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牵着潘多拉的手回到冥妃殿,并没有多问米诺斯的事。

从他的眼睛中,潘多拉看出了疲倦两个字,忙扶他躺下。哈迪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任由潘多拉帮他解去斗篷、腰带,费力的脱掉他的皮靴后,哈迪斯像个孩子一样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

潘多拉爬过去,自然的握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他优雅而又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惨白,就连呼吸,也是幅度很小的若有若无。

他受伤了吗?潘多拉仔细的检查,至少视线所及的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生病了?神也会生病的?潘多拉想缩回手指,却被哈迪斯紧紧的回握住不肯放开,她只好任由他握着,换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的额头。

那里冰冷的几乎要冻僵了她的手指。

“潘多拉,我没事,只觉得很累。”

潘多拉刚要开口,他又说道:“很想睡一会,你能陪着我吗?”

这样的哈迪斯的面貌,第一次出现在潘多拉面前,杀伤力是巨大的,潘多拉几乎想都不想,蜷缩在哈迪斯身旁,任由他揽住自己的腰,紧紧的拥在怀中。

心脏扑通,扑通,扑通的跳。

分不出是她的,还是他的。

过了一会,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哈迪斯忽然温柔的喊她的名字。“潘多拉?”

“嗯?”

“你好暖和。”

“是吗?”应该是他太冰冷吧。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的味道。

身后的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最高权势的三个神明之一,他执掌着死灵的世界,他是冥界唯一的神,而此刻,他用近乎于祈求的声音求她不要离开。

潘多拉脑中闪过了格非温暖的脸,无数个小潘多拉出现,用利剑将格非的幻影搅碎,换上了哈迪斯更为硬朗的五官。

他赐予她永恒的生命,仅此于他的地位,来源于他的神力。他说他不懂爱,可是他却尽心尽力的用自己所能掌控的一切宠爱着她。如果没有贝瑟芬尼的存在,恐怕她早已经先一步失控,爱上了身后的这个孤独的男人。

她沉默了一会,感觉到哈迪斯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回答,于是潘多拉笑了。在大床上翻了个身,与哈迪斯面对面的躺着,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发自内心的爱上了我,那么我便许诺,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是神

这一夜和谐的度过,哈迪斯睡的极为昏沉,偶尔发出几声听不清楚的梦呓,满头大汗。潘多拉想起身拿块手绢帮他擦擦,哈迪斯都不肯放开,死死的拥着,仿佛怕被谁抢了去。

当潘多拉醒来时,身后的哈迪斯已经不见了,伊希斯站在窗前,手里捧着浅绿色的长裙,身后的矮桌上,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她低头异常恭敬的说,陛下去冥王殿处理公事了。

哈迪斯每天都很忙的样子,常常一整天不见影子,潘多拉好奇的问,“难道冥界就真的有那么多事要哈迪斯亲自去处理吗?”

伊希斯帮潘多拉倒了一杯奶茶,并在面包上涂了薄薄一层草莓酱,放在磁盘内等待潘多拉取用。“最近痛苦之所最底层的封印有所松动,陛下一直在下边用神力镇压。”

潘多拉知道,痛苦之所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有罪的人死后接受了三大判官的审判后,便要被投往痛苦之所,那里有无数的刑罚等待着惩罚这些罪孽的灵魂,而地狱的最底层,谁也没去过,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也没听说谁真的罪大恶极,要被关押在那下边。

那可是别灵魂消散还要严厉的惩罚。

“不知道哈迪斯是否需要我的帮忙。”潘多拉想到自己毕竟是传承了他一半的神力,在力量减半的情况下,不知他能否应对未知的危险。

伊希斯偷笑,“殿下不要心急,冥王陛下是最伟大的神祗,一切皆可应对。”身后传来脚步声,伊希斯收了笑容,退到一边,小声提醒正大口吞咽的潘多拉,“陛下来了。”

哈迪斯身穿黑金铠甲,古朴的花纹冷芒攒动,他冷冷的冲着伊希斯一挥手,令她退出去,这才来到潘多拉身边坐下。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潘多拉把咬了一半的面包递过去,“吃不吃早餐?”

哈迪斯仔细的打量她一眼,摇头冷道,“我从不吃人间的东西。”

“可是很好吃啊。”讨厌,怎么又是这张冰块脸,潘多拉不满的想。

“伊希斯,端酒!”哈迪斯拍拍手掌。

门外的伊希斯仿佛早就知道,正端着水晶杯在外等候,听到呼唤立即推门进来,将红色的佳酿端放在哈迪斯跟前,再垂臂后退着走出。

潘多拉小手挡住酒杯,“不许喝,伤身体。”

哈迪斯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我是神。”

特别的地方

这记眼神又凶又狠,卷着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杀气。

潘多拉吓的胳膊一抖,碰翻了桌边的茶杯,她扁扁嘴,眼泪在眼眶中转啊转啊转,就是不掉下来,“你和昨晚的哈迪斯不一样。”

哈迪斯手一挥,地面上碎裂的杯子和摊成一条奶河的早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集复原,最终在半空中变成一杯奶茶的模样,轻轻放在潘多拉面前。

“怎么不一样了?”口气不自觉的放柔了很多,好吧,尽管他想立刻把眼前的酒都灌进肚子里,却还是可以忍耐片刻。

潘多拉手指纠缠,垂下眼,望着那杯恢复原样的奶茶犯恶心,感觉那像是一杯擦过地板的脏水,虽然现在表面看起来还是干净的奶白色。

哈迪斯伸出戴着纯黑色真皮手套的,完美的大手。

潘多拉习惯性的握住。

他扶着她站起来,往殿外走。

“去哪里?”

哈迪斯说,“带你逛逛冥王城吧。”

虽然伊希斯前几天已经带她逛了很多次,潘多拉仍旧开心的答应了,他们手拉手来到哈迪斯的马车前,四匹神马暴躁的从鼻中喷出白气。

哈迪斯养的马,都和他的主人一样充满了冰冷的气息,潘多拉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身边的男人外,绝对没有人可以驾驭这样野性的神马,即使是与哈迪斯拥有同样力量的她也不可以。

“我们用步行的就可以,实在不行,也可以短暂的飞行。”潘多拉不想坐哈迪斯的战车。

“想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如果靠飞的,要很久。”哈迪斯扯下身后的披风将潘多拉包裹住,托着她的身体让他坐稳。

十六只马脚蹬蹬蹬几声助跑后,亮出比鸟类更加华丽的黑翅,飞上半空。潘多拉好奇的看着,虽然已经身处半空,却没什么颠簸之感,冥界也不会像人间,稍微飞高一些就受到重力制约,耳朵被压力顶的轰鸣乱想。

无意中手指碰到马车的边缘,在周围居然布置了可移动的结界,怪不得连半点气流波动都无,想来应该是哈迪斯怕她承受不住,特意布下的。

潘多拉心中一暖,紧紧身上的披风,把小脸埋在里边。

倒影之城

马车越过冥王城,一路向北方飞去。果然如米诺斯所说,一旦出了冥王城所辖范围,天与地的轮廓彻底消失,所及之处皆为混沌的黑暗,不过这似乎对哈迪斯毫无影响,他熟练的操纵神马,向目的地进发。

“哈迪斯,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睁眼还是闭眼了,感觉根本没什么区别嘛。”潘多拉不住的眨眼。

哈迪斯回头正好看见她的眼睛抽筋似的张张合合,配合眼睛的动作她还做出很多奇怪的鬼脸,有事把脸皱成一团,有时瞪大眼把舌头伸出来假扮吊死鬼,他唇边现出一抹浅笑。咬破手指轻轻在潘多拉眼前划过。一滴金黄色的血液在潘多拉眼前劈为两瓣,一左一右融入她的眼眸中,潘多拉只觉得眼睛一凉,慢慢眨几下,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哈迪斯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黑色城市说,“那里是冥王城的倒影,居住着人间的英雄,和永不言败的英灵。”

任由哈迪斯抚摸着长发,潘多拉好奇的从半空中打量倒影之城,果然不愧是冥王城的影子城市,一切建筑都和那边一摸一样,只是这里没有哈迪斯特意制造出来的光明和虚假生命。

马车停在冥神广场的塑像旁,从马车出来,就可以看到哈迪斯和贝瑟芬尼巨大的雕塑,只是在这里,贝瑟芬尼被塑造成了一个单纯的美丽女神形象,很是亲民。

似是感受到了王者的气息,一波波英灵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们欢呼着,大力鼓掌,高喊冥王的名字,激动的跪在地面上,虔诚的与哈迪斯的战靴平视。

哈迪斯冷淡的说,“都起来吧。”

英灵们这才动作一致的起身,整齐的仿佛经受过千百次的训练。

哈迪斯指着身旁的潘多拉说,“这是本王的冥妃,冥界唯一的女主人。”

他特意的强调“唯一”二字,威严的扫视一圈,任何人在他的目光下都要低下高傲的头颅,即使他们生前曾是大地上的王者和英雄。

哈迪斯介绍完毕,英灵们又是一阵急促的掌声,他们重新跪倒向潘多拉下拜,行的是觐见冥后的礼仪,虽然其实冥后并不是她。贝瑟芬尼的雕像矗立在这个广场上数千年,没有英灵会将冥妃错认为冥后,可是他们仍旧下拜,当然拜的其实是他身后高贵的神祗。

哪个女人站在他身侧不重要,只要她的男人是哈迪斯陛下,任何女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彼岸花

哈迪斯转身牵住潘多拉的手,面无表情的向前走。

英灵自动分开一条大路,他们兴奋的站在两边,目不转睛的与冥王陛下做近距离接触。

哈迪斯冷淡的轻轻挥手,表情一点都不亲民,冷冰冰的高傲,是一种常人根本无法靠近的王者气质。没想到,即使这样,两旁狂热的英灵们仍不减兴奋,低低的呼喊,还有的流下狂热的泪水,他们把激动全部化为掌声,啪啪啪啪,响彻冥界。

如果倒影之城真的与冥王城同出一处,那么这条路的尽头就该是冥王神殿。哈迪斯说要带她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难道就是这里?

果然,高大的神殿在半空中露出他庄严的轮廓,眼看就要走到跟前,哈迪斯忽然停住,握紧潘多拉的手说,“我们还是先去另一个地方吧,在人间见到你时,就一直想带你去看看。”

于是哈迪斯揽着她的腰飞到半空中,疾行至城外,在和冥王城外阿刻戎河的位置,也有一条类似的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它水面澄清,如同水银一般熠熠生辉,而河水的两岸,开满的血红色的花朵,花瓣微微向外蜷着,露出黑色的花芯。上万朵花簇拥着生长,在河两岸形成一道绚烂的红墙。再延伸到平原之上,到处都是这种花,河水带动的气流微微荡漾,闪动着碎金的花粉就在半空中飘散,点点金光,将这里点缀成梦境。

“这是冥界的另一条河,名字叫做科库特斯,意思是远方的哭声,因为这里承载的都是死去的人的眼泪。”哈迪斯在自己和潘多拉之间设下一道万物不侵的结界,走到花海中央说,“这些是彼岸花,它们开花时,叶子就会死去,而长出新叶时,花即将凋零,当年,除了典伊外,她是唯一肯陪我来这冥界的人。”

哈迪斯称呼这些花为人,不知道是不是口误。潘多拉迷恋的蹲下来,原来这就是最初在冥界伤了贝瑟芬尼的彼岸花,却不料是这样的美丽,惊艳的让人无法呼吸。她伸出手想去触摸,却被哈迪斯将手包裹住,“不要碰她,她的花芯里,全是毒。”

彼岸花是冥界唯一的花,花芯剧毒,是神自杀唯一的办法,而花香具有唤醒死灵记忆的魔力,在阿刻戎河和科库特斯河两岸,开满了这种花,花开时,远远望去,就像鲜血铺成的地毯,因而彼岸花所在的这条路,又被称为“火照之路”。

到了河的彼岸,回头看,也只能看到这朵花带给冥界的一抹火红,这是死者在心中留下的唯一记忆。

曼殊莎华

“曼殊莎华,你看到了吗?这是潘多拉,我找到她啦,我带她来见你了,你看到了吗?”

哈迪斯对着花海大喊,他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浓郁的几乎化解不掉的忧伤,他接连呼喊几遍,身体不停的转换方向。

潘多拉的头跟着左右巡视,没人啊,哈迪斯是怎么了,一个人对着这些花又喊又叫的,难道中邪了?

围绕在四周的彼岸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了生命,无风自舞,向二位冥界最高主神做出膜拜姿态,金黄色的花粉扑打在结界外边,很快就让哈迪斯和潘多拉身边仿佛有一道淡淡金色花雾笼罩。

“好美。”潘多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很想把手探出结界去接那金色的花粉,即使明知它深含剧毒。

哈迪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走到跟前,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他半拥着她走出花海,不再回头望那一片鲜红的灿烂,只是半空中略微挥舞双手,似在与什么人道别。

潘多拉偷偷回头,却只见花海中央坐着一位绝色少女,她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和冰蓝色的眼眸,无数的彼岸花在身旁飞舞,那女孩子用口型向她问好,她说谢谢她来到冥界陪伴在普鲁托身边,她还说她的名字叫曼殊莎华。

再一眨眼,红色的彼岸花化为纯白颜色,少女消失在一片白芒之中,徒留花瓣飞舞。

扯扯哈迪斯的手,潘多拉问,“谁是普鲁托?”

哈迪斯停住,震惊的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先告诉我嘛。”她拽着他的手臂撒娇。

哈迪斯说,“我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普鲁托。”

“那我以后也叫你普鲁托好不好?”潘多拉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哈迪斯低下头想了想,又下意识的回头往河边的彼岸花,许久才点点头同意。

潘多拉便不再说话,快走几步,变成是她在牵着哈迪斯向前走。

无奈的冥王陛下问,“你还没说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可是你刚才说”

“我什么都没说,快走了啦,人家饿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潘多拉顽皮的吐吐舌头,她并不想把那少女和白色彼岸花的事告诉哈迪斯,因为刚才自称为曼殊莎华的女孩说,请为我保守秘密。

那就,让这成为一个秘密吧。

神秘来客

“潘多拉,有件事要和你说,那就是我带你来倒影之城的原因。”哈迪斯突然停下,一本正经的说。

潘多拉眨眨眼睛,弯曲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我们不是出来赏花的吗?”

哈迪斯摸摸她的长发,停顿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不,不只是赏花,有个人想要见见你,不过,只要你不想见,我是不会强迫你的,我可以立刻带你回冥王城。”

后半段说的又快又急,虽然哈迪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焦急神色,潘多拉却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是谁要见她,并且这个人还会让哈迪斯感到紧张,潘多拉很好奇。

“是冥界的哪个大人物吗?”

“在这里我是老大。”哈迪斯傲然抬高下巴。

“那是你的旧情人?”

哈迪斯面部僵硬,困难的摇摇头。

“那是谁?”

某神扭过脸去赌气不说,为什么潘多拉还在问东问西,直接拒绝了多干脆,再问,再问真的翻脸哦。

潘多拉摇摇头,握住闹脾气的男人的手,“普鲁托,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你也不会把我带来这里,对吗?”

继续闹脾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如果你这么不情愿,那我便不看了,反正现在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哈迪斯眼睛一亮,璀璨的紫眸比大地上的繁星还晶莹透明,真的吗?她真的认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吗?嘴角忍不住想上撇,长年保持面无表情的肌肉却有些不协调,嘴角酸酸的。

哈迪斯一挥手,指着倒影之城的冥王殿说,“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

潘多拉偷偷比划出一个胜利的“V”手势,第一次试验成功,哈迪斯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家伙,吃软不吃硬,喜欢被人灌迷魂汤,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不过这种话最好还是少说,万一说多了产生抗体被他给免疫了,下次就不管用了,快快快,小本子记下来。

潘多拉挥挥手,慢慢走上神殿的台阶,哈迪斯忽然从身后飞过来,从背后拥住她,“潘多拉,记得我还在殿外等你。”

潘多拉在他怀中转了个圈,揽住他的腰,踮起脚,主动在他嘴唇上印下轻吻。

于是哈迪斯再一次石化,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忍不住,连潘多拉什么时候离开他怀中进入神殿都忘记了。

受苦的格非

神殿内漆黑一片,潘多拉站在门口,好半天才适应这片比城内更加浓郁的黑气,这里边真的有人吗?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神殿深处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潘多拉小姐,是你吗?请再往里边来一点,我现在不方便移动。”

潘多拉身子一震,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听起来这么的熟悉,他的名字就卡在嘴边,她却怎么都想不起,一阵心慌意乱让她忘记了对黑暗的恐惧,快步向神殿深处走去。

那个被绑在巨大黑柱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修长的身子插满了尖刺,血顺着伤口处将一身金色长袍染成黑红色,金色的长发无力的垂在他脸上,湛蓝的瞳孔此刻仍散发着温暖的眼神。天啊,潘多拉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格非,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格非虚弱的浅笑,任何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艰难万分,“你不要怕,这是活着的人想要进入冥界的惩罚,没大碍的。”

身体都被穿成筛子了还说没问题,潘多拉施展神力,想把他先放下来,却发现自己的神力一旦触及到格非身后的柱子,立刻就会被消散无形,那应该是类似于结界一样的东西,比她的力量更为强大。在整个冥界,除了哈迪斯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束手无策吗?潘多拉不死心,用尽全力再试一次,闪耀的白色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神殿,然而格非和那神秘的黑柱子却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是哈迪斯做的吗?你再忍耐下,他就在殿外,我让他放开你。”潘多拉用手背擦掉眼泪,转身就想去找哈迪斯算账。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格非。

“潘多拉小姐,不要去。”格非唤住冲动的女神,由于喊的声音太大力,他忍不住猛咳,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唇角流下来,而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您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我的本体,这只是为了寻找您而分出的一缕意识,我身后的黑柱是第一代主神留下的,即使是冥王也无法解开捆在我身上的绳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潘多拉含着眼泪,无助的问。

刺刺更健康

“您不属于漆黑冰冷的冥界,请您一定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格非吃力的喘息,他的正对面无声的出现闪着冷芒的黑色尖刺,每隔一会就有一根狠狠的穿透他的身体。

“请您一定答应我。”格非死咬着嘴唇,牙齿发出个咯咯咯的声音,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就为了来找我回家,你便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潘多拉哭泣着,一步一步走上前,身体凌空飞起,终于来到与格非可以平视的距离,她伸手抚摸上格非的脸,软软的可以触摸的到。

“快让开,小心神刺。”格非无法移动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潘多拉身后一根利器在黑暗中形成,再忽然加速,潘多拉此时正沉浸在伤感中,完全忘记了危险。

听到格非的惊呼,她没有躲避,事实上,以她现在的神力,想要在百万分之一秒间脱离危险也是做的到的。她却在此时想到,如果她伸开了,这根深刺就要击中格非的头部,她完全忘记了格非说过眼前的他只是一抹意识的话,因为潘多拉可以触摸到格非的脸,在她心里,眼前的格非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疼痛,会流泪,他已经为她受了这么大的苦,她又怎么忍心再让这些刺扎在他身上。