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我也想搬到山上来了。”苏菲羡慕道。

封京墨神色淡淡,靠在椅子上,和苏昶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从生活聊到本市的经济,最后又聊到生意上,苏檀没什么可插嘴的,便一直吃。

俩个孩子在边上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眼前的人吃着食物,说着笑话,苏檀从未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离自己这样近。

因为孩子明天要去补习班,邓珂他们早早带孩子走了。

苏菲也跟着要走,临走前还对苏檀眨眨眼:“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

苏昶在一旁佯装呵斥:“我们封总是那么兽性的人吗?瞎说什么大实话!”

苏菲捂着嘴笑:“是哦,封大哥不是,保不齐苏檀是啊!”

苏檀一愣,笑着把她撵出门。

忙了一天,终于清净了,苏檀收拾碗筷,封京墨把烧烤架收起来,干活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也是怪了,这人怎么搬个东西都这么有型?真的是行走的荷尔蒙喷射机。

半个小时才收拾好,苏檀回来,就见封京墨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也是怪了,设计师竟然在露台边上做了个办公桌,坐在这办公,抬头就能看见风景。

可问题是,她很少需要办公,家里有专门的书房,在卧室里设置这个做什么?

现在见封京墨坐在那,连桌椅的高度都正正好,她忽然明白了。

到了九点多,封京墨还没有走的意思,苏檀也不好撵人。

好不容易熬到十点,她一直装作看书,等他说离开,谁知十点多他还在工作,并且从头到尾无视她。

苏檀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十点半了快,你不回家睡觉了?”

封京墨这才捏了捏眉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谁说我要走?”

苏檀一滞,封京墨的态度倒叫她觉得自己不够厚道。

“你今晚要住在这?”

是没什么,毕竟俩人还同居过一段时间呢,他收留过她,她自然也可以留他。

只是……

“不行?”封京墨挑眉,言语间竟然带着威胁,很显然,是不接受任何否定答案了。

“行啊,就是吧,我这里没有你的日用品。”

封京墨起身,来到卧室的衣柜前,打开门,苏檀一怔,只见一排西装衬衫整齐地摆放着,拉开抽屉,里面有各种袖口和领带。

又去了浴室,柜子里有男式的洗浴用品,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刮胡刀都有。

苏檀皱眉:“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应该是装修好的那一天。”

“……”为什么她的房子里有这么多他的东西,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苏檀真郁闷了,她设想的生活,虽然是田园的没错,可这种田园生活是和孤独与寻找自我挂钩的,没想过要带一个男人啊。

封京墨坐下继续看文件,见她没说话,才淡声问:“有意见?”

“没……”苏檀想了想,道:“就是,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封京墨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沉吟道:“天荒地老。”

封京墨的冷笑话不仅不好笑,还让苏檀失神很久。

确实不想他住进来,目前她不想俩人的关系被太多人知道,可要是拒绝也显得矫情,之前她住在封京墨那,明明俩人生活得不错,床上床下都很和谐,早上还可以一起健身,封京墨教她撸铁,她最近进步许多,引体向上已经可以做六个了。

想想,随他去了,她又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睡到一半,一个男人进了被窝,天有些冷,苏檀一颤,封京墨温热的手掌已经摩挲她的皮肤,把她搂到怀里了。

“还没睡?在等我交作业?”

苏檀当然听得懂什么事交作业,失笑:“什么啊?我在想招学徒的事。”

或许是因为她年纪不够,也没什么好听的头衔,导致她至今没招到徒弟,前世想做她徒弟的人,可以绕地球好几圈了,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凄惨。

可眼下冬天来了,小儿感冒发热很多,有些简单的病症她不可能一个个都看,好比小儿按摩这种,交给徒弟,按了就可以,她不是个藏私的人,很乐意教学,就是没人来学。

“我帮你留意着点,先交作业。”

说完,封京墨翻身压在她身上,苏檀心念一动,手伸到他腰上,抚摸他结实的肌肉。

她的动作让封京墨唇角微勾,手接着就往下伸。

-

次日,苏檀受贺东宇的邀请,去他们家给柔柔复诊。

这段时间,柔柔一直吃着之前苏檀开的药方。

“苏医生,柔柔前一段时间,大便总会带痰,后来按照您的要求继续吃,大便性状好了许多。”

苏檀笑笑:“那就好。”

她看了下柔柔的脸色,之前柔柔因为经常发烧,食量不大,一直又黑又瘦,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她变得白白胖胖,且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看人时总是会笑,虽然笑容有些憨,却并不似一般的大脑发育不全患儿,反而让人觉得憨态可掬,特别可爱。

之前,苏檀给柔柔开方,主要是补肾,肾主脑生髓,又通过祛痰来通窍,固本培元,同时再利用治感冒,排除她体内的毒素,又用汤药和丸药配合,使得柔柔的病短时间内减轻许多。

更可喜是,柔柔现在像普通孩子一样,能和人互动。

“我带她去看了西医,西医说她发育稍微缓慢,问题却不大,她之前给柔柔看过病,说柔柔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这辈子恐怕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现在,她却说照目前看,柔柔只比普通孩子发育慢一些,问题不大。”

贺东宇这个做爸爸特别激动,别人很难体会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孩子被判定为大脑发育不全时,他这个当爸的是什么心情,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苦受难,想到她连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都不能理解,这种心痛让他的生活都变成了灰色。

西医所说和苏檀判断的差不多。

“没错,目前看这孩子的问题不大,加上你们条件好,如果注意后天的开发和引导,哪怕不能很聪慧,说不定也能和普通人差不多。”

“那就好!那就好!”邬丽荣这个当奶奶的最激动,一直拉着苏檀的手,道:“孩子,多亏了你,你救了我们全家啊!我之前还想着,我是做了什么孽才让孩子这样,有段时间真的都不想活了,可你却把我孩子治好了。”

苏檀笑笑:“阿姨,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是当医生的,当医生的给人治病是我的本分。”

“不止是这个,你给我拿的药吃了以后,我现在脾气比之前好了很多,睡眠也好了,感觉哪里都很舒服。”

苏檀笑说:“治病只要找到根源就行,您那是当年小产落下的病根,针对性治疗,问题也不大,不过后期还需要好好调理,少烦心才行。”

“哎!都听你的!”

贺东宇父亲为了感谢苏檀,特地从公司赶来,要给苏檀打钱,被苏檀拒绝了。

邬丽荣次日在美容院见到了蒋蓉芳。

当时蒋蓉芳和几个太太聊天,人家问起她家事,蒋蓉芳唉声叹气,说之前的儿媳妇非常不好,惹她生气,不懂尊老爱幼,更重要的是不能生!也不怪她儿子出去找别人,可谁知找来这个也不是省心的。

“不能生真是大问题,咱们这种家庭,谁家不需要后代继承家业?”

“就是啊,还有那个白薇,娱乐圈的难免不好管束。”

“这找儿媳妇是大事啊,可要擦亮眼睛看好了!”

邬丽荣听不下去了,这种高档美容院都是单间的,可房间之间隔音效果不好,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忍不住为苏檀辩解:“蓉芳啊,我可听说你之前的儿媳妇,姓苏的姑娘人不错,医术也好,我见过几次,做事沉稳大气,不像是普通人。”

“她会什么医术啊!”蒋蓉芳不屑地嗤了声:“还没毕业了,一个实习生而已。”

“好歹是中医世家,耳濡目染,肯定比别人强。”

见她一直说苏檀豪华,蒋蓉芳有些不乐意:

“你有我懂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苏檀不能生,就这一点,我就足够把她撵出门!”

邬丽荣心里冷哼,心道封陵游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檀这样的嫁给他实在是糟蹋了,早离早好。

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蒋蓉芳被邬丽荣这样一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最近她一郁闷,就会胸疼,一阵一阵的,有时候胳膊也发沉,肩膀总有很紧的感觉,像是颈椎病犯了。

蒋蓉芳一口气堵得慌,回家难免脸色不好,白薇走过来,疑惑道:

“妈,谁惹了你?”

“还有谁!”蒋蓉芳没好气道:“那个苏檀,阴魂不散的,我去趟美容院还有人替她说好话,这些人眼瞎了是吧?”

“妈,别理会这些,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薇笑着拿了张报告单给蒋蓉芳。

“这是……”

“我今天找认识的人帮我查身体,还让她托人帮我做B超,那人说,我肚子里的确实是男孩。”

“真的?”蒋蓉芳激动坏了,盯着白薇的肚子看,“我就说你肚子往下坠,肯定是男孩!”

“是啊,我本来还想要个女孩呢。”白薇眯着眼说。

“那还是男孩好!你这是我第一个孙子!真生下来,有赏!”

白薇得了这话,激动了半晌,又试探性问:“妈,你说我跟陵游也拖了这么久了,眼下儿子都有了,要是再不结婚,我这脸上也没光。”

蒋蓉芳闻言,不由又心意摇摆,她现在确实看不上白薇,可白薇有了儿子,这儿子肯定要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比较好。

“我改天跟陵游商量一下。”

“哎!”白薇笑笑,甜声道:“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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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封氏总裁办公室来了个男人,他坐在总裁办公室,等了许久,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不耐道:“我说乔楚啊,你们家主子人呢?到现在还没回来?”

乔楚翻了个白眼,“我们封总很忙,哪像您啊,过的是清闲日子。”

“你这丫头!敢怼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男人道。

乔楚失笑,看着这男人一眼,只觉得十分神奇,没见过男人近五十岁看起来还跟三十岁似的,皮肤细腻,一点皱纹也没有,五官也端正,虽然长得不是特别俊,却有种风流韵味。

“我哪敢怼您啊!我这是说实话,封总开会去了。”

“你们封总就是想不开!”他叹了口气,摇头道:“赚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要是他,做梦都能笑醒,他的钱扔进太平洋里,海岸线都要高几分,你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乔楚继续笑:“我可说不过您!”

他盯着乔楚失神片刻,忽而琢磨道:

“乔丫头,几天不见,我发现你又美了不少,看你这脸蛋这身材,你男朋友找到了么?”

“没。”

“这女人没男人可不行。”

“不劳您操心。”乔楚翻白眼,不想理会他。

当下一身西装的封京墨下了电梯,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所有人立刻严阵以待,乔楚站姿都变了,生怕引封京墨责怪。

谁都知道,这几天封京墨很忙,忙什么呢?总要把工作压缩在上班时间完成,早早回去。

谁都不敢出差错,因为大家都知道,封京墨的温和只留给苏医生一个人。

而冷漠霸道等特点,全部留给工作,他们不敢出错。

“封总,有人等您。”

封京墨进屋,看都没看那人,坐在椅子上,语气很淡:“你来干什么?”

那男人搓着手,笑眯眯盯着他,讨好道:“四弟啊,二哥很久没见你,来看看你。”

封京墨这才冷瞥了他这个便宜二哥一眼。

“你见我向来没好事。”

封铮海一滞,干笑:“四弟啊,话可不能这样说啊,二哥也会良心发现来看看您。”

封京墨表情淡漠,一脸不耐:“说吧!这次又把哪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封铮海讪笑:“就是一个小网红,她现在勒索我要我给她买一套房子,我哪来的钱啊?”

封京墨看了他一眼,连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前这人就是子琪的亲生父亲封铮海,因为一向荒唐不着调,成年后就被撵出封家,自立门户,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女人,各种玩,什么类型的都玩,上到五十多岁的,下到十几岁的,没有他下不了手的,偏偏这人繁殖能力很强,玩女人必然要生孩子的,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孩子,他没钱,自然要来封家要,偏偏他又知道,封京墨才是掌家的,再来他虽然不着调些,可对这个四弟一向没异心,不像封启明摆明了要夺家产的,他也知道自己守不住家产,巴不得封京墨能让封氏长长久久,这样他也好一直有钱玩女人。

封铮海虽然比封京墨大十几岁,却一向怕他,当下呵呵:

“这次是意外。”

“哪次不是意外?”封京墨冷眉紧锁,声音低沉。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氛,气压瞬间低了许多,封铮海大气不敢喘,等着他训话。

封京墨知道多说无用,只冷声道:“从你明年的分红里扣。”

“哎!”封铮海当下松了口气,他可不敢告诉封京墨,这网红还没成年呢,眼下威胁要告他,说好了给一套房子就不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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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苏檀医馆看病的病人,都在私下议论,说苏家这医馆周围,停了辆限量版的豪车,有几个人把车发到了网上,有网友立刻说这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有人说这车本市就一辆,这让病友们议论纷纷,大家都猜测这豪车是谁啊。

原以为是病人的,问了一圈,并不是。

且诡异的是,这车总是晚上来,早上走,白天很少在这。

这件事引起很多人的好奇,还有人把这事发到了网上,大家每天更新动态,网友们互通有无,八卦豪车车主的生活。

谁叫这车确实贵,又不是劳斯莱斯这种常见的豪车,这种电视上都很难见到的豪车,大家有点好奇心也是正常。

有人阴谋论说是车主包养了小三在山上,所有每天都来。

很多人信了,问了一圈,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的小区,包小三不可能包在这种地方。

一时间,疑云成团。

“苏医生,你看到山下那豪车了吗?怎么每天停在这?”

苏檀一愣,没猜错的话,那车是封京墨的。“怎么了?”

“没有,就是大家都想看看,开这种豪车的车主长什么样,都好奇着呢。”

“肯定是肥头大耳那种。”

“地中海,老板肚!”

“说不定是富二代。”

苏檀干笑两声:“谁知道呢。”

就在这天,有个年轻人上门找苏檀,苏檀看了他一眼,问:“你是……”

“我来应聘当学徒。”

苏檀愣了愣,看了眼对方的简历,竟然是她的校友。

年轻人看了眼里屋,疑惑:“师父在哪?他不出来面试我?”

苏檀还没说话,病友们就喊道:“你眼前这位美女就是医馆老板!她可是神医!小伙子,你能跟她学习是你的荣幸。”

年轻人一愣,眼里满是惊讶,半晌,又不敢相信地盯着那一长队人,激动道:

“难道这些人都是来排队看病的?”

苏檀点头,语气很淡:

“先做个简单的面试,你先给病人把个脉,分析下病情,辩证一下,我看看你的水平。”

年轻人微怔,紧张地给病人把脉,过了会道:

“病人应该是慢性肾炎,从中医角度来说……”

苏檀听完,眉头轻蹙,不愧是学院派,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却没什么临床经验,分析病症也不全面,辩证上说的也不完备,更重要的是,他在开方子时很犹豫,不知道应该开什么药。

苏檀又试了试他的针灸和其他水平,他虽然有很多不完备的地方,总的来说还可以,尤其是对穴位把握得很准,对儿科病症也算熟悉。

“我家里是开诊所的。”

难怪了,小诊所这种场所,儿童特别多,耳濡目染也会懂一些。

苏檀对他还算满意,重要的是他长得还不错,给人感觉很舒服。

她沉吟道:“那你就留下来打下手。”顿了顿:“你对工资的期望值是……”

对方咬咬牙道:“至少也得三千以上吧?”

虽然是实习生,可在医馆实习,显然是要帮忙的,现在护士都不止这点钱,三千真是不多。

苏檀瞥了他一眼,笑了:“五千加提成吧!转正后按照医院医生标准给工资。”

对方激动了一下,“这么好?还有提成?”

“嗯,我们这边会卖固元膏、红糖、祛痘膏之类的,卖呢你有提成。”

其实她也算仁慈了,这些东西根本不愁卖,不过苏檀还是觉得不要对年轻人太苛刻,虽然她也不算老。

“对了,你叫什么?”

“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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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苏檀招了个年轻的小奶狗,封京墨的表情很玩味。

他盯着苏檀看了一整天,神色莫名,眼神幽深难以捉摸,看得苏檀背后毛毛的,饶是她这样淡定的人,到他面前,也不觉被他气场影响,要是别人,苏檀肯定直接忽视了,可因为是他,苏檀试探性问:“封总,怎么了?”

封京墨喝了口水,“听说你招的实习生是你学校的?”

“是。”

“很年轻?”

“是。”

“长得还不错?”

“是蛮帅的。”

封京墨眼神更幽深了,半晌没说话,等到了晚上,俩人同床时,他发疯似的,格外疯狂,苏檀自觉身体都要散架了,腰酸的不行,他才漫不经心地问:

“有我帅?”

苏檀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失笑:

“什么跟什么啊?我说封总,你总不会在吃醋吧?”

封京墨冷哼,又一次冲刺,直到她溃不成军,才悠然问:“你认为我还需要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