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虽然混淆了要领,但说得也是实话,毕竟她是知道历史的,更知道仅凭弱质女流,是无法撼动大局的,所以皇太极就是这个时代的胜利者,是她最好的选择,虽然有些对不住显然误会了皇太极,但她对皇太极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只是尚无法真正达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哈日珠拉,你不怕是我蒙古贵女,毫不拖泥带水,我硕塞爱慕你一场,并不遗憾。”硕塞高举酒杯,向海兰珠敬酒,眼里的欣赏眷恋更足。
“硕塞王子,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人,而且,我有一句话相劝,也算我们相识一场。”
海兰珠举杯抿了一口佳酿,脸上的红晕更重,衬得她艳若红莲,妖娆娇艳,嗓音有几许慵懒,众人也都侧耳听着,毕竟海兰珠能独占皇太极的宠爱,能得到公认的英雄硕塞的爱慕,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做到的。
在角落里娜齐格同她的母亲苏氏站在一处,娜齐格眼里透着羡慕愤恨,而她的母亲却双眸沉静如水,兴不起一丝的波澜,虽然如此,但也仔细听着海兰珠到底会说出什么来,她的眉眼也只是清秀,并不是那种绝色美人,可身上却流露出高雅来,波光流转之间,眼中闪过一分特别的睿智淡然,千山看尽洗去繁华的味道,格外的吸引人。
“你好好听着点,海兰珠大妃不容作何人小看,她能坐到大妃的位置,可不是好相与的,必有她独特之处。”
娜齐格不服气的嘟囔,“还不是因为她生在科尔沁?又有一个好哥哥?她能有什么本事?只是长得好一些罢了。”
“住嘴,你不给我闭嘴。”娜齐格见到母亲这般严厉,心中一慌,讨好的挽着她的胳膊,娇声道,“阿妈,阿妈,女儿只是不服气,凭什么被她压着。”
“我是怎么教你的,看来你都忘记了。”一甩胳膊,苏氏厉声道,“我告诉你,若是想要得到阿敏贝勒的宠爱,谋求将来,你就给我好好的听着,海兰珠可不是仅仅凭着科尔沁的格格身份,她在这次宴会上所说所做,哪一点都不像是蒙古格格。”
娜齐格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苏氏如此的严厉慎重,哪怕面对她阿爸最宠爱的女人时,苏氏也是云淡风轻得很,只会暗地里动些手脚,用不了几日她的父亲必会重新回到苏氏的身边,甚至比以前更宠她。
此时宴会忠心的海兰珠一双妙目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硕塞身上,淡淡的一笑,“硕塞王子,在您身边同样有爱慕您,以您的喜好为天,尊敬您的女人,她们同样祈求您的怜爱,情真意切并不比我差,其实有句话说的好,情到浓时容易醉,爱到深处心不悔,她们都在等着您回头,珍惜眼前人,比得不到虚幻缥缈的人更重要。”
“情到浓时容易醉,爱到深处心不悔。”硕塞攥紧酒杯低声重复着,过了小半晌,抬头望着海兰珠,低沉的说道,“这句话说得好,海兰珠,我从来不曾后悔过。”
多铎在旁边嘴角同样露出苦笑来,他也不曾后悔后,唯一遗憾的就是无法在皇太极之前遇见让自己想珍惜疼爱的人。
海兰珠听见硕塞的话,愣了一下,摇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硕塞王子,你在我眼中是林丹汗的儿子,是草原的英雄,而皇太极,是我相伴终生的人。”
海兰珠含笑望着皇太极,她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皇太极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这话本汗爱听。”
吴克善此时起身,绕过桌案,来到篝火旁边,从随从手中接过盘子,上面放着献给最尊贵之人的吃食,双手慎重的捧着盘子,一步步向皇太极走去,篝火啪听的发出响声,却也掩盖不住吴克善沉稳的脚步声。
会盟的首领互相对视一眼,整齐的起身,等到吴克善来到皇太极近前时,统一的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慎重真诚的,使得夜宴中的气氛都凝结几分。
“大汗,我吴克善代表会盟诸部,献上珍贵之礼。”吴克善同样单膝跪地,将盘子高举过头顶,这也代表着蒙古诸部彻底的臣服。
皇太极郑重的站起身,接过盘子,高声保证道,“我皇太极向长生天发誓,绝不会背弃盟约,善待蒙古诸部,女真蒙古永不相负。”
“万岁,万岁。”会盟的人高声喝道,硕塞长叹一声,他根本无力阻止,眼神慢慢的暗淡下来,低头喝着闷酒。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甜蜜时刻
月上中天,篝火熄灭,夜宴渐渐的接近尾声,皇太极被这些首领轮番敬酒,也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靠着海兰珠起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醉眼朦胧的撇了一眼同样喝闷酒的硕塞,勾起唇角,仿佛示威一样靠向海兰珠更近。
“你太重了,以后少吃一点肉,要不然我才不扶着你。”海兰珠虽然嘴上这么说,却用眼神示意想要上前的满德海退去,向乞颜氏说道“阿妈,还要麻烦您帮我照顾布布,大汗喝醉了,离不得人。”
“好,好,把布布交给我,你放心就是。”乞颜氏抱紧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布布,她还真是巴不得一直照料着布布,她真是太喜欢海兰珠的这个儿子了。
“海兰珠,我——”皇太极在海兰珠耳边轻轻的吐气,海兰珠停住脚步,借着月光看着充满醉意的皇太极,怒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将你扔下,你自己回去。”
“你舍不得,舍不得。”皇太极大笑起来,站直身子,拦腰将海兰珠打横抱起,“我的海兰珠,怎么会扔下我?”
“你又装醉,你欺负我。”海兰珠怒气更重,她累死累活挟着那么重的皇太极走了这么长距离,马上就要到蒙古包了,却知道他装醉,对此海兰珠恨得牙痒痒,赌气的不看皇太极得意的笑脸,他越得意,海兰珠越上火。
“酒不醉人人自醉,海兰珠,我醉在你刚刚的话里,相伴终生,我真的很喜欢这句话。”
皇太极迈开大步,并没有回蒙古包,而是插过小路向上坡上走去,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泛着白光,仿佛铺就的一条同天之路,向远处延伸着,只是终点是不是幸福完美,此时尚在路上的二人并不知道,他们只有相携着向前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海兰珠抿嘴问道,皇太极低笑道“去看星星,你不是还有好多的故事没说吗?”
星星?海兰珠眼里暗淡了一瞬,同肖逸的浪漫情事同皇太极那日观星情形重叠,零星的片段,甜言蜜语冲击着海兰珠的脑子,她有些迷失,抓紧皇太极的衣襟,低声道“不,我不去,我—怕—我怕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冷到,海兰珠,你不用怕的。”皇太极很是坚决,脚下移动更快,海兰珠慢慢的阖眼,头靠在他的肩头,白玉般的手在月光下更加的透明白皙,尽量平复心神,不能让皇太极看出异样来。
坐在柔韧的草地上,皇太极接过满德海送来的披风,仔细披在海兰珠的肩头,揽着她,低声道“你不是最会讲星辰的故事?这回怎么这么沉默,难道舌头被鹰叼了去?”
“皇太极,我此时什么都不想说。”海兰珠依偎进皇太极的怀晨,撩开眼皮望着夜空中璀璨闪烁的群星,此时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那就说英雄各枭雄吧,海兰珠,我从来没有听过项羽的事儿,”皇太极实话实说,他并不想在海兰珠面前充学识丰富的人,他从范文程那里听过,海兰珠对汉学的掌握,或者对史学有着独特的认识。
“项羽?他是英雄盖世,却不会用人,有些刚愎自用,失去了霸业,最终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他甚至不懂得什么叫做东山再起,忍辱负重,你可晓得有时忍一时之气,就会有再起之时,就如同春秋战国时的勾践一样,卧薪尝胆,最终不是灭了夙敌吴国?”
海兰珠目光灼灼的望着皇太极,眼底仿若星辰坠落,“我虽然敬重英雄,但却不喜欢那样不懂得迂回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真心陪在你身边的人,不仅会同享受尊荣,更能陪你走过风雨,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我能做到的。”
皇太极目光频闪,他的轻吻落在海兰珠的眉心,疼惜她的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受苦?
“不过,也有人的想法不同哦。”海兰珠轻轻推开皇太极,仰头说道“在宋代有个很有名的女词人李清照,她就曾写诗词赞项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可是我却更觉得,若不是保护妻儿的平安,那又怎么会是英雄?”
“你的想法总是那么独特。”皇太极摇摇头,他有时也琢磨不透,海兰珠哪来的那么多看法,海兰珠低声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替虞姬可惜,她自刎而亡,只是不想拖累项羽,希望他能冲出重围,东山再起,可是项羽呢?他恐怕还是觉得气节脸面更重要,他失去了信心,不愿灰溜溜的返回江东。"
“虞姬是谁?”海兰珠听见这话,淡然一笑,“那也是有名美人,美若天仙,是项羽的挚爱吧,最后自尽在他的怀里,有出戏——嗯,有传说就是霸王别姬。”
海兰珠咬住舌头,她差一点说出京剧来,那个好像是兴于康乾时吧,现在国粹是没有的。
月夜下,相拥的二人窃窃私语,海兰珠低言浅语讲述了项羽和虞姬的故事,最后身上很疲累,靠在皇太极的怀里声音逐渐微弱“虽然悲情总是引得后人传送赞叹,可其中的苦楚,除了他们又有谁知晓?我——我更不想要幸福安稳,白头偕老愉快的活下去,伤感这种事,我并不喜欢。”
皇太极低头看着明显打起瞌睡的海兰珠,宠溺的一笑,裹紧了她的披风,轻轻的将海兰珠抱起,向蒙古包走去,夜风很凉,她身子弱,得小心。回到蒙古包中,皇太极将熟睡的海兰珠轻轻放到塌上,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半晌,翻身上塌,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海兰珠毫无知觉的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更熟更沉。
皇太极拉过锦被盖在身上,慢慢的阖上眼,记起宴会时硕塞的种种表现,唇角上扬一道弧度,硕塞,你是没有机会的,对于海兰珠,我皇太极,今生不会放手。
正是由于硕塞的出现,皇太极觉得对海兰珠的情感有了另一番的认识,仿佛不仅仅只是他疼宠之人,那种未知的情感,让习惯掌控全局的皇太极有些害怕,又有了几分的期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命运不同
在科尔沁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管是不是成为母亲,在乞颜氏面前,海兰珠还是难掩撒娇,甚至同自己的儿子争起宠来,让乞颜氏有些哭笑不得,轻戳海兰珠的额头,“你怎么还是长不大?这哪像是大金的大妃?若是让那些敬佩你调兵的人知晓你这副样子,还不得把下巴都惊掉了?”
海兰珠靠进乞颜氏的怀里,母亲身上的温暖气息,让她觉得很舒服,布布年岁小,怎么也挤不过海兰珠的,被弄到一旁,撅起小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舒服的眯着眼睛,想要上前,却不敢的模样很是可爱。
“阿妈,我才不怕呢,我在你身边不是大妃,就是你的女儿。”海兰珠向布布招手,刚刚才蓄起水雾的布布,像是听话的小狗一样几下爬到了海兰珠的怀里,蹭到舒服的位置,弯着月牙儿的眼睛说道:“额娘,布布最喜欢你了。”
三人笑闹成一团,这就是布木布泰进来时看见的样子,她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分黯然,抬头含笑道,“姐姐,这又是向阿妈撒娇?”
海兰珠笑而不语,心中有点遗憾,在布木布泰面前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从乞颜氏怀中起身,将自个儿怀里的布布交给乞颜氏,梳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心情的问道,“妹妹今日怎么会到我这来?没有陪多尔衮吗?”
“我是去找阿妈的,听说她来了您这,才过来的。”布木布泰眼里透着幸福的神采,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一程独特的光芒,海兰珠知道多尔衮自从回科尔沁之后,对布木布泰更加的宠爱,甚至将小玉儿都放在一旁,小玉儿也曾找自己哭诉一番,想问个主意,海兰珠只是安慰上几句,三人的感情生活,一个外人怎么能插得上嘴呢?
乞颜氏正逗弄着布布,听见布木布泰这句话,连忙抬头问道,“你有事?”随后仔细的打量了她半晌,接着说道,“我最近瞧着你仿佛丰盈上一些,你是不是也有了好消息?”
海兰珠立起耳朵来,难道布木布泰怀孕了?目光也不由得慎重起来,布木布泰脸一红,搭坐在塌上,轻捏了一下布布的脸颊,低声道,“我哪有姐姐的福气?阿妈,我也很着急的,可是就是怀不上。”
“这事也是急不得的,我给你送去的药材你用了没?”乞颜氏也很关心布木布泰,私心也想让她早日坐下儿子来,省得名分上被小玉儿压着一头,她是寨桑的正室,儿子女儿又争气,哪怕再年轻得宠的妾室也掩去不了她的地位,再加上海兰珠曾经暗地里说过一些立威的法子,那些妾室在乞颜氏面前比小猫还乖顺,妾室不容易做,这一点乞颜氏还是很清楚的。
“阿妈所赐我怎么会不用?只是——”布木布泰望着自娱自乐的布布,眼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渴望,落寞的说道,“这恐怕就是我的命吧,这辈子也许就不会有孩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布木布泰,长生天不会如此残忍,只要诚心,一定会有孩子的。”
乞颜氏眼里闪过疼爱,拉着布木布泰的手轻声安慰几句,随后望向海兰珠,忍了忍,为难的说道,“你一向主意多,看的书也多,你帮帮布木布泰吧,女人怎么也得有个依靠才成,现在看着十四阿哥待她挺好,可容颜总有老去的一日,你妹妹又不是大福晋,到时恐怕会过得更艰难。”
“姐姐。”布木布泰眼底含泪,期盼的看着海兰珠,她早就晓得乞颜氏来海兰珠这,才会在此时出现,由乞颜氏说出来的话,海兰珠会记在心上,兴许有好的法子。
布木布泰想要孩子,已经有些发狂了,没有儿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宠爱会维持多久,只有有了儿子,才有机会扳倒小玉儿。哪怕吴克善不是最疼爱她,布木布泰也是他的妹妹,科尔沁诸部如今可是以吴克善马首是瞻,更何况她还有个大妃的亲姐姐,小玉儿最大的优势已经逐渐的丧失。
“妹妹高看我了,这种夫妻之间私密的事情,我哪有法子?”
若说海兰珠也不是不想帮忙,毕竟她现在同布木布泰没有利益上的瓜葛,在这段有些扭曲的历史中,多尔衮也不见得会成为将来的摄政王,他有没有子嗣,利益冲突并不大,其实在私下里,海兰珠还是更盼望着多尔衮能有个儿子,不管怎么说多尔衮也是难得的英雄人物,没有子嗣还真是挺可怜的。
“是吗?姐姐也没法子,看来我不认命也不行了。”布木布泰面容凄苦,强打着笑颜,伸手在眼角擦了擦,淡笑道:“我们好不容易回来省亲一趟,就别提这些恼人的事了,陪阿妈说说话也是好的。”
“布布,还记不记得我?”布木布泰拿起榻上摆着活灵活现小老虎的布偶,逗着乞颜氏怀中的布布,含笑道:“喜不喜欢?”
“十四婶,布布记得你。”稚嫩的童音,布布可爱的小脸让她眷恋不已,布木布泰顺手将布布抱了过去,仔细的哄着布布,眼中的疼爱显而易见,海兰珠望了一眼布木布泰身边的苏沫儿,见她同样眼中有泪光闪过,再有心计的布木布泰,此时也只是一个想要有孩子的母亲。
乞颜氏年岁这种情况,心仿佛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长叹道,“长生天,您若是有不满都降临在我身上,不要为难我的女儿。”
阿妈,我懂的,您平安女儿才能放心。”布木布泰抬头,真诚的说道,海兰珠咬着嘴唇,安抚的拍拍乞颜氏的手,“阿妈,妹妹说的是,您年岁也大了,好生享福才是我们姐妹的心愿,妹妹还年轻,总会有儿子的。”
“我——我——”乞颜氏手心手背都是肉,辛酸的看着布木布泰,忍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还有一个事,你要心中有数,更要想开一些。”
姐妹二人注意听着乞颜氏的话,海兰珠微蹙眉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她可没有听过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十四阿哥多尔衮是大汗看重的弟弟,又一向勇猛多智,科尔沁——并不缺女儿,你和小玉儿都没有孩子,所以他们都有些着急,听说打算选两个好生养的少女放在你们身边,保不准能带来子嗣。”
“阿妈,这事哥哥知道吗?”海兰珠主动问道,布木布泰脸色煞白,垂着眼帘,睫毛轻颤,喃喃的说道,“这也是好事,不是吗?可是为何我却想哭呢。”
“布木布泰,你有委屈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乞颜氏一把揽过布木布泰,怜惜叹道,“这都是命,你哥哥也反对来着,可也挡不住小玉儿的阿爸,他们都是有主意的,吴克善也没有法子,女人的苦楚他们那些爷们哪里清楚。”
布木布泰将脸埋入乞颜氏的怀里,低泣着,虽然没有嚎啕大哭,可是这种默默流泪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额娘,十四婶怎么哭了?是因为布布吗?”海兰珠将儿子抱过来,她心中同样不好受,若不是有了布布,科尔沁一定会再给皇太极送格格过去,多尔衮现在只是很得皇太极看重,他们就忍耐不住了,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多尔衮的身体恐怕有些隐疾,为何要让女人来承担这种结果?
“不关你的事,布布,你先自己玩会。”海兰珠示意芸娜带儿子去一边玩耍,安排好一切才开口道,“既然是小玉儿父亲的主意,就都放在小玉儿身边也就是了,为何要放在妹妹身边?”
“海兰珠,我们是科尔沁,就如同你在宴会中所言,步调一致,你哥哥虽然被册封,但也不能事事都说得算。”
“阿妈,不能拒绝吗?或者再晚上两年?”将自己丈夫的女人放在身边,海兰珠觉得那是最窝火的事情,她宁愿不要这份感情,也不会让女人在眼前晃悠,布木布泰睫毛上沾着泪珠,低声道,“姐姐,别让阿爸他们为难,我没事的,兴许真的能转运带来子嗣。”
“你——”海兰珠止住口,她显然忘记了布木布泰不是自己,她虽然无法成为历史上的孝庄,可是大玉儿身上的隐忍、坚韧以及明智,这些融入到她性格里的东西都不会因为历史的改变消失,她比自己更懂得衡量轻重,比自己更懂得忍耐,或者说没有自己身上的那股不顾一切冲动的性格。
“就是晚两年,不都是还要有吗?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布木布泰认命了,海兰珠犹豫了半晌,把心一横,试探的开口,“妹妹既然心中不舒服,你不妨同多尔衮明言,他若是拒绝的话,那些想要借着女儿攀附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事着急还是要看多尔衮的意思,他对你和小玉儿都有份情的,若真是心中爱重爷们,就不会轻易让你们伤心。”
“姐姐,我不是你,多尔衮也不是大汗。”布木布泰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更加的清流,殷红的嘴唇边透着婉约的笑容,“姐姐,您——”
“大妃,大妃。”此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婢女,焦急的说道,“您快去劝劝我们主子吧,她同十四爷动起手来,已经挥鞭子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爱几何?
海兰珠尚没做出反应,布木布泰仿佛弹簧一样一跃而起,抓住小玉儿侍女的手臂,焦急的问道:“在哪?多尔衮受伤了?”
“妹妹,你先别急,小玉儿不会不晓得轻重的。”海兰珠此时插话,她真是厌烦透了这种事,可后金的规矩,内宅的事大妃是可以插手的,甚至可以判决对错,这也算是后金一景。
“您不知道,大福晋最近心情很烦躁,我怕她会伤到多尔衮。”
布木布泰解释了两句,匆匆向乞颜氏告辞,向外小跑而去,海兰珠见到尴尬焦急的侍女,无奈的叹气道“阿妈,我也去看看好了。”
“海兰珠,你若是可能的话,还是偏向一些布木布泰的好,她终究是你的嫡亲妹妹,我——阿妈,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更想见到你们姐妹一心。”
乞颜氏脸上带着一丝的犹豫更多的期盼,海兰珠点头道:“只要布木布泰把我当成姐姐,我就不会害她,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只是小玉儿——”
海兰珠停了一会,无能为力的淡笑,“阿妈,大事上我可以照应妹妹,可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又牵扯到小玉儿,我管不了,怎么做都是错。”
“唉,布木布泰也不容易,她怎么偏偏就是福晋呢?若是大福晋,我得少操多少的心。”
乞颜氏很是无奈,直到海兰珠说得有理,可对于无子的布木布泰也很担心,这就是当母亲的吧。
当海兰珠走出蒙古包的时候,赶到事发的地方,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小玉儿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多尔衮,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这才几年,你就等不及了?”
“大福晋,您先把鞭子放下,同爷好好的说,别让外人瞧笑话。”布木布泰规劝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可却更容易让暴怒的小玉儿发火,好像只有布木布泰才是多尔衮最看重的女人,她才更有资格当大福晋。
“啊。”布木布泰一声惨叫,海兰珠高喝道:“让开,都给我散开。”
众人此时才回头见到身披红锦缎绣着红莲斗篷的海兰珠,纷纷低头行礼,“给大妃请安。”
“小玉儿,你到底要闹到何时?”海兰珠冰冷的话语,不悦的看了一眼小玉儿,布木布泰捂着脸颊,多尔衮将她抱在怀里,低声的询问:“你怎么样?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的。”布木布泰眼里含着泪水,摇头忍着疼痛,在手指缝隙中,清晰的可以看见一道红红的鞭痕,海兰珠心中一紧,真得抽脸上了?布木布泰不会破相吧?见到多尔衮同小玉儿怒目相向,知道这事不会善了。
“你闹够没有?”多尔衮一手搂着布木布泰,一手抓住小玉儿挥出的鞭子,怒道:“你还有一点大福晋的样子吗?竟然敢质问起我的事来?哪家的大福晋像你这样,若是你再如此,我看你干脆退位让贤算了。”
小玉儿不敢相信,多尔衮会说出这番话来,攥着鞭子的手激动的颤抖着,尤其是瞧见多尔衮对怀里布木布泰的疼惜,对她更是巨大的打击,一瞬间仿佛天塌地陷,小玉儿的心被多尔衮狠狠的刺伤。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纳福晋,为何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过男儿应该一诺千金的吗?”
“大福晋,我们姐妹无法给爷生下子嗣,怎么还能拦着?”布木布泰贤惠的说道,随即回头无限愧疚的看着多尔衮,眼中含着水雾,紧咬着殷红的唇瓣,似有情似神伤,未语泪珠从眼角处滚落,喃喃的唤道:“爷,不,多尔衮,我能理解大福晋的心情,你别怪她,小玉儿是真的喜欢着你,我——我心中也——”
多尔衮哪能受得住布木布泰这种表情,松开手中的鞭子,双臂抱紧布木布泰,心疼的说道:“不会,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在敖包说过的话,布木布泰,你就是我多尔衮今生最喜欢的女人,是我唯一的知心人。”
小玉儿由于多尔衮突然扔掉鞭梢,晃了一下身子,再加上她这番话下来,更是万念俱灰,指着相拥的二人,颤抖的说道:“多尔衮,你给我说清楚,她是你最爱的女人,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小玉儿冲动的想要上前去拉开他们,海兰珠微微摇头,论机会的把握,谁都赶不上布木布泰,上前拉住小玉儿的胳膊,轻声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难道你也认为我错了?”小玉儿回头眼眶红红的,仿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带着责问的说道:“我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知道多尔衮喜欢汉学,不论那些书本我有多讨厌,都在努力的背诵,为了同他谈到一起,我不再任性,事事顺着他,我——我真的喜欢他。”
“小玉儿,有些事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海兰珠的手臂被小玉儿抓得生疼,叹气道:“别说了,这种事说得越多越错。”
“我没错,我没错。”小玉儿眼里冒着红光,一下子甩开海兰珠,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察觉到众人眼中的嘲讽,讥笑,小玉儿手指着多尔衮,高声道:“错的是你们,多尔衮,你为何对我就不能像大汗疼海兰珠那样?只有我和布木布泰不行吗?非要再有女人?”
“够了,小玉儿,你疯了吗?难道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小玉儿的父亲从人群中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抓住女儿的胳膊,怒道:“女人不能生孩子本就是大罪,你不张罗着给十四爷纳妾就是不应当,这事是我做的主,你不用多说了。”
“阿爸。”小玉儿不敢相信的看着从小宠她的父亲,原来真是父亲的主意,小玉儿扔掉鞭子,死命的挣脱开,冲出了人群,顺手牵过木头桩子上拴着的骏马,翻身上马,横冲直撞的出了行营驻地。
“小玉儿。”海兰珠见到他脸上透着一丝的不舍,那毕竟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比起权势来说,小玉儿的心意反而不见得那么重要。
“多尔衮,你还是——”海兰珠停住了口,多尔衮正低声询问着布木布泰的伤处,哪有功夫管小玉儿?
“大妃,您有事。”还是布木布泰拉着一下多尔衮,他才问出来,海兰珠微微摇头“我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小玉儿,天色不早了,而且很可能有暴雨。”
“大妃说得对,您还是去找大福晋回来吧,大福晋脾气倔,您哄哄也就是了。”
布木布泰善解人意的推着多尔衮,刚刚还碧蓝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仿若铅块一样直压下来,空气中湿度很重,隐隐有雨点掉落,多尔衮也有些犹豫,他虽然话说得很重,但也放心不下小玉儿,低叹道:“她若是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造化弄人
豆大的雨滴此时落下,虽然不大,落在身上却透着凉意,海兰珠裹紧了斗篷,向明显担心小玉儿的小玉儿父亲点头道:“我瞧着你也应该派人去找一下小玉儿和多尔衮,他们二人一个尚在气头,另一个并不熟悉科尔沁,这场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若是出事反而不好。”
“大妃说得是,我这就让人找他们去,小玉儿这孩子真是不让我省心。”转身看向布木布泰,拱手致歉道:“你也晓得小玉儿的脾气,她不是有意的如此。布木布泰,你一向懂事,就多担待一些吧,我代小玉儿向你赔礼。”
他深深一躬到地,海兰珠觉得小玉儿不管是气愤也好,嫉妒也罢,抽打布木不泰就是错误的,管不住多尔衮,就只能拿他身边的女人出气吗?难道懂事就应该被小玉儿打?
“贝勒——”海兰珠刚想出口,布木布泰上前两步,柔和的说道“我没事的,伯父您不用如此,我知道大福晋是气急了才会如此,我——我没有怪她,您还是按姐姐所言去找找他们吧,我的心也悬着呢。”
海兰珠缓缓的低头,眼角见到熟悉的身影,是娜齐格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样子那名妇人就是她的母亲吧,那名妇人看向布木布泰的目光里带着一分的赞赏,正拉着女儿小声说着什么。
“小玉儿若是像你这样懂事,我就知足了,寨桑贝勒生养的好儿女,我真是羡慕的不行。
“您过奖了,我是比不上姐姐和哥哥的,他们才是阿爸最疼的孩子。”
布木布泰转头看向海兰珠,脸上的鞭痕是那么刺目,可是她却淡然浅笑,反倒安慰起海兰珠来,“姐姐,我没事的,您不要怪小玉儿。”
海兰珠拧紧眉头,她虽然决定不再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也对小玉儿的做法不赞同,可是她何时打算责怪小玉儿?
见旁人都看着自己,海兰珠心中苦笑,布木布泰果然了得,短短几句话,不但能让事情逆转,而且让自己也并不好做,沉思一瞬,轻笑道:“妹妹的本事那么大,那还需要我帮忙?”
“布木布泰,你受伤了吗?”就在此时乞颜氏走了过来,见到女儿脸上的鞭伤很疼惜,上前拉住她,“怎么伤到了脸?还在雨里站着?快进去,我给你上药。”
乞颜氏狠狠的瞪了小玉儿的父亲一眼,拉着布木布泰就去了海兰珠的蒙古包,海兰珠苦笑着摇头,在众人面前,她永远都是布木布泰的亲姐姐,乞颜氏这么做就是让别人不再小看布木布泰,她可是有个当大妃的姐姐。
该怪她吗?海兰珠长叹,乞颜氏的爱女之心又怎么能责怪?刚刚自己不是也打算为布木布泰说上两句吗?扫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各有所思,但是对布木布泰都抱有更多的同情,小玉儿这一鞭子,使得三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真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