瑶,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哼,傅碧瑶冷哼一声,将手中一大袋白萝卜‘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双手叉腰,一脸凶悍,哪里有半点淑女该有的样子。
“死老太婆,谁惹我生气了?真是好笑,一直都是你们藤家在惹我,欺我,辱我,老娘今儿不侍候了。”
“你你…你…”
是可杀,不可辱,这女人以前屁都不敢放一下,如今到这样猖狂,涣碧瑶养尊处忧惯了,哪儿能受得了这个鸟气。
颤抖着手指,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你这个女人,居然这样骂我,以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傅碧碧哈哈大笑,笑声轻狂:“得,你也别给我提以前了,以前是我爱着你儿子,愿意为他牺牲,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了,你们藤家穷得只剩下几个人了,而你儿子呢,到是没有死,也没失踪,完好无整地回来了,可惜,再完好也没几天好日过了。”
傅碧碧心里不平衡,嫉妒心在作怪,反正,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傅长青那么疼她,到后来才知晓,亲生父亲居然是那个一无是处,还坐过牢的王伯,一个下人与贵妇偷情的产物,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上流社会最不耻的私生女。
母亲到好,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下嫁给八十九岁的黑人,那一身的黑吓得她都不敢睁眼,只得再度逃回来,回来后,她才发现,原来她胆子太小,一直呐喊着要找白随心报仇,也知道了白随心就是楼倾言,可是,她身边有那么多的护花使者,藤解放,丰锐,还有藤瑟御,她连她手指头都不敢碰一下,这些人物,都是能让她下地狱的人。
丰锐今天事业的如日中天,她连面儿都不敢与他见,藤解放在娱乐圈也有一翻天地,更何况,本人还是经商世家出身,由于藤父自私,就算财富破产之日也未见他有半句要协助家族力挽狂澜。
所以,丰锐与藤解放的事业不容小瞧。
只是,最令她伤心的就是藤瑟御,他怎么能那样伤她的心呢?
她一直就未曾明白,她怎么就比不上白随心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一样比白随心差啊。
从外表而论,她与白随心差不多,当然了,正确评价,或许,她是比白随心矮一些,黑一些,五官也差了一些,可是,那不是她输的最大理由啊,当初,她有傅氏精石集团为她撑腰啊。
她还是傅氏千金之时,身边追求她的男人犹如过江之卿,多到海里去了。
只是,她落魄后,好像好些热烈追求过她的男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说什么?”
这消息让涣碧青相当吃惊。
“你说…御儿回来了?”
“他…在哪儿?”
涣碧青渐渐地激起来,她养的儿子回来了,那是她重回贵妇生活所有的希望啊。
藤瑟御是她培养出来的,他的能力她最清楚,一旦他回来,整个滨江商界又得血雨腥风。
“对,他回来了,不过,腹了脑癌,命不久也,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倒霉?他都要死了,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如果是那个女人,当初,在财富破产之时,会选择留下来,将走投无路的你们带到这房子里来吗?”
她的质问涣碧青无法回答。
毕竟,涣碧青不知道真实的状况。
再说,她不喜欢傅碧青,从前一起多半是利用这蠢女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白随心。
那女人太过于精明,岂心机又重,再说,她一直都在折磨着她的儿子,她也打心眼儿里不喜欢。
只是,这个时候,对于她来说,她是希望迫不急待见到儿子的。
“老公,瑟御回来了,走,咱们找他去。”
涣碧青上楼将藤父从楼上拉了下来,刚走到门口,才发现刚才还敞开的大门却紧紧地关闭了。
“傅碧瑶,你什么意思?”
涣碧青看向朝她们走过来一脸阴森恐怖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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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妞儿们,快来看吧。
番外:藤先生又恢复了意气风发
想干什么?你说呢,傅碧瑶很想这样说,只是,她不会说出口。
只是将门合上,而自己则立在门前,用身体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妈,你说,我为你们藤家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你儿子瑟御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她说得很是云淡风清,仿若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正是这样淡然的语气,让涣碧青心里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碧瑶,瑟御他怎么对待你了?”
“少给我装蒜。”傅碧瑶喊了出来。
不是她装蒜,她是的确不知道啊。
就在刹那间,傅碧瑶就红了眼睛。
“老太婆,告诉你,我为了藤瑟御已经失去了一切,我的母亲现在顾着自己,也顾不上我,反正,我是什么也没有了,其实,你儿子也与我差不多,知道吗?他得了重病,脑癌,即将命不久也。”
“什么?”涣碧青吓死了,心儿咚咚乱跳,瑟御得了重病,这样的病是绝症,对于她来说,真是晴天一个霹雳啊。
“嗯,当然,你没听错,的确就是这样,其实,即便是他没得病,我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我说你啊,他也不是你亲生的,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你胡扯什么?”
涣碧青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毕竟,这是她心头永远的痛与刺。
本来那根刺就这样刺着,刺到了血肉里,根本也不觉着痛了,而这女人这样一摇晃刺柄,那刺儿深入肺腑,又痛得无以复加。
“胡扯?”
“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涣碧青,你把所有的人都当着傻子,告诉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笨,要不是我爱瑟御,你以为,这么多年来,会按着你的步调走吗?”
“你想怎么样?”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藤瑟御回来了,却生了重病回来,难怪这么多天不见踪影,关键是你这歹毒的女人想怎么样?
“与你儿子,与你们一起,同归于尽啊。”
傅碧瑶说着,伸手就卡住了涣碧青的脖颈,满脸肌肉颤抖,整个人变得凶悍而毒辣。
藤父看到了,急忙上前想要阻止,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一个人影子,往老头子后脑袋上一砍,老爷子双眼一闭,还未冲上前就晕倒在了地面。
涣碧青见了哭了声:“老爷,你怎么样了?”
“别喊,你的下场比他要惨得多。”
阴测测地语毕,傅碧瑶将她卡着脖子重新押回到了楼上,不是去了原来她住的房子,而是去了一间暗黑的屋子,里面没有一丝的光线,涣碧青被她绑了手脚,在她嘴上蒙了一层胶布,她喊出不,在床上滚来滚去。
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站在她对面的女子,那个歹毒的女人,想看一场狮戏一样,盯着她乐呵呵地笑不拢嘴。
涣碧青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与病态。
是的,傅碧瑶不是正常的人,单凭她把舍弃自己的容颜,做出了白随心的,从那一刻开始,她整个人就已经彻头彻尾地改变了。
“慢慢享受吧。”
傅碧瑶离开黑屋子之时,嘴角勾出一抹漂亮的笑痕。
一只黑狗跑了进来,就在黑狗奔向涣碧青之时,她退了出去,再反手合上了房门。
然后,屋子里就传来了伊伊呀呀,歇斯底里原叫声,由于嘴上有胶布,也喊得不是太明显。
这样折磨涣碧青,她心里好受多了,爽快多了,至少,把这些年所受的苦楚都讨了回来。
站在阳台上,傅碧瑶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叫丰锐的男人打来的,这个男人与她没半毛关系,更不可能爱她,不过,她们现在的立场是盟友,她爱藤瑟御,而丰锐爱白随心,然而,她们却从来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爱到极致,得不到便会藤升出一种疯狂。
不择一切手段,都想要摧毁那种美好的东西。
爱情本是美好的东西,但,如果得不到那样的美好,就只能毁了。
这是她持观点,没想丰锐的想法与她一样,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自然就成了盟友,当然,或许,丰锐只是想打击藤瑟御,得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她不一样,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对爱的希冀。
她不想去爱了,感觉不这辈子,一个爱子害得她好苦。
她不要这样苦下去了,所以,她是想彻底地摧毁。
“我关了涣碧青。”
“嗯,不要做得太过份了,虽然我会力保你,但是,你知道,这是一个法治社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男人的嗓音沙沙哑哑,虽性感却激不起傅碧瑶的半点兴趣。
“知道,我懂。”
“这样最好,藤瑟御应该是醒了,你确定他所得的病是真的?”
“应该八九不离十,即便不是脑癌,可能也是其他重病。”
“丰锐,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别让他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你会一败涂地。”
“知道,他不会有。”啪嗒,电话挂断了,傅碧瑶抽了一根烟,点燃,慢慢地站在长廊阳台上吞云吐雾。
天空好蓝,楼下的花园里繁花似锦,然而,再美的风景,再美的花,再美的天空,对于一个几经绝望的女人来说,都不是美好的东西。
“藤先生,夫人好像被囚禁了。”
囚禁了。”
君染站在暗黑的房间里,藤先生躺在病床上,正在翻着手上的资料或是文件之类的纸页。
“报警。”薄唇吐出两个字威慑有力。
“是。”
君染拿起了电话拔打了110。
“藤先生,警察已经去了,你打算一直就这样瞒着白律师吗?”
闻言,藤瑟御放下了手中的纸页,掀被起了床,君染为他点了一支烟,他径自站在房间里抽吸着。
姿势优雅。
“告诉伊然,让她务必利用操盘手将股市搞乱,君染,立即给我注册一个新公司,用你的名义。”
他已经不想让丰锐再这样子逍遥下去,他已经沉淀太久了。
“好的。”君染点了点头,他仿若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一语定股市江山的藤先生。
藤先生崛起了,沉寂了这么久,被人唾骂了这么久,他是该出来了,不能让坏人一直就这样逍遥下去。
藤母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好歹也养育了他这么多年。
再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算他再介意,再恨,也不可能让发生过的许多事情再重新来过。
夜深人静,随心搂着忘尘睡着了,而床畔立着一抹挺拔的身形,他就笔直站在那里,屋子里弥漫着静谧的气氛,双唇抿紧,没有说一句话,眸光炯炯地凝望着床上熟睡的一大一小,两张脸孔。
仿若只有在这静静的一刻,这个世界才独属于他,仿若只要是看到了眼前这两人,他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曾经,他拥有着太多的财富与权利,地位,然而,他的心却是那样的孤寂,是呵,钞票,权利,地位,都是一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随着岁月的流失,都会成为过眼烟云,不变的,唯有永恒的人间亲情,爱情,所有的感情,都是值得付出与珍惜的。
曾经,他是那样的愚蠢,直至现在,他都不明白以前到底是在追求着什么?
让他蹉跎了那么多的岁月。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光阴。
他怎么就会允许这个女人离开自己,其实,他低估了她,他以为,不论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自己,她也离不开自己,事实上,她不但离开了自己,还离开得这样彻底,仿若就那样消失在了这个星球上,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所有的一切力尽,几乎都找不到她半点儿踪迹。
白随心是一个坚强,勇敢,乐观,向上,积极进取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