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厉景呈早早去了公司,荣浅见他的车驶出帝景后,她忙从抽屉内找出自己的包,她几乎没拿什么东西,就带了银行卡和身份证等。
外公推门进来,“浅浅,准备得怎样了?”
“好了。”
荣浅从小床内抱起小米糍,“外公,走吧。”
“待会到了一个地方后,会有车接你去火车站。”
“不是坐飞机吗?”
老爷子摇头,“我们分开走,具体得待会再跟你说,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你现在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好。”荣浅抱着小米糍,跟了老爷子出门。
客厅内,月嫂见两人出去,她迎上前道,“少奶奶,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陪我爷爷四处逛逛,我一人能带得住。”
“这,那好吧。”
老爷子定好的车已经在帝景外面候着,荣浅跟在他身后,跨出门口的刹那,她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阳光照拂在小米糍的脸上,恍如梦境般,在帝景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她居然多了个女儿。
走出园子,老爷子还和门口的保安亲切地打着招呼,保安心想有钱人也不是个个都摆架子的,“我帮您开车门。”
“好好,谢谢。”
荣浅回首,看了眼这座富丽堂皇得犹如宫殿般的别墅,这儿终究不是她的家,她一旦离开后,折磨她这么久的噩梦也该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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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荣浅,我只是爱你,有错吗()
46荣浅,我只是爱你,有错吗(第一高潮)
“浅浅。”老爷子坐进去前喊了她声。
荣浅回过神,视线掠过那座玻璃房,那是厉景呈照着她心里的那个搭起来的,他曾说不介意把她当金丝鸟般囚禁在里面,但荣浅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灵魂,她终究是要踏出去的。
她也想过厉景呈对她的好,想过算了,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哪里能体会到那份痛彻心扉?
厉景呈自始至终也没向她说起过四年前的事,他情愿捂着情愿被动,也一点点都没有在荣浅跟前显露过。
这种互相猜忌也令荣浅精疲力尽,她抱紧小米糍,未再迟疑,大步上了车。
车子顺帝景的弯道驶出,老爷子收回脸上的笑,“待会会有人陪着你去车站,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好。”
老爷子有神的双目望向窗外,“我坐飞机过去后,在家里等你。”
荣浅点下头。
车子开出去许久后,进入一处拥挤的地段,被堵着难以前行,司机驾驶技术精炼,时不时变换车道,老爷子目光盯着后视镜,荣浅自然也生怕被那些人盯上,抱住小米糍的手不由紧了紧。
远处,传来嘈杂的音响声,荣浅捂住小米糍的耳朵,生怕将她惊醒。
车子缓缓靠向前,这才发现是个大型的商场开张在搞活动,主持人的声音夹杂在人群内,显出莫名的亢奋。
司机的车忽然开进会展,周边停满了车,他绕行进去,车子停稳后,老爷子声音干脆,“快下去。”
荣浅听闻,也不多问,推开车门,只见旁边的门开着,下来个女人怀里仿佛也抱着孩子,坐在后车座的两名年轻女子朝荣浅招手,“荣小姐,快。”
错身而过,荣浅瞅了眼对方。
怀里用毛巾毯裹住的居然是个布娃娃。
荣浅弯腰进入车内,方才的女人则去了老爷子的车中,车门几乎同时被拉上,尔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开。
坐在荣浅左侧的女子出声安抚,“荣小姐不用担心,一会到了火车站,立马就能进站,时间我们都掐好了。”
“好。”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这次有外公帮忙,肯定会万无一失。
即便还有人跟踪她,厉景呈想去火车站拦人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了。
荣浅目光望向车窗外,今日虽然是晴天,但空中聚满了灰暗,云层遮住并不强烈得阳光,天就阴了下来。
驶出这段后,车子上了高架飞速行驶,荣浅心中犹有不定,估计真的只有等踏上火车后才能安心。
约摸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火车站正门口。
两名女子先下车,荣浅抱住小米糍跟在身后,她脚步急促,时不时东张西望,进入候车大厅内,其中一人拿出火车票,“只等火车进站,我们就能走。”
荣浅点下头,抬眼看着大屏幕。
怀里的小米糍还在沉睡,粉嘟嘟的小脸窝在抱被中,荣浅手指轻抚下她的脸。
“宝宝,妈妈很快就能带你离开这。”
耳边传来交谈声,原先的安静忽然变得越来越嘈杂,荣浅抬头,看到几十名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进来,自觉地排成两排,朝着荣浅的方向逼近。
他们形成一个圆,其中一排站在荣浅的背后,另外的人圈住两排座位,并让坐在旁边的旅客都离开。
有些人愤愤不满,但不想惹事,之前刚出的车站砍人事件,到这会还震撼着心有余悸的人们,偌大的地方很快被清空,荣浅心沉到谷底,投射到眼前的灯光也衬出绝望的暗淡以及无力。
旁边的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两名男子忽然让开道,一道颀长身影阔步而来,男人个头很高,纯黑色的西装外批了件呢子大衣,修剪整齐的短发根根抖擞,一双鹰目在此时迸发出夺人的光,他走进包围圈中,然后气定神闲地坐在荣浅对面的椅子内。
荣浅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孩子。
男人搭起长腿,并不急着质问和说话,他左手落在膝盖上,右手手指转动那枚结婚戒指。
厉景呈的目光盯得荣浅无所遁形,仿佛跌入了万丈悬崖内,荣浅右手边的女人看眼,“荣小姐,火车进站了,我们走。”
欲要起身的肩膀却被后面的人用力按住。
荣浅目不斜视看向对面,她知道,她走不了了。
厉景呈的目光落到她怀里,小米糍多乖,不哭不闹,完全不知道妈妈是要带她离开爸爸身边。
荣浅被厉景呈的这双眼睛逼得无处可躲,男人沉默半晌后,总算开口,“要去哪?”
荣浅嘴唇蠕动下,她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精明如厉景呈,第一次就在怀疑,更别说这一而再了。
她索性抬起视线,目光落进他潭底,“我打算带小米糍去外公那。”
“外公呢?”
“他的身体不适合坐火车。”
厉景呈嘴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那你怎么没和他一道坐飞机?”
到了这份上,荣浅干脆明说,“你需要出动这么大的阵势吗?我想去哪,这是我的自由。”
“对,是你的自由,”厉景呈放下长腿,大衣的边角搭在椅子上,向两处张开,几乎要垂落至地面,“但你带着我的女儿,这就关我的事了。”
“小米糍是我的。”荣浅紧张不已。
“你说错了,小米糍是我们的。”厉景呈语气坚定冰冷。
荣浅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的事,她抱紧小米糍,“厉景呈,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孩子。”
“噢,离婚?”男人似乎只是听了个笑话,眼角燃起些许阴鸷,只是并未透出过分的明显,“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我不想跟你过了。”
荣浅抱起小米糍准备离开,厉景呈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忽然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孩子,荣浅惊叫声,“松手,她是我的女儿!”
毕竟男女力量有别,厉景呈手臂一勾,便使得荣浅落了个空,她惊慌失措,扑过去要抢回来。
厉景呈推着她的肩膀,一个使劲,荣浅往后退着栽回座椅内。
男人阴沉着脸,那种神情是荣浅所陌生的,他食指虚空朝她点了点,“要想带走女儿?门都没有。”
厉景呈拥紧小米糍,转身往外走。
荣浅大步追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小米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凭什么抢走她?还给我!”
“现在我们还是合法夫妻,她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抱她回家?”
厉景呈手臂一甩,荣浅趔趄着差点栽倒。
怀里的小米糍似乎预感到什么,紧闭的眸子陡然睁开,哇哇大哭。
厉景呈在心外筑起的坚硬被这阵哭声击得溃不成军,他眼神放柔,弯腰亲了亲小米糍后快步离开。
“厉景呈!”荣浅追过去,跟着她的两个女人也被一并带走。
闻讯而来的保安指着厉景呈,“你们做什么的?”
男人腾出一只手,看也没看对方眼,拥过来的保安被他肩膀处狠狠推了下,“滚,别瞎了眼得多管闲事!”
荣浅追也追不上,只得小跑着,厉景呈的车就停在马路边,司机替他打开车门,男人弯腰进去,门并未立即关上,荣浅到了跟前后刹住脚步,她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后意味着什么,火车站内的人声鼎沸这会却是她欣欣向往的,她静心隐忍这么久,只差最后一步,她就能离开这了。
“开车!”厉景呈忽然吩咐句。
荣浅回过神,想也没想地跟着坐进车内。
一路上,荣浅没敢抢夺,毕竟要顾着小米糍。
车子回到帝景后,厉景呈抱住小米糍率先下车,荣浅追了过去,她双手拉住厉景呈的手臂,“把孩子给我!”
男人重重一甩手,这会荣浅没站稳,摔在了鹅卵石的小道上。
她疼得闷哼出声,厉景呈顿住脚步,回头后走近荣浅身前,他再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朝她伸手,紧张而亲昵地喊她浅宝,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想要带女儿离开?荣浅,你等下辈子吧。”
她目露晶莹,“厉景呈,我们这样下去还有必要吗?”
男人伸出右手扯住她手臂将她强行拽起,一边拖着她往屋内走,怀里的小米糍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她还不懂什么是离开,只是嘴里嘤嘤发出声响。
来到客厅,厉景呈松开手,荣浅上前想抱女儿,男人的手臂推挡住她肩膀,“别碰我女儿!”
佣人们和月嫂听到动静走过来,荣浅不敢太大声,嘶哑着嗓音喊道,“把小米糍还给我!”
厉景呈将女儿交给其中一名月嫂,他大掌扣住荣浅手腕,将她往楼上拖。
进了主卧,他隐忍不住怒意,将荣浅狠狠摔进去。
她踉跄着差点跌掉,摔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荣浅却一点不害怕,她站稳在房间内,等待着厉景呈的质问。
男人胸膛不住起伏,眼睛似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来。
荣浅冷笑下,到了这一步,那层窗户纸还有必要搁在中间吗?
潜藏在下面的真相,犹如久治不愈的伤口般,越是见不得阳光,就越被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久而久之,它会腐烂,会令人痛苦不堪。
而那件不愿意提及的事,被荣浅积压了四年,可想而知,它早已腐蚀了她的宽容,给不了他赎罪的机会。
“厉景呈,”他的名字,从荣浅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你还想瞒我多久?四年前你对我做过的事,你以为我真的不会知道吗?”
尽管,厉景呈做好十足的准备,也早已猜测到了大概,但这话从荣浅嘴里质问出来,还是令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以及惶恐。
荣浅两手握成拳,眼里的人影有了裂痕后碎裂,她伸手指着厉景呈,“为什么是你,当初为什么是你?!”
他薄唇轻动下,最终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压抑了这么久的愤怒和恨意令荣浅三两步上前,她双手捶向他,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挥动的巴掌铺天盖地落向厉景呈,大部分落在男人胸前,其中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男人脸偏了偏,荣浅两手揪住他的大衣,“我若不说穿,你还要瞒我多久?厉景呈,你四年前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男人双手张开抱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再动,“荣浅,我跟你认识到现在以来,我对你不好吗?”
“你所谓的好,就是一步步将我困在你身边吗?你耍了多少阴谋诡计你心里最清楚,别说出发点是想得到我,别说你得到我之后有多宠溺我,这些本来就不是我要的,是你强加给我的!”
厉景呈的双臂并未有松开的迹象,似乎只要松一松,荣浅就真的跑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从你和霍少弦打架时我就知道了。”
厉景呈眉宇间颇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想到那几个月,荣浅居然能装得那么好,以至于连他都骗过了。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机会要离开?”
“对,”荣浅不再避讳,“我没法面对你,跟你睡在一起,我每晚都要做噩梦,你碰我,我觉得恶心,你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我觉得那是世上最虚伪的话,厉景呈,你怎么可以毁掉了我之后还说你对我有多好?你对着我的时候,就没想起过四年前那晚的疯狂吗?”
厉景呈知道那是荣浅的坎,她过不去。
“所以,你就能联合别人来对付我?”
荣浅闻言,笑了笑,“你看看我们两个,多可笑,居然都在唱着自己的独角戏,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好玩么?”
“荣浅,”厉景呈抬起手摸向她的脸,“四年前的事,是我的错,你给我机会弥补。”
“弥补?你怎么弥补?”荣浅拍掉他的手,“你又要说,用你对我所有的好来弥补是吗?我不需要,我只要你让我带小米糍离开,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你休想!”
他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荣浅猛地将厉景呈推开,“这次,你为什么又能找到火车站来?又是谁向你通风报信的?”
“你对我做过的事,我都既往不咎,我对你做过的事,我不求你立马放下,好么?”他将姿态摆的那么低,就算能得到她一个犹豫也好,“荣浅,伤害已经造成了,是我的错,我来补偿你。”
“你说得真简单,也真理所当然,”这席话,早就在荣浅的意料之中,“我不会留在一个强暴犯的身边,不会。”
厉景呈眼里唯一的光黯下去,“即便,这人是你女儿的父亲,也不行吗?”
“你那么急迫地想要个孩子,就是想将我绑在你身边是吗?”很多事情连在一起,忽然都能想通了。
“荣浅,我是为你步步为营,是为你耍过阴谋诡计,可撇开那些不光彩,你是不是真要将我对你的好完全视而不见?”
荣浅往后退步,坐向床沿,“厉景呈,你真可怕,我早就该察觉到的,可我凭着跟霍少弦的爱回不到之前,凭着这种绝望和伤心一步步走进你为我量身定制的陷阱,我还庆幸,在我最难受最无助的时候,是你向我伸出的一只手,却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将我推入深渊的人!”
这些都是她已经认定的,厉景呈百口莫辩,有些事,又是他确实做过的。
他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如果荣浅足够爱他,就不会死死纠结着四年前的事,说到底,还是不爱。
厉景呈走向旁边的沙发,两人面对面坐着,“荣浅,我把你当宝,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草。”
荣浅垂下眼帘,成串的泪水往下掉,“我也想过跟你好好过,可我做不到,厉景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我知道。”
男人站起身,他脱掉大衣,又脱掉外套,将袖子挽起后,手臂伸到她嘴边,“你不是说过恨不得咬掉我块肉吗?你咬吧。”
荣浅视线抬起朝他看眼,真的张开嘴狠狠咬住他。
尖利的牙齿毫不犹豫刺破皮肉,血腥味冲入嘴中,荣浅还嫌不够,牙根感觉到疼痛无比,血顺着他的手臂一串串淌出来,厉景呈握紧手掌,眉头连皱都没皱下。
但她终究咬不掉他一块肉,荣浅精疲力尽后松口,满嘴的血,男人一圈牙印往外翻,鲜血直冒。
荣浅看着那个伤口,眼泪忍不住涌出,她目光对上厉景呈,男人也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心口泛出撕裂般的痛楚,荣浅喉间溢着哽咽的嗓音,厉景呈握紧手掌,臂间的青筋绷紧后,伤口处的血流的更凶了。
“解恨了吗?”
他问。
荣浅擦了擦嘴角,“想用这一口,换得我一个原谅吗?”
她嗓音都在颤抖,厉景呈手臂垂在身侧,汩汩的血落在地上后被米色的毛毯给吸附进去,泛着晚霞般夺目的色彩,厉景呈大步过去,双手掐着她的双肩,生平第一次这般失控,“荣浅,我只是爱你,我有错吗?”
她睁大双眸,爱?
他居然对她说出爱这个字。
荣浅踮起脚尖,目光同他平视,眼里迸射出的光蛰疼了他的双眼,“厉景呈,我只是不爱你,我又有错吗?”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
错的,是他掠夺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爱。
厉景呈握着她的力道一松,他原是不死心的,原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的,他想不管怎样说,荣浅哪怕对他有一点心动,一点感情也好啊,他总还有试着努力的可能性。
可她说什么,她说,她只是不爱他。
厉景呈强迫自己将手收回去,“你的心里,究竟将霍少弦埋得多深?”
荣浅坐在床沿没动,“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你说,我和霍少弦现在会是怎样的?”
那样的场景,厉景呈自然不会去想,荣浅泪水再度迷蒙了视线,“我告诉你,如果没有那年的事,我和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我过了20岁,就到了我能交给霍少弦的年纪,如果没有那年的事,就不存在我们自己走不出这一道坎的事,我和霍少弦的一辈子阴差阳错,就失之交臂在这件事上。厉景呈,你还说补偿我,我的爱情,你能补给我吗?我要的不是你,不是你!”
荣浅字字句句凿中他心尖,“你对我再好又有何用,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再将我捧在手心上,又能怎样,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这个人!”
厉景呈喉间艰难地轻滚下,荣浅喘着粗气,其实,跟霍少弦分开后,她就没再想过遗憾或是挽回,她只是心里太恨了,而恰恰是这一点,最能刺痛厉景呈的心。
男人想,他当真是养了条喂不熟的狼。
所有的好抛出去,吃了就是吃了,不会回馈给你一点,反而是他被她掐着,一寸寸,一步步痛打他的软肋,可…
他即便知道,那又怎样?
谁让他爱的是她。
谁让她,不爱的是他!
荣浅见他怔在原地,她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上前,白皙的手指用力朝他胸口戳了戳,“厉景呈,你痛吗?”
他倒退了步。
荣浅又使劲戳了戳自己胸前,“你应该问问我痛不痛,你亲眼见到我陷入东侯宫,就连他们打电话给你,都是你事先关照好的,你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你可有想过我当时有多绝望有多害怕?”荣浅扬高音调,继而嘴角拉开抹嘲讽,“你堂堂厉少,怎么会想到这些,你当时应该在窃喜我的自投罗网吧?还是窃喜你的计划有多万无一失?我伤心到想死的时候,你说,让我忍忍,忍过去就好了,呵,厉景呈,你现在倒是也给我忍着,别喊疼,即便伤口被撒上盐,你也别给我喊一声疼!”
厉景呈的心果然痛到无以复加,荣浅捏住了他的痛点,便毫不犹豫,狠狠使劲地戳。
她走向床头柜,翻开夹层,里面有个钱夹,是她没有带走的。
荣浅将钱夹打开,拿出照片后送到厉景呈眼前,“这是我和霍少弦失踪的那三天里拍的,你不好奇,我们究竟做过什么吗?”
厉景呈侧脸的肌肉绷紧,照片内的两人紧紧依偎,眼里的爱恋痴缠那么明显,荣浅垂下手,泪水越发控制不住淌出来,“在那个小镇,我们结婚了,厉景呈,我和霍少弦结婚了!”
“你说什么?”厉景呈咬牙切齿。
“我穿上了这辈子只会穿一次的婚纱,我嫁给了霍少弦,我们逃避不了现实,那又怎样,我们还有下辈子,那枚被你丢掉的戒指就是他亲自替我套上的,厉景呈,我和你只是一纸婚约而已,法律上是承认我们的关系,可我不承认。在那个地方,我把我自己交给霍少弦了,我们完完全全拥有了彼此。”
厉景呈心口一窒。
荣浅冷笑下,“我连你都给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
男人扬起手掌,荣浅目光一凛,抬了抬小脸,“想打我?”
“荣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怎么不知道?”荣浅说完,就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她跟霍少弦那样纯白的关系,硬是被她自己泼上了污点,“我不想我这辈子都留有遗憾,从小到大,将自己清清白白交给霍少弦,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想到和霍少弦那段爱恋,荣浅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厉景呈抬起的手还是不得不无力地落下去。
“你痛吗?”荣浅几乎逼到厉景呈眼前,“你痛吗!”
很痛。
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厉景呈觉得莫大的悲哀压在头顶,他居然已经能那么信任荣浅,她说的话,他没有相信,依着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荣浅和霍少弦做不出来。
可他的心里并未因此而觉得好受,荣浅不惜名誉受损,搭上了霍少弦也要来深深刺痛他,可想而知,她恨他恨得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