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云三百六十度无遮拦的站在尚尚对面,晒黑了的皮肤,他旁边大大小小的帐篷,红色的十字标志,他被风吹起的短发,爽朗的笑声,和尚尚说话时和蔼的样子,若不是人站在了沙发中,就好像他是真的,又真的站在那里像以往千百次下班以后,在哄尚尚玩耍。
夏渺渺觉得突然被泪腺霸占了控制力,惊的立即收回心神,慌忙起身。她已经结婚了,某些思想不应萌生也不应该任其生长!对另一个人不公平:“我上楼去看看。”夏渺渺起身,走了!
何木安冷冷的盯着某一处,手依旧那么搭着,没有回什么,也没有看她。只是死死的盯着茶几一角,压制一瞬间被挑起的自尊心:她刚才在想什么?后悔了!
暴躁的感觉被瞬间压制,理智快速分析她刚刚无法掩饰的失态:后悔应该不至于,可能是对方出现的太突然,该死的投影太清晰,一时间情绪有些不好控制。这属于记忆对人体的正常放映,他犯不着为此磋磨两人并不多的感情。
就像人猛然接触到从树下掉下来的大青虫有反应,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何木安嘴角讽刺的一笑又平和的落回远处:到底结婚时间太短,渺渺又不是因为爱他跟他结婚,若说心里没有这个男人,他才觉得不正常。
大度也是维护婚姻的一种方式。再说,高湛云是迟早要被渺渺埋进心里滋养灵魂强大的养料,他何必跟他计较。
何木安起身,他是她的老公,有的是时间耗到她再见高湛云时,笑着说你好。
“亲爸,亲爸!你干嘛,你等我一下,我跟我爸爸说完话就理你!”说完赶紧跟高爸爸学着自己运动会的表现。
何木安顿时觉得牙疼,尚尚刚才一叫高湛云会怎么想,比如会不会猜测,‘不想看到他打电话,不想看到他和女儿说话’,再引申出他嫉妒什么的不好品德,简直…
简直…“没事,你随便,爸爸等你,你们慢慢聊。”说完又重新坐下来,手指放在大腿上,非常耐心的等着。
聊吧,他就是这么大度!何木安想开后,移开目光,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有什么!迟早被时光碾成温度,在冬天消散的渣都不剩。
高湛云很快就挂了:环境不对,何木安的心只有针尖大。他没料到尚尚会在家给她打电话,他把号码告诉她,是她想让她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联系,哎…
希望不要闹什么误会。
尚尚有点生气,亲爸跟她说话不用心,嘟着嘴,不想理他。
何木安没注意,他的心的确只有针尖大,见第一道菜摆上桌后,他赶紧上楼:“让你可信阿姨陪你玩。”
“是可信姐姐啦——”
…
何木安推开门,冷着眼四下看了一遍,没人?人呢!何木安瞬间一个激灵,整个达到一种戒备状态!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何木安虚脱般的冷静下来,没有离开!
既而想,她为什么离开,他对她哪里不好,但也只是想想,敲敲浴室的门:“渺渺,吃饭了。”
夏渺渺正在洗澡,从满手的泡沫中仰头:“知道了,你们先吃吧。”刚才在阳台,见一株紫藤萝托到了芍药上,想动阳台上的花稼,结果不小心被隐藏在后的花洒喷了一身,就进来洗洗。
“…”为什么洗澡?掩盖哭过的痕迹?何木安靠在墙边,冷静的看着门扉分析。
过了一会,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起手,敲敲门:“渺渺,吃饭了。”
嗯?没有听见吗?夏渺渺闭着眼,特意对上门的方向,摸把脸上的水:“嗯,知道了,洗澡呢,一会就好,你们先下去吃吧。”
“…”
应该听到了,夏渺渺继续洗。
何木安依旧靠在门边,看看手表,又等了一会,再看看时间,一百二十秒了,敲门:“渺渺,吃饭了。”
夏渺渺骤然抬起头,压着手里的扶手,平复自己的火气:“知道了,知道了!”
“…”生气了!ok!情绪又是他的了!很好。
烦死了,洗澡声没感觉到吗!但夏渺渺还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何木安看看手表,五十九秒、六十秒,六十一秒,时间这么长了,继续敲门:“渺渺,渺渺,吃饭了。”
夏渺渺瞬间火冒万丈!敲!敲!敲死你算了!胡乱裹上浴巾!唰!的一声打开房门!“洗澡呢!洗澡呢!洗澡呢!听不懂吗!”
“…开饭了…”何木安声音平静、无辜的重复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听见了。”说着指指自己的头发:“你看到了吗,我洗头发呢!洗头发呢明白了吗!自己去吃!”彭的一声关上门,想想又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人家毕竟是叫她吃饭,又打开门:“我一会就好了,你们先吃吧。”最后一句恢复稍许平静。
何木安看着浴室的门关上,抿着嘴,想了想,有等了漫长五十一秒,抬起手,继续敲。
夏渺渺要疯了,唰!的拉开房门:“你干嘛,很闲是不是,一秒不让人看着你没有安全感是不是!我又不会跟着人跑了你还要向看犯人一样吗!”说完,猛然觉得自己过分了。
夏渺渺这下真的烦躁了,她迁怒他干什么,何木安怎么也是要面子的人,这下好了,新婚就闹上了,她还有脸了!他敲门或许也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她反而因为心绪有波动没有耐心迁怒他,不禁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没事冲人家喊什么!
夏渺渺有些愧疚,她不占理还骂了他。
何木安很冷静的看着她,前一刻他觉得他一定要转身就走,给她个大背影,如果她不跪地三天,求爷爷告奶奶,一定不过来看她,冷的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为止。
但他们结婚了,老婆不是女朋友,一个不如意就冷三天的人,他自认也不是初次处理男女关系时的毛头小子,只听表面的声音,不看说后的态度。
所以,何木安还在原地站着,就这么看着她。
夏渺渺被看的很有压力,何木安这个人本身就能给人压力,更何况如今他站在他的领地内,有他的所得加持,比以前更有压迫力。
“我…”夏渺渺退后一步:“你…要不要也洗一洗…”
何木安怔了一下,然后黑了脸,左右看看,很想指着她的脑袋教育她:下面在开饭!你还要不要廉耻——
夏渺渺抬起头,歉意的对他笑,婚姻第二天她就出状况,实在没脸让对方包容——
何木安叹口气,她都认错了,还这样看她,身体美丽都用上了,如果不成全她,她会觉得自己没有魅力。
何木安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一个转身,踢上了浴室的门——
浴室水声哗哗的响起,有碰落什么东西的响声,女子惊慌的呼救…
夏渺渺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清理整齐,头发吹开,穿着短袖的家居服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留着淡淡红晕的脸颊,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的惊恐!大大的不可能!神情涣散。
她不是自恋的人,从小就不是,小时候的现实告诉她,她不是捡垃圾最多的,不能捡到每个人丢的瓶子,甚至不应该就有箱子放在那里让她捡,更不会觉得全校的帅哥都会暗恋她,哪位男生多看她一眼都是别有用心。
她又不是天仙!?不是RMB!就算软民币也不敢说人见人爱!
340找人开刀
所以现在,夏渺渺恍惚的拿起桌上的乳液,她才很迷茫,不经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脸,过了会,有慢慢的移开视线。不难看,但距离好看相去甚远。
夏渺渺皱着眉,何木安喜欢她什么?不是她自恋!她就是有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夏渺渺有些拿不定自己的猜想,但又很自信生活中她猜测出的别人的情绪,这是小时候的生活环境造就的她一项不错的能力,她轻易不质疑结果。
以前何木安就‘狂’她,她可以认为,他普通学生一枚,血气方刚,经不住一切母性生物撩拨,那么现在呢…
夏渺渺不确定,但那种感觉很强烈。可,他喜欢她哪里?这具皮囊?!总不能是灵魂吧!?
夏渺渺涂乳液的手慢了一下,自己都被自己自恋的起鸡皮疙瘩!背负一个人的爱,对夏渺渺来说非常沉重,下意识的就像撑起来不要让对方失望。
咔嚓——浴室的门再次打开,何木安从里面出来,西装革履,面容肃穆,丝毫看不出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浴室里那个大大的衣帽间是这个用处吗?
夏渺渺收回目光,低下头,慢慢的继续给自己手背涂乳液,何木安真的一点让人看不出来呀,哪有一点意乱情迷的感觉,仿佛刚才是幻觉一样。幻觉?夏渺渺突然抬起头看向他,他穿这么掩饰,是嫌弃喜欢她很丢脸吗!
夏渺渺眼睛一眯:“何安,穿这样不热吗?”
何木安冷冷的扫她一眼,不想搭理她,沉静的好像看一团文件,引不起一丝波澜。
夏渺渺顿时被前一刻‘自作多情’的想法打击到!这人什么意思!事后就不认账!?夏渺渺移回目光,想了想,不解气,又看向准备离开的他,上前两步:“扣子开了。”踮起脚,搂下他脖子…
…
夏渺渺胳膊有些疼的从床上起来,觉得有些事她还是应该自恋的想想的,比如…身后的男人,确实非常迷恋她…但应该不严重,因为如果她不硬来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但这点喜欢对她在这家里生存来说,应该就够了。
…
“夫人七点半才起床,大小姐都已经上学了,还是先生送的,先生又要上班又要送大小姐,多累呀。”
“伺候先生也是事,她什么身子骨,还能起不来床,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生体质弱的,连床事上都要一喘三叹!”说话是霞光的老人,当真疼先生的紧,不敢说把何木安当孙子,是绝对当太子伺候到大,怎能容许别人给他抹黑。
“七奶奶,你小声点,何总管还在后山喂猪。”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夫人刚来,总要积极一点,这积极一点总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吗…”七奶奶说的小心翼翼,前面说夫人不好的话怕被外人听了去,却又不吐不快,他们先生一天到晚多辛苦,夫人怎么就不知道体谅,哎…
…
“夫人喝了两碗粥。”语速被快速完成,小姑娘低着头继续洗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边洗碗的人愣了一下,继而嘲讽的一笑,又快速守住,语速更快,不细看都看不出嘴皮在动:“没吃过查师傅做的这么好吃的粥。”
另一个别有深意的嘿嘿一笑,立即又恢复如常,两人认真的洗着碗筷,然后放到传送带杀菌消毒,仿佛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
夏渺渺不想管这些事,一来,她不在这里长住;二来,她不在意;三来,时间久了这些人就消停了。总要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就像她打工的那些年,也不希望唠叨老板个闲话被开除了,那太惊悚了,何况谁没说过老板坏话。
再说她唠叨老板闲话的时候就真的看不起老板吗,好像…那个是有点…不屑其人品的…
比如那位穿着店里的衣服约了年轻男人笑闹一晚后,又把衣服送回店里的老板娘。
比如舍不得丢掉油渣的鸡店老板。
比如往冰糖柠檬里兑大量添加剂却卖出无添加价格的经理。
夏渺渺这么一想,再琢磨一下何木安对她的好,好像放任这些人鄙视她不对,何木安都不这么鄙视她,这些拿着何木安工资的人就有些过了。何况她说老板闲话的时候可没让老板听见。
夏渺渺在休婚假,所以她很闲,非常闲,闲到公公婆婆不出现在东山给她立规矩,娘家不用回,贵妇之间的聚会不用参加。
她七点半起床,按下床头的按钮,遮阳的百叶窗缓缓打开,窗外的阳光、鸟声倾泻而入,唤醒了朦胧的精神。
她掀开薄被,进入浴室,洗了澡,换身紫色灯笼长裙出来,在阳台上对着满眼的各色花种伸一个懒腰。
九点半下楼吃早餐,牛奶燕麦、一叠素三鲜的蒸包,皮薄陷匀,据说营养搭配十分合理,还有一份蔬菜沙拉,不过她又要了两碗小米粥,煮的非常烂,每粒米都开着最美的花,弥漫着小米粥的清香。
十点半,夏渺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电脑放在腿上登上社交软件,手边上放着查师傅亲自烹饪的花生酥,香酥可口,就像电脑另一头,笑容一贯温柔的新巧姐。
中午十一点半,厨房准时开餐,她点了酱大骨、大米饭,抱着电脑过去吃,顺便打开视频向新巧炫耀一下她的伙食,她没有点的水晶虾饺,大颗的虾仁从薄如蝉翼的皮内透出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据说虾仁入陷从不用虾泥;
切成葱段的小黄瓜,旁边放着蘸料;一叠菜盒子,外焦里内,她昨天吃过,一口下去,酥的不用咀嚼,据说是查大厨看她喜欢,今天中午特意给她加做的。
一份清蒸鲈鱼,鱼怎么样夏渺渺不知道,但汤汁浓稠,奶白的色泽上洒落着几颗枸杞,一股不同于其他食材的药香,并不令人反感。
另外还有一份亲民的小米粥,照样颗颗开着花,温火熬煮两个多小时,把粥熬到最浓稠,最有食物的药用价值——养胃,才停的火,也就是说她早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那感觉…夏渺渺觉得还没有吃进嘴里,就觉得很香很香了…门外小桥水流,良田万亩,葡萄串紫、芍药嫣红、松柏苍劲、树木耸天,门内饭菜飘香、高枕软裘、钟脆瓷白。
夏渺渺一边吃,一边快速的用字迹向新巧吹嘘这里的腐败,真是精神享受与物质享受起飞的装X体验…
下午两点,吃饱喝足,换身睡衣,躺在被凉风吹拂了几个小时候的蚕丝垫上,睡个舒爽的午觉。
下午四点,坐在沙发上刷着社交平台,等老公、孩子回家,顺便还等别人‘腥风血雨’的倒计时。
谁让她是别人口中,午睡两小时不懂养生的夫人;是吃掉一屉水晶虾饺的乡下夫人;是一直抱着电子产品没有为下一代好好锻炼的夫人。
但她们好像都忘了,她还是夫人,是夫人!是拥有整座山庄监控密码、又很闲的夫人!
人生就是这么现实,她是夫人!
大门开启的指示灯亮起,夏渺渺合上电脑,穿着紫色及膝的无袖灯笼裙,到门外去等人,看到一桥之隔的玫瑰园时她停下来若有所思。
百花园里,玫瑰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分支,甚至不是各色花种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种。
但它视野最好,正对着何木安卧室阳台的方向,是被何木安视线恩宠最多的,自然就成了百花园中福利待遇最好的,她查过各个花种的用度,为了不让玫瑰花期过后污染何木安视线所及的环境,这里的玫瑰四季不败。
夏有遮阳、冬有地暖、春有天窗、秋有防尘隔离段,为了让它长势最好,这里还有最肥沃的土壤,最美的蝴蝶,最错综复杂的给水管道,自然也有最高的经费,玫瑰园的工作人员不自觉的就比伺候牡丹、郁金香、芍药的金贵。、
可何木安喜欢它们吗?夏渺渺觉得未必。但它们的工作人员显然觉得他们已经不可或缺了,何木安深深爱着这片玫瑰园。
341玫瑰园
他们的优越感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养出来。高薪、高地位、高空闲,所以又时间琢磨出自己不可或缺。
夏渺渺淡淡一笑,信步下了木桥,纤细的身体靠在桥尾,紫色的一圈在膝盖处随风晃荡,她边看着藤蔓上爬满的葡萄果,边等着即将下车的人。精致的景色,也衬出了人几分美感。
咝——
夏渺渺回头,束起的长发随意的落在肩上。
玫瑰园那里供水系统开启,如雾珠般朦胧的水气笼瞬间罩了所有的玫瑰红,如呼吸般的给水方式,让鲜花在雾珠中沐浴阳光,水珠盈盈,悠悠洒洒,自成一片雾蒙蒙的小世界。
站在玫瑰院外遥控这一场水雾的人端立在园头,年约四十多岁,穿着灰蓝色的工作装,神情认真,手法熟练,挺直的背脊透着对自己工作的骄傲。
夏渺渺看过他的资料,他是这片玫瑰园的总负责,工作十多年了,非常认真,是为园艺界的老师傅,侍弄玫瑰的老手,夏渺渺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他那两个碎嘴的属下。
夏渺渺收回目光,看着渐渐清晰的车身,笑了。
夏尚尚跳下来:“妈妈!”开心的向母亲冲去,不过,还没有像小炮弹一样冲到,顿时被从母亲身后冲出来接她放学的的小白球吸引——汪汪!汪汪汪!汪汪!——
两人在院子里笑闹的追逐起来。
“慢点跑。”夏渺渺叮嘱着。
何木安提着公文包下来,陈秘书立即接过先生的包,站离先生的路线。何木安松松脖子上的领带看着女儿嬉闹的背影向渺渺走去:“她们老师说她中午没有午睡。”
“嗯,一会让可信早想带她上床。”夏渺渺挽住他的手臂,笑着指指女儿跑远的方向:“咱们也去那边走走。”
何木安看眼息水的玫瑰园,阳光折射在还未散去的露出上,显出一道七彩的虹:“好。”
尚尚先一步兴奋的跑过去:“爸爸!妈妈!彩虹!是彩虹——赤橙黄绿青…”好像没有七个颜色:“老爸你快点!”
“听到了,你看着点脚底下。”夏渺渺挽着他的胳膊走过去,这道彩虹并不稀奇,如果天气允许,每天这个时间过来都能看到,也就每次尚尚跟着兴奋。
小白球追着尚尚跑着——汪汪!汪汪——
何木安对女儿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热情。
“哦!彩虹我来了!”夏尚尚冲进玫瑰园,想彩虹跑过去。小白球伸着粗短的四肢也赶紧追过去。
夏渺渺笑着立在边上,侧过头,目光在视线追着尚尚的玫瑰园长那里停了一下,又移开:“木安,你看她跑的快呢。”木安、何安,何木安,夏渺渺决定中间的字用的实在是…
尚尚开心的跑着,不小心踩几株幼苗是常有的事,她不单踩苗,发现够不到彩虹后,又被旁边五颜六色开的正艳的花朵吸引,如盘的花朵层层叠叠,即便她一个成年人看了也觉得十分喜欢,更何况是孩子。
尚尚是个小孩子,而且是有了基本审美的小女生,所以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一朵开的正好的玫瑰花,开心的盯着残次的花朵开心的笑。
笑完松开手,忍厚重的花瓣掉落,又伸手,抓住大大的一朵,一拽,七零八落,然后像个小公主一样洒在空中,朦胧了她的视线,夏尚尚更开心了,觉得这样真有意思,又赶紧再抓一把,撒给围着它转的小白球。
小白球汪汪的追着落下的花瓣转圈圈,尚尚更开心了,抓的更加起劲。
夏渺渺看着她,几乎可以听到站在不远处的工装男人,心疼的惊呼声。
大概这些精贵的花朵,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拧吧过了,还是只残害花朵,被抓的如此烂,影响整个视觉上的感官。毕竟爱花的人们都是费心的选了又选,最后整支剪下,既保留了玫瑰花朵本身的娇艳欲滴,又不破坏整珠玫瑰园的格局。
那叫格调,夏尚尚这叫捣乱,夏渺渺笑眯眯的看着,何木安也静静的看着,觉得女儿健康活泼,花园闺女,相得益彰。
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几乎瞬间,所以玫瑰园的工作人员,不知从感应器里看到审美,很快就赶到了下场。上至维护花朵大小的园艺师,下至维护土壤湿度的小师傅,整整二十多位工作人员,快速从休息室冲出来,义愤填膺。
夏渺渺想,他们或许是想看看谁这么不知死活,如此践踏他们的劳动成果。她同样也看到那位说她要把这里铲除了种菜地两个女人,她们站在人群中,像所有冲过来看到她们两人在这里后的人一样,低着头,瞬间收敛脸上的怒气,谨慎的站在一旁,没有了任何情绪,仿佛前一刻恨不得打死采花贼的不是他们。
何木安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玫瑰园的员工居住地用的热感器,这并不是不能理解。视线又回到女儿身上。
夏渺渺笑着看着自家女儿,小小的身高,只能够到下面的花朵,满手满手的抓,花汁溅在她手上笑的见牙不见眼:“小心点,只抓花瓣,花枝上有刺。”
夏渺渺感觉到她说完后有人低下头了头,可能是掩藏劳动成果被这样玩了的不满,可能是觉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但不管事那一种那是因为她开口了,且不是制止,所以多多少少有些迁怒她教子无方,在请勿践踏草坪的大环境下,她刚才的话无疑是修养不好的表现。
夏渺渺觉得就那样,自家种的又不是公用设施,抓就抓了,夏渺渺笑容越发和蔼的看着女儿:“那边粉色的好看,给妈妈抓一把。”气死你们。
然后故作忧心的看向一旁的何木安:“以后她偷跑过来玩可怎么办,玫瑰再好看也有刺,不如铲了吧,省的扎到尚尚。”
周围沉默无声的人顿时抽了一口气,铲了!?这是先生最爱的玫瑰园!?这是有五十年园龄的玫瑰园,是价值很高的园林公园,是——是——总之怎么能铲了!?夫人一定在开玩笑!
何木安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话题,别说尚尚身边一直都会有人跟着,就是扎一下也没什么。
夏渺渺不动声的掐了他胳膊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的对他笑:“你说呢?”她可不希望这时候被唱反调,就是教育她也不行。
何木安顿时皱眉,目光凌厉的看向站在一旁,低头垂目的人们,这些人惹她不快了!不知好歹!何木安从鼻腔了里哼了一声:“嗯,铲了!”
夏渺渺笑了:“那好,明天我就让人把这里铲了,回头让人种些没有刺的,哎,其实我就不喜欢花,看着他们长在我面前就碍眼,你说要不不种花,种点菜怎么样,菠菜、油麦、小茴香,回头查师傅想炒什么还能直接让人来摘。”
何木安看向她。
旁边的人呼吸急促,这——这——
夏渺渺笑:“你想问我为什么想到种菜?因为有人觉得我会把这里铲了种菜呀,你看,我出身不好、年纪大了一定节俭、长在小胡同没有见识,怎么能看懂玫瑰的桀骜、美丽,就该觉得它占地方把它铲了种点小白菜、山药、土豆什么的才符合我的出身,我要是不把这里铲了,不是让很多期待的人失望,所以铲了,就种菜!”夏渺渺说完目光冷淡的看向站了几排的人们。
以中年男人为首的人顿时打个冷战!哪个挨千刀的嘴碎到夫人哪里了!
何木安脸色更冷的看过去。
夏渺渺笑着:“你们说是不是呀,开辟个菜园,也好让你们更有说话的题材,不过,你们说种什么好!水萝卜怎么样!要不然大葱?我看你们都挺闲,要不种点豆角,让你们腌咸菜!”
玫瑰园长哪里还听不出来,夫人这是生气了!咸菜,他们哪里会?再说他们是伺候玫瑰园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去腌咸菜,这些年得罪的同僚哪个会让他好过。
342心肠
“怎么,腌咸菜不能满足众位的空闲?你们想想,几个人聚在一起撒把盐也能多聊会东家长李家短,说不定过些年,你们都能当选八卦杂志主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