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办法,说什么也得让她入土为安了。”
“嗯,是这个理。”
清姑长叹了一口气,“只是,这谈何容易?”
三人沉默了下来。
花厅里静悄悄的。
过了许久,秦丽就看向清姑,试探性的问道:“清姑,要不咱们找高夫人帮忙吧?”
“高夫人?”清姑蹙眉,那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心鬼。
粘上她,还不知将来能不能甩掉?
那就是一个无底洞。
秦丽点头,“高夫人贪财,如果咱们下点血本,她应该可以帮得上忙。大家都知道,高大人惧内,高夫人帮忙,我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清姑沉默着,三思又三思。
“行!这事咱们去找一趟高夫人,大不了上次那笔钱,咱们还她便是。”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知县府找高夫人吧?”秦丽说风就是雨,恨不得立刻就跟高夫人面对面的谈这件事情。
清姑摆摆手,“现在不行!咱们什么都还不清楚,怎么找她说去?这样吧,你拿拜帖去知县府,咱们约高夫人明日在茶楼见面。”
“好,我这就去。”
秦丽匆匆去写了拜帖,返回花厅交待了李氏一声,“娘,你先在这里陪着清姑,我去去就回。”
“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
李氏看着秦丽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看向清姑,道:“瞧瞧这孩子,还是一点都不稳重,就是急性子。”
“秦丽这孩子不错,大嫂子教了一个好女儿。”
“她这哪是我教的,她就是跟着你和美华学的,这孩子从不让人操心,就是怕她这急性子,婆家不喜欢。”
“不会的!”
两人长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大嫂子,你喝点茶吧。”清姑倒了茶,推了过去。
李氏点点头,“好!”端起茶,还没茶,她又放下,满目悲伤的道:“这事若是让孟大嫂子知道了,她得伤心成什么样子?”说着,泪然潸下。
人世间,最悲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嫂子,这事谁也不想,最可恶便是无中生有的人。自己无恶不作,还要装成什么一代贤王来恶心人,真正是伪君子。”清姑想起八贤王,她就恶心到想吐。
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提及八贤王,李氏就担忧起了秦宝林。
“宝林去收皮毛了,以前都是小年前就回来,现在不知他何时回来。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康跟秦宝林在一起,李氏想是不是应该让公公写封信,让秦康拖住秦宝林,别让他回乐亭,最好是过年都别回来了。这些年来,秦宝林对孟夏是什么样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
清姑听了,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担忧这个。
军营那边,一下子新驻了这么多的将士,虽然早已准备,但整军下来也费了不少时间。
沈望怀里揣着一个油包,东张西望的从关着孟夏和飞掣的那个帐房前走过。眼尖的守卫见了,立刻喊道:“欸欸欸,那谁?张枫,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这不是赶着去整理帐房吗?”
“没什么?”那两人见他的手紧紧的摁着胸口,两人相视一眼,便朝他走了过来,“欸,你小子藏了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否则,我们可就要去报告左将军了。”
沈望一脸焦急的摆手,“没…真的没什么,你们可千万不要去告诉将军。欸,你们干嘛呢?”他正说着,那两人就突然伸手把他怀里的油包给抢了过去。
“哇,真香!”
那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可真不讲义气,有好吃的居然想要独食。”
“不,不是的。”沈望紧张的摆手,“我,我这准备送去给将军下酒。”
“将军让你买的?”
“不是。”
“那就得了,这个烧鸡,我们兄弟吃了。你明天再买去孝敬将军吧。”
说完,那两人已大摇大摆的拿着油包离开,坐在帐房前,一人撕了一个鸡腿,高兴的啃着。
沈望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那人用袖子胡乱抹了下嘴巴,撕了个鸡翅递给沈望,“来,也给你吃一个鸡腿。”
感觉这只烧鸡是他买的一样。
“真的可以吗?”
“当然,吃吧。”
“好!”沈望挨着他们坐了下来,一边啃鸡翅,一边点头,“嗯,这家的烧鸡真香,明天还得去再买一个。”
那两人停了下来,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你明天还买?张枫,你小子有点银子啊。”
“马上就要上战场,现在不知还什么时候吃?一旦上也战场,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说不定,何必苦了自己。”沈望忧伤的说着,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两人闻言,顿时没了食欲,一脸苦哈哈的道:“是啊!上了战场,也许就是一去不回了。真他娘的,这都是谁整的事情?没事儿打什么仗?好好的过些太平日子,不行吗?”
“吃吧。现在有吃就吃,咱们也就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话落,沈望又咬了一口。
那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吃。
主将帐营里。
八贤王和左将军,奉将军一起围着孟夏带回的那张地图,三人细细的商量着战术。
“王爷,为了安全起见,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派小支队伍就试探一个哨点?看看这图到底是不是真的?”左将军心有疑虑。
奉将军也附合,“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两人齐齐的看向八贤王。
八贤王紧盯着地图,心想,孟夏把他弄得如此狼狈,那么多的产业被她一夜就端了。如此一想,她似乎也不可能拿真的地图给自己,若是直接进军,那后果堪忧。
思量一番,八贤王同意他们的意思,“你们下去安排,派两支小队出去,从这里,这里进去查看。”
他想,如果两个哨点没错,那这地图应该就假不了。
“是,王爷。”
左将军和奉将军下去安排打探军情之事。
八贤王盯着桌上的地图,许久,他将地图卷起,收觅,出了帐房。
“飞花,走,去看看那两个人。”
飞花从暗处纵身出来,“王爷,笼子里的那两具尸体呢?该如何处置?”
“放着!自有用处。”
“是,王爷。”
飞花不明白,假的,一路也没有钓出大鱼,那还要留着何用?反正真的还在手中,这样留着,有些多此一举。只不过,这话飞花也只是在默默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主仆二人,没有多说半句话,一路直直去黑布帐房。
“哎哟,肚子疼。”
那两人把只剩鸡骨架的烧鸡丢一旁,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两人齐唰唰的朝沈望看去。
不会是这小子在烧鸡上做了手脚吧?
可他们看着沈望手中的鸡骨头,又取消了这个怀疑。
“你们怎么了?”沈望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们。
“没事!我们去一趟茅房,你在这里帮我们看一会。”
“哦,好。”
“记得不能随便让人进去。”
“好,我明白的。”
那两人叮嘱完,便抱着肚子冲向茅房。
沈望把鸡骨头一丢,流光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准备进去与孟夏会面。
“怎么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
飞花领着八贤王过来,目光充满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沈望垂着头,拱手应道:“回姑娘的话,换班了,一直都是轮流看守的。”
“嗯,知道了。”飞花懒懒的‘嗯’了一声,看向八贤王时,立刻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王爷,里面请!”
八贤王瞥了一眼地上的鸡骨头,什么也没说,便抬步进了黑帐房。
沈望朝流光示了个眼色,流光立刻去茅房。
那两个人是不能留下了。
不一会儿,流光回来了,朝沈望轻轻颔首。
两人站在帐房前,凝视聚听着里面的动静。
“孟夏,东西在哪里?”
孟夏偏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医绝孤本》和无影门的库房。”
“我早就说过了,《医绝孤本》被火烧了,无影门的库房,我不可能告诉你。”真正是无耻,他居然肖想无影门的东西。
八贤王勾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我说过,我不相信《医绝孤本》被毁了,你毁了我那么多产业,我要你无影门的库房,这是理所当然的。”
“无耻。”
看着怒气滚滚的孟夏,八贤王的嘴角慢慢上扬。
这么聪明的女人,自己四年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占为己有?
若是他当年收了她,那他就是如虎添翼,现在还有可以难得到他的。
可惜,终归算错了一步。
“王爷…”
“何事?”
“孟姑娘最是重情重义,咱们不是有飞掣在手上吗?再说了,这里是乐亭,还有以前秦家村的人,还有霓裳阁的人。”飞花一脸阴损,心肠狠毒。
“这个办法好!”八贤王笑了,扭头给飞花示了个眼色。
飞花蓄笑上前,抽出匕首,一步一步的靠近飞掣。
“你要做什么?”
孟夏紧盯着那匕首。
“姑娘若是说了,他就不用受着苦了…”说着,飞花手中的匕首朝飞掣腿上刺去。
飞掣闷哼一声,咬唇。
“如果我拿你们再换大晋的半壁江山,沈望会不会愿意呢?”
大晋的半壁江山?
孟夏瞪着八贤王,这个就是一个恶魔。
“飞掣跟你了快二十年了,你就这么对他?”
“怎么?心疼了?”八贤王一个掌风过去,飞掣胸口受了一掌,嘴角溢出了血丝。
“你住手!”
“《医绝孤本》和库房,你想起来了吗?如果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和飞掣离开。这场战争,我也可以停止。我告诉你,我的人已经去查下哨点了,如果你给的地图是假的,那就让秦家村的人为你付出代价。还有秦宝林,那个爱了你这么多年的男人,你忍心吗?”
八贤王笑了。
他要的可不止是大晋的半壁江山。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一点一点吞噬过来。
“夏姑娘,不能答应他,你答应他了,那就是助纣为虐。”飞掣大声制止。
孟夏看向飞掣,曾经的武功高手,现在被八贤王废了武功,一身是伤。
这是自己连累他了。
眼角微涩,孟夏紧咬着唇。
“想好了吗?”
孟夏不说话。
八贤王抬手,飞花立刻又补了飞掣几刀。
孟夏喝道:“老王八蛋,你要杀就杀,别磨磨蹭蹭的。”
“你不说?”八贤王的脸色难看了,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咳咳咳…。我不会忘记,我的一切苦难都是你给的。我告诉你,你最好就是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我家晨曦这些年受的苦,我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孟夏呸了八贤王一脸。
“很好!”面目扭曲,八贤王的手劲重了几分。
“孟姑娘。”飞掣大惊。
帐外,沈望朝流光点点头,流光立刻纵身离开。
“王爷,大事不好了。”沈望看到火光之后,立刻冲了进去。
“何事如此惊慌?”飞花呵斥。
沈望拱手,道:“外面…”
他还没有说完,外面已传来惨叫声,还有…
“着火了,快来人啊…。”
飞花跑了出去,举目望去,眼前一片火海。布质的帐营一点就燃,火比人高。
“王爷,着火了。空气中有煤油的味道,一定是沈望带人来夺尸了。”飞花跑回帐房,不敢去看八贤王铁青的脸。
“王爷,铁笼子那边来人了。”一侍卫冲进来,没有惊慌,而是一脸喜色。
沈望瞧着,心里明白,原来八贤王想利用两具尸体来引自己上钓。如果自己没有发觉那两人是假的,估计是一定会不计后果的夺回尸体,只可惜,八贤王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是,那边的人是谁?
他并没有援兵,只有他和流光。
八贤王挥手,“立刻让人灭火,飞花,不要让火烧到这里来。”
说完,他匆匆赶去铁笼子那边。
几十个黑衣人正与官兵们打得一团混乱,那些黑衣人,手起刀落,一个个官兵被人像是劈冬瓜般的除去,倒在地上。
八贤王大喝一声,“弓箭手,放箭!”
箭如雨下,黑衣人齐力用剑格开,却仍旧不少人被箭射中。
“撤——”眨眼工夫,黑衣人所剩无几。
“想逃?没那么容易。”八贤王认定这些人中有沈望,兴奋得眼神骤亮,“给本王活捉他们几个。”
“是,王爷。”
那边打得火热,这边黑帐房里,也刀光剑影。
“你们看着这里,我马上就找人过来。”
沈望在飞花的话落下瞬间,拔剑而起。
“你疯了?”飞花避开一剑,怒瞪着沈望。
沈望不理她,继续挥剑刺了过去,孟夏和飞掣面面相觑,对于这个突变画风,他们很是疑惑。
流光在外面与赶来的官兵厮杀。
砰的一声,飞花被沈望一脚踢开,他快速的跳到孟夏身旁,将解药喂进她嘴里,“夏儿,是我。”
孟夏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他。
“小心——”
沈望被飞花的剑划了一下,他连忙护在孟夏和飞掣面前,带血厮杀,一招一式,不曾手软。
外面有官兵冲了进来,沈望一剑一个,越战越勇,仿佛被地狱修罗附身,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将冲进来的人,斩杀殆尽。
没有丝毫手软,直至剩下飞花一人。
飞花一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是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