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夏以沫顿时苍白的脸,颜若晞嗤嘲的勾起了唇角,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那刹那,她的脸顿时沉郁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夏以沫今天会这样难搞。
夏以沫看着颜若晞的背影,她就像被点了穴一样的僵在原地,那刻,这些天自己故意忽略的悲伤一股脑的占据了所有的神经,瞬间,她眼眶四周就变的红润起来,眸底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而随之传来刺痛,她看着颜若晞的背影的视线渐渐模糊……夏以沫痛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这样的痛楚才慢慢散去,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又变的清晰起来。
就在她努力恢复情绪的时候,颜若晞去而复返,她再次走到夏以沫的跟前,将原本置于耳边的电话递向了夏以沫……
“爹地的电话,”颜若晞淡笑,看着夏以沫脸色微变,就欲离开的样子,缓缓说道,“听说……顾州长找你!”
夏以沫原本听到是颜展鹏的时候,根本不想听,但是,当听闻是顾浩然的时候,她猛然停止了动作,就在那天,她原本是要去找他的。
夏以沫忘记了深思的接过电话置于耳边,“喂?”
“以沫,”电话里,传来顾浩然有些沉的声音,“你,你现在好吗?”
“……”夏以沫垂眸,“我很好!”
不算心伤,不算眼睛不是自己的了……一切,都还好。
“以沫,我想见见你,可是,我进不到医院里面。”顾浩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我想了许多办法,最后通过颜总,才……”
顾浩然没有接着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夏以沫看了眼颜若晞,颜若晞仿佛很知趣的竟然走开,她一边奇怪的同时一边又重新坐下,问道:“阿浩哥,我想问问那封信的事情……”
“我急着找你,也就是为了这件事!”顾浩然的声音突然变的沉重,“你爸爸在凤凰山事情前曾经来议府找过我,他说,如果他死了,或者被迫离开了……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
“是他逼走爸爸他们的?”夏以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问道。
“我不知道!”顾浩然说道,“但是,估计……是这样的!另外……以沫,我还得到一件消息……”
夏以沫的呼吸变的缓慢,她本能的抗拒顾浩然所谓的消息,但是,却脱口问道:“什么?”
“以沫……”顾浩然好似十分的迟疑,“以沫,阿姨走了!”
“轰”的一声,夏以沫的脑子就像炸开一样,她呆滞的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的问道:“走了?什么……什么意思?”
“夏叔叔还给我留了一封信……”顾浩然的声音越发的沉重,“上面提到……阿姨的病之前已经没有接受治疗了,恐怕……在夏叔叔离开前,阿姨就已经走了!”
“哐当!”
手机从手里滑落,跌落在地上,夏以沫的动作却还保持着原状,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心脏好似被人勒着,她的呼吸变的沉重,轻颤的睫羽掩盖不住内心的悲恸,她整个人忘记了反应,仿佛,天都要榻了下来。
阿宸说过……妈妈和爸爸他们一起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颜若晞看着她的样子,眸底有着笑意,她虽然不知道顾州长和夏以沫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恐怕……不是好事!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她就这样痴楞楞的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呆呆的样子就好似灵魂都被抽走了。
何医生过来给她检查的时候,都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夏小姐,夏小姐?”
夏以沫缓缓转头,呆滞的看着何医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何医生,能,能不能借我一下电话……”
何医生看着她好似丢失了魂魄的样子,一脸担心的将电话给了她。
夏以沫手里拿着电话,快速的摁下电话号码,手放在发送键上,半天却没有拨过去,她看着上面的号码,自嘲滑过心脏的位置,原来……她竟然将他的号码记得这么清楚?
吸了吸鼻子,夏以沫咬牙摁下了发送键,她木木的放到耳边,那仿佛从来没有不通的电话,却转到了语音信箱。
夏以沫突然变的抓狂,她不停的拨着,一遍一遍的,但是,里面始终传来那机械而甜美的声音……
“夏小姐,”何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夏以沫的样子,必然不是好事,他不知道要从何安慰,只能说,“为了孩子,你要保持心情舒畅,嗯?”
夏以沫放弃了,她这会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整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仿佛,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让她的脑袋都要炸掉,根本没有办法运转。
何医生还想要劝什么,适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他反射性的转头看去,看到来人,他先是微微愕然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龙先生!”
龙潇澈单手抄在裤兜里,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睥睨天下的冷漠,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一直保持的很好的身材包裹的异常挺拔,就算岁月滑过,仿佛,他依旧是人们记忆中那个冷血的他。
龙潇澈示意何医生出去,何医生担忧的看了眼夏以沫后,出了病房。
夏以沫根本没有注意到病房内走进了人,或者说,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她只想知道,到底妈妈有没有离开?她只想知道这个……
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夏以沫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眼睛的不适,什么样的疼痛,此刻都没有心脏窒息来的让她痛苦。
龙潇澈在夏以沫对面坐下,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孩儿,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她,挑起了二十一年前的事端,新旧两派被牵连的人数虽然不多,却各个都是高层,而如今,小宸更是为了她昏迷不醒!
很好……果真很好!
就算如此,恐怕,她现在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外面的世界如今有多么乱?!
龙潇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就这样静静坐着,冷峻如雕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比起深沉,龙尧宸和他不相上下,可是,比起冷漠,却始终差了分毫,在他眼里,龙尧宸如今始终还需要磨练。
想到龙尧宸,龙潇澈轻微的眯缝了下视线……
……
“澈澈,我不会放沫沫离开的!”龙尧宸身体依然十分虚弱,昨夜持续了一整晚的斗争,他本就没有好的身体已然伤上加伤,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没有让c军接近医院半步。
作为国府,如果单单的答应了龙潇澈,而不做最后的一搏,让他们痛了,他们怎么可能妥协?
龙潇澈看着躺在床上的龙尧宸,医生正忙碌的为他检查包扎着,这些医生,都是xk的,一个个都在枪伤和格斗的伤害着很厉害的本事。
“你不放?”龙潇澈轻咦,“那你问过夏以沫愿不愿意留下吗?”
“她一定会留下!”龙尧宸想都不想的就说道,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急促的回答,反而证明了他的不确定。
龙潇澈嗤冷的轻哼了声,淡漠的轻咦:“是吗?”
不过两个字,彻底的将此刻已然渐渐体力不支的龙尧宸的信心击溃,长久以来,他从未有此刻这般的没有信心,这么多天来和国府的痴缠,他只想给夏以沫那个女人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想到此,龙尧宸冷峻的脸上透着浓浓的阴霾,“手机给我!”
医生微微蹙眉,他们等着要做手术,龙尧宸虽然是xk未来的掌舵人,可是,毕竟从小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们治疗他的伤可以说数都数不清,就因为如此,对于他,更有一份独特的感情,此刻,每拖一刻,对他的伤势都绝非好事。
但是,仿佛龙潇澈一点儿也不在乎龙尧宸的伤,径自将龙尧宸的电话给了他,然后就冷漠的在一旁看着。
电话,很久才送到夏以沫的手里,那刻,龙尧宸已然虚弱到不行,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平静”的打完了那通电话……到最后,一句“一定要等我”的飘渺的话语下,他已然支撑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龙潇澈并不知道夏以沫回答什么,但是,从龙尧宸的话语来听,他已然猜到,夏以沫恐怕是不愿意留下的。
……
“啪嗒啪嗒”的泪水就像脱闸了一般,死劲的落着,眼睛因为眼泪的咸涩而蛰痛的厉害,可是,夏以沫却不管不顾,她不知道要如何的来宣泄自己内心的苦和痛,只有这样……
“继续这样哭下去,你是打算不要眼睛了?”龙潇澈清冷的话语幽幽传来,不带丝毫的感情,从头到尾,他脸上都没有半点儿情绪,“你可以不要,却不能浪费了给你捐献眼睛的人的心意。”
夏以沫抬起泪眼汪汪的脸,她看着这个让人有着无限压力的男人。
龙潇澈薄唇浅扬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淡漠的问道:“有心情谈正事了吗?”
夏以沫咬唇,只是盯着龙潇澈不说话,不知道他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反身性的,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人。
“想要看到微笑……还是小宸?”龙潇澈鹰眸微凛的问道,见夏以沫就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的缩了下,淡漠的说道:“他们一个都没有来!我今天来,只是来送你离开的……”
夏以沫红红的眼眶里还有着泪水,她渐渐的皱眉,不明白的看着龙潇澈,可是,这个男人就和龙尧宸一样,想要从他们的脸上找寻一点儿疑惑都不可能。
龙潇澈冷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指腹轻摁在桌面将支票推到了夏以沫的面前,淡淡的说道:“这个,作为离开……给你的补偿!”
夏以沫垂眸,她看着那张支票,上面一串儿的零变的刺目的不得了,她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如果说,之前她是自己要离开,想离开,那么……经过颜若晞的话,顾浩然的话,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她只是想要见龙尧宸,哪怕听到他的声音,她想要问问他,他们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自嘲的嗤笑一声,夏以沫盯着那张支票问道:“是阿宸的意思吗?”
龙潇澈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说道:“送你出国的机票已经准备好了,这仅仅是送你离开a市,出去后,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地方,可以径自重新选择,这张支票是全世界通兑的,另外,你的护照等物也都给你准备好了,今天,你必须离开!”
夏以沫抬头,看着眼前平静说话的男人,她的心急剧的收缩起来……他电话拨不通,是不是本来就如颜若晞说的,要送她离开,而如今,本来是由他自己做的,却有了他的爸爸来代替,他自然就会避开她!
呵呵……
夏以沫凄凉的笑着,滚热的泪带着一丝浑浊滑落脸颊,在嘴角蔓延开来,那样苦涩的滋味让她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此刻的夏以沫已经悲伤到绝望,任何不好的事情她都无限大的扩张着,脑子里想的,全然是不好的事情,所有龙尧宸不好的东西,都在这一刻,一股脑儿的都涌上了心头,蔓延到了神经……
“我想知道我父母在哪里?”夏以沫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龙潇澈墨瞳幽深的看着夏以沫,小宸当初的举动他有听说,既然是为了保护她,自然,他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
“你没有权利问我为什么!”龙潇澈起身,“相信我,离开,对你和小宸,都是好的,你们始终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人……”
a市国际机场。
夏以沫耳边听着机场集团内地勤人员的甜美的播报声音,脸上不悲不喜,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包,里面,只有那张支票、和简单的漱洗用品。
夏以沫回头看了看偌大的机场,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种向往,不管是对生活的,还是家人的,只有她……没有,什么都没有,不管对过去还是未来,一片的茫然。
回过头,将登机牌和护照交给检查人员……当夏以沫的身影消失在了登机口的时候,带走的是她无限的凄凉,如今的她还能带走什么?
坐在舒逸的头等舱,空乘服务人员的询问她充耳不闻,只是手轻轻的放在腹部,眸光呆滞的看着,这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飞机滑过飘着厚重的云的天空,落下一道白雾,渐渐在天空弥漫的消失,就如她的人生,好似留下过,又这样默默的消失……
*
“滴滴,滴滴——滴滴————”
心律器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医生进入了紧张忙碌中……
“沫沫,沫沫……”龙尧宸有些干涸的唇轻轻蠕动着,声音小的被急促的脚步声和仪器的声音掩盖,“沫沫,不要……离开……沫沫……”
·
☆、Part:173
【第二部分:相爱相杀】
不要等我流泪,你才明白我的悲伤。不要等我消失,你才知道我的存在……
“准备手术!”
“宸少如今的情况二次手术会有危险……”
“如果不手术,危险会更大!”
“要不要请示龙先生?”
“……”
焦急却又冷静的声音在三个医生同时为龙尧宸检查下传来,最后,一个年老的一声说道:“来不及了,必须现在手术!”
众人沉默了下,再也没有异议的进入了手术,年老的医生作为主刀,其他两人作为副手,手术紧张而沉重的进行着……
龙尧宸此刻已经完全的没有了意识,最后国府沉痛的一击,他知道,夏以沫以后是不是真的安全,就只是看这一次……他用了全力,十几天的和c军的周旋,他损失惨重,甚至,自己也变成如今这样,可是,最后的意识里,他却不后悔。
他说过,以后,会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
凌微笑看着昏迷了已经三天的儿子,担心的她这些天整个脸都拧到了一起。
“微笑,小宸会醒过来的……”龙潇澈轻轻搂住凌微笑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他还有放不下的事情,怎么会舍得不醒来?”
“都是你!”凌微笑瞬间就红了眼眶,“什么要打磨他身上的菱角,有你这样对儿子的吗?小宸从小在xk长大,除了小时候,他什么时候不是伤痕累累的出现在我面前?想着他大了,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了,可是……”
龙潇澈只是紧紧搂着凌微笑,并不打断她的抱怨,他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龙尧宸,心中喟叹,身为龙家的子孙,又何况小宸自己决定了要接管xk的,这样的过程他必须要承受!
他不心疼吗?
他只是不说,也不能说……想要让小宸以后越发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这些,就都必须是他要承受的。
“沫沫……”
轻轻的呓语传来,龙潇澈微微蹙眉,凌微笑看着昏迷中不停呓语的儿子,心都痛到了一起,从和潇澈离开龙岛到xk定居,她已经没有像如今这样痛过了。
“微笑,夏以沫的离开是必然的,否则,依照小宸的个性,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他纵然可以收尾,可是,对龙岛和国府方面的政治利益打击太大,我不能由着他这样!”
凌微笑微微抿唇……那天,当她赶来的时候,她质问潇澈,这个是潇澈对她的解释……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她曾经是龙岛的主母,如今xk掌舵人的夫人,很多事情,她明白,但是,明白不代表不伤心……
小泡沫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一切的发生,她是那样的无辜,却必须要由她来承担,只因为当初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了她……她到底错在哪里,她只是一个让人心疼,一个想要快乐的生活下去的女孩儿罢了。
“潇澈,”凌微笑红着眼眶看向龙潇澈,“小泡沫现在在哪里?”
龙潇澈微微蹙眉,“不知道!”
“你就把她送走就不管了吗?”凌微笑气恼的问道,“就算不为了儿子,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
“微笑,”龙潇澈沉声说道,“眼前的安稳和长久的安定……你更希望看到哪种?你就真当着国府无能吗?如果我们现在过多的介入,只会给夏以沫带来不利。”
凌微笑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担心小泡沫啊,那么一个用懦弱来掩盖自己的女孩儿,一个人到国外,就真的能生活吗?
这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而远在英国伦敦的夏以沫一个人坐在泰晤士河畔,她的手轻轻放在腹部,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风吹过,送来夹杂着湿气的寒冷轻抚过脸颊,可是,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呆滞的坐在那里,傻傻的,好似完全没有了生气。
“小姐,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夏以沫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什么表情也没有的看着河内的游轮。
“小姐,小姐?”
嘈杂的声音让夏以沫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回头,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手里拿着照相机,她默然的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女孩儿,点了点头。
“我们想要将塔桥做背景……”大男孩儿边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着,一边比划着,夏以沫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比划,也明白了少许,她点点头,为他们照了相。
事后,男孩和女孩儿道谢后离开了,夏以沫又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从白天坐到黑夜,直到四处的霓虹蛰痛了她的眼睛,她仿佛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坐了许久,许久!
夏以沫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的躯壳,呆滞的行走在泰晤士河旁的道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要如果过下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伦敦,只是记忆里,曾经那么羡慕“爹地”带颜若晞来伦敦……她记得,从小对自己就不冷不热的妈妈那次看到她一脸羡慕的样子,难得轻柔的说:小沫,等以后妈妈也带你去伦敦……可是,这辈子,这样的一句不经意的承诺,都实现不了了……
夏以沫的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的笑,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眼眶中的晶莹在路灯的映照下变的犹如琉璃般璀璨,可是,这样绚烂的眸光,却也没有办法映照她凄凉的内心。
突然,夏以沫停住了脚步,她看看左右,在看看道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猛然发现,她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
一抹惊慌闪过透着水雾的眸子,夏以沫就像迷途的羔羊般站在车流不息的路边,在霓虹的映照下,脸越发的显的苍白,她微微咬着唇,本就酸涩的心,越发的涩苦起来。
“小姐,需要帮助吗?”
就在夏以沫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股酒气夹杂着大舌头的英文传来,夏以沫转头,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醉汉,有着一头犹如鸟窝般的乱糟糟的头发,因为酒喝多了,脸颊上有着酒气的红晕,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就在夏以沫看过来的时候,还打了个酒嗝。
夏以沫吓得急忙后退几步,然后,就慌不择路的往前奔去……
“小姐,等等,等等!”男人脚步有些漂浮的追了前去,“我只是想帮你……小姐……”
“啊!”
夏以沫由于惊惧的回头看去,奔跑的脚竟然绞到了一起,顿时,她重心不稳的就往前跌了下去……
夏以沫惊吓的只能瞪大了眼睛,眼见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适时,一股酒气瞬间窜入了鼻腔,顿时,人也被拉住。
夏以沫来不及稳住身体,只是惊叫的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男人听不懂夏以沫说什么,醉眼朦胧的眼睛只是看着夏以沫大吼大叫,一手拽着夏以沫不让她走,一手还挥舞着酒瓶,“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我已经看你很久了,你一直站在那里左右张望……咯……那个,你想去哪里……还是和朋友家人走失了,咯,需要,需要报警吗?”
男人边说,边打着酒嗝,那个样子,仿佛已经醉到不行,可是,他的话却又十分的清晰,只是看着夏以沫不停的挣扎,最后恍然觉悟的说道:“哦,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要帮你!”
“放开我,放开我!”夏以沫此刻哪里听的进去,就算听的进去,她也完全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着,而男人嘴里喷洒出来的酒气,让她胃里翻腾的厉害,有种,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感觉。
“滴滴——”
这是,巡逻的警察适时赶到,看着大街上纠缠的两个人,下了车来询问状况,夏以沫看到警察,本能的眼睛都放了下光,而男人显然也松了口气,最后和警察交流着。
警察听后,询问着夏以沫,但是,夏以沫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办法用中文和夏以沫交流,最后,只能将她带回警局,找了会中文的人和她解释了一番。
夏以沫听后,脸上露出尴尬,她和拿着酒瓶的男人急忙道歉,男人倒是满不在乎,最后,还是警察送了夏以沫去登记了酒店……
夏以沫一身疲惫的躺在床上,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眼睛涩疼的厉害,她蜷着身子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甚至,如今的她拒绝去想……
*
“沫沫……沫沫……”
“沫沫!”
龙尧宸干涩的惊叫一声,他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的环境,他暗暗蹙眉……他怎么在xk?
这样的想法,让龙尧宸心里一下就凛了起来,他猛然坐起身,身上的伤口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痛,他微微蹙眉,却没有理会,只是将手上的点滴拔掉,下了床。
“醒了?!”凌微笑正好走了进来,见龙尧宸正在穿衣服,皱眉问道,“你伤还没有好,去哪里?”
“我昏迷了几天了?”龙尧宸不答反问道。
“一个星期!”
龙尧宸听闻,顿时紧皱了眉头,该死的,他竟然昏迷了一个星期!想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就往外走去……
“小宸?”凌微笑追了出去。
龙尧宸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回a市!”
凌微笑一听,急忙追了上前,“你伤没有好,哪里也不许去!”
龙尧宸停住脚步看着凌微笑,墨瞳幽深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笑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凌微笑回答完,就觉得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龙尧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深的凝了眼凌微笑,不再做停留的越过她就往xk外走去……
“站住!”凌微笑难得冷声喝道。
龙尧宸停住了脚步,他双拳紧握了下,缓缓转身,一双鹰眸深邃的看着凌微笑,缓缓问道:“笑笑,我要回去找沫沫!”
凌微笑听他这样说,顿时,心里抽痛了下,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
龙尧宸深凝着,过了好一会儿,咬牙问道:“她……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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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74
遗忘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从前的一切回不到过去,就这样慢慢的延伸……一点一点的错开,错开成不同的人生!
“她……走了?是不是?”
凌微笑不想骗儿子,可是,她又说不出口,夏以沫已经走了……
龙尧宸缓步走向凌微笑,脚步很慢很慢,凌微笑被儿子的沉戾的气势惊到,竟是被逼的一步步后退,最终跌入了带着烟草气息的熟悉怀抱里。
凌微笑微微昂头看了眼龙潇澈,脸上有着沉重,但是,龙潇澈冷峻如雕的脸上却半点儿情绪都没有,只是一双犀利如猎鹰般的眸子冷漠的看着龙尧宸。
龙尧宸的视线对上了龙潇澈,他咬牙问道:“是她自己离开的,还是你送她走的?”
“有什么区别?”龙潇澈的声音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始终,她走了!”
“我医院里布了人,她根本离不开医院半步!”龙尧宸双眼变的猩红,身上的伤口也因为他的暴怒而微微裂开,湿濡的感觉带着血腥的气息传来,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重。
“是我送她离开又如何?如果……她自己不想离开,就真的能送走她了?”龙潇澈嗤嘲一笑,冷漠的说道,“他接受支票,离开a市,从头到尾,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小宸……这,是她自己想要离开,明白吗?”
“不!”龙尧宸身子虚晃了下,消瘦的脸颊微微凹陷,此刻听到龙潇澈的话,原本一直梦魇着的思绪“轰”的一声炸开,他神情痛苦的要牙说道:“她答应要等我的!”
嘶吼的声音透着不确定的坚持,龙尧宸死死的盯着龙潇澈,那刻,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龙潇澈并不介意他这样不敬的目光,之于他来说,龙尧宸各方面的磨练都是有必要的,“哼!她会不会等你,她想不想离开……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一句话,直戳龙尧宸的心脏,好痛!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痛,他从小到大受伤无数,可是,从来没有这刻痛过!
沫沫,你说过……要等我,要等我的!
龙尧宸眼前一黑,悲愤的他,加上刚刚初醒身体的虚弱,顿时,人晕厥了过去……
凌微笑心疼的看着又晕倒的儿子,红着眼睛抱怨道:“他才刚刚醒来,你就非要这样刺激他吗?”
龙潇澈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微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小宸单方面的……”
眼泪溢出眼眶,凌微笑当然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年,冷烨的执着终究伤了几个人的心,她深有体会,可是……小宸是她儿子,她看到他这样,怎么可能不心疼,不伤心?
龙潇澈将凌微笑揽入怀里,轻声说道:“给大家都冷静的机会吧,不要去强求什么,如果小宸和夏以沫真的有缘分……迟早,还是能在一起的,如果没有,时间,总是会磨平所有,就让大家冷静一下,好好考虑,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小宸的性子执着,她一定会去找小泡沫的。”凌微笑躲在龙潇澈的怀里闷闷的说道,虽然她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小泡沫,她觉得,儿子只有和小泡沫在一起,才是有情绪的,才可爱!
龙潇澈看着床上昏迷的龙尧宸,只是轻轻的“嗯”了声,并没有说太多……
现在的情况,夏以沫和小宸之间如果见面,未必是好事,恐怕,国府方面也不会善罢甘休,国府的那些巨头,可是小气的很啊!
时间如流水般飞逝,当外面的爆竹的声音划过人们耳膜的时候,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a市山顶别墅。
龙尧宸一脸平静,双手抄在裤兜里立在落地窗前,外面正在飘着雪,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夜灯将飘洒的雪花映照的晶莹剔透。
今年a市的雪仿佛格外的多……多到,他的记忆里,全然是雪……
那夜,天空飘落着雪花,他和她在绯夜的门口“相遇”,她不过只是平凡的一个女孩儿……那夜,她爬上了他的床,第二天,跪在雪地里放声大哭……那夜,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堆雪人,开心的笑就像天上的星星,耀目的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那夜,他和她牵着手,在街心公园,漫步在雪上,感受着那份安静,感受着她向他无声的告白……那夜,他陪她一起堆雪人,一个雪人代表着她,一个雪人代表着他!
龙尧宸微微收回视线,垂下的同时,手机已经在掌心落入眼底,指腹轻轻滑过,屏幕上出现的是那张雪人的照片……一个她,一个他!
沫沫……
龙尧宸心里默默的唤出这个名字,不过一下,就痛的他蹙紧了眉头,他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心脏收缩的窒息感。
我应该对你松手吗?可是……我怎么可能这样放你离开?
“宸少,”一直静静的呆在角落里的刑越接了消息后走了上前,看着从身体差不多好了后就回到a市的龙尧宸,仿佛,他变的比以前更加冷漠了,“还是没有找到夏小姐。”
龙尧宸缓缓睁开眼睛,眸光落在外面,冰冷的说道:“怎么……少了xk,是不是我连找个人都找不到?”
刑越心里一凛,微微垂眸说道:“找寻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霖少那边来了消息,已经派了影子出去,可是……也没有消息!”
这个世界上,谁能阻止的了他去找人,又谁能对影子也了若指掌?
答案不言而喻,除了那个曾经影组织的领头人,如今xk的掌舵人的龙潇澈,还能有谁?
沉默的空间让人压抑的没有办法呼吸,刑越不敢动,龙先生此举已经很明白,就是要切断宸少、霖少和夏以沫之间的联系,虽然,他对龙先生的做法赞成,可是……
偷偷的瞄了眼龙尧宸,刑越变的沉重,如今的宸少……看似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却已经不一样了。
“继续找吧……”龙尧宸幽幽的话空灵的传来,他仿若自喃的说道,“总是有相见的一天,不是吗?”
刑越心里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他不希望那天的到来……
*
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
夏以沫的手轻放在腹部,她静静的坐在唐人街街道旁的长凳上,天空飘着雪花儿,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变的如梦似幻。
“可爱女孩儿?”
夏以沫缓缓转头,适时,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她先是呆滞的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竟然是那个醉鬼男人,不过……今天的他,看上去倒是很精神,只是,那和鸟窝一样的头发,依旧很有个性的顶在头顶。
夏以沫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她来这里已经有十多天了,可是,因为她每天都过的茫然,竟是英文的水平一点儿都没有提高,今天,也是给的士司机比划了半天,她才来到这里,感受一个人的新年!
男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以沫,显然很兴奋,随即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说的正兴奋的男人看着夏以沫脸上的茫然,恍然想起,她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男人并不介意,而是很大方的一把拉住了夏以沫的手就站了起来,就在夏以沫惊吓的时候,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酒吧,然后笑着示意了下后,就拉着夏以沫走了过去……
这家酒吧是个中国人开的,应该说,唐人街里大部分都是中国人,酒吧的老板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拉着夏以沫进来的男人很熟悉的样子,二人交谈了一阵后,酒吧老板笑容可掬的看着夏以沫说道:“你好!”
夏以沫轻轻的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酒吧老板也不介意,径自说道:“我叫李章,这里的人都叫我章叔,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他是杰瑞,一个抽象派的画家,刚刚听他说了你的情况……你,是一个人在伦敦吗?”
夏以沫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她的手始终放在腹部……她不是一个人!
李章以为她是怕他们是坏人,看她的样子摇头笑了笑,说道:“杰瑞看你很可怜,觉得孤零零的,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倒是可以留在唐人街,如果你有兴趣工作……我可以介绍你去旺记。那边有很多在这边留学的学生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