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香知道，家里没钱了。
因为她这个拖油瓶，有多少钱，能够她们花？平常宋衍怎样的忙碌，也不能积攒下什么，本来家里还靠着政府低保，勉强能生活，宋衍出狱后，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突然莫名其妙的取消了她们的城市低保。
大概是以前得罪过的人？
但是自从家里的老宋下马去世，就再也没跟那些人有过联络过，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现在，三个人，一个学生，一个病秧子，都靠着宋衍一个人。
想想，那小小的肩膀，怎么能支撑的下去？
宋衍确实找到了一个兼职，在桑拿门口，为所有进来的人换鞋子。
她低着头，弓着身子，小心的将棉质的脱鞋递上去，然后将人家脱下的鞋子放到一边精致的鞋柜里。
因为并没有做过这些工作，她做的很缓慢，有不耐烦的人，便会发出啧的声音，临走时，还故意踢她的膝盖。
她没有说话，退到一边去。
程言语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衍。
他掂量着手里的车钥匙，远远的看了一会儿。
那期间，她的表情，没有过一丝的变换。
他看见一边的领班嫌弃她做的不好，将她叫到了一边，厉声的训斥着。
她只是低头答应，没有说话。
领班叫着，“你是不是乡下刚过来的，不知道怎么脱那些高级鞋？那么慢，我告诉你，这里的人，都是你惹不起的，动辄就是几千万的身家，你这辈子都没看过那么多钱吧，到时候砸到你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好好去给我做！”
宋衍不反驳，点头，继续低头去做。
程言语冷哼，心想，想当初的宋衍，别说身家几千万，她什么没见识过，只不过，那时候，她是被伺候的那些人，所以。她不懂这些东西。
什么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就是她那时的老公，林暮沉，现在随手一甩，也是上千万。
但是宋衍为什么现在渺小到这样的程度。
程言语记得，是林暮沉动用手段，将她的一切工作机会，都抹掉了。
那么她现在在这里的事，要不要告诉林暮沉？
想了想，他还是拿起电话。
那边，宋衍正在低头的时候，就忽然听见有人在上面叫了声，“哎，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宋衍听见声音，已经是一震，不想抬起头来，却听见上面的人又忽然惊喜的说。
“啊，是宋衍吧。”
“宋衍？你说的是当初那个宋书记家的千金？”
“嗯，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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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写的仓促，改了一下细节，也许不显示，在文下评论区发出来先~
第23章 当婚姻已成往事21
宋衍记起来，她们是从前的同学。
那时候一起疯，一起笑，一起逛街，谈论男人，谈论未来，那时她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而宋衍，几乎是那个世界的中心，被她们围绕着，吹捧着。
那时的宋衍，真是个骄傲的公主。
“哎，是宋衍吧，怎么，不认识了吗，我是小黎啊。”
“宋衍，我是周妍呢，你不会真贵人多忘事吧，记得以前我碰坏了林暮沉送你的瓷杯，你差点要让你爸辞了我爸呢。”
“是啊，哎，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样子好奇怪，是新款吗，哎，宋衍你以前就最时髦了，杂志上什么新你要什么，我们快马加鞭都跟不上你的时尚感呢。”
“去你的，小黎，你忘了，宋家早就完了，她现在是林暮沉不要的弃妇，哪来的钱去买什么衣服。”
她们从前就嫉妒宋衍的家世，样貌，婚姻，和所有，现在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她，自然不肯放过。
宋衍皱了皱眉，躲闪掉了她伸过来的手，忙后退了几步，“几位小姐要进去吗，这里有三种形式的拖鞋，请问需要哪一种。”
那几个女人互相看着，故意挤过来，“哎，你不会是在这里工作吧，宋衍，以前你怎么做过这些事情，难道你现在落魄到了这种程度？在这里一个月多少钱啊？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吧，别做了，我们看在你做这种事，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是啊，不仅不好受，怎么说以前我们也是一起的，你现在做这种事，会拉下我们整体的素质的，我可不想有人说，我们还跟桑拿浴服务生做过朋友。”
那边刚刚训斥过她的领班见情形不对，赶紧过来，拉着她瞪了她一眼，“真是多事。”
宋衍这才退到了后面。
却不想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远处一辆纯白色法拉利，闪亮的出现在了门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来的人，更是让人一惊。
那不正是林暮沉吗。
也太巧合了些吧。
周妍想起来，出了事以后，林暮沉可是恨极了宋衍，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一笑，心里已经了然，好戏来了。
想当初，宋衍竟然能嫁给林暮沉，可真是羡煞所有的女生。
这个男人当年那么光芒耀眼，刚到学校，就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一个普通的座谈会，就集结了上千人去参加。
现在的林暮沉，更是难得的钻石王老五，行事低调，有一点话题，就能迅速占领所有的媒体的头条版面。
今天正是她博得林暮沉目光的好机会啊。
这么一想，她忙过去抓住了宋衍，“等一等，宋衍，那不是林暮沉，你老公啊。”然后又高声的改口，“啊，不对，现在是没关系的两个人了。”
两眼放光的看着林暮沉的目光，已经瞧了过来，暗自弄了弄衣服，特意露出了面前的一条乳－沟，然后转头，笑的十分甜美迷人，“林总，你还记得她是谁吗，这个是宋衍啊，是不是都认不出来了，我刚见到，也认不出了呢，她现在在这里给人脱鞋啊。”
林暮沉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盯着宋衍看。
如果是从前的宋衍，时刻都要让自己保持着完美的姿态，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
但是现在的她，目光漠然依旧，似乎根本不在乎。
这个女人，现在到底还在乎什么？
嘴角动了动，他迈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抓着宋衍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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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婚姻已成往事22
周妍一愣，却见他轻轻的，却毋庸置疑的，推开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的一把抓住了宋衍，一咬牙，将她拉了出去。
众人都是一惊，周妍和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暮沉怎么会来？”
“不是他怎么会来，是他怎么还会对宋衍有感觉的样子。”
“不是吧，林暮沉不是恨死她了。”
“看林暮沉的样子好像是很生气，不过不是一直传言林暮沉简直就是个冰块，不会热情更不会发火的。”
“那是生气，但是不是发怒啊，你看。”
几个人看过去，只见林暮沉冷着脸，大力的拖走了不情不愿的宋衍。
宋衍一把推开了林暮沉，皱着眉看着他，只看了一眼，转身要往回走。
林暮沉目光一暗，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那辆昂贵的法拉利中塞去。
“林总，我一个小市民，上了你这么贵的车不太好吧，放开我行不行，让人看着不太好吧。”
他听着她一口一个林总，心里莫名的烦躁，更用力的将她塞进去，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进去，不等她有任何声音，关上了门就往外开去。
车子飞快的划过了夜幕中的街道。
他的脸色一直阴沉，眼睛默然的看着前方，不语。
她坐在那里，侧头看着外面，霓虹点缀的城市，带着让她觉得陌生的热情。
与车中的冰冷，简直是天壤之别。
终于停下来时，她打开车门就要下去，却被他猛然按住了手臂。
回过头想要痛骂，却感到他的半个身子倾斜过来，几乎压到了她的身上，“宋衍，明天开始，你回去节目组工作，我会通知你们节目组，你准备一下，从制作人开始做。”
她木然的看着前方，隔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抱歉，谢谢林总的好意了，但是我对做电视没有兴趣。”
他周身霎时似乎冷了好几度，“那你对替人提鞋有兴趣？”
她说，“我对没有林总的地方有兴趣。”
手上加了力度，被他按住的手臂吃痛，“我说过，别挑战我的底线。”
她不看他，“我从不知道林总还有底线…”
“你…”他一咬牙，看着她朱唇微微的动着，脸颊上的淡漠，与窗外冷漠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一气，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直接扳过了她的面颊。
她愣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感到他的唇，强硬的贴了上来。
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失去往日的温柔，好像个恶魔一般，强硬的，占有了她的身躯。
那时的凌乱，好像是梦魇一般。
她瞬间慌乱了，连忙推他，“放开…呜呜…”
他冰冷的唇，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那味道，似乎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放开我，林暮沉！”她用力的咬他的唇，他却似乎早已料到了，忽然推开了她。
她没能得逞，娇喘着，向后靠去，瞪了他一眼，却听他说，“怎么不叫林总了？”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头看着他，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回身去推门。
但是现在的车子都是高科技，她这种早就与现实脱轨的人，根本就不懂。
推了两下，还是打不开。
感到他在一边漠视一般的看着，好像在看一出好戏一样，脸上就红起来。
身上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持续不断的，幽幽的，散过来。
让她更觉得难熬。
“林总…我还要去工作。”
他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你该知道，我最反感的，就是同样的话，说第二遍，继续反抗我，对你没有好处！”
她咬牙，“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
“我凭什么放过你！”他几乎是自然的。滑出了这么一句话，“你当初撞车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放过容雅，现在却来奢望别人放过你！”
第25章 当婚姻已成往事23
她侧头，只是看着他。
终究还是，苦笑了一声，“我做了五年的牢，我的家，已经支离破碎，你恨到骨子里的我的父亲，两年前不堪受辱，已经在狱中自杀，我母亲心脏病很严重，每个星期都要去做一次检查，每天晚上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能活过明天。不管我们家欠了你什么，也该够了吧？”
他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够。”
只是那简单的一句，然后，又是深入骨髓般的沉默。
不够吗？还不够吗？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够？”
他记得，从前的她，嚣张跋扈，即使是这样求饶的话，也一定会说十分张扬。
“林暮沉，你到底要怎样。”她总是用升调尖声的问，脸上没有一丝悔改的痕迹。
他仍旧只是看着车窗外，淹没在黑暗中的脸颊，透着些许的灰色迷离。
或许，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够。
“你如果足够聪明，应该知道你这种反抗，只会被我当做是你故意引起我的方式，跟你以前低贱的在我身下吟叫，有一样的功效！”真奇怪，就连这种侮辱的话，他都能说的语气优雅。
按了不知道什么键，车微微动了动，她知道，车门开了。
她脱手过去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根本不看她。
车子扬尘而去，将她丢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几乎站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一辆过路的车，愿意带她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疲惫的不知道脚步都虚浮了，只是原本跟陈桂香说好了，兼职到十二点才回来，现在却才不到十点钟。
这个工作，大概又丢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却不见陈桂香的身影，小啸要早睡早起，自然已经睡了，母亲按道理也该早早休息，怎么不见人。
她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回来的时候，一边的邻居正走过来，平常都忙，难得见到她，一见她，竟然带着些奇怪的脸色，走过来，拉过了她，说，“小衍，你知道你妈在做什么吗？”
宋衍茫然的摇头。
她眼神瞟了瞟远处，脸色很奇怪，“你去看看吧。”
宋衍心里忽然很不安，点点头，忙跑了出去。
跑出了两条街，她终于找到了母亲。
陈桂香正在街道的那一面，正是夜市，到处都是人，她没看到宋衍，又或者，她以为宋衍在外面兼职，真的要到十二点才会回来。
所以她很放心的在那边，完全没想过宋衍会回来。
她正低头在垃圾桶里翻找，她身上穿着已经泛白的花色半袖，样子已经很老了，她才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一半在泛白，她认真的找着，正有人在扔垃圾，她忙小心躲开，那些人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满怀优越感的鄙夷。
她低微的笑着，等人离开了，才过去拣他们扔下的矿泉水瓶子。
而她身旁的袋子里，显然已经放了不少瓶子。
宋衍不知道，她到底这样翻了多少的垃圾箱，才积攒了这么多。
几乎是紧紧的咬住嘴唇，狠狠的扣着自己的掌心，直到疼痛麻木，她才终于忍住了冲过去的冲动。
默默的退回去，默默的，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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