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穿着白大褂,行动有些慢,看看舌苔,瞧瞧面向:“伸出手来。”

夏渺渺赶紧伸,能花两毛钱享受两块钱的待遇,为什么不赶紧让医生给看看,摸脉可是神奇的绝活。

老中医摸摸脉,过了会,看眼病人,见病人往鼻子里塞纸,又摸了摸脉,放开手:“你结婚了吗?”

夏渺渺打个哈欠:“没有。”

老中医有些不高兴,但也司空见惯,也可能比较可惜自己是女的,一般不会有病人选择他做妇科手术:“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可能怀孕了。”

“什么?!”

“你怀孕了。”

夏渺渺任清汤鼻涕留下来忘了拿纸去接:“医…医生…您确定…”夏渺渺突然非常紧张。

老中医很淡定:“确定,快三个月了,你不要吗,我推荐你个地方,出了咱们小区往…诶!诶…跑什么。”然后不自觉的摇摇头,继续无聊的打苍蝇。

夏渺渺觉得一定是那医生医术不济,她怎么可能怀孕,她没有任何症状,而且她跟何安分手很久了,夏渺渺数啊数啊,发现她也数不出什么。

那段时间她情绪起伏很大,一直不太规律,有时候两三个月不来也正常,但即便那样她也很注意做措施,唯几的几次没有的,也是查了好几遍,被她多次验证过不会有的,可那非常稀少,也就是意乱情迷那段时间,有一次没有措施。

夏渺渺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道去药房买了验孕棒。

然后在公厕得出了让她黑脸的结果。

“怎么了?老家伙摸你手了,还是你赏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出血了?”

“就是感冒了,累。”

“药呢?”

“老板娘给我买了,我没拿,明天再喝,我不想吃饭了,先睡了。”夏渺渺走进房间。

孔彤彤从厨房追出两步:“我做了很多呢,都浪费了,你多少喝点粥。”

夏渺渺没有回应。

孔彤彤赶紧去厨房搅菜。

夏渺渺从妇科出来,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看的都是无痛的价位。

夏渺渺在这方面一点不肯亏待自己,要做最好最安全技术最先进创伤最小的手术。

夏渺渺认真的翻看了两个,觉得哪个都行。

“什么无痛,痛死了,都是骗人的。”

“那是你娇气。”

“你还敢说我!医生说了,子宫偏薄,以后不能再做了,风险很大,上环的医生是白痴吗!每次都没有效果,我可不可以投诉那该死的产品。”

男子笑嘻嘻的哄着:“那是老婆你体质好,易孕,老婆你消消气,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吃你!”

“每次检查都说没事,但都一年了就是没有。”

夏渺渺听到大树后有人压低声音打电话。

“我婆婆没有说什么,反而安慰我说没有就算,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过意不去…您说是不是我做的那次…我没有跟他们说过…我知道,我又不傻…恩…我过两天去你推荐的医生那里看看…也许吧,我相信会有缘分…”

夏渺渺摸摸肚子,医生的话还在脑子里没有散去:已经快三个月了,风险很大。

我不能绝对保证对你以后要孩子没有影响,但基本都没有什么影响。

你要做尽快,必须有孩子的父亲签字或者你其他家属签字,因为快三个月了,我们承担不起风险。

你尽快,不能拖了。

夏渺渺把无痛介绍折起来放进口袋里,起身。其实还有些地方不用签字的,但她月份大,她不敢冒将来没有的风险。

可让她生?

靠——

这人乱担心,我们一天做多少手术,你要说百分百安全谁也保证不了,但你见几个出不来的。

对以后的影响?你真不能让我保证,你这病人有意思,我都说了,我只能尽力,一般不会有事。

必须签字,再拖一个月,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还需要开具上级医院的各种证明,因为四个月的胎儿享有一个公民的所有权利,包括生存权。

夏渺渺有些后悔自己粗心大意,怎么就没有在一个月的时候发现,一颗药解决了她;或者再晚些,她连纠结都不用,直接跟何安要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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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本鸟算时间,本鸟故意模糊了时间,(*^__^*)如果你非跟我算时间,好,拉出去,赏一丈红。)

127找不到?

夏渺渺猛然想起她不是拿了何安一张六万的卡吗?但立即鄙视后悔不已,吵架的时候好像还给他了!

靠——

就让他签字,做了吧。

这么决定了。

夏渺渺起身,让决定的事不要多想,不能收回。相信自己,无论你怎么决定都是对的,孩子不会怪你,他知道你的不容易,会理解你的万不得已。

只是…对不起…

夏渺渺请了两天假,去了阔别两个月的出租房。

夏渺渺站在熟悉的小区的楼下,抬起头,静静的看了很久,她曾经以为最幸福的地方,却是这样的收场…

夏渺渺摸摸肚子,深吸一口气,上到五楼,抬起手,敲门。

没有人应。

夏渺渺觉得好笑,她这个碍事的人不在了,他怎么会委屈自己再住在这种地方,夏渺渺拿出钥匙试着扭了几下,开了。

推开房门,果然如她所料。房间里的一切如初,还是她熟悉的样子,甚至连餐桌上她离开时没来得及收了的筷子都没有变动位置。

进了卧室,那些她来不及带走的东西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她没有来得及盖上的日用品,还是那样放着,仿佛她只是转了个身,回过头,一切其实都没有变。

但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手抹上去,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窗户没有关,两个月中下过的雨水溅到窗台上床上,留下大片污渍,偶然一阵风吹过,窗帘鼓起又落下,吹动几缕尘土,这一切又清楚的提醒了她,一切都已经发生。

夏渺渺站在写字台前,就那样站了好久,不知该笑自己傻,还是笑自己天真,她怎么会以为他还在这里呢?这也是他讨厌的地方。

夏渺渺苦涩的一笑,振作起精神,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快速下了楼。

冷着脸坐在楼下的花坛上给何安电话,她不是要指责什么,最大结果已经送出去了,她没有资格再指责他,她现在只是需要他签个字,她会态度很温和的。

夏渺渺等待着,一声接着一声,电话响了很久,结果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自动挂断。

夏渺渺深吸一口气,继续拨,整整一个小时,无论她拨几次过去,都是这样的结果。

夏渺渺突然觉得想笑,昨天晚上她以为何安还再生气,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可她现在需要找到他!非常需要!夏渺渺不禁有些急,又拨了半个小时后,想了想,急着打给了王峰龙。

王峰龙接的很快,还有些诧异:“班长?”

“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问问你,最近见过何安吗?”

“何安?”王峰龙神色郑重,放下手里的活,走到一边:“没有,还是两个月前见过。”难道真分手了:“我最近也没回学校,要不你给李兴华打电话问问,他一直在宿舍。”

夏渺渺有些失望:“哦,我打过去问问吧,如果你见了他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好,好。”王峰龙挂了手机,却没有把夏渺渺的话放在心上,何boss没联系班长就说明默认分手,何boss决定的分手,谁敢有意见,何况毕业了,他们分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王峰龙回过头,继续工作。

夏渺渺沉默的坐了很久,然后拍拍自己的脸,提上为数不多的东西直接去学校。

舍管说没有看到他。

夏渺渺不死心,给李兴华打电话。

李兴华直接从宿舍出来,见夏渺渺脸色发黄,神色消沉,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不是被甩了,意志消沉:“他没有回宿舍,你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虽然分手了,但怎么说她曾经跟他…李兴华没敢怠慢。

夏渺渺想想:“那我去看看吧…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是有事…”

“我知道,没事。”

这个时间宿管也很好说话,让她上去‘拿’了东西。

夏渺渺下来的时候吸吸鼻子,没办法感冒没有好全。

李兴华见她是真的感冒了,又给了她一包纸巾:“多喝点水。”

“谢谢,你知道他家在哪吗?”说着打了个啊切。

李兴华顿时打起一百二十分的防备:“我…”开玩笑,如果某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何boss不想她知道的,他就死定了!别说以后帮女朋友走个后门演出,就是想说上两句话都不可能!

再说何boss甩了的女人就是甩了,谁敢背后说情,再说死缠烂打也没有用,何boss可不是女方哭两声就改变主意的人,何况,不是他说,夏班长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两人分手是早晚的事,就是来的快了点:“这个…我不知道…你知道他平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跟我们交流,这两年又在外面住,我们…不熟的。”

“恩,麻烦你了,先走了,拜拜。”夏渺渺本身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想到何安孤僻到在学校里不跟人沟通。

那他去哪了?夏渺渺看着庞大的校园,思来想去觉得他回家的可能性很大,他没有找工作,又没有自己绊住他,他应该回家了吧?

他家的地址别人不知道,但班导那里肯定能查到,以她在学校里的表现和班导的交情,让班导通融一下问题不大。

夏渺渺想到这一点,提着东西去了班导那里。

班导很好说话,她那里没有还特意帮夏渺渺从登记处找的:“吵架了?”

“没有。”

“别想骗我,年轻人吵吵架很正常,是不是要给他个惊喜!你呀就是纵着他。你说咱们班这几对,就你家何安脾气大,别人哪对不是男朋友哄着女朋友,就你,事事顺着他,要是别的女人早跟他分了。

去吧,他应该在家呢,我记得半个月前他家有给学校打电话要他的登记号,我可是好心帮你,等以后结婚了可别忘了给我吃喜糖。”

“一定,一定。”

“也不知道对你是不是好事,要我说女孩子谈恋爱时就该让男生捧着,你到好,处处捧着他,行了,去吧,去吧,你也是死犟,不听劝。”

“谢谢班导。”

“咱两什么关系还用谢。”

夏渺渺如愿拿到了何安的地址,还附带他父母的电话。夏渺渺特意买了车票,当天去了他所在的东郊区,来回近两百的票钱。

她倒想不去,她不是也怕吗,想早点解决了问题,大家都省心。

一路上,夏渺渺的手再没有放在肚子上,狠心的看着窗外,只求一个结果。

夏渺渺半夜到的,对着小区的地址,门牌号,一路找过去,是一家档次不低的小区,夏渺渺抬手敲门,按门铃,半个小时后,她敲的房门没动,隔壁动了:“小姑娘,半夜三更你做什么呢?那间根本没人住,从来没见门开过,估计连装修都没有,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夏渺渺顿时愕然,怎么可能?明明是写的这里的地址!

“真的没有人住,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了,孙子都这么大了,你就是敲到天亮也没有用。”

夏渺渺急了:“怎么会没人住呢?您是不是记性不好。”

“看你怎么说话呢!我老了可没有老糊涂!既然你不相信,你敲吧!”

夏渺渺很急:怎么能没人住!怎没可能没人住!这是他写在学校里的地址啊!

夏渺渺急切的拍打着,来的路上对见到何爸爸、何妈妈的担忧都化作恐慌,如果找不到何安怎么办,如果找不到他怎么办!

如果这里真没人住她该怎么办!

两个小时后,物业人员上来把她劝走,也证实了邻居的话,这套房子有业主但不姓何,且从来没有居住过。

夏渺渺呆愣的坐在物业的办公处突然开始哭,不停的哭,眼泪止都止不住,多天来佯装的坚强突然土崩瓦解,可除了哭,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发泄渠道!

她怕呀!

身体上、心里上,周围的目光,还没出校门的情况、未来的路,她真的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走?

怎么会没有人住呢?怎么就没人住了!

“您别哭了,您是不是被人骗钱了,你可以去报警。”

“就是,小姑娘别哭了,你在我们这里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看你这孩子,都跟你说了别哭了…”

“我们也要下班的。”

“要不,我们替你报警…”

凌晨一点多,夏渺渺浑浑噩噩的从小区内出来,找出那张薄薄的纸,如逆水的人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往上按,怕把数字拨错了,还校对了很多遍,最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按下通话。

嘟嘟声响起的时候,夏渺渺险些喜极而泣,不是空号?!竟然不是空号!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找到他,只求一个签字。只求一切的一切不要打乱她既定的计划,不要毁了规划好的路,她的境况不允许她犯这样大的错误。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

夏渺渺不断的祈祷着,祷告着,这一刻她已经没有什么畏惧不畏惧的,她现在只想着,一定要有人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

128留?不留?

终于,一位老迈、严肃、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的声音响起:“喂。”

夏渺渺赶紧擦擦眼泪,急切的开口:“请问您是何安的父亲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她同学,我找他有点事,请问他在家吗?能不能让他听电话?您别误会,我是真有急事?很急的事!”

何大总管沉默了一会儿,布满皱纹却保养有力的手指,继而继续漫不经心的选着合适的花束放入翡翠花瓶中:“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电话,但请你不要再打来了,他不想见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再见。”何大总管挂了手机,直接拿出里面的卡,掰断,投入翡翠花瓶中,另一个手机里的卡也取出来掰断,扔进去。

“喂!喂!喂——”夏渺渺快速回拨过去,忙音,还是忙音,无论多少次都是忙音!

夏渺渺崩溃的坐在地上哭!

另一边,何大总管让人把插好的花束搬下去放好。

先生的休假已经结束,以后关于那所学校的一切,也随着休假的结束而结束,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了。

现在先生的状态很好,就像以前一样,回归他的生活轨道,处理不完的工作,属于他的王国,他们的先生不需要丢掉的感情,也不屑回头拾取,何况他们先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什么人都能打扰…

禾木集团董事长何木安先生休假结束了,重新投入禾木财阀的运转,这对商业界来说,无疑是重磅炸弹。

各大集团纷纷送出邀请函,要为何先生接风洗尘,禾木集团名下企业员工本月加薪百分之十五,所有本月慈善项目、捐助计划资金翻倍。

禾木集团一派喜气洋洋,就算知道何先生回归只是一个形式,他不见得就会对所有决策发表意见,但何木安对整个禾木集团犹如定海神针,他在,无需做什么,就能让邮轮启航、风帆张扬。

商业界的这场盛会,对不是一方大佬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平凡的人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夏渺渺该做决定还是要做决定。

只是她觉得向来聪明有心眼不肯吃亏的自己,原来也是傻瓜一枚,她竟然谈了一场最后找不到人的恋爱,自认了解一切的人,结果却是她根本一无所知,每天的甜言蜜语那么虚假,她却沉寂其中!

她现在甚至怀疑,是谁甩了谁!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的那么干脆!好像从刚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任何痕迹。

还有比她更傻缺的人吗?除了电话号码,除了一张照片,除了确定他是个人、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一瞬间几乎没有任何人证明他存在过!

呵呵。

夏渺渺多希望自己摔一跤,孩子就没了;或者她吃两个冰激凌,孩子便受不了的离她而去;或者医生告诉她宫外孕;或者其他医学上不得不做掉孩子的所有医学名词。

但没有。

甚至没有医生跟她说‘你怀的位置特殊,如果流掉对你以后影响很大’或者说‘我建议你不要做,以后很难怀孕。’

没有,这些都没有。

孩子的存在,清晰的明确的证明是向来不肯背负一点不属于自己责任的夏渺渺,毅然留下的。

所有的事实都告诉她,她选择了一条多么傻缺的路,她犯了一次多么蠢的错误,做了怎样该死的决定。

所以将来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多么难走,未来她是不是因为有孩子必须找个二婚的,都是她的选择,她的决定,没有逼不得已,没有不能选择,更没有资格怨天尤人,因为有不签字也给做的,是她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