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严欣有点不太明白索兰话里的意思。
索兰点头,平静的道,“刚才辛追带着我进门时,正好看见严太太开着车准备出门,车上还载着你妹妹严欣…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显然是准备远行的样子。”
严欣蹭的一声站起身,“——你说什么?她们母女俩打算跑路?”
“应该是这样的,我看车上还放着两个行李箱,车速很快,而且神色慌张,显然是打算趁机离开。”索兰应声。
“有没有看见他们俩准备奔哪个方向去?”严悦一边问着这话,一边飞快的就要往外冲。
索兰上前一步,却是一把拦下了严悦,“严小姐,你倒是不用急着追他们俩,刚才看见他们匆忙带着东西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拜托过辛追姐了,她开着车悄悄跟在两人车后面,监视他们去哪里…辛追姐是叶家培训出最优秀的助理之一,不过是小小的跟踪而已,难不倒她的。”
严悦长长地松了口气,苦笑着看向索兰,她倒是没料到,叶妩给她派过来的这个助理,刚来就给她办了这么大的事,要是被这对母女跑了…她真无颜面对叶妩了。
既然有人跟踪那对母女,严悦倒也不太着急了,重新落座,紧锁着眉头,“我爸呢?”
“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严先生在哪里。”索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严悦拍了拍额头,是了,索兰才刚跟自己见面不到两个小时,还是第一次来严家,哪里会知道这些事…自己还真把她当成万能的存在了。
心理自我安慰了一下,严悦看向索兰,默然了片刻,又忍不住低声问道,“索兰,我家里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也大大致清楚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是在叶家的话,叶妩会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索兰倒是笑了出来,这些叶家的规矩,她是从小听到大的,简直铭刻进了骨子里,“严小姐,你所说的这种状况,是绝对不会在叶家发生的。首先,家中有几个佣人都是世代侍奉叶家的,有所风吹草动,如果家中有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们会立刻上报;其次,叶家人出门,是从来都不会自己开车的,一般都是由家中专职司机开车送达目的地;第三,叶家人从来都不单独出门,一般都会随行带着助理,没有参与家族事务的,则会随行带着家中保镖,绝对不会出现单独出门的情况,这也是为了确保家中人的生命安全…就比如说我们家大小姐,她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单独出门过。”
严悦几乎要听得呆掉了,“叶妩…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单独出门过?”
“是的,单独出门,这对于一个家族继承人而言,是绝对禁止的,一是为了保护家族利益,二则是保护家族传承,尤其还是叶家这种人丁稀薄的,更加注重这些方面的规矩。”索兰理所应当的道。
严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开玩笑的吧?那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难不成她出去约会,也都是带着人吗?”
索兰微笑,这些事情爷爷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是跟她说过的,所以现在严悦问起来,她回答得也是轻车熟路,“第一,豪门子女不需要约会,只需要按照家族需要进行联姻,第二,家族继承人不需要隐私,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传承和延续,第三,如果家族继承人需要一定单独空间,会选择某些安全地点,例如酒店、会议室,这些地点在经过助理检查之后,可以给予一定单独空间,但是在户外单独出行,是绝对不可能的。”
严悦之前还觉着叶妩这个叶家家主当得潇洒恣意,可是现在听了索兰的话语,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还隐隐的同情起叶妩来,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没有私人空间、没有隐私,没有约会,甚至连出门都要带着两个人跟在后面,怪不得…从见她第一面开始,这丫头就从来都没见过她单独出现的!
瞧着严悦的表情,索兰到失笑了出来,微微垂下脑袋,借以掩饰掉眼底的某些幸灾乐祸,“严小姐,我是家主派过来协助、保护于你的,除非你已经威胁到了我叶氏家主的安全和利益,否则在其他情况之下,我将会以你的生命安全和利益作为第一要务,所以,在接下来的漫长的时间里,请你全身心的信任我。”
严悦点了点头,“这个是当然的,要是不信你、不信叶妩的话,我也不会让叶妩把你调过来帮我…对了,你也别这么客套了,张口严小姐闭口严小姐的,以后私下里,就叫我严姐吧,职位就是我的私人助理。”
索兰犹豫了一下,随即应声道,“是的,严姐。在临行前,大小姐曾跟我提出要求,希望在你前往天京城之前,我能将你调教成一位合格的世家千金,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可能在某些方面对你要求严格一些,尤其是在某些礼仪和举止上,如有失礼之处,还希望能够取得你的谅解。”
严悦摆了摆手,“这个倒是不必了吧?我以前学过礼仪的。”
索兰笑了笑道,“可你学的只是名媛礼仪,不是世家千金的礼仪,我所说的世家千金礼仪,包括世家千金范畴之内的某些暗示和规则,以及在整个圈子里的潜规则…我叶氏近五百年历史,对世家的礼仪和规则并不陌生,所以请您相信我。”
严悦沉默了一下,只好道,“那好吧,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你多多教我了。”
她知道索兰是为了自己好,外祖家毕竟是世家,她这个外孙女在外祖家并没有多么的稀罕和珍贵,也没有多少感情,如果她不努力变得优秀,恐怕连留在世家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严姐,这是来之前辛追提醒过我的。”索兰忽然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之前我在大小姐身边待过一阵,因为犯了大错被遣送回家族驻地重新接受教导,为了免除某些麻烦,最好在去天京城的时候,换个名字。”
“犯错?你犯了什么错?”严悦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索兰,她真的有点想象不到,眼前这个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索兰,还能犯错?
索兰笑而不语,微微垂下脑袋道,“很抱歉,严姐,叶家内部事务,是绝对禁止被透露出去的。”
严悦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赶紧转移话题,再不打听叶家的事情了,心里却暗暗感慨:这就是豪门世家的底蕴啊,仅仅是培养出的一个小姑娘,都可以优秀到这种地步。
严悦和索兰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才走房间里走出去,严悦刚想跟家里佣人们吩咐一声,介绍一下索兰,却见家里的佣人们忙里忙外的,甚至有好几个已经开始准备行李了,顿时让她有些不解。
拉了一个佣人问过之后,严悦这才知道,早晨杨蕙如还没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吩咐辞退佣人以缩减开支了。
推门进入严峻熙书房的时候,他正在对着自己面前摆着的几样古董发愁,瞧见严悦进来了,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还隐隐的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小悦,你过来了?爸爸给你安排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你去天京城,跟你外公外婆求求情,不过是件小事,只要他们肯帮忙,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来,爸爸终于对自己微笑了,严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可是随即恨意浮上心头,又让她清浅的笑了出来,“爸爸,我刚才给外公打过电话了。”
严峻熙眼底闪过一道光亮,“你外公怎么说的?”
“他说考虑一段时间的,但让我们父女俩先把钱还给人家。”严悦无奈的摇了摇头,“外公说了,要是钱都没还给人家的话,连他都不好插手。”
“还钱啊…”严峻熙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还钱倒是好办,只要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没事就行。
既然严悦外祖家已经松口,有意愿帮自己收拾这次的烂摊子了,严峻熙倒也不着急把严悦送去天京城求关家了,他还正怕这丫头去了关家,就翅膀硬了,再不肯回来了呢。
严悦笑了笑,“爸,家里的钱够吗?要是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妈妈生前留下来的几样首饰,把首饰卖了也行…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好看着家里欠了这么多钱,无动于衷吧?”
不得不说,严悦说的这两句话,倒是让严峻熙第一次觉着这个丫头还挺不错的,知道在家里面临困难时肯把自己的首饰拿出来卖了,算自己没白养她这么多年!
严峻熙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道,“那行啊,正好家里缺钱,你赶紧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拿出来给我吧,一会让你杨姨再跑一趟去卖了。”
“嗯,索兰,去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就在我梳妆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严悦浅笑着道。
索兰将首饰盒拿回来,放到严峻熙面前时,不由得让严峻熙皱了皱眉头,带着一点怒气的道,“小悦,你怎么揪着几样首饰啊?哪里够给家里还债的?你妈生前的那些首饰呢?莫不是被你偷偷藏起来了吧?”
严悦快被气乐了,“爸,你要是嫌少,就别要了!还说我把首饰藏起来了,真好笑,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哪一次我戴首饰什么的,不是被严欣那丫头要了去?我原本满满三盒子的首饰,这几年下来,就剩这几样了,剩下的全都被严欣要走了,你现在还说我藏起来了?”
严峻熙回想了一下,想到之前每一次看见严悦戴点漂亮首饰,严欣总会满脸艳羡渴慕,自己就让严悦这丫头把首饰摘下来给严欣,日积月累之下…尤其是去年开始,他还真的很少会见到严悦这丫头戴首饰。
被严悦这么说了一通,再加上自己还要求着这丫头帮忙跟她外祖家说情,严峻熙倒也不好再逼迫下去,只是偷偷的让佣人去翻她的房间了。
只可惜,严峻熙打错了算盘,严悦自己偷藏起来的贵重首饰,早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就被她偷偷的藏进了银行保险柜里,去翻她自己的卧室?恐怕毛都找不到!
父女俩心里各种腹诽着什么,严悦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故意问道,“对了,爸,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杨姨和严欣去哪里了?我刚才从窗户里,好像依稀看见他们俩出门了。”
严峻熙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你杨姨和你妹妹去把家里的首饰、古董整理一下,出去找人卖掉了,再把家里的存款整理一下,凑在同一个账户中,到时候看欠了多少。”
“喔?是吗?”严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严峻熙,“刚才看他们出去的时候,好像还带了不少衣服的,唔…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想让他们母女俩出躲躲呢。”
严峻熙猛地抬起头,“带衣服走的?”
“对啊。”严悦笑吟吟的点头,“估计是想把自己的衣服也都卖了吧?哎,杨姨也真是的,卖什么不好,就算把家里这处房子卖了,也不该卖自己穿的衣服啊,那些旧衣服又不值钱。”
严峻熙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某种不好的猜测,可随即想到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又摇了摇头,不会的!蕙如跟自己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那么做?
可如果不是像自己心里猜测的那样,那么,蕙如又为什么会带衣服出门?
心里剧烈挣扎着,一方面是对妻子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却是隐隐的猜疑,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只陌生的紫檀木匣,隐隐的让自己有些怀疑起了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女人…
严峻熙的脸色也随着他剧烈起伏的心境而变化着,看得严悦抿唇偷乐,主动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爸,你想那么多干什么?给杨姨打个电话就好了呗,也省得她真的出门把自己的衣服都卖掉了,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们严家完了呢。”
严峻熙苦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就是自己纠结着,怎么都忘记了打电话问问?连严悦这个丫头不如。
想到这,严峻熙赶紧接过电话,拨通了杨蕙如的电话号码,等了好半天,居然是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后,严峻熙心里隐隐的有些觉着不太对劲,又给严欣那边拨了个电话,可谁料…严欣的电话干脆就是关机!
再给杨蕙如打电话的时候,杨蕙如那边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这下子,严峻熙的脸都白了,摇了摇头,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不!不会的,肯定是你杨姨的手机没电了。”
“杨姨的手机没电了,严欣的手机也那么巧的没电了?”严悦笑吟吟的看向严峻熙,“而且,我记得按照严欣的习惯,好像是每天晚上到家之后,必定让人给自己的定制款手机充电吧?”
伴随着严悦的这话落音,严峻熙跟疯了似的,拼命地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不!不会是这样的,肯定是个误会…蕙如怎么可能这么对我?她是绝对不可能拿着我们两人的共同财产,带着我们两人的女儿小欣,就此跑掉的!她知道现在是我最困难的时候,她肯定会陪伴在我身边的…”
严悦没搭理严峻熙突然的疯狂,只是径自蹲下身子,捡起自己的手机,笑吟吟的道,“爸,我的积蓄和首饰,也就这么多了,都给你留着还债吧,家里的房子…我也准备找人卖掉,噢,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名下还有一套房子吧?那套房子也卖了吧,把钱凑一凑,好歹保住你的职位和仕途…”
说完这些,严悦径自出了门,不等着她顺手把书房的门关上,却听得身后的书房里,突然传来噗通的一声,严峻熙气急攻心,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一头栽倒在地面上破碎的瓷器碎片里!
严悦转过身,透过半开的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手捂心脏,在瓷器碎片中挣扎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严姐?”索兰挑眉,带着点请示意思的看向严悦。
严悦悄然勾起唇角,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狰狞而森冷的笑意,冲着索兰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不要有任何举动,然后径自走上前一步。
严峻熙瞧着严悦上前的姿态,苍白如纸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希翼,挣扎着想要爬上前去,让严悦救他…
出乎意料的是,严悦上前一步,正好走到门口的位置,抬起手,然后…缓缓的关上了书房的门,将父女两人隔绝在一扇门的两个方向。
“索兰,吩咐下去,就说我爸在书房里想对策,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他。”严悦轻笑着吩咐道。
索兰悄然垂下脑袋,“是,严姐,我这就去做。”
“嗯。”严悦随口应了一声,径自向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在索兰看来,似乎比之前的冷笑多了些什么东西,仅仅是瞟了一眼,便让人觉着,脊背发凉。
一直到晚饭时分,家里的佣人遣散了一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在严家做了好几年的熟手,其中一个最得严峻熙其中的女佣,抖着胆子敲开了书房的房门,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满地的碎瓷片、严峻熙青白的面色以及…一具僵硬了的尸体。
尖锐的叫声过后,严悦匆忙赶到书房门口,瞧见父亲已经冰冷了的尸首,双眼当即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流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尸首旁边,一边叫人去打电话叫急救,一边嚎啕大哭着…
急救车和警车是一块赶来的,医生在看过病人之后,摇了摇头,“早就没气了,心肌猝死,病人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气急之下,心梗发作,悄然猝死在书房里的,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警方的法医鉴定也是如此,他人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从昨晚到今天傍晚,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严家便经历了从天堂到地域的转折,连警方都出动了,而且死的还是严峻熙,自然瞒不过星城官方众人。
米之洲和宋之忆赶过来时,严家别墅一改往日的繁华,蒙上了一层凄凉悲戚的氛围,家里的所有装饰,全都撤下了,盖上了一层层的白布,别墅前院哀乐阵阵,一台刷着红漆的棺木停放在院子里,棺木旁白幡招展,披麻戴孝的严悦跪在棺木前,哭得那叫个凄厉悲惨…
抵达前院,所有人都看见严悦孤零零的跪在那,不由得让人心生疑惑,严家…怎么就剩她了?大着肚子的严太太和昨晚惹了祸的严欣呢?
米之洲扶起严悦,提出这个疑问时,得来的却是严悦越发悲惨的嚎哭声,“米先生,我爸死得冤啊!是杨蕙如这个该死的女人,和她的那个宝贝女儿,把我爸害成这样…昨天晚上,明明是严欣闯下的祸事,我爸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四处借钱,甚至都准备卖房子,让我卖掉我妈生前的首饰了…”
“正是杨蕙如这对母女,他们骗我爸说,要准备把家里古董首饰和存款整理在一个账户里,好准备还人家的钱…然后,她们母女就带着着家里所有之前的东西跑了!我爸和我起先都还没注意这事,后来是我爸给他们俩打个电话,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让我派人出去找她们俩,说他自己在书房里呆一会,清静一下,想想跟谁借钱还债…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佣人推门进去,这才注意到,我爸他、他居然…”
话音未落,严悦再度痛哭了起来,“杨蕙如跟了我爸那么多年,还跟我爸有了那么大的女儿,她肚子里还揣着我爸的儿子,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心,是他们自己闯下的祸事,我爸替她们收拾烂摊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跑了!”
米之洲听着严悦这话,忍不住到了口凉气,杨蕙如跟了严峻熙那么多年,现在说跑就跑,这女人…也真够狡诈、够狠啊,这哪里是什么女诸葛?分明是个狡狐狸啊!
心里腹诽嘀咕着,米之洲也只能出言安慰严悦这丫头,然后答应尽力寻找杨蕙如母女,争取将他们卷走的钱财和古董拿回来。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严悦,米之洲站在拜祭位置前,点了一炷香,拜了拜逝者,心里却暗暗冷笑:严峻熙,这次真的是便宜你了!本来想着让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的,可是没想到,你倒是走运,居然这么就死了,死前还能成全了好名声…
严峻熙去世的消息,几乎瞬间引燃了整个星城八卦的火焰,谁也料不到,前一天晚上严家刚欠下巨额赌债,第二天一早,严峻熙的老婆就带着女儿和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跑路了,当天下午严峻熙就死在家中,还是被逃跑的妻女给活活气死的!
可怜严峻熙长女严悦,孤零零的守着自己爸爸的灵堂以及那么庞大的一笔欠债,也不知道严峻熙留的那处房子,哪里够这个大女儿还债的?
三天之后,丧事办完,严家的别墅也被转手贱卖,再加上严峻熙其他两处房产卖掉,严悦总算是凑够了两千万,先偿还了一部分,剩下的八千万,她在紧急筹措中。
相较于严家的痛快还钱,杨家就显得有点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先是催促还债,在杨家对此无动于衷之后,债主方面申请将杨家现有房产和两家超市紧急查封,然后迅速走上拍卖流程,而作为首要负债人的杨韬则被警方带走…速度快得惊人。
没有了严峻熙做靠山的杨家,捏死他们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那样简单。
杨家夫妻俩悲悲戚戚了一天之后,总算是同意将超市和一处房产赔给对方,余下拿出小的房子留着全家居住,其他折价拍卖所得,用于还给债主,杨韬这才被警方释放出来。
而杨韬的亲妹妹杨萱,对此好像浑然未觉似的,连杨韬因为欠债而被抓紧警局里关了两天以及杨家的两处超市被封这种关键的当口,都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家都没回,除了在星城官方的秘书处上下班,晚上回职工宿舍就寝,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唯一引起叶妩注意的是,听说在赌局后的第二天早晨,杨萱因为肚子疼,她们秘书处那一层楼的洗手间正在使用,她不得以只能上了楼上那一层的洗手间…
杨萱楼上那一层,正好是君明翊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而女洗手间所在的位置附近,就是君明翊的办公室。
因为这笔庞大的财产纠纷,杨家迅速从星城一个小有名气的家庭,沦落为普通家庭,而失去了严峻熙这座表面靠山的杨萱,也悄然从秘书处一枝花的天之骄女,迅速沦落为秘书处打杂小妹,昔日对她前呼后拥的那群同事们,简直恨不得把她这个昔日娇女踩在泥里…
痛打落水狗,这是所有龙国人都爱做的事,尤其是瞧着那么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子,从昔日的高高在上、众人娇宠,变成如今这副落魄模样,啧啧,欺负她的时候,心里那叫个爽!
十一月中旬的西江郡,已经渐渐变冷了下来,经历了一个多月的严家风波,昔日星城大佬沦为今日一座墓碑,严峻熙生前的官职,如今被宋之忆顶上,空出来的三号boss位置又引起了一番激烈角逐…
众人也唏嘘过了,渐渐的将这件事遗忘在记忆中,除了偶尔感慨时想起来提几句,公众们的焦点渐渐转移到了其他新鲜八卦之上。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星城郊外的一处老旧小区里,一个男人正满脸笑容的斜靠在沙发上,两个手指夹着的赫然是一根高级古巴雪茄…真的很难想象,这么老旧的小区里,居然能有人抽得起这么高级的雪茄,那可不是便宜货色,其他烟草都是论盒卖的,但是这种烟草,却是论根卖的,每根的价格在外面市场上的零售价是两百米金…折合龙国币是一千五百块钱——每根。
正当男人悠闲的在品尝着这种高级雪茄时,门外传来钥匙撞击的哗啦声,很快的,防盗门被打开,大着肚子的杨蕙如手上拎着一只真皮手包,身后的严欣手上拎着几样肉和蔬菜,将门关好之后,严欣径自将蔬菜和肉类拎进厨房里,美少妇杨蕙如,却带着点不高兴的道,“熙哥,说你多少次了,别抽烟别抽烟的,对我们儿子不好呢。”
躺在沙发上尽情体验着雪茄带来极致享受的男人,赫然正是本应该死了的严峻熙!
这个本应该躺在公墓棺材里、尸体腐烂的男人,此刻居然诈尸了似的斜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只有活人中的富豪才能品尝得到的高级雪茄,吞云吐雾间,表情酣畅淋漓…身上还穿着某个国际奢侈品牌的衬衫和休闲裤子,一派闲适模样。
严峻熙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赶紧切掉雪茄顶头燃着的部分,将余下完好的部分收进一只红木雪茄盒里,将雪茄盒放到一边,这才伸出手扶过妻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杨蕙如的大肚子,期待的道,“乖儿子,快点生出来啊,爸爸为了你,都放弃仕途当官了。”
杨蕙如白了一眼严峻熙,拍掉他的手,带着几分不悦的语气道,“熙哥,你可别乱说话啊,你放弃仕途,故意假死借以金蝉脱壳,只是因为你自己不想坐牢,可别说得那么好听…还说什么为了儿子?”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还不行?”严峻熙乐呵呵的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假死遁走,悄然和你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躲上几个月,等我们的乖儿子出世以后,我们就离开星城,到南方去…就凭我们手上这么多钱,当个小富翁绰绰有余了,难不成还能委屈着吗?”
杨蕙如娇媚一笑,故意问道,“难道,你就不心疼你那个大女儿吗?她的身体里,可好歹还流淌着你的血脉呢,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你的女儿,你把家里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就留下那么两座破房子,最多值个两千万左右的,剩下那八千万,把她一个小姑娘卖了都不值,她怎么还?”
说到严悦,严峻熙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一抹浓浓的怨毒与恨意,“这个死丫头,简直跟她那个任性又高傲的贱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那两处房子没法搬走,连房子我都不想给她留下!哼!还敢骗我说,她给她外祖家打电话了?嗤,真当我严峻熙这么多年,没防着她一手吗?我看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根本没有她外祖家的电话!”
提起这一档子事,严峻熙就一肚子的怨气和怒意,赌局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夫妻俩连夜商量对策,按照严峻熙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大女儿严悦回她外祖家求情的,可杨蕙如否决了这个提议,严悦那丫头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爸爸和自己这个做继母的心怀怨恨,哪里肯帮忙说情?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在顾念父女亲情了,而且没有了严峻熙原配这个纽带,关家还真不见得会费这么大力气出手帮忙…
严峻熙一向很信服杨蕙如的头脑,听见这些话,他也觉着很在理,可一旦没有了关家这个背景,君家那边又鞭长莫及,手伸不到西江郡这么远的地方,严峻熙唯二的两个靠山没了作用,那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杨蕙如脑子够聪明,便提出了这么个夫妻俩兵分两路的对策来,她自己带着女儿,再带上家里存款和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故意携款跑路,临走那会,还故意让严悦看见;而严峻熙这边,则装出什么都不知道,对杨蕙如全身心信赖的模样,等到严悦把宴会如跑路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严峻熙早先服用假死药剂,故意装出一副怒极攻心、心肌猝死的模样…
假死药剂,可以暂时性的让心脏和脉搏停止跳动,趁机瞒过了警察和医生,也瞒过了严悦,这玩意是杨蕙如提供给严峻熙的。
就这样,严峻熙和杨蕙如夫妻二人,带着宝贝女儿严欣,双宿双飞的过上了奢华生活,而严悦…则成为了他们三口之家的替罪羔羊,上亿的债务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她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替自己的父亲偿还这笔债务。
不得不说一句,杨蕙如果然够阴毒,居然能够想到这种招数摆脱困境;而严峻熙也真够狠的,居然真的能够带着钱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留着可怜的女儿替他还债。
恶狠狠的咒骂了一顿自己的大女儿,严峻熙气呼呼的端起茶几上一壶泡好的温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假死的那一幕:严悦明明转过身子,看见他“心肌梗死”时的挣扎模样,却还脸上挂着笑容的关上了书房的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这个该死的丫头!简直跟她那个妈,一样的该死!她看着自己的爸爸“痛苦死去”,居然见死不救?她这是弑父!要造天打雷劈的!
不得不说一句,严峻熙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太极品了。他能早早的计划着把巨额债务抛给大女儿,跟着妻子、宝贝小女儿,带上一笔庞大的财产远走高飞,过着他奢华闲适的生活,居然现在还有脸怨恨大女儿见死不救…
简直就是无耻透顶!
正当夫妻俩柔情蜜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严峻熙刚想站起身去看看是谁,却被杨蕙如制止住了,严峻熙这张脸经常在本地新闻里出现,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他,还是自己去开门比较保险。
杨蕙如大着肚子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却见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站在门外,扯着嗓子道,“居委会的,来调查一下临时住户的人数!”
杨蕙如松了口气,这才打开防盗门。
可就在防盗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那位“居委会大妈”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敏捷速度冲了进来,直接将杨蕙如顶在门口玄关处的墙上,一只脚勾着防盗门,以免门被关上。
再然后…两个身形干脆利落的年轻女孩径自闯了进来,将在厨房里的严欣按住,又将准备跳窗户逃跑的严峻熙按在地面上,牢牢控制住,这才向着门口喊道,“人员已经控制住了!”
随着这话的落音,叶妩和司凛两人一前一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然后找个凳子,径自坐下,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就在他们俩身后,严悦满脸笑容的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索兰,步履闲适而悠哉,好像是春天郊游踏青似的,径自来到严峻熙面前,用高跟鞋的鞋尖,勾着严峻熙的下巴,声音缓慢而森然的笑道,“我亲爱的好爸爸…女儿可是因为你的身亡,而悲痛不已呢,啧啧,瞧瞧,女儿伤心得都已经出现了幻觉,我爸不是在公墓的棺材里吗?怎么可能活着,还过着雪茄、奢侈品外加妻女富庶的神仙生活?”
严峻熙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假死遁走了,这事瞒过了所有人,为什么还是被严悦和叶妩发现了?他们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严峻熙几乎都快被这样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打击给弄疯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败露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短暂的的冲击和错愕过后,严峻熙总算是有点回过神来了,被人死死的按在地毯上,居然还想在严悦的面前摆官威,怒声咆哮道,“严悦,你这个逆女!你快松开我,老子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呦,还想打我呢?”严悦甜甜一笑,“我亲爱的爸爸早就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去世了,你这个人渣嘛,肯定是冒充的,啧啧,人家真的好生气呢,你怎么可以冒充我最亲爱的爸爸呢?”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落下,严悦照着严峻熙的那张脸恶狠狠地踩了上去!
“——我爸早就死了,他下去跟我妈做伴了!你这个人渣,死不足惜!”
感受着脸上剧烈的痛楚,严峻熙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多月前可以在大女儿面前摆架子的父亲了,只能惨叫道,“小、小悦…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严悦嗤笑了出来,一边凶残无比的狠踩着,一边厉声道,“故意伤害罪是针对人,你只是个鬼罢了,我弄死你都没人管!”
终于,剧烈的痛苦让严峻熙坚持不住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求道,“小悦!小悦!爸爸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我现在的钱全都给你,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我有好多好多的钱,不仅能让你还清所有债务,还能让你锦衣玉食的过完下半辈子,我有好几亿的私房钱,全都给你…”
严悦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几乎跟疯了似的,死命的用高跟鞋狠踩严峻熙的身体,尖叫着怒道,“严峻熙!你这个杂碎!你这个人渣!你私藏了好几亿,居然还要把一亿的债务留给我来偿还,自己带着这对贱人母女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我妈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堂堂一个世家女,居然嫁了你这么个禽兽败类!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小悦!小悦…我是你亲爸爸啊,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弑父…会遭天打雷劈的!”严峻熙一边痛苦的哀嚎着,一边挣扎着想躲闪严悦的凌虐,“难道你就不怕以后会下地狱吗?!”
严悦冷哼了一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竟然面无表情,“很抱歉呢,我亲爱的爸爸,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身在地狱了,我不介意死后再回到地狱!”
说完这话,严悦忽然停下了脚上的动作,瞄准严峻熙脚踝处脚筋的位置,毫不留情的踩了下去!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严峻熙的脚筋踩断,痛苦声传来,几乎震得整个旧楼的窗子都颤了颤…
严悦终于弯了弯唇角,露出个俏皮的笑容来,“我亲爱的爸爸,你放心大胆的喊叫好了,这片小区,我以消防演练的名义,全都让他们撤出去了,不会有人听见你的哀嚎声…怎么样,我这个女儿很贴心吧?”
踩断了一根脚筋之后,严悦想踩断另外一根脚筋,可是刚抬起脚,却又收了回去,很无辜的耸了耸肩,“爸爸,怎么办呐,人家踩累了呢,要用鞋跟踩断你的脚筋手筋,实在是个辛苦活…人家这几天为了能让你过好人生中最后的这几天,可是很辛苦的在忍耐来找你算账的冲动呢!哎呀,说得人家都快按捺不住的想要一片片割掉你的皮肉了…”
说完这话,严悦忽然扭过头,看向在旁边已经吓尿了的严欣,忍不住笑了笑,学着严欣以前楚楚动人小白花模样的道,“对了!我的好妹妹刚才是在厨房,准备切菜,是吧?唔,厨房里的刀具借我用一下呗?你最好祈祷,厨房里的猜到够锋利,一会让我对你下手的时候,菜刀够锋利,你才会少受些痛苦,不然的话…啧啧,连我都不敢想象,那时候会有多疼啊。”
听到严悦准备对自己女儿下手,杨蕙如终于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叫道,“严悦,你有本事…”
话只说出来几个字,把她按在墙上的那个“中年妇女”,忽然抬手对着她的下巴,嘎嘣一声,将下巴卸掉了。
一直在旁边保持看戏状态的叶妩,难得的开了口,“辛追,把她的下巴卸掉之后,做得干净点。”
“中年妇女”应了一声,将杨蕙如拖拽到客厅的地毯上,然后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条毛巾和一个用于活动手的那种木球,先用木球将她的嘴巴塞上,然后堵上毛巾,这样一来,别说是咬舌或是吞毒了,就连嘴都合不上,又卸掉了她四肢的关节,最后还用牛皮筋死死地绑住双手双脚,再用浸过水的麻绳将整个人捆成了一个粽子,这才松了口气。
瞧着对方这么对待自己的女人,严峻熙顾不上全身的痛苦,忍不住大叫道,“蕙如是个孕妇!是个已经快要生孩子的孕妇!你们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待她!有本事,全都冲我来,这么对付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严悦没说话,扮演“中年大妈”的辛追却是乐了出来,“还弱女子呢?嗤…严先生,您枕边的这位弱女子,可没有那么简单呢,这一次要不是她怀孕大着肚子,我哪里能这么利落的控制住她?”
叶妩也笑吟吟的,似乎在向严峻熙解释,“用毛巾和木球堵住她的嘴,是为了避免她咬毒或者咬舌自尽,卸掉她的四肢关节呢,是为了避免她突然暴起伤人…严先生,您怕是不知道身边这个睡了这么多年的‘弱女子’,武力值到底有多高吧?”
杨蕙如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惨白着脸色,亲耳听着叶妩和严悦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份抖落了出来…
严峻熙似乎根本想不到叶妩这么解释的目的,拼命挣扎着自己的身体,满眼心痛的看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杨蕙如。
瞧着严峻熙这副模样,严悦心里猛的升出一股子报复的快意,面带微笑,神情亲昵而哀怨的道,“我亲爱的爸爸啊,女儿真是好心疼你呀!瞧瞧吧,这个跟你睡了这么多年、被你宠爱了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的完美女人…啧啧,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普通女人呢,世家的家族死士,从小被教导成为绝对死忠的家族死士,可以随时为主家牺牲,以毕生为主家奉献作为最高荣耀的世家死士!”
“你枕边的这位弱女子呐,拥有聪慧过人的头脑、堪比特种兵的伸手以及超乎寻常的情报搜集能力…嫁给你嘛,不过是她来自主家的命令而已,真实目标是搜集西江郡极其附近周边地区的情报…她对你全身心的‘爱’与‘依恋’,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她完成家族任务的欺骗手段…你对她的爱嘛,更加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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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终于写到这里了,玛蛋,一万二的更新,老纸写到凌晨四点半,我都不知道明早该怎么起床…玛蛋,身体有点撑不住了。
关于我昨天第二更的吐苦水,唉,大家也别太介意,昨天就是觉着心里憋屈得难受,不说不痛快,我这个人也是吐完苦水就没事了…今天这一章一万二,乃们要是再说我承诺做不到啥的,我可真就要疯了。
唔,眼瞅着2014年就要结束了,这几天的多写点,就当是送给大家一年之末的礼物吧,挺期待在2015年继续看见大家的身影。
对了,不会有人在等第二更了吧?木有第二更,老纸这一更一万二,已经是拼了老命的说。
第86章 严家终结
严悦森森的话语,宛如魔音入耳一般,缠绕在所有人心头,让严峻熙的脸上隐隐的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悄然沉默了下来。
旁边的严欣彻底急了,虽然被人按在那里,可仍旧挣扎着怒声骂道,“严悦,你这个贱人!你别想在这里挑拨我爸妈之间的关系!我爸我妈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我妈比你那个蠢货妈要好得一千倍、一万倍!她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什么该死的家族死士?什么搜集情报?你在这里别妖言惑众了,我们一家三口才不会上你的当!”
骂完了严悦,严欣又转过头,看向已经被严悦踩得没了人形的严峻熙,当即眼泪就留了下来,“爸!你别听严欣在那里胡说!什么家族死士,什么为了完成任务才跟你结婚的,她真当你是三岁小孩子,玩什么间谍特工游戏吗?爸,我妈跟了你这么多年,又为你生儿育女的,她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也是你最亲近的枕边人啊,你可是最了解我妈的!”
严峻熙沉默依旧,双眼微合着,隐隐的有些挣扎。
不错,他是杨蕙如的枕边人,是她亲近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可真要说了解杨蕙如,严峻熙却不敢自称是真的那么了解,两人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但正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严峻熙心里才分明清楚:杨蕙如身上,确实有些许不同寻常的地方…
且不说是那件神秘的紫檀木匣,严峻熙实在想象不到,一个自称是孤儿出身的妻子,怎么可能有那么聪慧的头脑,老谋深算的程度,简直比他这个从官场里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大男人都要来得精明和干练,而且他知道杨蕙如似乎身手不错的样子,对此杨蕙如给出的答案是她学过东倭国的空手道,现在细想起来,妻子出招时的起手式,分明是像是搏杀术,哪里能使空手道那种花架子玩意?
以前,杨蕙如身上的某些疑点和痕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掩饰掉了,可今天严悦指出杨蕙如是某个家族培养出的情报人员时,这才让他心里恍然所悟,如果真要是按照这个解释的话,那杨蕙如身上所有的疑点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瞧着严峻熙默不作声的模样,严欣彻底暴躁了,“爸!你不会真相信了严悦这个贱人的鬼话了吧?什么家族死士,什么情报搜集?她以为这是拍电影呢?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会相信这种骗小孩子的谎话?她的真实目的是挑拨你们俩夫妻关系啊,你到底懂不懂!”
旁边看着的严悦倒是乐了出来,讥诮的摇了摇头,感慨的道,“啧啧,爸爸、杨姨,你们俩精心栽培出的宝贝,居然栽培出了这么一只…井底之蛙?你们俩啊,好歹一个也是世家女婿,另外一个是世家死士,按理说或多或少的都应该给她灌输一点关于世家常识啊,她怎么连什么叫做家族死士都不懂?”
“你说谁是井底之蛙?”严欣怒气汹汹的瞪向严悦,满脸的愤慨。
严悦耸了耸肩,“说的就是你嘛,连这话都听不懂?严欣,这次算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最后教你一次,这个世界上啊,很多东西不是你否认,就并不存在的…就如同家族死士,你认为它并不存在,可真实的例子却是你的妈妈就是个其他家族的死士。”
“你这么污蔑我妈妈…有什么证据?!”严欣高扬着下巴。
严悦笑了出来,顺手将杨蕙如的鞋子脱掉,露出漂亮白净的左脚,然后向着身后人招了招手,一个女孩将一瓶透明液体递了过来。
“家族死士呢,一般都会在身上最不起眼的位置用药水纹上一个图案,一般情况下,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用特质的药水才能显现出来…”一边说着这话,严悦一边将液体缓缓的倒在杨蕙如的脚底板上。
很快的,白净如玉的脚底板上,便缓缓的绽放出一朵玫红的荆棘花,纹络神秘而复杂。
看见这一幕,严峻熙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
如果之前他还能在内心说服自己,他之前怀疑过的那些事情,完全只是个巧合,那么眼前这一幕,尤其是那朵枚红色的荆棘花,已经彻彻底底的坐实了杨蕙如的身份!
身份败露的杨蕙如,反而平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一切…
“蕙如,你、你真的是…其他世家的死士?”严峻熙颤抖着嘴唇,满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杨蕙如被塞着嘴巴,没法说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却并没有摇头否认。
严峻熙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怔在那里好半天,几乎是瞬间老了十多岁!
挣扎着想从地毯上爬起来,想冲到杨蕙如面前问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她会是世家死士,为什么要利用自己,为什么这个家,到头来居然只是她的任务需要,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和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儿子,只是她骗取自己感情和信任的工具?!
严峻熙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件事:二十多年前与杨蕙如的那一场邂逅,就是充斥着算计和利用,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没有所谓的痴心相许,他这么多年对杨蕙如的爱,只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杨蕙如…!”严峻熙几乎是嘶吼了出来,那张满是青紫色淤痕的老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暴怒和不甘,“这么多年,我为了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到底做过多少,又为了你,杀妻弃女,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给我说!如今…你居然只是利用我…你对得起我么!”
严峻熙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女人,居然根本不爱他,只是在利用自己…
杀妻?
严悦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了,一步步走到近前,“爸…你说什么?杀妻?”
杨蕙如的面皮被彻底撕开,严峻熙索性也准备鱼死网破了,再不隐瞒,指着杨蕙如怒声道,“是!是这个女人天天让我离婚,我碍于你妈世家女的身份,又不敢跟她离…只能偷偷给她下药,你生下你之后身体日渐不行,这个女人就是罪魁祸首!是他们母女俩害的你妈妈!”
严悦手捂着脸,几乎让撕心裂肺的笑了出来,眼泪顺着指缝间悄然滴落在地,“原来…我妈妈不是病死的…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为了能名正言顺的苟合在一起,为了让这个卑贱的私生女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严小姐,为了让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成为正经的严太太…严峻熙!你真够狠!”
说完这话,严悦抓起茶几上拿过来的菜刀,高举起,恶狠狠地砍向这个生她、养她、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
冷冽的刀锋闪过,严峻熙惨叫过后,差点昏了过去…
一条左腿被砍断一般,露出里面殷殷的白骨头和血肉,地毯上血流不止…
瞧着严悦几乎快要疯了的模样,严峻熙终于知道怕了,强忍耐着剧烈的痛苦,身体瑟缩的就想向后躲闪,“不!小悦!小悦,你不能杀了我…我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亲爸爸啊…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弑父,不能杀了我…”
严悦咧了咧嘴,露出阴森而整齐的牙齿,手上高举着染血的菜刀,阴测测的笑道,“我最亲爱的爸爸,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做弑父这么有违天理伦常的事呢?放心好了,女儿是不会杀你的,砍断你的四肢之后,我会将你活着放回棺材里,埋在地下…噢,对了,这种办法叫做活葬,是吧?”
严峻熙快要被严悦的话给吓疯了!要是将他砍断四肢,活埋进棺材里等死,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去死呢!
听着严悦近乎于疯狂的话语,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严欣也瞬间萎了,瑟缩的后退一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她迁怒到自己的身上…毕竟,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和妈妈的小命都捏在严悦的手心里呢。
严峻熙和严悦这对父女都吓傻了,反倒是旁边的杨蕙如,却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向严悦,眼中…闪过一抹希翼。
“怎么着,想让我也跟把你宰了吗?”严悦讥诮着看向杨蕙如。
杨蕙如居然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她在一心求死!
严悦却是放声大笑了出来,弯下身子,轻轻的抚摸了一席杨蕙如的大肚子,款款情深的道,“杨姨,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呢?亏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清楚明白啊,从刚才辛追卸掉你的下巴和四肢关节的这个细节上来看,就应该想到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杀了你的。”
杨蕙如猛地僵硬了片刻,毅然决然的扭过头去,表示不会屈服。
严悦笑吟吟的,“杨姨,放心好了,我知道的,那些刑讯手法,对于你这么个家族死士而言,是毫无用处的,我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审讯你…不仅如此,我会好吃好喝的奉养你,直到——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为止。”
听见严悦提及自己肚子里的娃,杨蕙如不敢置信的睁开双眼,死死地凝视着严悦的面容,似乎完全想不到,严悦这是要干什么?
“谁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呢?”严悦感慨似的道,“真可惜,我突然有点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肿么破?啧啧,难得的心软呢。”
杨蕙如重新转回了头,满脸哀求和渴望的看向严悦,只希望严悦能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严悦耸了耸肩膀,故作迟疑的道,“你在求我啊,唔,我倒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不过嘛,你要想想看,你是想要你的大女儿严欣活着呢,还是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平安长大?二者之间,只能活着一个噢!”
杨蕙如根本没料到,严欣居然会提出这么个选择题,不由得看了一眼严欣。
严欣听到说严悦可能会饶过自己,立马眼底闪过一丝希翼之色,泪眼汪汪的哭求道,“妈!妈!你不是最疼爱我了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反正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你就把这个活着的机会给我吧!”
不等着严欣哭求的话语落音,杨蕙如忽然面露镇静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严悦翘了翘唇角,“你的意思是…让女儿严欣死,让肚子里的孩子活?”
杨蕙如坚决而果断的点了点头。
对于她而言,大女儿严欣,不过是她完成任务和使命的附属品罢了,若是没有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兴许会将点点母爱赠给严欣这个“附属品”,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和严欣只能活一个,——谁死谁活,这还用问么?
这个答案,让严悦相当的满意,却让严欣差点当场崩溃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那个妈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让自己这个大女儿去死?!妈妈不是最疼爱自己的么?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妈!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吧,好不好?”严欣失声痛苦了出来,“难道你宁愿留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想救我这个女儿吗?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为了它,就放弃我的命!”
听着严欣的哭求,杨蕙如依旧无动于衷。
瞧着昔日的妈妈如今变得如此冷漠,严欣也彻底怒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心狠!为了让你肚子里的种伸出来,却要放弃我的命…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妈,你这个偏心的女人!我诅咒你!诅咒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昔日温存无间的母女,瞬间反目成仇,严悦真心满意极了,笑如春花般灿烂明媚,没搭理身后严欣的嘶吼,只是含笑的念叨着,“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你跟我爸的,还是你跟其他男人生的,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最亲的弟弟,会好好把他教育成人,让他——做我手下最忠心、最听话的一条狗!”
杨蕙如瞳孔终于迅速放大,闪过一丝恐惧和哀求…
“你在害怕?害怕我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利?”严悦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OK,那我就明白了嘛,你宁肯放弃跟我爸生的女儿,也要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只能说明,现在肚子里揣着的这个孩子,不是我爸的,也不是我们严家的,对吧?估计着…应该是你跟你背后那个世家里的某位主子偶然苟合时怀上的野种吧?放心好了,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查清楚,你肚子里野种的爸爸是谁,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他们父子相残的,哎呀呀,这些事想想都觉着好鸡冻呢,到时候父子相残相杀,会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杨蕙如脸上终于蒙上了一层痛苦之色,眼泪顺着脸颊流落下来,恐惧的拼命摇头…她几乎不敢想象这一幕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会不会是整个家族死士里最大的耻辱!
杨蕙如的表情,落入严峻熙的眼底,他哪里还不清楚,严悦的猜测就是事实!
——杨蕙如肚子里的男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
“杨蕙如!你这个贱人!”严峻熙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歇斯底里的怒声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我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多么的期望和喜欢,而你居然…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严悦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幕:昔日里,和美幸福的一家,此刻反目相对,女儿仇恨着母亲,丈夫仇恨着妻子,相爱的人彼此仇恨,幸福美满的家庭陷入无休无止的痛苦与仇恨之中…
妈妈,你在天堂看到了吗?女儿,为你,也为自己,报仇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叶妩,故意轻声咳了咳,“严悦啊,时间差不多了啊,加快点速度吧,消防演习的理由支撑不了太久的。”
严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再没了兴趣挑拨这一家三口之间的关系,刚想举起手上的菜刀时,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僵,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略带着得意的微笑,“对了,爸爸,我忘记告诉你件事了…这一切事件的起因,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赌局,我也有参与其中噢,是叶妩一手策划,我主动寻求加入的,换句话讲,让你们一家几口落入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是我——严悦!”
严峻熙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及骂出口,严悦冷笑着脸,高高举起的刀已然落下!
叶妩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是用手帕捂着鼻子的,倒不是她自己娇气,实在是屋子里血腥味…简直已经没法呆了。
严悦并没有亲手杀了严峻熙和严欣,毕竟是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只是将严峻熙和严欣父女俩活葬在之前的坟墓里,钉上棺材盖的时候,父女俩还拼命的在里面挣扎着…
对于严悦而言,她首要求的是折磨,然后才是斩草除根。
至于杨蕙如,早被叶妩转移到郊外的一处房子里了,只等着杨蕙如生完孩子,就让她去找严家父女俩作伴…
最后解决完严峻熙的事,彻底让叶妩和严悦都松了口气,严峻熙留下的财产,一部分被严悦交出去还债了,一部分留在明面上的账户里,用以敷衍外祖父一家人,最后剩下大概还有三亿左右的资金,则被她秘密放在一处国外账户里,用以不时之需。
解决完严峻熙的那天晚上,严悦喝酒喝醉了,再度吐得昏天暗地,抱着叶妩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委屈至极…她一直未曾怀疑过妈妈的死,也根本想象不到,她的母亲…居然是被父亲活活害死的…
严悦醉生梦死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她一改昨日的烂醉如泥,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职业套装,面带笑容的站在叶妩面前…就好像昨天还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女孩,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