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快说!”郝仁瞪着他,他这会儿心里是从来就没有过的焦急,已经失去了耐心。

“小主人这般,是因为那位冷姑娘吗?”展翼低声问道。

郝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小主人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掉这么好的机会,小主人对得起主公吗?”展翼低声道,脸上的表情凝重。

“这话你已经说了几次了,既然你不想说出我爹的真实来历,我也不强求你,现在我只想要那个东西!”郝仁对这句话已经厌烦了,那没有见过的老爹到底是什么身份,一开始他还有些好奇,可是到最后,他的好奇心已经磨没了,比起那些看不见的所谓什么仇恨,他更想珍惜身边的人!

“小主人,主公在天之灵看到您这般,会多么的伤心失望!”展翼沉声道。

郝仁不想理他,低声说道:“闭嘴,给我证据!”

展翼顿了顿,“难道小主人不想知道郝夫人的下落吗?”

郝仁一怔,“我娘?我娘怎么了?”

展翼沉声道:“郝夫人已经在昨天到了天城,不过她一进天城就被兵部行走阮籍接到了府中,那兵部行走阮籍是皇上安插在朝廷中的人,曾经他是皇帝的暗卫,竟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包括当年追杀大皇子的遗孤!”

“大皇子?你是说谋反作乱被皇上手刃的大皇子?”郝仁一怔。

“当年谋朝篡位的人是当今的皇帝六皇子天邶,而不是大皇子!当年先皇有意将皇位传给大皇子,是六皇子联合二皇子、五皇子、八皇子,还有临阵倒戈的司徒展宸,若不是他们,现在登基做皇帝的是大皇子!”展翼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当年展翼就是大皇子天幻身旁的贴身侍卫,他眼睁睁的目睹了大皇子被六皇子残忍的杀害,如果不是大皇妃想法子通知他,她已经怀了大皇子的骨血,可能他也会跟随大皇子而去。

十七年,他整整的等了十七年,这十七年中,他一面暗中保护郝仁,教他武功,一面寻找大皇子旧部,他一定要帮主公报仇,一定要帮小主人得到那个皇位!

“历史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寇,不管到底是谁谋朝篡位,历史与人心只会偏向那个胜利者!”郝仁淡淡的说道,到底是谁谋朝篡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谁在做皇帝!

“别人能那么想,可是小主人却不能那么想!”展翼神情有些激动,他面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可是小主人不可以!”

郝仁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我爹也是大皇子的忠实拥护者?”

展翼沉了一口气,堵在喉咙中的秘密差一点吐了出来,可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小主人,现在要说的是郝夫人的事情!”

郝仁眯眯眼,“我娘怎么了?你的意思是阮籍会伤害我娘?为什么?”

阮籍与冷萍有渊源,郝仁还没有想到阮籍会伤害郝氏。

展翼沉声道:“小主人可还记得那一年你参加殿试之时在里城发生的绑架案?那时候指使人绑架郝花的人就是阮籍!”

郝仁一怔,“阮籍?他为什么要绑架花儿?”

展翼犹豫了一下,其实当时他也想不明白阮籍为什么会对郝花下手,难道是为了阻止郝仁去参加殿试?可是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阮籍真的从郝氏的身上怀疑到郝仁的身份,阮籍是皇上的暗卫,他对皇上十分的忠诚,如果他知道郝仁就是他当年追杀的那个婴儿,他早就会将郝仁交给皇上,而不是阻挡他参加什么殿试!

这也是展翼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后,一直没有告诉郝仁的原因,不过如今阮籍将郝氏接到府中,一定会不简单,阮籍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年他见过郝氏,就算是间隔二十年,阮籍只要见到郝氏,就一定能够认出来!

“小主人,总之现在你很危险,那些东西或许到时候可以救你的命!”展翼低声道。

阮籍控制了郝氏,接下来说不定就是郝仁,展翼可以不管郝氏的死活,可是他一定要保证郝仁的安全!手上的那些证据,起码可以跟阮籍谈条件!

郝仁望着展翼,“这么多年来,你每次说到我的身世就吞吞吐吐,而且会让我做一些在我看来根本就讲不通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或许还不到时候告诉我真相,但是我不是一个容易受人摆布的人,对于面前的情景,对于我知道的事情,我只能做出我现在的判断,我想用那些东西换取冷萍的安全!”

展翼见实在说不通了,也就犹豫了一下。

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尝试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郝仁真相,可是他又怕时机不成熟,会适得其反,毕竟郝仁太年轻,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朝着他所愿,这样下去,郝仁继续蒙在鼓中,或许更会给郝仁带来伤害!

展翼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小主人,您跟属下来!”

出了天城二十里,是一片荒芜的山岭,展翼带着郝仁在山石之间迅速的掠过,很快就到了山顶之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郝仁一直担心冷萍,所以有些心烦气躁。

展翼没有说话,只是在山顶之上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追踪之后,他走到一处异常陡峭的山壁旁,用力的扭动山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然后那陡峭的山壁缓缓移动,露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石缝。

郝仁望着那条石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展翼示意郝仁进去。

郝仁小心翼翼的闪身通过,身后展翼迅速的闪身而入,身后的门缝在瞬间关闭。

石缝关闭之后,里面陷入一片黑暗,这时候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的灵敏,郝仁听到了溪水潺潺的声音。

身后,展翼点燃了火折子,走到郝仁的前面带路。

石壁之后似乎是一个峡谷,幽长黑暗潮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展翼突然点燃了石壁上的火把,郝仁的面前突地一亮。

火光大亮,郝仁起先有些不适应,他一下子用手挡住脸,等慢慢的适应之后,才放下手臂,就见展翼双膝跪在一个灵位前,似乎默默说着什么。

郝仁慢慢的靠近,伴着那流水潺潺声,郝仁终于听清了展翼所说,“主公,属下将小主人带来了,小主人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小主人一定会秉承主公的遗志,为主公报仇!”

郝仁抬眸,在火光中看清了那牌位上所写的字:明昭帝之灵位!

现在的皇帝国号明彦,天朝历史上并没有明昭帝!

“小主人,过来给主公磕头!”展翼回身,转向郝仁。

郝仁没有上前,“师傅,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到底是谁的灵位?”

郝仁唤了展翼为师傅,这也是他最初对展翼的称呼,可是自从展翼唤他为小主人之后,展翼就不再准他唤他师父!

展翼起身,低声道:“是驾崩的明昭帝的灵位,也就是小主人的父皇,大皇子!”

郝仁摇摇头,“这一切太奇怪了,师傅,你确定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我怎么可能是大皇子的儿子?而且这大皇子…”

不管展翼如何说现在的皇帝是如何谋朝篡位,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在皇位的争夺上,没有正邪之分,只有胜败而论,这位大皇子,不论他的身份是如何的正统,输了就是输了,在郝仁看来,大皇子只是皇位争夺下的牺牲品而已!可是如今,从小教他武功的师父,竟然指着一个那大皇子的灵位说是他的亲生父亲,这…

“小主人,展翼不会错,小主人的确是主公的遗腹子!”展翼的语气无比的确定。

郝仁突然抿了唇,转身就向外走。

展翼一怔,赶紧上前拦住郝仁,“小主人,难道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认了吗?”

郝仁冷冷的望向展翼,“谁是我的亲生父亲,并不是只有你自己说就能作数的,我会亲自去问我娘!”

展翼放下拦着的手臂,“好,属下在这里恭候小主人的回来!”

郝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峡谷。

此刻,阮府书房中,阮籍冷冷的凝视着郝氏,郝氏则浑身颤抖。

郝氏绝对没有想到还没有进城就遇到了阮籍,阮籍认出了郝花,当得知她在马车上之后,二话不说就让人将他们带到了阮府。

郝氏握紧了衣襟,咬着唇坐在阮籍的面前,虽然她的面上照旧带着面纱,可是在阮籍那双锐利的眼光下,郝氏觉着无处可躲。

“你为什么要来天城?”阮籍沉声问道。

郝氏低着头,稳定了心思沉声道:“我不知道阮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天城是阮爷的不成?我是来寻儿子的,阮爷将咱们硬是接到这边来是什么意思?”

阮籍冷冷的望着郝氏,“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当年是我带着人追杀你,对追杀你的人,你会认不出来?”

郝氏一下子抬起脸来,惊慌的望向阮籍。

她猜的不错,阮籍一早就将她认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杀她,或者是追问当年小殿下的下落,难道…

阮籍沉声道:“我还以为当年大皇子妃将小殿下托付给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想不到竟然是你这种笨蛋,你以为皇上这么多年来,已经放弃追寻小殿下的下落了吗?如果不是我帮你藏着,郝仁能顺利的活到现在?”

郝氏的身子都在摇晃了,不,他在诈她,一定是,阮籍是当年六皇子身边的四大侍卫之首,对六皇子忠心耿耿,如果他知道郝仁就是小殿下的话,他怎么可能放过郝仁,怎么可能!

郝氏咬咬唇,低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阮爷,请你放我离开,我要去找我的儿子!”

阮籍沉声道:“我自然会让你与郝仁见一面,但是你记住,见完郝仁立刻离开天城,皇上的暗卫遍布天城,你要知道,当年追查你的下落的,不只有我这一路人马!”

郝氏一怔,这个时侯,她的心里已经有些松动。

“你记住,如果你不想连累郝仁的话,最好回去之后就悬梁自尽,因为只有人死了,秘密才会永远的被守住!”阮籍沉声道。

郝氏打了一个哆嗦,抬眸望向阮籍。

阮籍眸色阴冷,满脸的冷酷。

阮籍派人将郝氏送出城去,找了一个僻静地方,让人通知了郝仁。

郝仁正要去阮府找人,听说郝氏与花儿都在城外,也就赶紧向城外赶去。

城郊阮府别苑,郝氏呆呆的坐在桌前,低垂着目光,紧紧铰着手帕的两只手十分不安的纠结在一起。

“娘,大哥真的会来吗?”花儿在一旁追问道。

郝氏抬眸,脸上有了一抹勉强的笑容,“你大哥会来的!”

花儿点点头,笑道:“娘,你说大哥会给我带什么礼物?是衣服还是绢花?”

郝氏摸着花儿的头发,幽幽的叹口气。

是她太自私了吗?或许阮籍说的对,只有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郝仁的身份就会成为永远的一个谜,郝仁也就会平安到老吧?可是花儿与石头还小,她还没有见到郝蛋娶媳妇…

郝氏的眸色一下子湿润。

“娘,那位阮大人不是说哥哥已经没事了吗?娘还哭什么?”花儿不解的望着郝氏。

郝氏赶紧擦了擦眼泪,“娘是高兴的,花儿,咱们很快就会见到你大哥了,娘高兴!”

花儿皱眉,“可是我觉着娘不像是高兴的啊!”

郝氏勉强挤出一些笑容,“你还小,不知道高兴也会掉泪的!”

花儿似懂非懂。

“娘,花儿!”这会儿,郝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郝氏与花儿赶紧冲向门口,一眼看到两年不见的郝仁,三个人立刻抱做一团。

“好儿子,长高了,也长壮了,娘都不敢认了!”郝氏不停的流着眼泪,泣不成声。

郝仁望着郝氏,也是双眸湿润。

他不管展翼说什么,他只知道郝氏将他养大,只有郝氏是他的亲娘!

“娘,这都要过年了,你们怎么来了?”郝仁扶着郝氏上前去坐下。

“你还说呢,你进了大牢,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说,让娘实在是担心,现在没事了?”郝氏仔细的检查了郝仁的身体,一边摸着一边问道。

“只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查清自然没事了!倒是让娘担心了,千里迢迢的来天城!”郝仁说道,坐在郝氏的身边,握紧了郝氏的手。

郝氏不喜欢出远门,就算是里城她也不愿意去,现在为了他,郝氏竟然坐了几天几夜的马车赶到天城…

“你没事就好,仁儿,怎么只有你来?萍儿呢?”郝氏暂时放下心事,一边拍着郝仁的手,一边向后望了望,不见冷萍前来,也就赶紧问道。

225 风云变幻

“萍儿有些事情耽误了,很快就会来了,娘你不要着急!”郝仁赶紧说道。

花儿这会儿也凑上前问道:“大哥,你都长这么高了,我都快不敢认你了!”

郝仁摸着花儿的脑袋,从袖中取出一只簪子插在花儿的发髻上,“来的匆忙,给你买的稀罕玩意都没带来,穿过前门大街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人卖簪子,就随便买了一支,你先玩着,等着哥哥再送你好的!”

花儿立刻蹦蹦跳跳的去照镜子,稀罕的不得了。

郝氏叹口气,“这个时候你还肯为花儿费这些心!”

郝仁又握住了郝氏的手,“娘,既然来了,就在天城过年吧,如今年前也赶不回去了,反正郝蛋也在这里,就是缺了石头儿!”

郝氏赶紧摆手,“你那么忙,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就不麻烦你了,况且石头那儿我还瞒着呢,他年关到了家,家里只有佣人,他还不开始闹?今天不过二十,在路上赶一赶,年前还能到家!”

郝氏虽然心里舍不得郝仁,可是她也知道在天城的凶险,今日她就想回去了!

“对了,郝蛋也忙?”郝氏这才想起郝蛋来,没办法,谁叫郝蛋从小到大,总是那个容易被忽略的人呢!

“我走得急,没有来得及通知郝蛋,或许一会儿就来了!”郝仁说道,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话要说。

“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郝氏见他如此,也就赶紧问道。

郝仁低声道:“娘,其实这些年,展翼师父一直在我的身边暗中保护我,他说…”

“他说什么?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还没等郝仁说完,郝氏就立即尖叫起来,倒是将郝仁吓了一跳。

郝氏的过度反应更是让郝仁心中疑惑,他将双手搭在郝氏的肩膀上低声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郝氏佯装生气道:“你宁可相信那个江湖骗子,也不愿意相信你娘?”

郝仁顿了顿,“娘,我还没说展翼师父到底说了什么,娘为什么就认定他是骗人?”

郝氏脸色涨红,嘴唇有些颤抖,最后硬声道:“那个人本来就是个江湖骗子,娘不用知道他说什么,就知道他在骗人,况且我早就跟你说过,离着他远一些,你偏偏的不听!”

郝仁低声道:“娘,他昨日带着我去了郊外的平顶山,他给我看了一个灵位…”

郝仁的话还没有说完,郝氏立刻就站起身来,一把反握住郝仁的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是骗人的,骗人的!仁儿,咱们不做官了,咱们回家行不行?如今家里种中药养蝎子也很忙,你就回家帮萍儿打理吧,仁儿,咱们今天就走!”

郝氏说完,就冲进房间收拾行李,倒将一直在端详簪子的花儿吓了一跳。

“娘,您冷静些!”郝仁大步走进里间,握住郝氏的手,“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娘,大哥,你们怎么了?刚才还是好好的呢!”花儿有些害怕的望着神情激动的两人。

郝氏顿住身子,缓了缓,停住收拾行李的手,低声道:“花儿,你先出去玩,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大哥说!”

花儿犹豫了一下,赶紧跑了出去。

郝氏这会儿慢慢的沉静了下来,坐在了床榻上,低声问道:“仁儿,你要记住,娘是为了你好,娘才是将你养大的人,那个展翼,他有的只是自己的私心!”

郝氏又舒了一口气,“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们家不愁吃不愁穿,你跟萍儿恩恩爱爱的,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仁儿,答应娘,不要再与那个展翼来往,你跟他继续来往下去,会出大事的!”

郝仁顿了一顿,抬眸望向郝氏,“娘,我只想知道真相,我大了,会自己做出判断来的!”

郝氏猛然又发怒,她重重的拍打着郝仁的肩膀骂道:“娘说什么你都不肯听是不是?你为什么相信别人不相信你娘?你这个熊孩子,从小到大,娘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先给你,紧着你,蛋儿跟石头他们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不听话?”

郝仁愣愣的站在那里,任凭郝氏敲打着,眼睛一片湿润,许久,他低声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再也不会问了!”

郝氏一下子愣住,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郝仁将郝氏抱在了怀中。

柳世元与天琴郡主的亲事原本定在了二月二,如今又到了年根底下,岚亲王府里又是忙年又是准备天琴郡主的嫁妆,格外的忙碌。

岚王妃将嫁妆单子给岚亲王瞧,说道:“上面这银钱是死的,能生钱的铺子与庄子多陪送一些,等过些日子咱们回了岚州,就剩下琴儿自己在天城,没有钱财傍身,就算是郡主,也会被婆家欺负!”

岚亲王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这种事情你瞧着办,只是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柳家还不定日子送聘礼,难道要正月里送不成?”

过了年就是正月,送聘礼也不合适。

岚王妃也觉着奇怪,这都腊月二十几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柳家那边还没有动静,可是他们是女方,总不能派人去催,两人正嘀咕着,突然见管家急匆匆的进来,脸色大变,“王爷,王妃,不好了,听说柳大人出事了!”

岚亲王一愣,迅速的起身,“出了什么事儿?”

管家满脸的惭愧,“说是昨日有个女人抱着孩子到了柳府,非说那孩子是柳大人的,如今柳府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岚亲王一怔,满脸的怒气,“柳世元还真是好样的,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岚王妃却皱皱眉,上前在岚亲王的耳边说道:“王爷,稍安勿躁,或许是市井传闻也说不定,让人去打听一下!”

岚亲王点点头,赶紧派了得力的侍卫去。

还没等侍卫打听确切的消息回来,柳清源竟然亲自带着柳世元上门给岚亲王赔罪了。

大厅中,柳世元垂头丧气的,早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一进门,就被柳清源踢了一脚,跪在了岚亲王的面前。

岚亲王冷哼了一声,沉声问道:“亲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清源抱拳道:“岚亲王,老夫真是对不起您,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糊涂的儿子,他竟然…”

“这么说,柳大人有私生子的事情是真的了?”岚王妃也满脸心痛的问道。

柳清源叹了口气,点点头,“如今已经滴血验亲过了,孩子的确是世元的,亲家,如今我们柳府实在没有面目再说什么,事情如何解决,请岚亲王与王妃定夺吧!”

岚亲王眸色一暗,“这正室还没进门,就有了外室与私生子,柳清源,你以为咱们岚亲王是什么地方了?你眼里还有皇上,还有咱们岚亲王府吗?”

柳清源叹口气道:“这件事情是咱们柳府有错在先,如今这不是前来领罪了,还望岚亲王您大人有大量,只要留下这不孝子一条命,任打任罚,就随王爷与王妃!”

岚王妃突然冷笑道:“打?罚?就算是又打又罚又如何,如今婚期已近,你们柳府却出了这种事情,还弄得人尽皆知,本宫实在瞧不出你们柳府对这件亲事的诚意来!”

柳清源赶紧敛眼低眉道:“王妃言重了,郡主是金枝玉叶,是咱们高攀了,怎么会对这桩亲事没有诚意?是世元这不孝子不争气,辜负了郡主,可是如今大错铸成,无法回头,咱们也就只能前来负荆请罪,请王爷与王妃饶恕!”

岚亲王怒道:“饶恕?这可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如今大婚在即,你们府里却出了这种事情,你要咱们怎么饶恕?”

柳清源不说话了。

大厅里也一片沉默。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们商量一下!”岚王妃终于说道。

柳清源只得再次行礼,带着柳世元离开。

“父王、娘亲,我不要嫁给柳世元!”天琴知道了之后,立刻跑来大厅闹个不停,“我还没进门呢,他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不是侮辱本郡主吗?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名医世家的规矩,传长不传嫡,难道以后要我的儿子受制于那个私生子?”

岚亲王叹口气,本以为皇上应允,这婚期也定了,一桩心事终于了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又横生枝节,竟然跑出一个女人与私生子来搅局。

岚王妃沉声道:“琴儿,这亲事向来是父母做主,你只管回去,你父王与我自然会为你做主!”

天琴跺跺脚,“总之我是不会嫁给那个柳世元的,让柳世元去死!”

天琴说完,径直跑远了,贴身的婆子与丫鬟赶紧行礼告退追了出去。

“这个孩子,一点都沉不住气!”岚王妃叹口气,摇摇头道。

“如今这可怎么是好?”岚亲王有些郁闷。

“王爷,你不觉着事情太过巧合了吗?”岚王妃沉声道。

岚亲王一怔,望向岚王妃,“你的意思是名医世家是故意这么做的?”

“很明显,名医世家不想与我们联姻,是他们不想还是皇上不想,这个就要深究了!不过如今那女人与孩子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况且这种事情,大家族一向都会处理的很好,不过是个外室与私生子,处理了也就行了,根本不会闹得人尽皆知,那柳清源还亲自上门赔罪,明摆着是要咱们主动提出退亲!”

历来大家族的龌龊事也不少,一般在家里的男子成年之后,都会在房里放几个准备好的小丫鬟,不过一般大家族,是不可能是让庶长子出生的,都会管理的很好,偶尔有意外,也会悄悄的处理掉,可是像名医世家这般,闹得人尽皆知,大张旗鼓的,还真的不多!

“那夫人的意思是…”岚亲王沉声问道。

“这亲是要退,不过也不能这么如名医世家的意,皇上想要保住他的棋子,咱们也不能让这枚棋子全身而退!现在你就进宫去,要求严惩名医世家,妾身倒要瞧瞧,皇上这次如何保得住柳世元!”岚王妃沉声道。

岚亲王想了想,也点点头道:“既然柳世元如此的不情愿,咱们琴儿嫁过去也会受尽委屈,这样也好,一来琴儿不用嫁过去受委屈,二来,名医世家这位皇上的左膀右臂,本王也能折断!”

岚王妃点点头,又教了岚亲王如何进宫哭诉,下午的时候,岚亲王就身着蟒袍前去求见皇上,态度强硬,要求皇上一定严惩名医世家的柳世元!

岚亲王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很明显,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前去,不用他开口,就先说了对柳世元的处罚办法——派他去边境监军,一年才可回来,岚亲王虽然嫌弃这刑罚轻了,一再的要求皇上严惩柳世元,皇上却语重心长的对岚亲王说道:“皇兄,朕也没有法子,如今柳世元这般,也配不上天琴,可是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与私生子,就将朕的肱骨大臣赶尽杀绝吧?一年监军,那边境那么辛苦,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也够了!”

岚亲王气歪了鼻子,可是却无话可说,回家之后就与岚王妃说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看来皇上早就跟名医世家串通一气了,说不定这一出戏,就是皇上自导自演的呢!”岚王妃怒道。

岚亲王也十分的生气,可是事到如今,只能这样,除非他们不计前嫌,硬是将天琴嫁进名医世家,可是这样做,一来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二来,也是对岚亲王府的一种侮辱!

现在的情况,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岚王妃也手足无措!

此刻,福王府,郝仁正在花厅等着求见福王。

大半个时辰之后,福王才姗姗来迟。

“下官郝辰逸参见福王!”郝辰逸立刻行礼。

“郝大人,本王还未恭喜你官复原职,怎么,这么快就打算前来教世子读书?”福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郝仁再次行礼说道:“下官今日来,是有件东西要交给福王!”

福王微微的扬眉,就见郝仁从怀中取出一份血书来,呈到了福王的面前。

福王瞧完,面色立刻就变了,他抬眸问道:“这可是真的?岚亲王真的意图谋反?”

郝仁点点头道:“这是李大人在刑部大牢里传出去呈给皇上的血书,如今皇上已经命李大人秘密的调查岚州铁矿的事情,一经查实,岚亲王意图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

福亲王扬扬眉,“你告诉本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是皇上密旨,你这般泄露皇上的机密,就不怕杀头?”

郝仁低声道:“其实这消息是下官透露给李大人,下官的手上有岚亲王府私挖铁矿的证据,只是下官不想给他直接交给皇上,而是想要通过福亲王的手交给皇上!”

福亲王脸上的神情再也不淡定,他微微的上前倾了身子问道:“你当真有证据?为什么想要交给本王?你有什么条件?”

“下官只想恳求福亲王赦免下官妻子冷萍的欺瞒之罪!”郝仁低头道。

“冷大夫欺瞒了什么?”福亲王一怔。

郝仁沉声道:“之前贱内一心想救下官摆脱牢狱之灾,没有办法才会说能治好世子爷的病,其实她根本就无能为力,福亲王,下官愿意用岚亲王私挖铁矿的证据交换贱内的性命,还请福亲王饶恕她!”

福亲王眸色一暗,一下子拍了身旁的椅背猛然站起了身子,“你说什么?冷萍根本就瞧不好世子的病?”

郝仁点点头,“冷萍她根本就没有把握,当初也只是权宜之计!更何况福王也并没有履行你答应冷萍的诺言,如今下官愿意以岚亲王私挖铁矿的证据前来交换冷萍,这笔买卖,福王没有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本王将话?只赚不赔?你可知道,能瞧好敏儿的病,是本王最大的心愿,本王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冷萍的身上,现在你竟然跑来跟本王说,冷萍在欺瞒本王?证据,那个证据,本王也能查得出来!”福亲王眸光中已经泛起了血色,起了杀意。

“如今李大人已经悄悄前往岚州查找证据,福亲王您若是有自信能在李言贞的前面查找到证据,那就杀了我们!”郝仁在福亲王的面前面色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