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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芷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大概是她六岁的时候,院子中的白梨花开了,凝白的花瓣裹着细长的黄色花心,缀满枝头的花朵,把小小院子衬托的犹如一幅画。

她穿着嫩黄色的小袄,砰砰跳跳的在玩跳房子,不过一会,就跳的满头大汗,风一吹来,只觉得凉爽无比。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满面含笑的舅娘领着容貌俊秀的男童走了过来。

“芷云,快过来,这是你景盛大表哥,你们两个还没见过面吧?”

姚芷云蹬蹬的跑了过去,歪着脑袋打量着金景盛,穿着天青色的缎面直坠的金景盛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小小年纪显得秀雅绝伦,“原来你就是芷云表妹。”

那时候暖风徐徐,凝白的白梨花瓣落在他含笑的秀雅面容上,如画一般。

姚芷云甜甜的喊了声大表哥,眉眼飞扬,很是欢喜的样子。

小舅娘离去后,姚芷云忽然就有些忐忑不安,很怕这个大表哥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他。

姚芷云拉着莫名的表哥来到了一处树木下,“大表哥,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锈迹斑斑的老树,没有几片叶子,姚芷云伸手一拿,从一片枝干上拿了条绿色的胖胖毛毛虫,她献宝一样的把蠕动的虫子递给错愕的金景盛。

“大表哥,这虫子软软的,热热的,很好摸。”

金景盛手有些发抖,他是家中的独子,从小就被父亲拘着读书,三岁吟诗四岁作画,八岁就能出口成章,学的都是圣人之礼,一言一行皆是楷模,孩童的纯真早早被消磨贻尽,何曾玩过这些幼童顽皮的玩意?

姚芷云见金景盛迟迟没有接过,便是睁着大大的清水眸,有点沮丧的说道,“大表哥你可是不喜欢?”

金景盛在家中曾无数次听父亲提过姚芷云,每次提到她父亲都会沉默半响,似乎想起了早逝的小姑姑,最后会好好叮嘱他,以后要多多照顾这个表妹。

在来小舅舅家之前他就想好要好疼爱表妹,如今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表情,便是无措起来,“不是,我很喜欢。”

姚芷云黯然的眸子瞬间明亮了起来,如耀眼的明珠,如清澈弯弯的河水,让人心里无限欢喜。

金景盛的心有那么刹那的恍惚,还幼小的他不懂什么叫情动,只觉得表妹真是冰雪可爱,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如此,如果能让表妹高兴,拿一只毛毛虫又如何?

蠕动的青色毛毛虫在手心里慢慢爬动,每一次的柔软触感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金景盛额头上冷汗淋淋,身子僵硬如石,连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芷云表妹,如今天色不早,我们且回去吧,表哥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金景盛语气颤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姚芷云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金景盛点头如蒜,只想快点把可怖的虫子丢掉。

“其实这虫子叫豆虫,油煎着吃可好吃了,表哥,我给你多抓几只让厨房做吧。”姚芷云说完就四处查看,不过一会儿,金景盛手上满是青色蠕动的豆虫。

“吃?”金景盛只觉得敏感的手心里都是蠕动的感觉,触目惊心的绿色,一想到这东西要入口,只觉得一口气无法喘上来,眼前一晕…

“景盛表哥!景盛表哥!你怎么了?”

草地上落满了白色的白梨花,金景盛直挺挺的晕倒在姚芷云的怀里,独留下一脸无法置信的姚芷云。

夏日的阳光照耀在姚芷云嫩黄色的衣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渲染出模糊的光线,而那个小小的姚芷云和金景盛则慢慢的消失在了光晕里,让人想摸而又摸不到…

“景盛表哥!景盛表哥!”姚芷云双目含泪,高高的举着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

只是那场景却是越来越模糊,转瞬消失,她忍不住哽咽出声,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忽听到耳边有人喊,“姚小姐!”她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

暗黑的屋内静悄悄的,淡淡的月色透过琉璃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出面色俊朗的皓月,他此时穿戴整齐,面色有几分的凝重。

姚芷云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刚才唤醒她是皓月,她恍然一会儿,只觉得满心的失落和难以发泄的郁郁。

“姚小姐,又梦魔了吗?”夜里,皓月的声音醇厚低哑,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情。

姚芷云点了点头,擦过眼角的泪珠,“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总是能梦到,让人心里难安。”

皓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京都三清观的道济法师很是有些本事,姚小姐有空可以去求个平安符。”

姚芷云忽然觉得有些羞涩,刚刚还梦到表哥,这会儿又和陌生的皓月交谈如旧友,“多谢公子。”

“不必,”皓月似乎也是很少会说出这种温情的话,便是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心想…,夜色真是让人容易迷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皓某今晚就必须要离开了。”

姚芷云惊讶,“不是说好一起到京都?”

皓月摇了摇头,“事情有了些变化。”随即从怀中拿了个双鱼摸样的玉佩出来,“皓某身上并没有携带银两,到了京都之后姚小姐拿着这玉佩到东门大街外的广月楼里找个姓钱的掌柜,他便会把银子付清。”

姚芷云接过,心思有些复杂,她要银子除了经济窘迫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皓月此时的处境有些复杂,她一个深闺的女子并不想要和他有更深的牵扯,免得引火烧身,如此银货两讫,即使它日两个人有相见之时,也不会有牵绊。

她记得自己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千两的银子,这数目够得上一般官宦人家小半年的嚼用了,当时只想狠狠敲一笔,让他放松警惕,只当自己是贪财之人,毫无顾忌,如今这几日相处下来却是有些心软了。

姚芷云小心思并没有逃过皓月的眼目,他忽然觉得当日被冤大头的心情稍许平复了些,眼睛露出几分的柔软,冷硬的面容立时缓了下来,“就此别过,姚小姐,珍重。”

“公子也珍重。”

皓月身子利落的跳过窗户,黑色的夜行衣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就在姚芷云以为他已经走掉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皓月的声音,“姚小姐,其实认出了皓某了吧?”

姚芷云心中一惊,瞪眼望去,刚才还要走的皓月正站在窗口与她面面相视。

“自然知道,公子不是皓月吗?”姚芷云结结巴巴的声音显得很是心虚。

皓月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满满的都是细碎的光点,越发的眉目俊朗,星眸如晨,如鹤立的松柏一般,挺拔玉立,“姚小姐,就此别过,还有…让令尊不要在意气用事,恐有性命之忧。”

身形一闪,只见一道黑影迅速的越过船舷…,最后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姚芷云还是第一次见到皓月笑容,他平时总是冷着脸,没有想到笑起来竟然是让人心里觉得这样的舒展,想到刚刚梦到的表哥,暗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一个柔和,一个刚硬,一个带着读书人的清贵,一个带着铮铮男子的阳刚傲然。

第 8 章

船头风很大,吹的发鬓飞扬,衣炔飘飘,姚芷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运河景色。

想到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过一日便是少一日,回到府中还不知道什么样情景,便是感觉心头闷闷的,前世里每日里躲在闺房之中,不是画些画就是做针线活,也没觉得闷,只当女子就应该是如此,此时却觉得有些不足,但到底如何不足自己也是迷惑。

佟姑姑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打量着姚芷云,见她面色柔和,带着明快的笑意,便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从小看着姚芷云长大,当真如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

本来想着不日就要到了京都府上,那新进的主母李氏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性情,老爷和小姐又分开多年,虽说是亲生骨肉但总是少了教养的情分,当真的担心的很,只是这几日见姚芷云变得容光焕发,突然间整个人像是放下沉重的包袱,行事变的沉稳有度,说话也是落落大方,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一边心疼的想着,环境逼人,在舅老爷家里无忧无虑的姑娘这是意识到了以后的日子艰辛难测,所以变的懂事了吗?

“姑娘,你都站了好一会儿了,船头风大,还是赶紧下来喝杯热茶。”佟姑姑见素云端着新沏的茶壶过来,便是说道。

姚芷云点了点头,走进内室,坐到佟姑姑旁边,“佟姑姑,你这是绣的什么?”

佟姑姑笑了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绣几方手帕罢了。”

“船上晃的厉害,我看书都觉得晕乎乎,姑姑就不要绣了吧?坏了眼睛可就不好了。”姚芷云拽着佟姑姑的手臂,如小儿一般的撒娇道。

佟姑姑见姚芷云没有个大小姐的正经样,本想着板着脸说一顿,但是又见她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不知怎的,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无奈附和道,“知道了,如今真是越发懂得哄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姑姑怎么老了?别人看着我和姑姑站一起,还当是一双姐妹呢。”

“胡说!”佟姑姑板着脸,只是见姚芷云说的有趣,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哎,姑娘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素月端着果盘走了过来,远远就听见几个人说笑,便是问道,“这是说什么,好热闹。”

“你怎么这会才来?”旁边的素云笑嘻嘻的回答。

素月把果盘摆好,含笑的指着盘中的红樱桃说道,“路上看到河道边上小贩在贩卖红樱桃,个头又大,颜色又红润润的,我吃了一个,果真又软又甜,就买了些回来。姑娘,你且尝尝看。”

姚芷云拿了颗樱桃吃了一口,果然很甜,“甜的很,这一盘子花了多少银两?”她如今对于银钱进出很是在意,每次都会问的仔细,想着如何开源节流,才不至于以后过的窘迫。

素月笑的得意,“这些才不过五个铜板,如果不是怕路上搁不住,我还想多买些呢。”

姚芷云向来和气,便是让几个人一同吃着樱桃,嘴里还忍不住夸奖道,“素月真是能干,佟姑姑,我看以后就在府里给她寻门好亲事,做个管家娘子好了。”

“姑娘,你这是浑说什么呢。”饶是素月平时脾气爽利,不过也是未嫁的女子,便是红着脸说道。

佟姑姑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几分的精明之色,“素月以前跟着舅老爷家的管家学过算盘,平时采买也是多有涉及,且口齿伶俐不怕生,我看姑娘这想法行。”其实佟姑姑还有别的打算,姑娘以后总要嫁人,按照规矩要在贴身丫鬟里寻一个婢子过去作为同房,素月容貌虽美,但是年纪有些大了,脾气也不够柔顺听话,倒不如早早放了出去,以后在外给姑娘管管庄子。

姚芷云哈哈笑了笑,“看,连佟姑姑都觉得好呢。”

素月本来羞得不行,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不过听道佟姑姑也是赞同,便是心里一凝,她知道以佟姑姑的脾气向来不说玩笑的话,这么说便是真有这打算了,“姑娘,你可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自从进了府就是姑娘的人了。”

“只是让你嫁人,又不是敢你出去。”姚芷云见素月脸色一变,便是柔声安慰道。

佟姑姑却板了脸,“素月,你这是什么样子,姑娘是你的主子,让你嫁人你就得嫁。”

素月红了眼圈,跺了跺脚,“自从进了府我就发誓一辈子跟着姑娘。”说道这里竟然流了眼泪出来,噗通跪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说道,“姑娘,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不嫁人也能帮着姑娘管家,我一定能学好。”

姚芷云知道素月刚烈,但是没有想到不过几句话便是如此认真,“你这是又是何必呢,哪个女子不是要嫁人。”

“素月你要惜福,姑娘说要给你寻门好亲事就不会胡乱找人把你嫁了,你这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佟姑姑眉头皱起,显然很是不满,对于她来讲主子就是天,主子让做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去做。

“佟姑姑,我自然知道姑娘不会胡乱找人把我嫁了,不过我实在看够了那些事情,卖进府里之前,我爹整日的吃喝嫖赌不安生事,娘却要辛辛苦苦的到处做事补贴家用,大冬天的家里连买柴的钱都没有,我和弟弟裹着漏洞的冬被瑟瑟发抖,娘好容易从隔壁借了十个铜板,想着给我们买个热馒头吃,却被爹爹要走买酒…,娘不肯给,便是把娘打的半死,佟姑姑,姑娘,不是我不知好歹,实在是不想嫁人了。”

姚芷云心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从来没有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但是瞧素月讲的如此情深意切,便是想到了前世素月的惨死,心里很是不忍,“你可是想好了。”

佟姑姑听的心有戚戚然,便是沉默无语。

“自然是想好了,姑娘,你难道不信?我一定能把姑娘的家管好,说不定还能学那前朝的女商李月华,把五百两银子变成五千的雪花银。”素月见姚芷云有松口的迹象,便是急切的邀功道。

姚芷云疑惑道,“我这身上如今一个铜板都没有,你要如何给我管出十倍来?”

“…”

看着素月呆住的摸样,姚芷云扑哧笑了出来,“好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素月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见好就收,见姚芷云笑着岔开话题,便是知道她已经同意了,喜笑颜开的说道,“姑娘信了就好。”

“不过…”姚芷云看了眼素月,“佟姑姑,你且给素月一两银子,我看她如何给我变出十两出来。”

素月面露尴尬,刚才不过情急之中才说的话,她哪里真的有如此商才?“姑娘…”

素云在旁抿着嘴笑道,“素月姐姐,姑娘这是逗你玩呢,是吧,姑娘?”

姚芷云哈哈笑了起来,把素月扶起来,“还是素云心疼你,把我这赚钱的门路给堵了,哎,我那十两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素月跺了跺脚,“姑娘…”

“好好好,来吃樱桃吧。”

徐徐的暖风吹来,吹的河水波光粼粼,如镶嵌了晶莹的珍珠一般,璀璨夺目,船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又过了十余日,船就到了京都的附近的津海码头。

姚芷云主仆打点整齐,就出了船舱,那码头早就有姚府里的管事等着接应。

如此又换了马车,行了一日,晚上在姚府的别院里住了一夜,第二日的中午时分便是到了坐落在京都东行街头的姚府。

姚芷云挑开帘子望去,和过去的记忆一样,白青青瓦,府邸向东延伸,门庭高大,放了两座石狮坐镇,高高挂起的金匾上提了的是父亲的字,姚府。

作者有话要说:好高兴有妹纸留言,\(^o^)/~

第 9 章

这一日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汪洋,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叫人觉得从心里透着舒服。

于嬷嬷是个身材矮小五官寻常的妇人,只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看透世事的精明,她是李氏的心腹,从李家陪房过来的娘家人。

于嬷嬷见姚芷云下了马车就含笑迎了上来。“这是大姑娘吧?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于嬷嬷。”

“于嬷嬷,劳烦你了。”姚芷云面露客气。

于嬷嬷笑的和蔼,“这是奴婢应该的。”随即打量着姚芷云,眼中尽是惊艳之色,啧啧有声的说道,“大姑娘这模样可真是俊俏,怕是整个京都也找不出这么出挑的”

姚止云低垂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于嬷嬷…”

“瞧我这老太婆哪壶不提哪壶,可是让大姑娘臊得慌?大姑娘不要见怪。”于嬷嬷和蔼的拍了拍姚芷云的手背,一副了解的模样,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佟姑姑,“这位应该就是佟姑姑了吧。”

佟姑姑自然和姚芷云不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于嬷嬷。”

“这样客气作甚,夫人总说姑娘年纪幼小,本来想着前几年就要接过来,可是那时候夫人新嫁家里事多,随后夫人又连着有了身孕,这才拖到了现在,好在,夫人知道有佟嬷嬷这样知冷知热人的照顾着小姐,也就安心了。”于嬷嬷拉着佟姑姑的手,如熟悉的多年老友一般的说道。

饶是佟姑姑平时严谨拘束,此时也被这贴心的话说的心里偎贴,笑着答道,“是夫人抬举奴婢了。”

于嬷嬷引着姚芷云一行人进了二门,绕过影壁,便是看到了正屋,院中种着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树下放着石桌石凳,还有金鱼缸和花架子。

那守门的小丫鬟看见姚芷云等人,忙是向屋里通报道,“ 夫人,大姑娘来了。”

姚芷云低垂着头迈着小步走了进去,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如何纯真无邪,见着李氏和蔼可亲便是以为真心对自己好,少了防备,如此往后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和父亲关系越发生疏其实也是受了李氏的挑拨。

偏厅内摆着雕漆的红木桌椅,两旁的高几上摆着青瓷的官窑,插着还带着露珠的芍药花,中间放着的罗汉榻上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此时正和身旁穿着翠绿纱衣的少女说笑。

于嬷嬷指着中间高挑的妇人说道,“大姑娘,这就是夫人,旁边这位是你的二妹妹姚芷琪。”

姚芷云态度恭谦的行了礼,“母亲,安康。”

李氏忙起身扶住姚芷云,满脸的柔和笑意,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快坐到母亲身边来。”

姚芷云乖顺在靠在李氏坐在罗汉榻上,脸上是止不住的不安,“母亲…”

姚芷琪在一旁抿着嘴笑道,“母亲,想来大姐是怕你的紧呢,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姚芷云脸上的不安更添加了几分,如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赶忙站起来解释道,“母亲,我没有。”

李氏越发和蔼的笑了起来,“你二妹妹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不是怕我,是第一次见面难免生疏对吧?”随即瞪了眼姚芷琪“你大姐刚来,你就这样浑说?还不过来给你大姐见礼。”

姚芷琪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拿起旁边长几上的糕点吃了一口,“母亲果然是偏心的,大姐一来教训我。”

姚芷云低垂着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很是无措的摸样,只抓着李氏的手,反复的喊着母亲,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李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姚芷云,弯弯的柳叶眉,樱粉唇,肌肤如玉,特别是那一双秋水眸,更是带着楚楚动人的涟漪,还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坯子,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摸样却畏手畏脚的,一点大家千金的气度都没有,都说金家是大儒之家,按理说教养出来女子不应该这么的小家子,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是,毕竟是舅母不是亲娘,说教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又隔着一层,难免有些留私。

“好啦,你大姐从小在舅娘家长大,母亲看到难免多疼爱几分,又不像你整日的看顾着,连这点醋都吃。”李氏嘴上虽然教训姚芷琪但是没有一点要她对姚芷云行礼的意思,这礼数竟然就这样过去了…,随即又笑着对姚芷云说道,“你路上可是累着了吧,老爷去上衙,要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我们摆上一桌,好好的给你洗尘一番,你看可好?”

姚芷云眸眼一亮,“母亲,是真的?”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神色黯然下来,低声说道,“可是,会不会太劳烦母亲了?”

李氏和蔼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过这也是你爹爹的意思,好孩子,在母亲跟前就不要这么拘着,要知道你虽然不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可是母亲却把你一样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姚芷云低着头,紧紧地握住李氏的头,似乎千言万语无从诉说一般,好一会儿才暗哑的说道,“母亲,你待我真好。”

李氏笑的眉眼带笑,似乎很是高兴,拍了拍姚芷云的手背,“好了,你坐了半日的马车,想是累及了,我已经叫人收拾了在后花园西边的小院子槐花轩出来,有三间正房,一间耳房,院子里种了槐花树,还有葡萄藤,很是漂亮。我听说你喜欢侍弄花草,就想着这院子刚刚好,有树有花,还贴着后花园,你看喜不喜欢?”

姚芷云心中满眼惊喜,“母亲怎么知道我喜欢侍弄花草?”

旁边于嬷嬷笑着说道,“大姑娘还没来之前,夫人就写信了问了舅太太,大姑娘的衣食住行还有习惯。”

李氏瞪了眼于嬷嬷,“你看看对着孩子说些做什么,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母亲,不要责怪于嬷嬷,女儿心里高兴着呢。就是怕母亲太操劳了。”姚芷云如小儿一般把头贴在李氏身上,柔情的说道,好像不过这么一会儿两个人就亲密无间了。

在一旁的姚芷琪看着,眼睛露出嫉妒的醋意,紧紧地抿着唇并不发话。

李氏呵呵一笑,“你是母亲的孩子,有什么操劳的,好孩子,不过,这槐花轩就是离正屋有点远。”

姚芷云心中冷笑,何止是远点,简直就是荒废的地方,在那地方就算有了贼进入,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被李氏说的这样好,好像一切都是为她着相一般,怪不得她前世会被哄骗过去,虽然姚芷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不显,越发的恭顺听话道“女儿恐慌,这样的安排已经很喜欢了。”

李氏安排了于嬷嬷带着姚芷云去槐花轩安歇,又给她加了两个粗使小丫头,两个粗使的婆子,还温柔的说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她讲,但凡能做到就一定帮她安排。

这厢姚芷云刚走,姚芷琪就摔了茶碗,“娘,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喜欢这个村姑不成?”

李氏皱着眉头,瞧了眼外头,见姚芷云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便是厉声训斥道,“你瞧瞧像什么样子?那是你嫡姐,不是什么村姑。”

“什么嫡姐,不过从青州乡下来的村姑,娘,你为了那村姑你还要骂我不成”姚芷琪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是李氏的头生女,当时出生的时候正是姚允寒在川州任职的时候,连个像样的乳母都没有寻到,更别说吃穿用度了,李氏总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女儿,便是如掌上明珠一般疼着,这样一来难免养的有些骄纵。

眼看姚芷云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李氏松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用手指点了点姚芷琪的额头,语气中少了严厉多了几分无奈,“你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娘的心思,就是你妹妹芷玉都比你强多了。”

姚芷琪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推翻茶几,只听咣当声响起,顿时光洁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是,我没芷玉懂事,也没那个村姑贴心,娘,你找她们去好了,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呜呜。”说道这里竟然拿起手帕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氏顿时面露心疼,走过去拍了拍姚芷琪的背,柔声道,“你看看,娘不过是说了你几句话,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哪里像是大姑娘了?好了,不哭了,乖,听娘的话。”

姚芷琪见李氏来哄自己更是变本加厉,依然啼哭不止。

李氏无奈,凑近姚芷琪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姚芷琪顿时面露喜色,破涕为笑,抓着李氏的手说道,“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氏拿着帕子细心的帮姚芷琪擦着泪水,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第 10 章

当佟姑姑和几个丫鬟婆子站在槐花轩外的时候都有些发愣。

姚芷云心里早有数,这槐花轩在她入住之前已经荒废了半年有余,虽然会有人定时来打扫,但是毕竟失了人气,房子又有些老旧,咋一看,有一种阴森之感。

她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哪里会害怕这个,不过其他人就没有她的胆量了,特别是几个刚安排过来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她们皆是不久前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生手,只当能进姚府能过上好日子,哪曾想姚住的地方如鬼屋一般。

佟姑姑面上不悦,却终是不好发脾气,便是拉着姚芷云的手安慰道,“姑娘,不要害怕,我半日功夫就能把屋子收拾出来。”

果然,佟姑姑坐镇指挥着几个丫鬟婆子一阵忙碌,到了傍晚时分槐花轩终于有了几分新气象,李氏虽然安排了这样的院子给姚芷云住,但是到底重新粉刷过,且在其他地方倒没有亏待,被子,床罩等物件皆是齐全新做的。

这边刚收拾妥当,姚芷云沐浴更衣,一身清爽的任着素云绞头发,就听见佟姑姑说李氏派了丫鬟过来,说是老爷已经下衙,饭食也备好,只等她过去。

上一世她不知道人心险恶,穿了小舅娘送的绡纱做的衣裙,那可是宫里才有的贡品,小舅娘也不过得了那么半匹,自己也舍不得用,结果临别之际竟然是给她做了一套衣裙,可见疼爱她的心…,这绡纱料据说每年不过几十匹,即使是在贵人云集的京都,也是显眼之极。

她又戴着母亲遗留下来的红宝石头面,那是母亲的嫁妆,一共是三十颗红宝石,其中八颗猫眼大小的红宝石最珍贵,做成了赤金的凤凰步摇一枚,梅花流苏发梳插梳三只。

结果让李氏起了贪心,说她年纪小小如何能保管这些贵重之物,说服了父亲,夺了过去,那件珍贵的绡纱裙也被嫉妒成性的二妹妹姚芷琪给毁了,不知道让她暗暗流了多少眼泪。

既然重活一世,她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姚芷云选了件白底红梅花的小袄,□配了淡蓝百褶裙,又梳了可爱的双螺鬓,插了两朵粉色的绢花,上了淡妆,看着俏皮而又不失端庄。

素月左看看,右看看,“小姐可真漂亮,不过是不是有些素净了些?要不要从夫人留下的首饰盒里挑几样宝石簪子?”

姚芷云笑了笑,心中暗想,就要这个摸样,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一般,让人从心里轻忽,“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