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太子燕涵予。
“皇上,咱们即便老了,该退位,就退位吧,又何必扒着那位置,死也不肯放手呢?”王若璃,那一张温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狠辣。
说话,也不紧不慢,看着两方对峙的羽林卫,她的眼里,一片平静。
“若璃,朕放得下这个位置,你便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吗?”
当晏寒天与梅素婉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燕肃那一声无耐的叹息。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今天这一回来,等着他们的,还真是一顿大餐!
刚刚还想着四人间的感情纠葛,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似乎就要揭开那一层面纱了!
却见太和殿前,圣仁皇后王若璃,轻轻一摆手,身后数名宫人,竟是抬了一口棺木上来!
这棺木别人不识得,可燕肃却是一眼就看到,那是王若熙的水晶棺!
只是比他还要快一步的却是晏正磊,却听他大喊了一声,“熙儿…”
晏寒天握在椅背上的手,也紧紧的捏着。
梅素婉轻轻的拍着他,“稍安勿燥,且看她要做什么?”
“若璃,你要做什么?”
燕肃眉头紧锁,看着王若璃,围着那棺木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要做什么?”王若璃似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呢喃。
随后见她蹲了下来,伸手放在水晶棺上,那位置似乎正是王若熙的脸。
她一语不发,只是含笑看着那早又不复存在的容颜!
却见她,倏的捏紧了拳头,起身抽出太子腰间的配剑,塞到了他的手中,笑的一脸甜密,慢慢地道,“傻儿子,还愣着做什么?去杀了燕肃,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没有人知道王若璃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
看着如此不正常的母亲,燕涵予咽了咽口水,手越发的颤抖起来,竟是连剑也拿不稳,忙跪了下去,“母后,母后,咱们不是说好了,只是请父皇去做太上皇吗?”
燕涵予是想做皇上,想的他都快疯了,可是弑父,他却从没想过!
“你不杀他,一会,他便会杀你了,可怜的孩子,你若想死,母后,也不拦着你了…”王若璃似乎在讲笑话一样,慢悠悠的说道。
“若璃,你疯了不成!”
却在这个时候,从太和殿中,被绑着的王老太君挣脱旁人走了出来。
圣仁皇后王若璃双眉皱了一下,却道,“母亲,你怎地出来了,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到大殿中吧…”
“若璃,你这是何苦?你这是在作孽啊,你读的四书五经,礼仪廉耻,难道都被你抛到了脑后吗?”楚琴满脸痛苦,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样疼着爱着,可是…
“母亲,这些话,你怎么不去对若熙说…礼仪廉耻…呵呵…”
看向一旁的羽林卫,“扶老太君进殿,若再有人不服,给本宫——杀!”
“若璃,你别在偏激了,在没有做出后悔的事前,你快快停手吧…”
只可惜,楚琴的话王若璃已全部当成了耳边风!
她站在高处,不看太子不看燕皇,只是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忽的道了一句,“杀!”
四周莫名出现一众黑衣人,见人便杀,见人便砍,不多久,四周的羽林卫,皆被砍杀在地,太和殿前,血流成河…
“熙儿,你看,这颜色多好…”王若璃看了眼棺木嘴角轻轻的挑了起来。
再看向燕肃等人,脸上的笑仍就挂着,“燕肃,你按按左侧的小腹…”
忽然听到她的话,让燕皇蓦的一惊,伸手一按,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冷汗直流,差点背过气去。
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时候,着了她的道!?
“呵呵
…等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了…”
王若璃扯着燕涵予,一步一步步下那高高的台阶,在一丈外,将燕涵予推了出去,“再不杀了皇上,等会北大营的人马入宫,等待你的便是死无葬身之处…”
燕涵予一惊,抬头看向仍就一脸平静之色的母亲,却发现,今儿的她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可怕!
而燕肃却是眯起了眼睛,她连北大营一事也知道,这女人,这些年来,还真是小看了她!
“父皇…母后…”
燕涵予顿时如站在墙头的那根草,没了主心骨,摇摆不定!
“蠢货,还不杀了他…”
王若璃一脚踢在燕涵予的屁股上,燕涵予手持长剑,对着燕肃就刺了过来。
他使命的叫着,看着那长剑,一寸一寸的接近燕皇的身体,眼里全是惊恐之色!
“咻——”
却在这时,一支箭羽是又快又急的射了过来,直接射进太子的胸前,“噗!”的一声,将燕涵予的脚步逼停。
“咣当!”
太子手中的长剑落地,手捂着胸口,嘴角滑下鲜红的血丝,便倒了下去。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您责惩!”
燕涵奕一身战袍,提着一柄弓箭跪在了燕肃的面前。
只是燕皇却没有看他,趔趄着来到燕涵予的面前,看着那鲜血不住的流着,眼里一片心疼之色。
这是他的长子,是他亏欠一生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不然,以他的不臣之心,早前太后寿诞之日,便不会只是剿了他的那群手下了!
“你这个窝囊废!”成王败寇,自古便是这个理儿!
他若狠心,刚刚一剑刺死自己,他就是这个天下的主宰,可惜,他看着阴狠,看着有着极大的抱负,却最终下不了那个狠啊!
就从他并没有真的拿梅素蕊当个奴才看,他,就不是一个能主天下之人!
燕涵予却是咧嘴一笑,似乎一切都解脱了,“父皇,原谅儿臣的不臣之心,儿臣是被迷了心窍…”
从小,母后就告诉他,那个位置是他的,谁也夺不走,然而随着年级的增长,看着身边兄弟一个个长大,一个个都觊觎他的位置,他的心,便不安了。
可此时,他却觉得如此轻松,再不用去防着这个,看着那个,呵呵,真好!
“哈哈哈…可惜啊可惜,你却不是被他杀死的,当真是可惜了…”突然站在身后的王若璃竟是大笑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燕涵予的身前,高贵的身姿,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燕涵予那张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王若璃的嘴角便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伸手,轻轻的摸在他的脸上,“都说你长的像母后,可是,以母后看来,你长的,像你姨母才是!”
燕肃蓦的一怔,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王若璃,却没有理他,仍就看着燕涵予,“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其实并非本宫所生,本宫只是小小的施了个计,你便从宁安侯府来到了坤宁宫…”
王若璃的话一落下,却是一把将那插在他胸口的箭,给拨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
“每日看着你,我都想掐死你,掐死你这个贱种…”
“母…后…”燕涵予满脸痛苦之色。
虽说母后并不像禧妃痛爱三弟一样痛爱他,可他一直认为,那是因为母后是皇后,她着太多的事要处理…
可听着这话,他的心,却难以承受!
“早死晚死都要死的,你这便去见你那下贱的娘吧…”
王若璃,伸手摸着燕涵予嘴角的鲜红,“等这一日我等了二十七年,呵呵…”
“你这个贱人,你在说一说遍…”
燕肃猛的跃起,就掐住了王若璃的脖子。
“皇上,你让臣妾说什么?说臣妾并没有给你生下孩子,还是说,燕涵予才是你与若熙那贱人的贱种…”
“你再说一遍!”
燕肃咬紧牙关,手却紧紧的掐着王若璃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便可以毫不废力的掐死她,可,腹部的疼痛,竟让他的手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王若璃脸上的笑容一直很深很深,她看着燕肃,伸手轻易的就将他的钳制驳开。
脚步轻移,步上台阶,一面道,“我怎么会给你生下孩子,早在他两个月的时候,我便将他打落,哈哈哈…我恨不得你死,又怎么会给你生下孩子,哈哈哈…”
(明儿见!)
第173章 这是朕的天下,就凭你也想毁之
第173章这是朕的天下,就凭你也想毁之
“你这个疯子…”燕肃腹疼难忍,冲着王若璃怒吼道。
在他的心里,若熙的孩子一直都只是晏寒天,而他对于晏寒天,也一直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来疼爱的。
对于燕涵予,能怪谁?
王若璃与若熙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而且本身这两姐妹长的就极相似,燕涵予的这张脸,燕肃相当然的看成王若璃也实属正常!
可,谁能想到,她却说,他不是她的孩子籼!
燕肃忽的一怔,回头去看那坐在轮椅之上的男人,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滑过!
涵予是若熙的孩子,那寒天又是怎么回事?
不不,她在骗人,她在骗人!
“王若璃你这贱人,你休要骗朕!”
“哈哈哈…我为何要骗你?我不过是在那夜,在你洞房花竹的时候,让门外那可怜的男人,也享了一把当男人的滋味,给晏家留个后而以…”
那晏正磊却在此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脑子里,忽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他以为,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而以…
“啊——你这个贱人…”晏正磊却是猛的挣脱身上的束缚,几个起跳便冲向王若璃,“你还我熙儿…”
他对王若熙的爱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他只要看着她便好,怕亵渎了她,他宁肯自宫也要娶了她。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身体还给过了别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王若熙的爱是最最忠诚的,不管是从思想上还是身体上。
可如今王若璃的话,却是告诉他,他对王若熙的爱,也不过如此!
这是对他的爱的一种侮辱,他要杀了这个女人,他要杀了她!
自小,他们四人一同长大,而若熙不同与若璃,从小便被当做皇后来教养,她活的比若璃恣意,比若璃酒脱。
她的这份才气,夺了燕肃的目光,更夺了晏正磊的心!
晏正磊爱王若熙,爱的如痴如醉,可他却知道,若熙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因为若熙告诉他,她爱燕肃!
而燕肃同样与他述衷肠,他爱的不是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而是他的妻妹——若熙!
那一夜,晏正磊唯一能听到的,便是心碎的声音!
在燕肃与王若璃大婚的前一夜,若熙受不得心中的苦,寻了晏正磊去饮酒。
以此想挥掉心底的那份愁绪。
晏正磊还记得,那夜里,他们喝的痛快,可他那份爱她的心,却又是那般的卑微着。
他知道,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若熙娶到身边,以燕肃的为人,一定会想办法,将若熙弄进宫去!
所以他做了一个是男人都做不出的决定!
他将燕肃灌醉,送到了若熙的床上…
那夜,他坐在门外,抱着酒坛,喝的昏昏沉沉,却难掩心里的疼,可他却从不后悔。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的拥用王若熙!
只是,他一直觉得那是一个梦,一个因为想而做的梦!
他梦到自己拥着一个女人,他梦到那女子双腿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在那夜里,做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日他头疼欲裂醒来,听到的,便是大街小巷传来的鞭炮齐鸣与锣鼓喧闹的声音。
跳下床,去了隔壁的房间,看到的便是呆呆傻傻若熙。
他送若熙回府,却天天上府来给陪她解闷。
老太君的眼睛不瞎,在半个月后,在王若熙月事未来之时,老太君便知道了一切!
原来,楚琴是要打掉王若熙腹中的孩子,可却被晏正磊拦了下来,更是将这孩子认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不止是老太君震惊,就是王若熙,也傻傻的看着他。
晏正磊说,“熙儿,你放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守候他,看他长大,教他做人…”
所以,他是真心的疼着晏寒天,当成亲骨内来爱着,更是教他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只可惜,当王若熙惨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便疯了!
当年的老侯妃自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破了身的女子!
哪怕他说了那孩子是他的,以老侯妃的精明,又岂会算不出看不明白?
可,又有谁能想到,为了得到王若熙,晏正磊不惜当着老侯妃的面,挥刀自宫!
你应还是不应?
所以,老侯妃不得以,只好去了王家下聘,王若熙便在王若璃大婚一个月后,嫁到了宁安侯府。
当年,王家这两段婚事,可谓是燕京城中的一大美谈,任谁不是羡慕着王家!
只是,这其中的真相,又有谁真的知道?
如今,王若璃将这个蒙了几十年灰尘的大布揭开,血淋淋的放到了
世人的眼下,让世人,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你不会杀我的!”王若璃却是在晏正磊逼近的那一刻,将水晶棺上那沉重的棺盖打开。
而她的手里,却多了一个火折子,那火苗,近在咫尺的放在王若熙那一身华服旁边。
“信不信我可以将她烧的什么都不剩下…”
她的话说的极轻极轻,就好像当年,他们四人常常在一起饮酒做诗一样,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只是此时,面对的却是你死我活!
晏正磊急冲的身体直真的停在了棺木前,“不不不,不要不要…”
他一步一步退着,就怕王若璃手一抖,点燃了若熙的尸体。
王若璃忽的一笑,看向四周,此时,已听到不远处的厮杀声了。想来,那北大营的林将军,已经带人杀了进来了。
低头,看着棺内那只余下森森白骨的尸体,轻轻地道:
“熙儿,为什么你要死的那般早呢,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大的痛是什么?不是你得了他们的心,而是你死在了我的前面。”
“因为,我还没有来得急告诉你,你至死相护的,其实,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我换走了…”
“我恨你啊,恨你为什么可以活的那么自然,恨你为什么不是长女,更恨你,为什么可以轻易的就得到了燕肃的心!”
太和殿前,王若璃趴伏在棺木上低低的说着。
大殿之下,在人群之后的梅素婉,却皱了皱眉头,“什么味道?”
“油!”沙哑的声音,从晏寒天的嘴里传来。
梅素婉一低头,却见晏寒天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
心,忽的一紧,伸手,握住了他冰凉,“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