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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听过这个人?我也是刚刚听我娘提起才知道,我娘说他这个人整日的不学无术,好色成性,仗着英俊的皮囊,不知道哄骗了多少良家女子,前些年还差点拐了王太常侍少卿府中的小女儿私奔,结果闹的沸沸扬扬,这不,如今到了二十有五还没有婚配,那宗平侯夫人,在我们宗室里也是有名的刻薄人,总想找个好门第又贤淑的女子,不过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谁家还肯把女儿嫁过去?门户稍低的他们家又瞧不上,这以拖来拖去,就到了如今。”

姚芷云心思沉重,想着姚芷琪这样自毁身家,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觉得后悔?“她如今在哪里?我母亲可是知道了。”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笑着紧紧的握住蓉阳郡主的手感激的说道,“多谢你这时候还想着我。”

蓉阳郡主爽朗的说道,“姐姐和我客气什么。”

等到姚芷云随张氏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张氏一路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显然她也是听说了姚芷琪的事情,本想提点姚芷云几句,但又怕姚芷云多想,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姚芷云回到房中,素云和素月两个丫头伺候她梳洗沐浴了一番,便是换了白绫的中衣上了床。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看到韩曜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会儿又看到姚芷琪愤恨的眼神,连前世被毒死的场景也是一一浮现。

心悸之余,姚芷云猛然的醒了过来。

已经是深夜,屋内点着一盏瓜型的宫灯,发出柔和的光线,扫去了几分阴影。

姚芷云下了床,拿起温着的茶水喝了一口,瞧了眼窗外,窗棂外树木婆娑,随着轻轻的秋风,晃出几分暗沉的影子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了一阵瑟缩的冷意,似乎在这暗黑之中有一双眼目正在盯着她一般,姚芷云摇了摇头,暗想,是不是今天白日撞见的是事情太多,变的疑神疑鬼了起来,便是好笑的回到了床上。

重新躺下的姚芷云并没有马上入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总是围绕着她,她翻来覆去,脑中满是无法解开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朝着窗外望去。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如闪电一般…,随即又消失在暗处,姚芷云大惊,猛然的坐了起来,忽然想起第一次来金府时候那死的诡异的紫云姑娘,想到这里忍不住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姚芷云下了床,慢慢的走到了窗棂边,她把手放在雕花的把手上,心里煎熬着到底要不要打开,屋外风声呼呼的,树枝晃出虚浮的影子,她想起前世的不知名的惨死,这一世诡异一连串事情,总觉得似乎打开这扇窗户就能解开谜团一样。

开吧,开吧…,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里离主院那么近,又有丫鬟婆子在,即使发现个什么也不会像上次那么被动。

姚芷云咬紧了下唇,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吱呀”一声,窗棂被推开,寒冷的风一下子吹了进来。

窗外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姑娘,你怎么醒了?”今日守夜的是素云,她听到了动静就赶忙进了内室,惊讶的发现姚芷云打开了窗户愣愣的发呆,那从窗户吹进来的寒风撩起了她宽敞的白色衣袖,冰冷的雪白色和漆黑的夜色衬托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姚芷云慢慢的关上了窗户,回过头说道,“没什么,太闷了,想透透气。”

素月拿了件鹅黄色的大氅给姚芷云披上,“姑娘别是着凉了。”扶着她坐回了床上,又说道,“姑娘是不是担心二小姐的事情?”

姚芷琪的事情别说是姚芷云,就连他们这些跟过去的守在二门的丫鬟们也都有所耳闻。

姚芷云想起姚芷琪的执迷不悟,冷笑道,“她自作孽,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奴婢也知道二小姐是自寻死路,不过毕竟都是姚家的姑娘,奴婢是担心让姑娘也蒙了尘。”素月有些忧心的说道。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却是不便把今日桃花林的事情告诉素月,她想着自己也算是尽力了,事情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算是天意如此了。

至于她的婚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翌日,早上问安的时候,张氏拉着姚芷云看了半响,才依依不舍的说道,“你母亲昨日说是你在外太久,你父亲很是挂念。”

姚芷云点头,“是我身子骨不争气,病了一场,倒是让父亲和母亲还有舅娘们担心了。”

“好孩子,要不是你病了你舅舅又怎么会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哎,不过舅娘再怎么舍不得你也是姚家的女儿,总归要回去,帮你挡了一次又挡不住第二次,所以这次舅娘替你答应了。”张氏带着几分不忍说道,这些日子两个人朝夕相伴,姚芷云又乖巧懂事很得她喜欢。

姚芷云看着张氏情真意切的眼神,心里流过一阵暖流,“芷云以后想舅娘了还能不能看您?”

张氏笑道,眉眼弯弯,似乎很是欢喜姚芷云的孝心,“这是自然,你要是想来了,就派了人到我府上打个招呼,舅娘就派了马车去接你,你母亲看在我的面上,自然不会阻拦,”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想到李氏的刻薄来,便是加了一句,“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也跟舅娘说,舅娘自然派人给你送过去。”

姚芷云这一刻是真的相信,张氏对她的一片关怀是不带任何的功力,由心而生,是不是…,前世如果自己不嫁给表哥,也会得到同样真心的疼爱?

到底前世的冤死是谁的主意?真的是舅娘?

回去的路上,姚芷云一直没有说话,想起自己的婚事还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前世的冤死,还有舅娘的意愿,大表哥自然不是良配,本想慢慢寻个其他的门户,无奈姚芷琪昨日那一番作风…,恐怕好人家的夫人已经是瞧不上他们姚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姚芷云竟然想起韩曜来,齐朝开国之初,便是封了四位公爵,二十八位侯爵,子爵无数,经过几代的衍变到了如今,那些声名显赫的公侯之家没落的没落,只剩下寥寥无几,四位公爵也只剩下韩国公府和梁国公。

只是梁国公却是远远没有比韩国公显赫,韩家是世代武将,到了第三代出了一位世间罕见的名将韩武威,这个人便是韩曜的祖父。

韩武威是三代独子,但却是能文能武,为人爽朗大方,腹中有乾坤之人,那一年北疆的鞑子经过了三代的休养生息已经是兵强马壮蠢蠢欲动,便是集结了三十万的兵马强行攻破山海关险要之地。

韩武威的父亲韩让死守山海关,发誓与城共存亡,最后殉国。

当时当今圣上刚刚登基,正是有些无措的时候,恰巧韩武威听了父亲的死讯,悲痛欲绝,跪在玉清宫门前求战,圣上怜惜韩武威的孝心,便是任他为崇齐将军,跟随主帅李富同去。

这一战却是韩武威的成名之战,主帅李富轻信奸细的挑拨,将四十五万的兵马折损在回马关,韩武威靠着父亲的威名说服了仅剩的五万守兵,大胆的绕过天险的雪穆山,直入敌营的腹地,生擒了鞑子的可汗巴图。

从此之后韩武威便是扬名立万,无人听了不是竖起大拇指,当今圣上为了嘉许,便是把胞妹兰珠公主下嫁给韩武威。

想到这里,姚芷云摇了摇头,韩家这样显赫的家世,就算如今韩家处境微妙,但是和她比起来却也是天上地下,她暗暗感叹,怎么会想到这个人。是因为之前的船上的相处的时日吗?

韩耀的祖父韩武威如今还在北疆镇守,大齐的朝律,四品以上的武将家眷不得离京,那一日他明显离开了京都,并且显然是去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所以她以为韩曜肯定不会与她相认,如果让人知道韩曜擅自离京,这便是一项大罪,没曾想,韩曜会在桃花林如此坦诚的相谈,竟然又是约定了再次相见的日子,虽然只是为了归还玉佩。

想到韩曜那双带有异彩的眼眸,姚芷云心里就觉得闷闷的,“去湖边走走吧。”她对着身后跟随的素月说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湖边的亭子下,看着碧绿的湖水,那湖面上布满了飘浮的浮萍,姚芷云却觉得和自己的身世竟是和浮萍相似,任水,任风吹动飘浮,一点也无法自主。

正在姚芷云发愣这一会儿,却见不远处走了一个穿着月白色直裰的身影。

“表妹…”金景盛踌躇了半日,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姚芷云已经刻意避开金景盛多时,如今这个时候更是不愿意让人抓住话柄,“表哥,我有事先回去了。”

金景盛心中大急,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前拦住了姚芷云的去路。

姚芷云挑眉,语气里有几分冷意,“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金景盛有些无措的红了脸,“表妹,我有话跟你说。”

姚芷云想起前世金景盛对她的体贴入微,又想起小时候明明那么胆小却又努力的想要照顾自己的摸样,不由得心软,“我过两日就回去了,以后恐怕很难在相见,大表哥,有些话还是不要讲为好。”

金景盛秀雅俊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苦涩,“表妹,你…,你不喜欢我吗?”

姚芷云暗叹,终于还是让他把话说了出来,“大表哥,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不过仅仅是表哥而已。”说道这里努力的把语气放柔,“我听大舅娘说,她很是喜欢白阁老家的二小姐。”其实这话张氏并没有对姚芷云提起,不过在明珠公主府的秋宴上,张氏拉着那白二小姐的手,眼中露出的喜爱之情,俨然就是一个婆婆对媳妇的满意之色。

果然,姚芷云的猜测是正确的,听了她的这话,金景盛露出痛苦的神色,急急的辩解道,“那都是母亲的意愿,其实我不想的。”

姚芷云望着远处,只见那湖边的杨柳依依,随风轻轻的飘荡,悠悠荡荡的,让人心里慢慢沉浮,“大表哥从小聪慧绝伦,本应该前些年就参加科考,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大舅舅担忧大表哥不够稳重,这才让大表哥拖到今年参加了秋闱,果然不负众望,大表哥被圣上钦点为状元郎,那前程似锦,别人叹为观止。”

“表妹,我听了无数旁人的夸奖只觉得厌烦,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由你说出来,我心里却只觉得欢喜异常。”金景盛俊秀的面容在阳光下,如玉一般雅致,如青竹一般清雅,一双纯净剔透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姚芷云竟然无法直视金景盛的眼神,她克制住心中涌出来的异样感动,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让大舅娘难过,再说…,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大表哥这样找上我,又是把我处于何地?”

“你不想让母亲难过,难就就愿意让我难过?”金景盛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样,看着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姚芷云有几分动容,也许因为重生的原因,她格外珍惜待她真心实意的情分,不管前世发生了什么,这一世毕竟还没发生。

“姑娘,湖边风大,是不是该回去了。”忽然身后传来佟姑姑有些刻板的声音。

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猛然的分开,金景盛更露出几分无措的神色。

回到房中,姚芷云开始整理回去的衣物,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真是吓一跳,原来在金府住的这段时间,光是做的衣衫就几十件,更别提其他小东西了,有大舅舅送的些书籍,大表哥金景盛送的小玩意,大舅娘时不时赏的首饰和胭脂水粉。

素云啧啧的说道,“小姐,这恐怕要装一马车回去。”

素月在一旁撇了撇嘴,“别是让夫人看见了,又起了贪念,这母亲抢女儿的东西,还真是不知廉耻到了极点。”

佟姑姑不耐,“素月,这话也是你说的?”

“为什么就不能说?”

“你还顶嘴?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还想不想让姑娘好过…,夫人怎么说也是姑娘的嫡母。”佟姑姑皱着眉头,语气严厉的训斥着素月。

“这不是在大舅太太的府上,再说大表少爷和大舅太太对姑娘这么好,干脆不要回去了…”素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姚芷云给打断了。

“素月,以后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要说了。”姚芷云难得板了脸,“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素云拉着一脸不知所谓的素月退了出去,佟姑姑却是留了下来。

姚芷云摸了摸太阳穴,“佟姑姑,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佟姑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姑娘,你刚才和大表少爷在湖边的亭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姚芷云喝了口玫瑰花茶,只觉得入口有一股说不出的异香,那艳丽的花瓣浮在水面上异常的美丽,这是千金也难买到的东西,据说是从遥远的欧罗巴国海运进来的,只因金景盛听了姚芷云说从来没吃过,便是托了在福宁的小舅舅,好容易捎了半罐的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碧自己都觉得好勤快 \(^o^)/~

第 28 章

佟姑姑见姚芷云半天都不说话,就有些急道,“姑娘,你可不能糊涂啊。”

姚芷云幽幽的说道,“佟姑姑我知道,就是有时候你想避也避不开,大表哥待我倒是真心。”

佟姑姑松了一口气,“奴婢也看着大表少爷对姑娘那确实真心实意,其实大表少爷的摸样和才情还有家世自是不必说,在京都也算是上上之选了,只是…”

“只可惜并不是良配?”姚芷云垂了眼帘。

佟姑姑点头,“姑娘,这话我上次就想说,就是怕姑娘太难过,其实大表少爷是好的,要怪就怪大舅太太。”说道这里看了眼姚芷云,见她露出几分凝重的表情。

“佟姑姑,你继续说。”

佟姑姑恭敬的坐在一旁。“那奴婢就大了胆子说了,其实大舅太太的心思也很好猜,她迎了姑娘进门,难免束手束脚,俗话说娶了媳妇是来伺候公婆的,大舅老爷如此疼姑娘,大舅太太估计连规矩都不敢让姑娘立。”

姚芷云看着帐幔上的绣纹,思绪却像是飘到了远处,悠悠的说道,“姑姑不要说的这么委婉,我都知道,其实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大舅娘嫌弃我罢了,一是没有配的上的家世,你知道父亲总是太过耿直,不会圆滑处世,在朝中得罪人繁多,这次要不是大舅舅使了劲儿,哪里又能调回京都来任职,二是没有丰厚的嫁妆,李氏那般苛刻别说是惯常的一百零八担嫁妆,估计连五十六担都没有,三是姑姑说的那番原由,大舅娘怕我仗着大舅舅和大表哥的疼爱仗势欺人,不把她这个婆婆看在眼里,虽然说内宅的事情都是主母做主,但是大舅娘要是想着让大舅舅高高兴兴的总是不好太让我难做,四是我身子单薄无法生养太多,你知道我娘亲的病就是在生产的时候落下的,总说着生养随母亲,大舅娘只得了这个一个儿子,总是想多开枝散叶,总之无论哪一样都没办法让她满意。”

佟姑姑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姑娘,奴婢真没想到姑娘想把问题看的这般通透,这嫁人虽说要看男方人品,但是也要看那婆婆心愿。”

“我自然知道。”所以她一直避开金景盛,前世是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没有看开,如今她经历了两世,又怎么会看不懂?如今细想,前世大舅娘虽然待她温和体贴,但是眼中始终透着几分的疏离。

“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大表少爷未必是上好的人选,他性子太绵软,这性子绵软到还不是大错,错的是大表少爷却太不懂人情世故。”

“姑姑,这是怎么说?”姚芷云疑惑道。

“我看大表少爷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他越是看重姑娘就越是不应该让旁人看出来这心思,明着似乎为着姑娘,其实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舅太太多么的不喜,太打眼了,还有,要知道很多人家里婆媳不和睦,这男人也是占关键,要么懂得在婆婆和媳妇之间周旋,让两个人相处的和和气气的,要么就是有那底气,不敢让婆婆小看,只是这两样,大表少爷竟是一个也没沾上。”佟姑姑语重心长的说道。

姚芷云想起前世,想起每次大舅娘有个什么不高兴,金景盛总是唉声叹气的,却是一句话也不敢替她说,事后为了哄她高兴,花了重金买些朱钗首饰,随后被大舅娘知道,然后大舅娘又会拉了她去训斥,金景盛总是这样,好心办了坏事。

“姑姑,怪不得人常说,多听老人言,我却是没有想到这里。”姚芷云感叹的说道。

佟姑姑见姚芷云全部听了进去,便是很是欣慰,她语气温和的安慰道,,“来日方长,姑娘细细选着,总会遇到合适的,不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找个小门小户的也行,只要家世简单,男方有几分本事,婆婆是个好相处的,到时候以姑娘的容貌身家,自然是能过得舒坦,且大舅太太见姑娘嫁了旁人,自然是剔除了心里的不快,只会加倍怜惜姑娘,大舅老爷是一样,因为怜惜着姑娘,有什么事情定会想着姑娘。”佟姑姑说道这里舒了一口气,这话她想了不止一日,今日却是终于说了出口。

橘红色的灯光下,将佟姑姑苍老的面容带出几分柔和的光晕,她目带慈爱的神色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似乎姚芷云就是她最心爱的孩子一般。

姚芷云心中一哽,反手握住佟姑姑的手,笑着说道,“姑姑,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也会好好的过日子,一辈子顺顺当当的。”

“真是好姑娘。”佟姑姑眼中含笑,那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第二日,收拾好了东西,禀过大舅舅金穆文,在张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了阔别多日的姚府。

姚芷云回了府,便是去给李氏请安。

自从明珠公主府秋宴之后,也不过几天不见,李氏却露出了几分憔悴的面孔,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母亲。”姚芷云给李氏行了礼。

李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臂,“坐吧,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舅娘可好?”

“刚刚才到就赶紧过来看望母亲,舅娘一切都好,还特意让我带着礼物过来。”姚芷云说道这里就见旁边的素月拿了锦盒过来。

“礼物?”李氏暗沉的眼眸终于亮了起来,有些惊喜的说道,“舅太太也太客气了,你去了叨扰了那么久,本应该是我去送谢礼才对。”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却是快速的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面是最近京都里流行的外藩进贡的香露,一共三瓶,装在用五彩水晶琉璃瓶子里,抹上一点点就异香扑鼻,这一瓶就要几百两的银子,很是贵重。

“舅娘说没什么好东西,刚好得了几瓶香露,借花献佛的拿了出来,还望母亲不要嫌弃。”姚芷云含笑说道。

“怎么会嫌弃?母亲很喜欢。”李氏摩挲着光滑的瓶子表面,欣喜之情亦无言表。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无非是问姚芷云在金府的日子过的如何,姚芷云一一作答,李氏又听着身旁的婆子说姚芷云光拉东西马车就是一辆,心里便是起了贪念,不过因着手里拿了张氏贵重的礼物有些心虚,又想着上次不过在吃食上苛待了几分就被金穆文看了出来,还请了御医过去…,外面已经是有些不好的风评了,便是无可奈何熄了念头。

“母亲,我先回房了。”两个人寒暄的差不多,姚芷云就起了身。

李氏和蔼的笑了笑,温和的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好好休息之类的,比之前要热络的多。

正在姚芷云起了身,准备离去的这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的慌乱。

“夫人,夫人…,二小姐她把晚饭都丢了出来,食盒也给砸了。”

“又没吃?”李氏还未说话,一旁的于嬷嬷却是着急了起来,“夫人,二小姐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李氏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却狠了心悲愤的骂道,“谁叫她不争气。”

“外面都传那个蔡安平是个浪荡子,定是他主动拐了二小姐过去,二小姐年幼无知,又怎么能敌得过那蔡安平那种巧舌如簧的人。”于嬷嬷从小看着姚芷琪长大,比李氏还要疼爱几分。

“那又怎么样?芷琪的名声已经这样坏掉了,我本来已经给她看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结果…,她倒好,这节骨眼上就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李氏想到女儿以后的黯然的前程,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中闪过几分亮色,“夫人,要不…,干脆让那蔡安平娶了二小姐,说起来宗平侯府门第也不低,再说男人嘛,总是会有些花心贪图新鲜,等二小姐嫁过去就放低身段好好哄一哄,等生下儿子,在抬举几个漂亮的姨太太抓住了男人的心,日子倒也不难。”

听了于嬷嬷这话,李氏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你当我没提过?那宗平侯夫人却跟我装傻,决口不承认此事。当时不过是几位小姐路过看到了此事,传了消息出来,并没有任何的实证。”

“呸,还宗室呢,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可怜的二小姐,以后可是怎么办才好。”到了这会儿,于嬷嬷也是六神无主,没了主意,跟着李氏哭了起来。

姚芷云听到这里,便是悄悄的退了出去,她想着姚芷琪骄纵的性子,忍不住冷笑道,暗想,让姚芷琪放□段去哄一哄?于嬷嬷真是太高看姚芷琪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了虐老二,感觉很过瘾…捂脸,小碧是坏人。

庶弟

姚芷琪这一晚回去后重新整理了一番槐花轩,待一切妥当便是上床歇息,睡了一个好觉。

姚芷琪这一晚回去后重新整理了一番槐花轩,待一切妥当便是上床歇息,睡了一个好觉。

自回府之后,李氏自然是不敢怠慢,虽说不能和在金府时候的精致相比却也是过得去,比之前好太多。

过了几日,姚芷云去李氏去请安回来,便是看到许久未见的庶弟姚霍枫腼腆的坐在偏厅里等着她。

不过是一段时间未见,姚霍枫好像是个子抽高了些,那穿上身上的衣服短了一大截,面色也有些泛黄,像是那些穷苦人家没有吃饱的孩子一般。

姚霍枫见姚芷云归来,便是局促的站了起来,声若蚊蝇一般的说道,“大姐…”

姚芷云愣了愣,她倒是把这个庶弟给忘了一干二净,不过很快便是恢复了平日的神情,露出温婉的笑容,“枫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是吃过早饭了?”

姚霍枫见到姚芷云的笑容,踌躇的心稍微平复了些,“吃过了。”

“坐吧。”姚芷云坐在姚霍枫的身旁,说着闲话,“最近都在干什么?有没有跟先生好好的学。”

姚霍枫的脸色有些黯然,“最近一直都不大舒服,母亲便让安心休养。”

早就知道李氏不会厚待庶子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过分,吃食上短缺不说,竟然是连书都不让读了,随即又想到姚寒允对姚霍枫的失望和冷漠,想想也是,连父亲都不重视,那李氏必然是更加的猖狂了。

姚芷云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安慰,忽然她听到姚霍枫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她心中一震…,便是不动声色的让人去厨房加了两碗的糖桂花馅的汤圆,笑着对姚霍枫说道,“早上吃的太早,到这会儿有些饿了,枫弟,你就陪着姐姐吃些。”

姚霍枫赶忙摇头,手按在腹部似乎想要阻止那尴尬的声音,脸色憋的通红,“不用,姐姐,我吃过了。”

姚芷云笑道,“姐姐总是一个人吃饭,无趣的很,正好你来给我做个伴。”

素月也机灵,自然看出了姚芷云的想法,亲自跑了趟厨房,有了李氏的叮嘱,厨房自然不敢像以前那般苛待,又加上姚芷云时不时的会打赏些银子,厨房的那些老油子们倒是更喜欢给姚芷云的做些吃食。

不过一会儿,素月就拿了两碗汤圆回来,一碗稍大自然是给姚霍枫的,另一个小碗是姚芷云的。

姚霍枫本想推拒一番,却见姚芷云低着头静静的吃着汤圆,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便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也跟着静静的吃了起来,姚芷云细细打量着姚霍枫,见他虽然饥饿,但却是吃的慢条斯理,很是规矩,哪里有九岁孩子应有的顽皮,心里便是为着这份乖巧心酸了几分。

吃过汤圆,姚霍枫脸上多了些红润的血色,趁着他秀气的五官,看着是很是可爱,谈起姚家两兄弟,姚霍辰和姚霍枫的容貌,姚霍枫要更随姚寒允些,都是皮肤白净,五官雅致,稍嫌单薄的摸样。

姚芷云让素月给姚霍枫量了尺寸,笑着说道,“姐姐从来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给你做几件冬衫好不好?”

姚霍枫连忙摇头,“姐姐,我都有,母亲每年都会给我做两身四季的衣服。”

“这是我的心意,和母亲不同。”姚芷云摸了摸姚霍枫的头顶。

一旁的素月含笑插嘴道,“五少爷,你可不要推辞了,这可是我们姑娘的一份心意。”

姚霍枫无法,起身郑重的给姚芷云行了礼,“多谢姐姐。”

这个小大人的摸样,只逗得姚芷云和身旁的素月和素云都笑了起来,姚芷云更是说道,“看来,你跟先生还是学了不少礼数。”

姚霍枫红了脸颊,踌躇了半日也没有说出话来。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姚霍枫便是起身告辞,姚芷云怕他一个人闷得慌,又怕这么修养下去荒废了学业,便是把从金府带来的几本游记借给他看,姚霍枫大喜,谢了半日,高高兴兴的走了。

过了几日,姚霍枫来还书,姚芷云却是诧异,反复的问道,“枫弟,这三本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姚霍枫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腼腆的笑道,“很多字都不认识,不过算是翻完了,姐姐要是不信倒是可以考考我。”一副很是自信的样子。

姚芷云翻开了游记,随意问了一段,让她惊奇的是,姚霍枫竟然都背了出来,她又抽出另一本,结果还是一样。

在姚芷云惊奇的目光中,姚霍枫不禁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道,“姐姐,我是不是念错了?”

“不是,是念的太好了。”姚芷云想着每次姚寒允考姚霍枫功课的时候他都答不上来,但是他又如此冰雪聪明,便是细细的问着他功课上的事情。

金家是青州的大儒之家,姚芷云虽是女子但也是从小跟着几位表哥们一起在族学中读书,她资质不差,又喜欢舞文弄墨,不敢说学富五车,至少也可以堪当小才女的名声,考问姚霍枫的功课倒也不吃力。

很快,姚芷云就发现了原因,原来以前在川州的时候姚霍枫就没有打好基础,导致根基太差,很多文章稍微深奥他就会听不懂,也没人给他补过,结果越来越跟不上,到了如今根本就听不懂先生讲的课。

那三本游记,因是杂书用词简单,通俗易懂,姚霍枫一下子就看了进去,而且他还能明确分析说文中要表达的含义,真可谓举一反三。

姚芷云忍不住起身,难掩激动,她想着自己的娘家,李氏是靠不住,更不要说那个被骄纵不成样子的嫡子姚霍辰,她还记得前世,姚霍辰考了好几年,就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

如果能把姚霍枫扶持起来…,这孩子天分实在太难得了,如今年纪还小,有法子补救,但是这么拖下去,无意于明珠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